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岸边山寨风

张家滩村位于利津县城南部,有百余户人家,常住人口约400人。张家滩村的收入主要来自种地,作物以小麦、玉米和棉花为主。影响村民信息生活的依次是手机、电视和电脑。

2月12日,吕川骑摩托车从山东东营市回到了老家――利津县张家滩村。在他的摩托车后座上,除了捆着公司发的10斤猪后腿肉和一些年货之外,还有他在城里用的山寨卫星接收器。他说,希望这个新年,一家人坐在炉火边可以看到更清晰的电视。

利津县距离东营市25公里,吕川在这里生活了20多年。他自初中肄业之后,在社会上闲逛了几年,零零碎碎打工,做过餐厅服务员、保安等工作,最近两年在东营的一家家具厂里上班,负责送货。由于在外工作时间长,吕川的IT生活,比村里大多数人丰富得多。

生活围绕手机转

春节期间,吕川像以往一样,经常去网吧上网。利津县有大大小小的网吧10多家,上网费为每小时1.5元。在春节里,有的网吧为了招揽生意,推出了5元钱上网3个小时、还赠送一瓶玻璃瓶装可乐的优惠。一般情况下,网吧里玻璃瓶装的可乐售价是1元～1.5元。

吕川每次在网吧一待至少3个小时,主要是玩游戏或打开QQ找陌生人聊天。他玩的游戏不过是泡泡堂、街舞之类的小游戏,从来不玩在线游戏和即时攻略游戏。县城的网吧大同小异,在一片污浊的空气里,半大的孩子们吞云吐雾,说着粗话,双手并用地操作着键盘和鼠标,双眼不眨地盯着屏幕,整个网吧里回响着一阵阵游戏的厮杀声。

一部超大屏幕的山寨手机是吕川随时携带的。这款700多元的直板山寨机拥有3英寸的超大屏幕,双卡双待,支持手写输入,还具有超炫的“真皮”底座和翻盖,声音超大。不过由于买了一年多,标注为“1700毫安”的手机电池蓄电能力减弱,不得不两天充一次电。

这部手机成为吕川娱乐、和朋友沟通、交流感情的重要工具。没事的时候,他会打开手机玩游戏。农村冬天没有多少事情,大多数人晚上9点半就睡觉,早晨6点就起床。吕川精力旺盛,在临睡前,他通常给女朋友打上半个小时电话或者不停发着短信,然后看看视频、听听音乐。在早晨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情也是在被窝里玩一会游戏,听音乐。手机里的音乐和视频,一部分是从朋友那里通过蓝牙传来的,一部分是在网吧里下载的。

他晚上从来不关手机,往往在深夜里,有朋友打电话进来,山寨机巨大的嘈杂声,把一家人都吵醒了。吕川和朋友们聚会时,大伙会下意识地比较一下手机。

山寨锅带来的惊喜

吕川带来的卫星山寨锅给一家人的春节带来了变化。他家有一台20英寸的电视机,是两年前买的,没有安装有线,只靠房顶上的天线接收电视节目。这里的有线费用一年是78元,可接收50多个台,画面清晰。无线天线接收10多个台,大多是山东本地电视台,画面模糊,信号不稳定。

不过,中星九号在农历年前的升级,差点让吕川家的山寨锅成为电子垃圾。山寨锅刚拿回家那两天,还能收到50多个台,后来,连信号也没有了。吕川并不知道卫星升级的事情,他一直以为是山寨锅没找准方向。

吕川把印有“村村通卫星”字样的山寨锅放在屋外的椅子上,他挪动椅子,不停地寻找方向。屋内,他的姐姐吕蕾看着电视画面,大声告诉他效果。如果有信号,自动搜索一栏将呈现蓝色的进度条,否则一直是红色的。吕川在屋外摇摆山寨锅,吕蕾在屋里嚷着“好了好了,停下,停下”,“又不行了”……

接着,吕川带着山寨锅跑到房顶,站在房顶寻找信号。后来,他又换了一根连接线,用胶带固定住金属连接头。经过几番折腾,山寨锅终于找到了信号。看着屏幕上的信号慢慢满格,一家人甭提有多高兴了。

不过,此次升级后的山寨锅只能收到12个频道,大多是青海、、辽宁等地区的少数民族语言类频道,幸好还有央视一套可以收到。吕川一家人围着电视,看着高清晰的春晚节目,度过了大年三十。在这个春节里,亲朋好友来了之后,都坐在屋内看着电视,闲聊,山寨锅充分发挥出了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无线天线接收的频道中,有些电脑品牌的广告在电视屏幕下方滚动播出,打出“电脑下乡,政府补贴13%”的字样,而一些本地的BBS也在电视中打广告。

吕川的家庭成员中,姐姐吕蕾在山东泰安市区上班。去年,她和男朋友在男友父母支持下,合买了一台电脑,将近5000元,拉了4M的宽带,上网费一年是780元。吕蕾和男朋友下班后就上网,通常是玩游戏,聊天。男友父母也偶尔使用电脑,和远方的亲戚视频聊天。这对年龄已高的老人现在还不太熟悉电脑操作,往往手握着鼠标,手臂一扫而过,电脑屏幕中的鼠标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吕川的妈妈在家务农。以前,儿女们经常给她打座机,农村的电话座机费要26元/月,她觉得贵,把座机停了。现在,儿女们给她买了一部诺基亚手机,380元,翻盖的。因为这部手机翻开盖就能接听电话,而那些更便宜的直板手机还要锁键盘,比较麻烦。手机月租费是8元,包含500分钟市内通话费。老人除了接电话、打电话之外,手机的其他功能都不用。

买电脑是为了玩

张家滩村的收入主要来自种地。以一家三口为例,平均拥有土地4～5亩,一年的净收入不过6000元。如果平摊到每个月,一家三口的收入不过500元。孩子要上学,日常需要开支,最大的开支是结婚随礼,一次大概200元,这成为当地农民最大的经济负担。所以,除了种地之外,大多数劳动力出门打工,或者搞副业,如开车、养鱼、养鸡等。

与村民信息生活直接相关、影响最大的依次是手机、电视和电脑。由于经济原因,村里安装有线电视的并不多,但每户家庭都有超过一部手机,也有不少人家将座机停了。全村有10多台电脑,是娶亲陪嫁、为了孩子教育以及家庭富裕之后购买的。村民的心理是,看别人家有了电脑,等自己手里稍微有钱了,尽管不知道该干嘛,可总觉得也该买一台回家玩。

张乃鹏家买的电脑就是典型的一例。他家里副业是养鸡,一年可养5～6批鸡,一批2000只鸡,每斤3～6元不等。前两年,他家刚盖了5间瓦房。张乃鹏今年上初三,喜欢玩游戏,更有半夜三更出门去网吧玩通宵、第二天溜回家而不被家里人发现的经历。2009年11月,家里给他买了电脑,3400元。

这个假期,他上午睡觉,下午玩电脑,晚上看电视。每天花在电脑中的时间有5～6个小时,主要玩大型游戏、在线看视频,和同学聊QQ。他操作电脑的熟练程度丝毫不逊于城里的孩子,他的电脑知识主要来自网吧和自学。

张乃鹏一年的宽带费是780元,他说:“不上网,电脑就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