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阮籍、嵇康的玄学思想

【摘 要】魏晋玄学是统治者高压政策下的产物，阮籍嵇康深受其影响。他们蔑视名教、追求自由、主张心任自然、循性而动。但这只是对司马氏虚伪的提倡名教极为不满的表现，在他们内心深处，“却实在是相信礼教到固执至极的”。

【关键词】阮籍 嵇康 玄学思想

为魏晋名士所推崇并风靡一时的魏晋玄学，作为一种思想体系，对当时的士人有很大的影响。特别是在曹魏正始年间，“玄学之风”兴起，到了“竹林七贤”，特别是他的代表人物阮籍、嵇康，已经把玄学思想表现得淋漓尽致。

曹魏末期，统治集团内部争权夺势的斗争异常尖锐，司马懿发动诛杀曹爽及周围的一大批名士，控制了曹魏政权。为了掩饰他自身的行为，司马懿又虚伪地提出“儒家名教”“以孝治天下”，企图来钳制人的精神。但这种高压政策反而引起了士人强烈的逆反心理，于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文人的政治理想出现了危机和幻灭，人生信仰也发生了改变，玄学开始盛行。

玄学思想深深影响着“竹林七贤”的代表人物阮籍和嵇康。

阮籍性情高傲，思维敏捷，任性不羁[1]。从他写过的《通易论》《通老论》《达庄论》来看，他十分推崇道家思想。在他的思想中，主流是玄学，其特征就是否定虚无，返璞归真，超然物外。表现在日常生活中就是他终日放浪形骸，不守礼法。如母亲去世，他依然饮酒食肉，但临决时，却“举声一号”“吐血数升”。与嫂面别，为人所讥，他坦然而言：“礼岂为我辈设也？”[2]又“时率意独驾，不由路径，车迹所穷，辙痛哭而返。”[3]这充分表现了他对伪礼教的不满。虽然阮籍在个人作风行为上我行我素，但现实的处境不允许他任性而行，为得以自全，他只能采取隐遁避世的态度，他的出言谨慎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政治上自保的策略。在“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4]的司马氏执政时期，这也可以看作是阮籍保全自身的一种韬略。

与阮籍同时代的嵇康同样承受着思想极端渴望自由而身心倍受摧残的矛盾和痛苦。嵇康个性和阮籍一样，酷爱《老》《庄》，高傲耿直，任性而行，不拘礼法。他的这种思想表现在行动上就是循性自然，心之所嘉之事就是和友人一起，在竹林里饮酒作诗，肆意酣畅。这种有意而为的任诞，正是他对当时束缚人心的伪礼教的无言反抗。从这一点来说他和阮籍是一样的。但与阮籍不同，嵇康性格刚烈，他把对司马政权的痛恨和批判大胆的表现在了言行之上。面对司马政权的名教幌子，他提出“越名教而任自然”[8]，疾呼“非汤武而薄周孔”[9]“六经未必为太阳”[10]。他的这种种作为自然不为当道者所容，终以违背礼教的罪名被杀。

由以上分析可知，阮籍和嵇康的确是以传统礼教的叛逆者，老庄哲学的崇拜者的形象出现的。但是，实际上他们反对的乃是司马政权把玩的“伪名教”，在他们内心深处，“却实在是相信礼教到固执至极的”[11]。

首先，从他们的相关作品可以看出他们对传统礼教的维护。阮籍《乐论》体现了他正统的以忠义为基础的伦理观念。嵇康《声无哀乐论》中有“君静于上，臣顺于下”的儒家治世图景的刻画，《诫子书》中有“临朝让官，临义让生”等纯乎出于儒家人伦的教诲。但他们毕竟目睹了司马氏以名教为手段残害士人的惨剧，因此便有了中途改弦易辙的叛逆举动，鲁迅先生对此早有明察：“魏晋时代……表面上毁坏礼教者，实则倒是承认礼教，太相信礼教。因为魏晋时所谓崇奉礼教，是用以自利，那崇奉也不过是偶然崇奉。……于是老实人以为如此利用，亵渎了礼教，不平之极，无计可施，激而变成不谈礼教，不信礼教，甚至反对礼教。”[12]

另外，阮籍和嵇康都不愿意他们的儿子模仿他们的行为，证明他们并不以他们自己的作为为正确。竹林七贤中有阮咸，是阮籍的侄子，一样的饮酒。阮籍的儿子阮浑也愿加入时，阮籍却道不必加入，吾家已有阮咸在，够了。至于嵇康，他在《诫子书》中教他的儿子做人要小心，如他说长官处不可长去，亦不可住宿。官长送人们出来时，不要在后面，因为恐怕将来官长惩办坏人时，他有暗中告密的嫌疑。就此，我们可以明白嵇康对他自己的举动也是不满意的。由此可知，他们只是对司马氏虚伪的提倡名教极为不满，并非是真正的破坏礼教者。

综上所述，玄学思想是统治者政治高压下的产物，在玄风日盛的情况下，阮籍、嵇康确实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他们顺应自然、反抗礼教、追求自由，主张循性而动。但在他们骨子里却是传统礼教的忠实信徒，是名教的维护者。

【参考文献】

[1][3][4] 张忱石.阮籍传[A]. 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80.

[2]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M].北京：中华书局，1983.

[5][7][9]戴明扬.与山巨源绝交书[A]. 嵇康集校注[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

[6]戴明扬. 幽愤诗[A]. 嵇康集校注[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

[8]戴明扬. 释私论[A]. 嵇康集校注[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

[10]戴明扬. 难自然好学论[A]. 嵇康集校注[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

[11][12]鲁迅.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A]. 鲁迅全集[M].上海：鲁迅全集出版社，19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