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古代画论对艺术设计的影响

一、中国古代画论在古代设计中的表现

中国现代著名国画大师李可染指出：“深入全面认识生活，大胆高度意匠加工。”①这应是中国画的特点，体现了中国画主体的创造性。中国画的最高境界是意境、气韵、虚实、经营等，论点超越绘画和雕塑，超越了当时社会，在其他艺术领域，尤其对设计理论的影响巨大。

1.六朝谢赫《古画品录》中提出绘画六法：“一气韵生动、二骨法用笔、三应物象形、四随类赋彩、五经营位置、六传移模写。”

“气韵生动”是对作品总的要求，是绘画中的最高境界。这要求作画应以生动的形象充分表现人物的内在精神。“六法”是我国古代绘画的系统总结。“六法”是一个互相联系的整体。“六法”的其他几个方面则是达到“气韵生动”的必要条件；讲究主次分明，远近得体，构图规律、疏密、参差、曲直，适用于园林。著名造园理论家计成的《园治》，主张建筑设计与绘画理论保持高度一致，而其本人就是位国画家，例如对江南私家园林色彩取冷色，就是对建筑色彩的归纳设计。

2.张彦远《历代名画记》“意在笔先，画尽意在”。

意为主导方，以意构象，意象为一体。“意在笔先，胸有成竹”，就是心与自然、主观和客观融合无间，摒弃理智，显示意境，要求作画者在未画之前应先考虑全局，不能信笔乱涂，必先精心审度全幅布局、设色、精神、气势。宋梁楷《太白行吟图》就是不拘细节，选择瞬间动作，把“诗仙”的飘逸神韵勾画得惟妙惟肖、言简意赅。

同时，在传统图案设计中，单位元素与全体关系显得尤为重要。传统连续纹样设计方法分散点式、波纹式、折线式、连环式、连缀式等，设计公式非常严谨。如设计一个地毯，如只有在角花上做功夫，而不考虑全幅连贯性，一定做不好；做一四方连续，不考虑单位提花连续后的效果，也会失败。做四扇屏风，只注意各扇画面，不考虑连续效果，都不是完整作品。

3.石涛《苦瓜和尚画语录》中的“虚而灵，空而妙”。

分析东晋顾恺之《女史箴图》、唐阎立本《步辇图》作品，我们可以看出其画面表现均为一片虚空背景，突出集中表现人物行动姿态，省略背景刻画。在山人作品中虚实关系更明显，亦是肯定有生无，实生虚，写黑见白，强调虚实相间，在象外见虚，在象内留虚，在画外感虚，将虚渗入实象，虚实打成一片。在中国古典园林设计中，古人常运用虚实相生的审美原则来布置空间，扩大空间，丰富美感，创造意境。采用“化实为虚”“化虚为实”，创造许多园林艺术表现手法和技巧，将自然美与建筑美有机融合在一起。如被誉为“天下园林之母”的苏州拙政园，就很讲究曲径通幽，是虚实意境的典范之作。

二、中国画审美思想对现代设计的影响

1.谢赫“六法”，强调人的内在精神性是符合设计发展规律的。

设计本质上是人的设计，尤其在后现代主义设计中体现为人文关怀，在现代社会则日益突显。人的精神产品被主体化，如体验设计，谢佐夫定义为：体验设计是将消费者的参与融入设计中，是企业把服务作为舞台，产品作为道具，环境作为布景，使消费者在商业活动中感受美的体验过程。例如发光枕头设计、苹果电脑设计，都是基于人的体验需求。体验设计就是强调人的内在精神性。

此外，“气韵生动”还指传神。艺术设计中强调设计创意即传神。一件好的设计作品必须有精神内涵，如靳埭强作品显示出的是浓重的中国传统文化精神。

“经营位置”还指设计构图。构图是所有视觉艺术的重要环节，尤其体现在现代构图表现上。现代西方艺术设计的视觉流程理论，强调图形的连贯、画面的节奏、视觉的中心，和视觉动态，其本质就是谢赫“六法”精神的体现。

2. 张彦远“意在笔先，画尽意在”符合现代艺术设计创作原理。

设计符号的表征性和设计的创意是通过视觉表现的。设计的象征功能是认知功能体现的另一重要方面，象征功能传达出物“意味着什么”的信息内涵。艺术和设计是相通的。艺术家和设计师擅于找出一个着力点，以这一着力点显示其余，由于不和盘托出，所以显得无穷无尽，即所谓引一以概万，言有尽而意无尽，在有尽中显示无尽，以达到“空则有、有则空”的含蓄美的最高境界。靳埭强指出设计三原则：立意――意念在先，以形取神；创新――承前启后，破旧立新；活用――适身合用，灵活生动，指的就是中国山水意境，主张把中国传统文化精髓融入到西方设计理念中，如中国银行的标志。

含蓄不拘泥于单纯的形式。美学家王国维认为，“言气质，言神韵，不如言境界，有境界，本也。气质、神韵，未也。有境界而二者随之矣。”含蓄，能增强艺术设计的感染力，启发想象，具有感人的持续力，包含丰富的内容，有其特殊作用，积极意义。在现代广告设计、产品设计、服装设计、室内设计中，都能看到含蓄表现形式的成功实例。例如当今世界500强企业标志个个简洁含蓄，冲击力强；雀巢咖啡的广告语“美味的开始”；可口可乐“永远的可口可乐”，含蓄传达深广含义。还有意大利“孟菲斯”产品设计的样式简单，表达含蓄。在靳埭强海报《沟通》中，石块、尺子、砚台、毛笔等中国传统器物成为海报的主要创作元素，而无论做何种出现都以其所蕴含的强烈、神秘、极致、文化、典雅的气度，使观者感受到不同海报主题所表达的不同的震撼。

3. 石涛“虚实相生”观点与艺术设计创作手段一致。

在现代图形设计中，为了便于形象的传播，让消费者记忆，设计需要简洁、集中、概括。中国传统艺术中空白、虚形的表现方式不自觉地体现在许多现代设计师的作品当中。荷兰画家、图形大师埃舍尔（M・C・Escher）作品中负形运用得炉火纯青，如作品《八个头像》《鱼》《鹅》《蜥蜴》等，利用形与形不同轮廓之间的关系，构成一个新的形，彼此的共用线相互依存、互生互长、图地互换。埃舍尔的负形研究成果影响了许多近现代的设计师。在日本设计师福田繁雄的许多招贴作品中，充分运用正负形的关系，以自己独特的、具有很强感染力的简洁图形语言传达信息，深化印象，这种图形之间巧妙、奇特的构合，要比精确地描绘物像更为不易。在图形中寻找、回味，领略其中的妙处，是现代图形创意的亮点。

总之，中国古代画论是中国几千年独立存在的文化系统中形成的、独特的民族艺术，中国画论的核心思想意境――中得心源、天人合一、气韵、虚实等不仅是中国艺术美学的瑰宝，而且是与现代设计理论不谋而合，充分证明了中国古代画论对现实的指导意义。

注释：

①李可染.李可染论艺术[M].人民美术出版社，2006:120.

参考文献：

[1]鲁道夫・阿恩海姆.艺术与视知觉[M].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

[2]尹定邦.设计学概论[M].湖南科技出版社，2001.

[3]王受之.世界当代艺术史[M].中国青年出版社，2001.

[4]彭吉象.中国艺术学[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作者单位：九江学院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