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公益领袖冲关记

时间:2022-08-21 11:02:18

微公益领袖冲关记

零门槛的微公益项目,开放的微博平台,让一批新的草根公益领袖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他们之中有的是最能体察社会民情的调查记者,有的是熟谙新媒体之道的营销专家,还有弃商从善,助学23年的民间公益旗帜人物。

而这些身兼重担的微公益领袖,无论他们曾经有着怎样的十八般本领,在中国微公益这条路上,都如履薄冰,努力冲破一个又一个他们始料不及的难关。

公益领袖看起来都不比商业领袖清闲。

邓飞四天内在广州和北京之间飞了两趟,参加南都公益举办的“责任中国”2011颁奖礼等一系列宣传活动,以至于接受我们采访的时候,只剩下了疲躺沙发的力气,还带着一点点的焦躁。

梁树新背着双肩包和记者同时到达他的微基金办公室,因为他还有一份正职,以满足他养家糊口的物质需求,毕竟在微基金,他和一名义工无异。

而孙春龙显然早就不堪身兼两职的重任,于2011年6月辞职,全职做公益,帮助更多老兵回家。

65岁的坤叔,孤身一人背着一个双肩包,一大早来到我们办公室接受采访。记者问他,包重吗?他说,很轻。可是送行时帮坤叔拿包,记者才发现书包的真实重量。

原本他们都抱着一颗做好事的平常心参与公益,可是做着做着,影响大了,责任也就重了。他们开始发现,公益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而路上那一道道坎,又有谁,能够一起面对与分担?

人气关

微力量如何汇聚?

微公益,强调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可是如果少变不来多,沙聚不成塔,公益目标便无法实现。因此,所有的微公益项目面临的第一道考验都是:如何吸引更多力量参与?

“做人可以低调,但做公益一定要高调”――这是被称为新媒体营销专家的梁树新坚持的理念。“你低调,那钱从哪里来?”梁树新反问。

虽然一直都有参与天涯论坛等公益项目的发起和实施,但是梁树新真正“爆红”,还是源自那两次高调的创新微公益活动。

“铅笔换校舍”,通过换物的形式,让他在25天内为自己老家的小学换回了一栋新的校舍。“铅笔换校舍至今为止是微公益比较成功的案例,它的标本意义很重要,虽然项目筹款只有十几万,但参与性非常广,从草根到名人、明星,各行各业的人士都参与到其中。”梁树新总结道。

后来,他又测试了一次“换物公益”的可行性,发动更大规模的“蛋生万物”换物计划。希望以山区贫困家庭的鸭蛋,最终筹集到100万的助学基金。这一次,他没有成功。他发现,微博换物公益虽然能降低微公益的门坎,但对于大金额的筹集,和每天都要开饭的援助是不适合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换得到。”

于是,梁树新又换了个更实在的法子做公益。2011年3月9日,他在微博上发起“红板小学午餐计划”,通过微计划蛋生万物淘宝义卖店认购的方式,给孩子送上热腾腾的午餐。最简单的一种方式是,网友只要用支付宝拍下5元虚拟产品,便能为贵州的孩子换来一顿午餐。去年,他为贵州孩子募集的午餐费,已经接近200万。

记者出身的邓飞显然也是高调宣传的支持者,免费午餐计划从一开始,便是一个“微博号召”、“集合500记者”、“明星参与”的“大阵势”项目。

邓飞说,集合500名记者,最主要是因为他本身从事媒体行业,有太多记者朋友。但另外也是看重中国记者的公信力。除了记者的参与,孔维、马伊、薛蛮子、胡益华律师等的支持,也让免费午餐计划在更短的时间内修成正果。

“答对一道英文题,捐出十粒大米”――FreeRice网站也以集合学习、游戏的便捷网络游戏形式,吸引着众多网民的参与。而当人气聚集,企业自然也愿意为之买单。苹果公司、东芝、富士通、读者文摘等等,都曾是FreeRice的赞助商。

在吸引企业参与方面,壹基金秘书长杨鹏认为FreeRice是一个好的样本,体现了对捐赠人的尊重。

“捐赠人要知道投入一块钱的公益结果是什么。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我们都希望知道,投入的钱改变了什么,带来了什么好处。而FreeRice非常具象和量化地告诉人们答案。”

信任关

凭什么把钱交给你?

红十字会的丑闻,已经让民众对于公益组织财务状况的不信任度到达顶峰。几乎每一个人,都学会了对一个公益机构轻松质疑:“你的财务如何透明公开?”

