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暂时性集群发展研究

摘要：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演变，近年来学者们开始关注短暂存在大型集会背景下所形成的集群产生的区域繁荣现象。本文通过归纳国际学者关于暂时性集群的研究成果，發现暂时性集群同样经历了从理论研究到实证分析的演变过程，而暂时性集群的短暂發生特性，循环重叠特性，以及在知识融合方面的突出贡献，使得暂时性集群成为传统集群的重要补充，同时丰富了经济地理学研究领域。在此基础上对暂时性集群进行了简单的诠释，并指出了在传递完整信息的过程中暂时性集群的不足。

关键词：暂时性集群；信息传递；信息通道；空间重叠；知识融合

中图分类号：F061.5 文献标识码：A

1 暂时性集群的發展

在过去的几十年间，众多学者致力于研究为什么有着相似或互补性特性的企业能够在空间上形成集群，以及这种集群形成的过程。多数研究集中于集群内部的交流，以及渗透进集群边界的企业间非正式交流。但是经过多年的研究發现，多数企业间的交流并非局限于集群的范围之内。而由于种种原因，企业更倾向于建立跨区域性质的联系。于是Bathelt等人（2004）针对跨区域的联系提出了“全球通道”（global pipelines）的概念。Maskell，Bathelt和Malmberg（2006）从一种新的视角审视了在现有集群下的企业与其他地区或集群企业在信息通道方面的联系，并首次提出了暂时性集群的概念（temporary cluster）。Gertler（1993，2001）指出新形势下专业化的流动性创造了被称之为暂时性的地理临近（temporal geographical proximity）。Norcliffe和Rendace（2003），Maskell（2004）也强调信息及知识的流动是通过贸易活动和其他暂时性、阶段性的社会经济事件达成的，进而转化为永久性集群。Bathelt（2008）认为实际上经济生产的跨国行为包括了全球商务旅游、网络分析工作室、跨国知识团体，以及类似展览会的国际专业集会。作为暂时性集群的重要载体之一，对展览会的研究开始于欧洲中世纪，通过对Medici，Fugger和Hanse等地的展览会进行研究發现，当时的展览会是一种贸易保护政策的产物，在特定的时段内（往往是圣诞节期间）来自外地的商人向本地的顾客出售产品。Fischer（1992）认为现代展览会则始于1895年的莱比锡（Leipzig），在这个名为缪斯特（Mustermesse）的展会上，商人先是同顾客进行简单的交流，而真正出售的商品则是在协议达成后通过海运的方式运抵买家所在地。Palumbo（1998）认为国际展览会是处在相同行业、生产线或生产同类产品的企业聚集到一起举办的一种盛会，展览会上的企业主要为了寻找在国外市场上的新产品和新技术。Brown和Duguid（1991），Wenger（1998），Knorrcetina（1999）认为展览会的参展商和参观者通过分享机构设施而从中获益，包括技术和与设计相关的特性，通过分享技术和组织机构使得彼此间的不确定性降到最低。Rosson和Seringhaus（1995），Sharland和Balogh（1996），Godar和O’Connor（2001），Prti ser（2003）认为展览会可以被看做是企业获取世界市场發展趋势的平台。Maskell（2004，2006）认为国际展览会可以维持并加深国际客户与供货商之间的联系，Prti ser（1997，2003），Borghini（2004），Owen-Smith和Powell（2004），Bathelt（2004，2005）则指出国际展览会更有利于企业从其他地区和国家机构中鉴别并挑选合作伙伴，并發展出新的跨区域交易通道（trans-local pipelines）。而Reid（2005）认为集群中的企业为了冲破认知锁定效应的影响，通过国际展览会这种方式改进自身产品并建立更广阔的企业网络。当企业来到展览会上时，知识的交融（cross-fertil-ization）通过有意识和无意识的交谈，自我反思和细心的观察而最终达成。而知识的相互交叉融合正是企业参加国际展览会的主要原因，Johannisson（2002）认为集群中即便是不同行业的企业也同样有着侧向联系（lateral relations）。通过垂直、水平和侧向联系的加深，企业间的信息交流使得新知识得以产生，并在集群内不断的修改完善。这表明侧向联系与垂直和水平联系同样的重要。

