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化蝶翩翩飞

当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个蒙着红色彩绸的院墙上，当人们的心中都焦急地期盼着、等待着掀开红绸一刹那的精彩，当那一个个的摄影师或站、或蹲、或弯腰、或俯身在选着最佳角度，调整最适焦距，那只白色的精灵，仿佛听到天籁之音的召唤，从远处翩翩而来，无声无息，亦喜亦悲，不经意间，在揭开红绸露出闪着银光牌子的一瞬，连同那银色的牌子，进入人们的视线。掌声、惊奇声、咔嚓声、鞭炮声，那只白色蝴蝶绕牌子飞了一圈，又绕院墙内的院子飞了一圈，在人们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向远山飞去。尽管还有许多眷恋和不舍，尽管还有许多难忘的情感和记忆。

掌声再次响起，是为那远去的已无法追赶的白色精灵。有人惊奇，有人感叹，更多的人是用自己的思维在猜测：蝴蝶从何而来？又将飞往何处？为什么在这么多人面前，在这样的场面竟毫无惧怕地翩翩而来，又急匆匆而去？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灵魂、化身？

这不是神话，这是2012年9月8日上午，在牟平区水道镇青虎山村，为当代自由作家王小波故居举行挂牌仪式上出现的一幕。

王小波仅存的故居找到了。尽管历经四十年的风雨洗礼，老屋已显得沧桑破旧，却透出一股屹立不倒的坚强气势。牌子挂上了，虽然不是很大，却也熠熠生辉，透着一股灵气，在沉寂的青虎山村掀起不小的波澜。王小波的“门下走狗”们了却了心愿，王小波的在天之灵得到了安慰。记者走了，王小波的追随者们也不可能常留，长期守护和陪伴左右的依然是青虎山村的村民，还有那棵将近千年的野生山棘子树。

也许从此，将有许许多多的人因王小波而来青虎山寻访，也会有许许多多的人仰慕棘子神而造访拜祭；也许从此，纯朴善良的青虎山人像当年接纳王小波一样，敞开胸怀和山门，容纳天下来客，用质朴的语言和乡村人的真诚，给更多的人以感染和感动。果真如此，不管是对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还是对于青虎山村人，都将是一个崭新的世界，这个崭新的世界带入人的视野的不仅仅是肉体的感受，更多的是灵魂与思想的震撼，是一种城市文化与乡村文化的融合与交流。

逝者已去，王小波当年没有想到，如今的青虎山会因他而被更多的人了解和关注。他生前也不曾想到他用心血和毕生精力创作的作品，在他离世以后，会受到这么多人的崇拜和欣赏。

王小波因作品而出名，人们因王小波的作品而知王小波，继而进一步挖掘王小波的历史。挖掘和追溯王小波当年的足迹，不是为了炒作王小波，也不是炒作王小波的作品，而是为了渲染和传承王小波的精神，那种身处逆境而执着追求的精神，以及对人生的思考和探索。在这个过程中，给青虎山村带来的并非是物质上的财富，而是精神和文化的一种解读和传播。这个文化的传播是双层面的，一种是王小波的精神文化，一种就是以纯朴、善良、包容、大度的青虎山人民为代表的中国乡村文化。物质的东西会随时代的变迁而消亡，而文化的东西会因历史的久远而不断积累和丰富，文化所带来的氛围和影响是世世代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这也许是王小波一生中留给曾经给予他厚爱的青虎山乡亲们唯一的礼物，也是最有价值的礼物。

那只白色的蝴蝶飞走了，不管它是王小波灵魂的化身，还是王小波作品的化身，飞走的是它的身躯，留下的是它的灵魂，是它的思想。我相信，当每一个山花烂漫的春天来临，都将会有成千上万只蝴蝶绕青虎山村翩翩飞舞，采掬一种思想、一种文化、一种精神，飞向全国各地，撒播每个角落。这是王小波当年一直追求和期望达到的一种人生高度和境界，也是我们所要思考和探索、甚至传承的一种生命的意义和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