邓飞一直利用微博坚守着公开透明的财务原则。“每个学校必须开微博,每天通过微博进行监控,否则攒到月底做的账就有可能出问题。每一笔钱是怎么花的,校长要通过微博说清楚。每个学校发过来我们再转出去,全国人民都能看见。”

他们还给家长留下电话,如果发现今天孩子没吃上午餐,或者午餐没达标,随时可以举报。而一旦发现问题,当地志愿者会到现场核实,项目组也有专职人员可以出差核查。当然,还有当地媒体的监督。

梁树新也把财务公开透明视为微公益成功的最重要因素。

“你一定要真诚,你千万不能忽悠网友。网友最关心的是,他们捐的钱到底有没有用到实处、有没有被贪掉?别的什么都不要谈,财务公开是第一条,先把这条做好了。所以财务方面,能有多公开就多公开。微基金团队的工资都是公开的。这是我们取得网友信任的重要因素。”

而做了23年民间助学的坤叔,则固执地采用“只提供资料,不接触钱”的方式“保持清白”。

从1998年“坤叔助学团队”成立以来,加入团队的志愿者已有1000多人,被资助的孩子超过3000人,而坤叔的助学理念也逐渐成熟――不要偶尔出资捐助的方式,只批准长期帮助孩子到他们完成学业为止的志愿者加入。最后,他们的模式形成了“千分一”助学――每个志愿者每个月拿出他们千分之一的收入来助学。

坤叔会把孩子的名单交给志愿者选择,挑选好想资助的孩子后,坤叔再给志愿者孩子的详细资料,让志愿者亲自和孩子联系、提供助学金。

而坤叔对这些款项绝不转手。除非有特殊需要,比如他刚好去那个地方出差考察,想让他亲自带给孩子,他才会帮忙转交。

发展关

微公益也需要专业化

近日,知名网友、专栏作家肉唐僧对爱心公益项目“免费午餐”计划提出质疑一事,也在网络上掀起了一阵波澜。

肉唐僧质疑免费午餐计划接收办公室和决定接受越野车捐赠的做法。对此邓飞向媒体解释:“你又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这怎么可以呢?你知道去那些偏远乡村有多远吗?坐公共汽车就起码要十几个小时。我必须保护志愿者的安全,也要节省他们的时间。”

至于办公室,也是必要的,“随着业务的扩展,资料越来越多。又要审批学校,又要监督学校,光资料就堆满一个房间,没有办公室怎么工作?”

而对于肉唐僧建议的“不该抽取管理费而是单独筹措运营费用”。邓飞反驳:“单独筹措运营费用并不是难事,相信也会有很多企业愿意出这笔钱。但是从捐款里提取管理费是公益界的规矩,也是公益方面的常识。”

梁树新对微公益发展途中很难避免的风险和质疑其实早有先见之明。因此,一直走高调宣传路线的他,这半年来反而沉下心,推掉了许多专访,希望尽快将自己的公益团队专业化、规范化,规避一个机构在扩张途中可能遭遇的种种风险。

梁树新承认之前自己还是比较随意、“玩弄小聪明”的业余公益参与者,但如今,“既然要做,就要走职业化、专业化的路线,系统地去做公益。而且现在我要对这个团队负责,他们都毅然放下原来更高收入的工作来到这里,我要保证他们不出差错,而且有好的前景和职业发展。有了专业团队,才能更好地帮助别人。”

“微基金”还在研发手机应用程序,届时可以把捐助信息及时推送给手机用户,还可以轻松实现“网上支付”,为孩子买下一顿午餐。

在采访中,梁树新也已经提出了希望以后微基金可以通过淘宝义卖或者企业捐助,直接解决运营经费问题。

而自从“免费午餐”项目实施后,所有关于邓飞本人的开销都是他自己承担。其他的志愿者无论兼职还是专职,都有一定的工资,1000元至3000元不等。有很多网友曾经给邓飞留言说3000块太少了,他深有同感,但福基会5%的管理费用远远不够承担项目组的工作开销。他想在年底开新闻会,宣布提高福基会管理费。

“我知道这样会有人跑出来说浪费捐款什么的,包括个别人还会质疑为什么志愿者有工资。这不好笑吗?管理费用是项目中必须的支出,不够怎么办?志愿者如果没工资拿,成天苦逼地卖命,这就是做公益吗?” 无法被理解的急躁包围了邓飞。

“做公益你要让人家看到的是你既做了公益,自己生活也很不错,这才是公益的本质。你把自己弄得穷困潦倒砸锅卖铁连累家人,这是公益吗?”

而致力于“把流落异国的中国老兵带回家”的孙春龙,则希望通过一套可行的管理制度,来规避微公益管理上容易出现的种种问题。自从有了微博后,孙春龙通过“1+1爱老兵”的活动,使捐助者能够与被捐助者互换信息,直接沟通,所有捐助的人都可以看到自己的钱去了哪里、帮助的是谁、进行的情况如何。

梁树新有时候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也会感叹自己一开始只是抱着好玩、公益的心做事情,没想到如今,“玩大了”。

没有完美的范本,没有现成的教程。具有中国特色的微公益路上,微公益领袖们,注定只能在质疑声中,跌撞成长,靠一点一滴的努力筑起更健康的民间慈善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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