2 主要研究分支

2.1暂时性集群与信息通道

经济地理学长期关注通过了解区域集中度系统的链接解释区域系统的重要性。实际无论商品质量多么的优秀，市场的可进入性及认可度对于产品的成功是十分重要的。Maskell，Bathelt和Malmberg（2006）首先将展览会与暂时性集群联系起来，“尽管以一种相对短的时间和更为紧凑的形式存在，暂时性集群在知识交换机制方面与永久性集群存在很多相似之处”。这三位学者指出信息传递和工业创新对于全球网络的重要作用，并认为即便在存在很强区域集群的情况下展览会仍能展示出在知识产生方面的突出活力，在这种情况下其与永久性集群的互补作用得到了体现。并通过关注跨区域企业和集群问的信息流通，在企业网络关系的空间组织和暂时性發生方面进行了突破性的尝试。Maskell等人指出，暂时性集群只是企业获取远距离信息，谋求交流的一种手段，但地理的临近性对于企业和地区的發展则更为重要，而空间上的临近可以有效的节省交易成本，并使得企业之间更加熟悉。但永久性集群与暂时性集群仍然存在一些差异，表现在通过暂时性集群获得的信息可以在永久性集群中被逐渐的放大。在永久性集群中对新思想的应用可以克服暂时性集群时间短暂的不足。换句话说，暂时性集群在前期充当着获取新知识来源的作用，而永久性集群扮演着后期验证新知识适用性的角色，需要对各种新知识进行筛选，这种长久的验证过程是在暂时性集群中无法实现的。不容忽视的是，如果知识过于新颖，特别是来至于集群之外的知识很容易表现出很难融入到新企业中的现象。

由于局限于理论研究，Maskell等人只指出了暂时性集群在激發跨区域信息通道形成，促进创新知识在不同集群间流动的作用，并没有就信息通道的形成机理和影响因子展开深入的论述。虽然他们發现了暂时性集群所获得的外部知识在应用的过程中将可能面临重要信息缺失的问题，但并没有就如何对信息进行弥补和修正讨论，这也是暂时性集群在维持竞争性方面必须克服的难题。

2.2暂时性集群中的全球性繁荣

Bathelt和Schuldt（2008）为了研究国际展览会在知识传递及拓展企业网络方面的引领作用，他们分析了参展企业和供货商、顾客、竞争者及合作伙伴之间的信息和交流的方式。他们选择了2004年4月和5月在德国法兰克福举办的灯具建筑展（International Trade Fair for Architecture and Technology）和肉制品工业展（International Trade Fair for the Meat Industry）作为研究对象。他们指出国际展览会有助于理解暂时性集群在何时、何地、通过何种方式促进了不同地域企业间跨区域的联系，以及促进集群内外在全球尺度上的信息传递。多尺度的全球性繁荣是的企业能够审视展览会上竞争者以及合作伙伴的發展趋势，企业可以通过比较彼此间的差别及时评估自身的举措是否得当，制定更加科学性的發展策略。而面对面交流的重要性在于，通过先期在展览会上的简单口头协议，企业可以筛选可以进一步合作的潜在合作伙伴，由此建立跨区域的商业联系。展览会这类国际性的暂时性集群已经成为全球政治经连接的节点，并为参与企业提供了接触新科技、市场趋势和潜在合作者的媒介。

Bathelt和Schuldt通过对两次展览会的细致研究，认为在这种第三方提供的交流平台上，大量的信息、媒体报道、创新思想及面对面的交流创造了一种特殊的“全球性繁荣”（global buzz）。目前对于国际展览会的研究表明这类盛会不仅仅是企业向顾客展示并销售产品的平台，同时在全球价值链架构和趋势上信息的产生和扩散方面同样产生了重要的作用。基于永久性集群的理论基础，国际展览会这种暂时性集群可以促进相互学习、知识创新以及国际企业网络的形成。与永久性集群相类似，展览会可以被看做多尺度的的暂时性集群。即便不需要实际交易的达成，垂直和水平的关系也能够产生。图1描述了企业通过国际展览会寻找集群为合作伙伴并建立新的跨区域通道的过程。一方面来自永久性集群的企业通过现有的通道在展会上形成并拓展了新的联系。另一方面，企业利用展览会所产生的全球性繁荣以及所获得的信息鉴别合适的合作伙伴以开展初步的联系。通过有选择的对商进行筛选，通道的形成使得企业在未来的市场上能够获得新的知识源。这表明展览会可以有效促进永久性集群的建立，使得企业扩大了额外尺度的集群。

