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学院中国文化价值索思考

一个国家，拥有被崇尚的价值观，被渴望达到的繁荣和开放程度，被吸引着改变立场的文化气质，当约瑟夫•奈勾勒出这样一种被称为“软实力”（softpower，也可译为软权力、软力量）的国家理想精神力，发展软实力随即成为冷战后各国树立国家形象，寻求强国之路的战略目标。作为承载国家文化价值传播任务的语言国际化推广活动，检验国家价值体系认知程度的文化外交和文化产业贸易活动成为各国政府、社会学经济学专家研究软实力发展的核心课题。语言国际化推广、文化外交和文化贸易作为国家利益的战略手段，三者的文化功能是相互交叉，互为依托的，但表现出的价值标准并不统一。尤其作为国家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语言国际化推广工作，更因其难以用经济效益的统计数据，提供出国家利益实现的依据而倍遭诟病。中国汉语言国际化推广机构———孔子学院自成立以来，就因“能否起到提升国家软实力的作用？”“汉语言推广在国外是走俏还是被漠视？”“国家是否投入资金过大”等问题一直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有观点提出：“孔子学院”不过是“汉语热”全球升温的一个结果；而“汉语热”的背后，是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转型为市场经济的成功。没有经济因素带动下走热的商贸汉语交流需求，“汉语热”不可能出现，“孔子学院”也难立足海外[1]。对孔子学院海外走俏的现象进行了一个“A=B，B=C，因此A=C”的推理，得出孔子学院“热海外”无非是以经济为推手的结论。“经济推手说”不无道理，以国家强盛背景助推国家文化价值地位，这一点也无可厚非。但是关于“‘汉语热’是经济发展的依附品，与‘软实力’并不搭界”[1]等等诸如此类的观点，逻辑上恐怕就行不通了。经济虽然是“汉语言热海外”的原因之一，但孔子学院的文化行为本质不能改变，孔子学院对中国文化价值的承载和传播本质亦不能改变，这与软实力包括的三个方面“文化吸引力、意识形态、国际机制”[2]是完全贴合的。语言之为文化符号，其潜藏性力量远非我们当下的衡量所能窥见，它不单是文化交流工具，而且是最能代表一国一地历史、风物、习俗、政治、经济文化特征的标志符号，语言国际化推广同样可以成为国家间进行软实力竞争的平台。

一、成立孔子学院的国家文化战略背景

上世纪中叶，全球从后工业时代慢慢过渡到文化力发展的时代，至二十一世纪左右，美、英、法、美、德、日、韩等国在经济鏖战中更是将文化产业作为强国战略的重要支柱产业，英、日、韩三国先后喊出“文化强国”、“文化立国”的战略口号，文化产业带动经济发展势头强劲。2004年，中国贸易总额1.14万亿美元位列世界第三，而同期文化产品贸易额的比例数据形成的巨大反差同样令人瞠目结舌：在图书方面，我国图书版权的贸易逆差是1:10，对欧美国家的版权贸易逆差是1:100以上……在语言方面，据统计，美国高中有2.4万人学习汉语，但学习法语的是100多万人[3]。中国的文化价值能否吸引其他国家和地区民众的广泛兴趣，能否成为他们文化生活需求中必不可少的元素，关系到中国软实力的提升和综合国力的进一步增强。为增进世界各国人民对中国语言文化的理解，加强世界各民族的情感交流，形成文化资源共享、互利共赢的世界多元化发展格局，我国及时调整了经济发展结构，提高了第三产业发展的市场份额,尤其是将文化产业列入了强国战略目标,中国文化价值影响力首当其冲,汉语言国际化推广势在必行。2004年底,中国国家对外汉语教学领导小组办公室在韩国首尔挂牌成立了第一所“孔子学院”,将汉语国际化推广正式纳入国家战略发展规划框架。截至2010年10月,各国已建立322所孔子学院和369个孔子课堂,共计691所,分布在96个国家(地区)。国内61所高校和机构参与孔子学院的合作办学,主要提供到国外教授中文的教师和招募志愿者[4]。

二、将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推广模式

1.以“孔子”品牌打造汉语言推广工程

汉语言文化国际推广的模式同样也可以视为一种文化产品，并且应该赋予它能代表中国文化价值和民族性格的名称。国家汉办以“孔子”这一被世界广泛熟知的中国历史名人命名，起到一定的“中国典型文化”宣传“广告”的效应，也表明孔子学院即将承担复兴中国传统文化的使命。孔子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哲学家，其学说在世界上具有十分重要的影响，尤其是在被称作“汉字文化圈”的东亚地区。对中国人来说，孔子是中华文化的首要记忆，对世界来说，孔子则是中华文化的标志性符号。因此，该名称体现了几千年来中国博大精深，带有浓厚哲学意味的语言文化的积重，也体现了进入新世纪汉语言将更加积极推进世界文化多极发展的态度。

2.孔子学院的文化套餐

汉语言教学和汉文化推广是建立在对文化价值取向和文化共识调查的基础上，所推出的是在对接收对象道德价值和文化价值的研究基础上形成的文化套餐。除了设计独具特色的汉语课堂教学之外，孔子学院结合中国文化传统节庆、仪式、习俗，通过举办中国音乐节、陶瓷艺术展、武术演出、春节联欢会、孔子文化书法交流会等活动让所在国受众充分感受中国文化魅力。

