电视文学剧本《一路风雨》4

第4集

4.1

大路边夜晚

李宝生远远的望了王纪飙的队伍，折转身向县城的方向走去。

李宝生不知道，他的这一离开整整就是三十年。

4.2

王家大院

小客房里，365团的兵已经甩开膀子吆五喝六起来，王天奎老太爷做梦也想不到，这帮人两个时辰前刚刚打死了他的一个儿子。此刻，王天奎正吩咐着尤管家给兵士们上菜，看酒，他的脸上显出一幅踌躇满志的样子。

老太爷高兴呀，刚刚送走了县太爷又光临了中央的嫡系部队。听这帮人说，他们刚刚在大东关端了一个匪窝，而且还打死了一个匪首。

4.3

官渠十字路口

“报……告营长，王——王连长他……”

“快快，看看有气没有？”王纪飙焦急的冲士兵们说道。

一个胆大的士兵将王老五僵直的身子搬平了，伸手向鼻孔探去——

“报——报告营长，没——没气了。”

“死了？好端端的咋就死了！”

“报告营长，今天下午王连长带人追过赌徒，会不会是那些人干的。”一个跟随王军宝追过李慧生他们的匪兵说道。

“真他娘的。没事干了追赌徒做啥。”

“王连长的弟弟叫赌徒给打死了。”

“打死了？——赌徒？咋打死的？”

“鬓角上中了一颗子弹。”

“怎么，赌徒有家伙？”

“啊，不是。是365团的人误杀的。”

“他奶奶的。那你咋说是赌徒们干的。”

“因为王连长带着我们追过李家二老爷的老六，好像叫李慧生，以前我们赌桌上打过交道的，有些功夫，一般情况下，五六个人近不了身，会不会拾了个暗串（冷不防收拾）。”

“王连长比他咋样？”

“嗯，那还是王连长强些。”

“嗯……”王纪飙蹲下身，仔细地看了看，然后站起身，掏出手绢擦了擦手，扭头对身边的士兵喊道：“一连长。”

“到。”

“立刻包围李家集！”

4.4

渠坎上

李慧生一动不动的伏着，目不转睛的看着路上的匪兵们。他感到时间过的是那么地慢，仿佛凝固了似的。

功亏一篑。眼见的就要功德圆满，这下坏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李慧生懊恼得几乎蹦起来。他恨自己的慌张，要不是拉下了锄头，这时候的坟坑只怕已经平了，短时间内将不会有人找到王军宝——因为那是一块没人要的荒地。

4.5

二老爷家大门

几分钟后，国民当兵把二老爷家包围了个水泄不通，两个歪戴帽子的家伙用枪托砸起了门扇。

“他妈的，有出气的没有。快给老子开门。”

不大功夫，“吱咛”一声门开了一条缝。门扇后面露出了胡管家睡意朦胧的脸庞。

“去！闪开！给老子他妈的闪开！”砸门的匪兵一脚揣开大门冲了进去，胡贵发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4.6

二老爷睡房

外边的砸门声惊动了二老爷，他拾起身靠在了床头上，这时，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叫声。

“二老爷……”

“进来吧。——出啥事了？”

胡管家按着腰推开门，走到床前低声说道：“王营长带的人进来了。”

“王营长？半夜三更的——是不是老二……”

胡管家摇了摇头。“嗯，看样子不像。一个个杀气腾腾的。象有啥大事。”

“呃——扶我出去。呃，算了，你去准备准备，以防万一。恶鬼难打发，折财免灾吧。”

“得多少？”

“封个浑数（囫囵整数）吧。”

“那么多？”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时候，大少爷推门进来了。

4.7

华北某地唐家桥夜

远远望去，一户农宅发出明亮的光线——中国人民某师部就设在那里。

浓浓的夜色中，一队手持汤姆式***的轻装便衣伏在三百米之外的田野里，等待时机的到来。

4.8

二老爷家

王营长杀气腾腾地端坐在堂屋中央，等着老爷子出来。

“啊，是王营长。辛苦，辛苦。半夜至此，一定有什么重要公务吧？”二老爷披着夹袄，步履有点蹒跚地走了出来，朝王营长拱了拱手，然后在一旁坐了下来，“管家，咋还不上茶？”

“哎，来了，来了。”胡管家端着茶盘，两腿哆嗦着走了进来。

“你家老六呢？”王营长到底是行伍出身，接过茶碗喝了两口，单刀直入的问道。

“回营长大人，我家六弟早上出门，至今还未能见面。家父正为此事担心呢。”大少爷毕恭毕敬的答道。

“是吗？据我的士兵讲，你家老六在东关，还打伤了国军，跑了。”王营长一字一句的说道，然后将脸转向二老太爷：“真的没有回来？——李老太爷！”

“犬子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有瞒营长大人。”

“那你说，王连长咋会死在了村东头？会不会是你家老六干的？”

王营长的目光像锥子似的在人们的眼前盯了一圈。

“什么？你是说王老五——王连长死了？怎么可能呢，营长大人。都是一个村的，远亲不如近邻，不会的，不会的。再说，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隔阂，一直都相安无事。水安的鱼安。你不是也常说，我们这里是个太平村。”

“那你倒说说看，为什么王连长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你家六少爷白天在街上闹事，这阵子刚巧又不在家。难道是一种巧合不成？”