虽然Bathelt和Schuldt指出了全球性繁荣对于企业获取额外知识的重要性，但并没有对企业面临信息繁荣的同时如何制定筛选决策进行论述。暂时性集群只是为企业提供了接触来自不同区域创新信息的契机，但企业如何搜集随机分散的信息，从中辨别出最有用的知识过程也同样重要。他们的研究最后提到了全球性繁荣中信息流动的强扩散性和目的性，但并没有就信息流动的方向性展开论述，信息的有效获取受到哪些因素的影响，是否企业单方面的积极主动就能有所成效，还是需要参观者从中协调，信息流动的方向性又有哪些方式都对暂时性集群的發展同等重要。

2.3国际展览会的空间重叠

Power和Jansson（2008）通过搜集在瑞典当地家具企业的以及两次国际展览会上的相关数据——米兰国际家具展览会/米兰设计周（Milan International Furniture Fair/Milan Design Weeks）和斯德哥尔摩国际家具展览会（Stockholm International Furniture Fair），认为展览会不应只是简单的被看做工业集聚，尽管其存在暂时性的特性，但其促进知识和市场进步的空间平台作用不应被忽视。这类暂时性的事件同样不应被孤立的看待，而应重视其在全球范围的持续發生性。展览会以复杂的方式在较短的时间内相互重叠，并通过反复的發生达到持续性的效果。展览会的重叠性并不只是局限在单个展会上，同样体现在与其他展览会的相互交叉。单一创新信息的持久性与企业网络和企业形象的持续性相比略显不足，因此这种重复性将不同展会联系到了一起，成为暂时性集群存在的重要原因。展览会空间上的重复性将不同企业吸引到一起的机制动力与永久性集群中的类似，企业形象与展览会重复举行的特性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相应地，企业形象需要多次参加不同的展览会得以维系，通过建立与知名企业的邻近效应，提升在创新能力和产品质量方面的努力得以实现。因此，企业网络和企业形象通过反复参展得以完善和提升，这也就成为了将大量不同展览会联系在一起的主要机制。他们的一个重要假设是展览会可以被看作是循环性的集群：复杂的空间重叠通过这种短时间的方式达成，这种空间行为在全球链条中被不断的复制，發生。

Power和Jansson强调了暂时性集群在时间、空间领域结网的重要性，弱化了暂时性集群短暂發生的特性，强化了其空间重叠和循环發生的特性。但Power和Jansson挑选了没有空间相互重叠的独立案例作为研究对象，并没有进行系统的跟进研究，在暂时性集群循环性方面论述稍显不足；且对于这两个案例与同时段其他暂时性集群的重叠效应分析不足，没有完全展现空间重叠对于暂时性集群扩大影响力的促进作用；另外，选取家具行业暂时性集群作为研究对象，所得出的结论在针对高技术含量暂时性集群时的适用性仍尚待讨论。

2.4暂时性集群中的知识融合

Ramirez（2008）通过对瑞典当地集群的研究發现，企业在参加展览会之后，会通过原集群内的网络联系重新诠释定义所获得的外来知识。Ramirez根据Yin（1984）的方法，利用莱克特量表的调查问卷对企业利用展览会期间地域和关系临近的方式认识知识融合进行研究。通过SPSS计量统计，UCINET网络分析方和网络密度分析法对瑞典拉姆胡尔特（Lanunhult）家具行业集群采用社会关系网络的分析，指出暂时性的地理临近环境下与国外企业的交流对于知识的融合十分重要，为确定集群内的知识融合提供了有力帮助。企业利用展览会上地理和关系上的临近促进知识交融。当从新定位集群内部创新临近的时候，企业会通过与集群内部其他无论是否参加了展览会的企业间复杂关系进行衡量，这种复杂的关系使得集群网络内的知识融合能够不断的进行。Ramirez的研究为地理性临近的研究提供理论概念，并通过现实证据展示国际博览会对于促进集群内的知识交融的重要作用。Ramirez认为从事创新活动的企业较利于同其他企业特别是同样拥有创新能力的企业建立联系，而员工问的网络联系也比企业间的合作关系更为密切。富有经验的企业可以将新生企业介绍给潜在的合作伙伴，引进新的创新源。在企业间建立联系的同时，企业员工间日积月累建立的关系网络将更为密切，会在未来成为集群内信息交融的主要载体。工作人员之间的联系活动对于维系企业的长期合作是十分重要的（图2），展览会期间并不会在促进企业间合作方面起到突出的效果，知识的融合更多的是通过展会期间员工社交网络联系达成，员工间面对面的交流将减少企业间的陌生和关系不确定性，而员工问的关系网络更成为集群内企业合作和知识交融的主要方式。

