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类纪录片的影像叙事探析

【摘要】自然类纪录片蕴含着深刻的生态中心主义思想和审美文化底蕴，以投射到对人类自身的生存境况和意义的探索。自然类纪录片遵循纪录片的纪录美学原则，采用多景别多角度的叙事视点，利用不同类型的镜头构建戏剧化场景，追求完整明晰的镜头视觉逻辑，以散文化的风格组织叙事链条，拥有史诗般的宏大叙事眼光，形成了较为成熟的影像叙事。文章将结合雅克·贝汉的经典力作《迁徙的鸟》对自然类纪录片的影像叙事加以分析。

【关键词】纪录片；自然类；影像叙事

一、零度写作与另类在场

区别于电影的戏剧美学，纪录片的叙事遵循纪录美学。纪录美学的最高原则是真实。对于如何呈现真实，不同学者有各自的理解。①巴赞倡导用长镜头和景深镜头来复原现实原貌，呈现“毛茸茸”的原生态生活。朱羽君则认为，纪录片的美感在于以影像语言来阐释生活、抒感、升华哲理。而马塞尔·马尔丹言：“任何电影再现手段只要它在心理上是合理的，不论它在物质上是否真实，都是有价值的。②

自然类纪录片强调其纪实性，作者在创作过程中力图隐匿身份和观点，实现零度写作的目标。《迁徙的鸟》没有添加任何解说词，表现出事实真实，几乎看不到雅克·贝汉的个人痕迹。用画面说话，最大限度地利用画面自身的威力阐释主题。③实际上，纪录片始终徘徊在纪录与表现、客观与虚构、技术性与写实性、介入与非介入的两端，自然类纪录片也不例外，无法清除创作的影子。《迁徙的鸟》开头是一只候鸟从湖中一跃而起，飞往温暖的地方过冬。一个小男孩追逐着鸟儿的背影，目送它消失在空中。这些候鸟在迁徙途中遇到种种危险，终于在片子的结尾，即第二年天气转暖时又回到当初出发的地方。

二、多视角和多景别的叙事视点

自然类既有传统纪录片一以贯之的表现手法，又有新技术条件下敞开式的表达方式。自然类纪录片有鲜活灵动且富有审美意蕴的特征，与传统纪录片偏重宣教、抽象、僵硬和沉闷的风格相异。《迁徙的鸟》不断变换着观察的视角，既有从人的视点观察到鸟类飞翔、繁衍、遭枪杀的具体场景，也有从鸟的视点描述整个人类和自然的现状，如大地上的风貌和人类居住地的景象。视点的变换形成了叙事的象征张力，有效地填补了观者想象的缝隙和空白。

自然类纪录片注重场景的空间性，强调人与环境的共存状态，通过点、场景空间、画面构图和表现对象的变化，使观者既能准确把握被摄对象的运动形态和事件的发展流程，并体会到作品的创作意图和深层含义。《迁徙的鸟》通过景别变换影响叙事节奏，既有通过全景镜头观察到大雁排成各种队列飞翔的姿态，也有利用特写镜头采集的大量细节，推进情绪累积，而真正打动观者的也正是这些细节。德里克·波兹在《野生动物影片》一书中指出：“大量使用特写镜头是自然类纪录片对好莱坞范例的借鉴，通过这种方式以（1）创造角色，（2）使观众对动物角色产生亲密之感和（3）形成叙事结构。”④

三、利用镜头构建戏剧化场景

在自然类纪录片中，构成戏剧化场景的方式与步骤如下：第一个特写镜头被用作look-off镜头，以表达对某种未见事物的“一瞥”。在这一镜头中，观众对剪辑点之后的镜头产生期待感。第二个镜头，无论其内容为何，都可被作为主观镜头，以揭示上一个镜头中的动物所看到的对象。第三个镜头随即再次切回特写镜头，在这一特写镜头中，动物面部再也不被认为是对镜头的反应，而是对前一个主观镜头，即动物所看到的对象作出的反映，因而形成故事。⑤

在《迁徙的鸟》中，有这样一组构建起叙事段落的镜头：候鸟飞越北美洲的上空，广阔的大地上风景变换，从原野到湖泊，成队的候鸟振翼飞翔，突然拍摄角度变为仰拍，随着啪啪的枪响声，不断有鸟儿被击中，此时切入特写镜头，一只鸟从高空迅疾跌落。这组镜头体现出由远及近的镜头感，形成完整清晰的影像视觉逻辑。

四、以散文化的风格组织叙事链条

自然类纪录片由于拍摄对象的不可控性，常常需要很长的拍摄周期，对于拍摄素材的合理剪辑组织成为影像叙事成功的关键。《迁徙的鸟》共有600多人参与拍摄，历时4年多，取景遍及五大洲的50多个国家和地区。《迁徙的鸟》围绕“为完成归来的承诺，迁徙是一场生命搏斗”的主题，呈现出明显的散文化风格和以体验和情绪为主导的审美趣味，色彩、影调、光线和镜头位移呈现出优雅、美观的视觉画面，让人联想到荷兰纪录片大师伊文思的唯美影调。

五、史诗般的宏大叙事眼光

总之，自然类纪录片以自然题材为拍摄对象，以富有美感和冲击力的画面吸引观者的目光，以人文关怀和对工业社会的反思触动观者的心灵，这些都离不开其多样化的影像叙事。自然类纪录片已经成为当下人们最为关注的纪录片种类之一。对自然类纪录片影像叙事的探索将有助于其作为一种纪录片类型的成熟发展，同时也可为其他类型的纪录片创作提供参考建议。

注释：

①张同道.1998年中国电视纪录片略论[J].电影艺术,1999(3):85.

②[法]马塞尔·马尔丹.电影语言[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 1980.

③[美]迈克尔·戴普赛.Quatsi就是生活——评《失去平衡的生活》[M].载单万里主编《纪录电影文献》,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 2001:348.

④Derek Bousй. Wildlife Films[M]. Philadelphia: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 2000.29.

⑤Derek Bousй.. Wildlife Films[M]. Philadelphia: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 200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