“这个……王营长，老朽可以向你担保，此事决非犬子所为。待犬子回来以后一定问个明白。尽快回禀营长大人”

“那样最好。老爷子，你是个开明人士，眼下正是戡乱时期，哪头轻，哪头重，我想就不用细说了吧。”

“是是，营长大人说的极是。”

“好吧，我们还有公务，不打搅了。”王营长嘴上这么说着，并没有马上要起身的意思。

“且慢，且慢，还请营长大人稍等片刻。老朽还有点小小的心意。”二老爷双拳一抱，欠了欠身躯。

“还有何事？”

“管家，东西准备好了吗？”

“回老爷，准备好了。”

“还不交给营长大人。”

“是，老爷。”胡管家边说，将一个沉甸甸的物件交给了王营长。

“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请营长大人一定赏脸。”

王营长一看，心领神会，脸上马上换上了笑容，“老太爷，你太客气了。王某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呀。哈……”

“一点心意，一点心意。还请营长大人笑纳。笑纳。”

“好，卫兵，收下。”王营长也双拳一抱，对二老爷说道：“王某行伍出身，不会来虚的，今后老爷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好了。”

“不敢不敢，但凡有劳驾营长大人的时候，还望不嫌烦就是了。”

“好说，好说。老爷子，要没别的事，在下就告辞了。”

“胡管家，替老朽送营长大人。”

“老太爷，留步，留步。”

“营长大人好走。”

话刚出口，猛地一阵眩晕上来，二老爷差点儿一头窜倒在地。

4.9

华北某地唐家桥某师指挥部

“今儿可怪，李建生那家伙没来电话吧？”师长站在窗口，像是自语似的说道。

“那有那么好的事。”政委慢慢踱到师长身边。“你去军部的时候打来的。足足磨了几十分钟。好家伙，头都大了。”

“老张，你看咱们西边的峡口一带是不是有些薄弱？”师长返身回到地图跟前，没有回头，问道。

“你是怕85师？”

“你不觉得那是个很难缠的家伙？”师长转过身，望着政委。“我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就在这两天，段鹏飞会接到增援命令的。”

4.10

官渠坎

月亮重新钻出了云层，田野又披上了银灰。李慧生一个人孤独的呆在稻田里远远的望着自己的家。

4.11

二老爷家

话说二老爷一百个大洋打发走了王营长，自己再也坚持不住了。一阵眩晕上来，二老爷打了几个窜窜（趔趄），差点没倒在地上，亏得胡管家一个箭步上前，赶紧将老爷搀到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然后用手在二老爷的背上轻轻的捶了起来。

时间在一分一分的过去，二老爷双目紧闭，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听到二老爷家有动静，大老爷赶紧派管家朱治国过来问个情况。

“二老爷，小的给你请安了。”

“是朱管家……”二老爷强撑着问道。

“是小的。”

“老胡，叫朱管家坐。”

“二老爷，你歇着，你歇着。别操心了。”朱管家边说，坐在了二老爷的床头上。

“惊动了你家老爷……吭吭……”二老爷又咳嗽起来，胡管家接着又给二老爷捶起背来。

“大老爷让小的问一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人手吗？”朱管家低声问道。

“呃……回你家老爷，就说……唉，老了，不如从前了。”二老爷气短地接不上来。

“二老爷这是……”

“这一向老爷的身子都不咋好，最近两天操劳多了，加之刚才……”胡管家说了个半语，看了二老爷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要紧的。”二老爷明白胡管家的意思，喘了一下又说道：“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说我不要紧，躺一阵子……就好了，没那么仙气。人吃五谷生百病，歇息歇息就好了。叫他不要操心，这里——嗯……没啥。”

“老爷的身子骨原本好，不会有啥大事的，多将息几天。”

“说的是。——吭吭……我说这……唉，做得啥寿哟，实在是……”

“二老爷别想那么多。你老高寿，做一做是应该的。也是儿孙们的一片心意。”

“说的也是。只是这两天……唉，不知道要出啥事，心里总不安省。”

“不会的。啥事都不会有。二老爷一生善良，扶危济贫，好人自有好报。佛爷都会保佑你的。”

“为愿吧。”

“听大老爷说，二少爷没……”朱管家话没说完，胡贵发赶紧挡住了他。其实朱管家过来的使命之一，就是看看是不是李霖生回来了。

一听问到李霖生，二老爷刚刚平静的心又猛地跳了几下，脸颊竟然烧乎乎的。“都是冤孽。早知道会出那些事，说啥……说啥也不叫老二去……唉……晚了，都晚了。谁知道这阵子……唉……吭吭吭……”一阵剧烈的咳嗽使得二老爷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咳嗽过后，他的眼皮无力的合在了一起。不一会儿，二老爷脑袋一歪，昏睡了过去。

“二老爷，二老爷……”

二老爷没有一点反映。霎时间胡管家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听见叫声，刚刚回去的大少爷、大少奶奶赶紧奔到床前。

“父亲。父亲你醒醒。”李民生伏在父亲的身边大声叫着。

“胡叔叔，父亲他咋呐？”

“刚才好好的。说着说着昏过去了。”

“那还不赶紧请大夫。”

“长福，长福。”胡管家朝屋外大声叫道。

“来了。”一直侍立在外边的佣人胡长福听到叫声，一步跨进门来。

“快，赶紧去东关，把康大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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