Ramirez在研究中强调员工关系网络的重要性，注重暂时性集群的后期影响。但与其他学者不同的是，Ramirez并未选取特定的展览会作为研究对象，且研究过程中仍然采用了莱克特量表的调研方式。其调查对象主要针对参与了暂时性集群之后回到原产业集群中的企业，这类注重参与暂时性集群的企业多数發展较为成熟，拥有完整的营销体系，其所处的的产业集群也拥有较大的规模。因此Ramirez的研究并不适用于刚刚起步的暂时性集群或类似中国的传统产业集群。

3 简要评述

首先，研究方法多样化。国际上暂时性集群的研究先是开始于理论研究，而后结合具体国际展览会案例进行实证分析。在理论研究方面的创新尝试为经济地理学的学科完善作出了重大的贡献。而在实证案例研究方面，学者们所采用的方法大致分为两种，即面对面交流为主的问卷深度访谈方式和莱克特量表调研方式。前者可真实的收集到研究所需信息，利于从微观层面上展现受访单元的反馈信息；后者可通过大量问卷信息收集数据，便于进行计量统计分析，从宏观层面上展现暂时性集群的發展趋势。

另外，国外相关研究具有系统性。在实证研究方面，因为展览会最先开始于欧洲大陆，经过多年的發展已拥有较多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展览会，这种展览会已成为欧洲国家商业信息传递主要平台，因此学者们对于暂时性集群的研究更加关注瑞典、意大利、德国、西班牙等欧洲發达国家的国际展览会。虽然学者们关于暂时性集群研究的侧重点不同，但对于暂时性集群在促进企业问信息流动的作用都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再有，只关注特定演化阶段。部分学者关注于特定行业的展览会，或比较不同行业展览会以及展览会之后集群之间企业关系。但实证研究的空间尺度上专注于瑞典、意大利、德国等欧洲發达国家，这些地区所举办的国际展览会多数处于暂时性集群相对成熟阶段，已经形成较为完善的交流平台和企业网络。而对于目前展览行业發展最为完善的北美地区和發展最为迅速的亚洲国家较少涉及。即国外现有研究更加注重成熟阶段暂时性集群层面的研究，而对于暂时性集群如何从产生到發展、升级的演化过程很少涉及，关于暂时性集群孕育期的主要表征和影响因子研究并为受到足够的重视。

通过总结国际学者的研究成果，笔者认为以国际展览会为代表的暂时性集群，是在相对固定的时段内来自不同区域的相同或相似行业内不同规模企业在特定机构的号召下，为谋求企业自身销售网络延伸并搜集市场信息，而在特定区域所创造的短时间信息传递和经济活动繁荣现象。在这种短暂的区域繁荣中，企业不只看重销售协议的达成，同时注重搜集创新思想和总结行业發展趋势，通过简单的早期面对面交流而相互熟知，拓展行业影响力，以此为未来的深入合作打下坚实的基础。暂时性集群体现了其所处行业的缩影，期间展现的产品和技术将对市场的未来發展产生深远的影响。但暂时性集群仍存在一定的不足之处，由于在暂时性集群中，企业获取的知识只是完整信息的一部分，而且新知识中某些重要的细节在传递的过程中可能面临丢失的问题。在知识源就在附近产生的情况中，这种信息的缺失将能够得到及时的弥补。但即便是通过暂时性集群建立了简单的联系，空间的障碍将使得对原有知识的恢复十分困难。而永久性集群在诠释不完整知识的过程中可以有效避免以上问题，由于集群中的其他企业也在努力将知识缺失的部分弥补，当其中一个企业完成某一部分知识时，这种弥补后的知识也会同时扩散到集群内其他的企业中，更利于完整知识的恢复。

暂时性集群作为地区经济繁荣的一种重要表现形式，已成为全球政治经济的重要节点，而發展中国家也可在有效节约成本的同时，利用这一重要平台获取發达国家的创新信息和技术转移。暂时性集群与其他行业的多元化交叉以及促进企业问信息结网方面所作出的突出贡献也不断完善着经济地理学的新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