3.专项孔子学院

为更好地传播中华文化，中国的高等院校将自身深具中国传统文化特色的专业与孔子学院所在国学生兴趣的多样化需求相结合，成立了专项孔子学院。2006年4月，清华大学和伦敦政治经济学院（LSE）承办了全球首个商务孔子学院；2009年11月，宾汉顿大学和中国戏曲学院共同成立了宾汉顿戏曲孔子学院（戏曲孔院）。伦敦南岸大学、中国黑龙江中医药大学和哈尔滨师范大学联合承办首个中医孔子大学，2011年已获准招收针灸学科硕士。

4.现代网络传媒助力孔子学院覆盖全球

2011年，网络孔子学院开通，与世界各地的汉语言实地教学并行，除了中文页面之外，还同时开通英、法、俄、日、韩、德、西班牙、阿拉伯、泰等九种语言的二级网站进行汉语教学，设置了人物、中医、旅游、珍宝、曲艺、饮食、功夫、音乐、文化汉语、魅力文化和我爱江南等传统与现代风格结合的汉文化传播网络频道，书库视频资料共享，博客图册自由开放,真正使中国汉文化价值得到全方位、立体化、民族化、世界多元化的体现。

三、孔子学院的文化价值体现

第九届国际汉语教学研讨会上，世界汉语教学学会会长、语言学家许嘉璐说：“语言和文化的传播力不可估量，孔子学院的收益已远远超过我们的投入。”以孔子思想体系为代表的中国古代哲学中包含的中正平和的“礼之用，和为贵”、“入则孝，出则悌”之“礼”与宽容友爱的“克己复礼为仁”、“仁者，爱人”之“仁”的文化思想渗透到独具特色的孔子学院语言教学中。孔子学院吸引他国民众对汉语言的兴趣，消弭文化差异带来的误解，首要收获是所在国学习者对汉文化的理解和热爱。由兴趣催生对中国文化产品消费热情，从而带来进出口贸易差的不断缩小，可能更是孔子学院现在逐渐显露，将来要更加专注研究的一个方面。孔子学院已经初步展露出引领的风采，并且自身正渐渐成长为新兴的“产业”。

1.汉语言教学自身的产业化发展

孔子学院的运作方式是中方向每所孔子学院提供10万美元的启动资金，并要求外方以1比1的方式配套投入。实际上，很多国家的外方院校在孔子学院硬件方面的投入早已远远超过这个比例。而且，在世界“汉语热”的背景下，孔子学院抓住机会不断探索产业化道路。仅国际汉语水平考试（HSK）一项，已由原来每年国家补贴400万元到现在每年赚1000多万元[5]。汉语言水平考试的收益说明了一定的问题，公益行为同样也能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丰收。

2.汉语言教学带动中外文化价值交融

与美、英、法、德等发达国家的语言强势风格相比，汉语言国际化推广更能展示出丰润平和的汉文化气质，展现出中国愿与世界各国共同创建文化共荣、经济共荣美好局面的诚意。《华尔街日报》发表《汉语推广热全球》一文评论说：“中国政府的汉语推广战略的高明之处在于———推广教育和语言有助于加深外部世界对国家的了解，是扩大一国影响力的最有效途径。战舰能让别国人民暂时臣服，而让他们理解你的语言却能使大家成为朋友。”新加坡《联合早报》指出：“孔子学院的推广，有助于外界了解中国，消除外界对中国和平崛起的误解。”[6]

3.汉语言教学与文化产业成长互现

带有“汉”文化标志的教育产品、文化产品出口贸易近几年出现较快的增长势头，“2009年，中国境外商业演出团组约为426个，演出场次16373场，实现演出收益约为7685万元，2009年1月至11月，中国核心文化产品出口94亿美元，图书版权进出口比例由2003年的9：1下降为2009年的3.4：1。2009年法兰克福国际书展上中国成为主订国，并实现版权输出2417项。”文化部文化产业司副司长李小磊表示“中国文化产品和服务贸易逆差逐渐缩小”[7]。汉语言国际化推广之于文化产业发展究竟起到多大的具体作用，数据的评测是无法实现的，但是这些与中国文化价值相关的产业数据表明一个事实，虽然语言国际化推广与文化产品贸易明为二物，但同本同源，文化事业与产业之间的界限未必需要泾渭分明，国家软实力毕竟要在文化价值综合力下才能形成。

4.国家软实力的较量

美国人将全球价值观纳入国家利益之中，对文化价值的判断远远超出了我们关心范围的国界线，我们不可以偏概全的理解约瑟夫.奈的软实力理论，尤其要注意软实力概念中的一句关键语：“软实力有许多是各种社会力量无意造成的副产物，政府往往难以驾驭。”[8]国家间的角力和合作，不仅明显体现在经济和军事方面，反而在不容易把握的跨国关系上潜藏暗流。西方社会学研究学者呼吁政府对文化霸权主义要警省，我国的社会学专家在语言国际化推广工作方面注重观察，希望国家投入能得到相应的文化普世价值收益。语言传播带有明显的国家主张意图，不过，这一行为之外的衍生产物，也是我们不能完全预测的，对于将国家利益目标与国际公益目标相结合的孔子学院，潜在的价值蔓延和价值融合才是最为重要的。从第一所孔子学院成立至今已有七年，这个中国文化的标识已被世界各国人民广泛认知为平等、尊重、共享和发展。能与其他国家文化价值并立于世界，拥有独立的文化话语权和被广泛理解的民族文化形象就是中国汉语言国际化推广工作的最大价值目标，也是中国实力呈现的最终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