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导读:一张乡间镭射卡

一张乡间镭射卡

孙玉虎

这篇小说就像一张镭射卡，从不同的角度看，会呈现不一样的阅读效果。

或许读过鲁迅《孔乙己》的小读者会觉得这个倔老头和孔乙己有点像哥俩：一个迂腐，一个抠门；一个爱吃茴香豆，一个爱喝糊粮酒。作家轻轻巧巧地给倔老头的腰上挂了一只小小的葫芦，这样一来，如果远远走来一群人，我们一定能通过这只葫芦就辨认出倔老头。所以，我最先从这张镭射卡上看到的是鲜活的人物形象。

再换一个角度，作家所表现的倔老头和主人公一家之间的人物关系，很是令我激赏。这种人物关系不是一眼看得到底的纯情，而是复杂微妙的。

“我”怂恿母亲给酒里多添一点水，母亲却说了一句：“这可不行，爱喝糊粮酒的老头喝得出来。”而不是“我们不能欺骗消费者”。母亲的理由非常实在，就是怕倔老头喝出来，而没有添加任何刻意追求真善美、升华人物形象的成分。

父母亲为了倔老头连酒都不卖了，还经常招待他吃饭，就在让人觉得二者关系打得火热的时候，父亲却悠悠地来了一句：“无亲无故，也不便去看他，不然的话，别人以为我们图他什么。”这个就有点意思了，若即若离，似有还无，作家刻画的这种微妙的人物关系，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小说的质地是无限接近生活本来的面貌的。

我很想用“乡间自然淳朴的人情关系”来概括这篇作品的内涵，但是行不通，因为正如我们看到的，别说镇上的同行放话要全包主人公家的糊粮酒显示出人们对利益的趋逐，就连主人公家和倔老头之间的关系都是复杂微妙的。所以，我宁愿放弃一厢情愿的“善”和“美”，而站在生活的“真”这一边。

那主人公家和倔老头之间到底有没有感情呢？当然是有的，只是这种感情是深沉的、含蓄的，就像那只藏在寿衣暗袋里的玉葫芦一样，是悄悄被送还回去的――哪怕它只存在于人性光辉闪耀的几个瞬间。

让我们再换一个角度。作为一篇儿童文学作品，作家很好地写出了作为孩子的“我”的天真烂漫，比如倔老头离开店里之后，“我”会猛然想起济公和尚能用一个小葫芦偷走人家几缸酒，于是赶紧回头查看，不禁让人莞尔。而这正是儿童文学之所以要存在的最显著的文学特质。

最后，我们把这张镭射卡的角度倾斜到最大化，你会发现这篇作品除了是一幅肖像、一册短篇连环画，还是一卷乡间风情图。作家用1600余字的篇幅对两种酒的制造过程进行了细致描述，他并不急着讲故事，而是追求一种冲淡平和的文字境界。这样的表达方式提升了这篇作品的味道，但也放慢了小说的节奏，究竟阅读效果如何，我想每个读者心中都会有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