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新闻?

时间:2022-07-28 12:21:02

什么是新闻?

什么是新闻?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这话已经被人说烂了,现在国内某些报纸的文字,已经高度娱乐化了,到处充斥着类似“人咬狗”八卦新闻。可是,我却以为,恣意地耸人听闻,除了满足庸俗之人的低级趣味,与新闻的真正使命南辕北辙。

新闻是知识分子们写的,那记者们都是知识分子嘛。知识分子的使命是什么,新闻的使命,也就应该是什么。新闻不是附庸,不是报道每天日常照例要发生的事情。比如说,一个小城市的报纸,如果每天都把第一版的珍贵版面,都用来报道这个城市市长的日常工作,诸如开了什么会,接待了什么来访,为某某建筑竣工剪彩或题了什么词之类,那么这张报纸的功能,也就大体相当于这个市长的工作日记。想想看,在现在如此快的工作节奏中,究竟有多少人愿意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欣赏这个小市长大人每天的工作日记――也就是他确实应该做的那些事情呢?无非就是以各种名目开会,在我的印象中,我们这些小民的父母官们的任务好象就是开会。同样的道理,这个小城市的官员们发了什么“红头文件”,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不算新闻――至于以服从这些官员为己任的“有关部门”组织“有关部门”深入学习,以及参加学习者们“大家一致认为”或者“深有体会地说”之类,就更不是新闻了!这叫自吹自擂、自我欣赏,不客气地说,也叫民意。时间久了,老百姓可不就自然而然地关心那些所谓八卦新闻嘛,宁可无聊地一笑,也不愿意关心官场上的所谓政治大事,因为说实在话,那不是咱老百姓管得了的,全交给仆人算了。

那咱们的报纸,还有多少新闻可看?我也不太清楚。至于我,基本上是不看报纸不看电视。为什么呢?看就要受影响,我不愿意受到那报纸电视内容的影响,以免变得庸俗不堪。我宁可像鲁迅说的,“躲进小楼成一统”,洁身自好――唉,以留下一点独立的人格,这年头,不容易啊!

我是有强迫症的,一个念头没有想通,晚上就睡不好觉,所以发了一通牢骚后,还得强迫自己继续想:什么是新闻啊?猛的,脑际闪过了一个念头:“水门事件”。

“水门事件”非常有名,是最为典型的,货真价实的政治新闻:1974年,尼克松,这位给中国政府和人民留下美好印象的美国总统,因为“水门事件”而被迫辞职――简单地说,也就是尼克松指使他的共和党下属,在“水门”即总部大楼里安装窃听器事件。当时听到这件事后,觉得不可思议,这种“不可思议”背后,确实有很多值得思议的事情。

这本《最“危险”的总编辑》的作者,就是经历千辛万苦,在第一时间里组织调查报道“水门事件”的第一功臣,时任《华盛顿邮报》总编辑本・布莱德利。这本书,是他的自传,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读做20世纪上半叶美国新闻史的精彩浓缩,其中用了整整两章的篇幅,专门回顾了“水门事件”,因为是作者自己捕捉的这个特大政治新闻,写起来也得心应手,描述得非常精细生动,我读后感想颇多。一个新闻工作者的一生犹如一个作者:捕捉报道过一个震惊世界的新闻,足矣!写过一本影响过世界的书,足矣!

为什么说是“最‘危险’的总编辑”呢?新闻记者这一行,特别是揭露政治丑闻的报刊,特别是揭露国家元首的“恶行”的新闻,即使在美国这样的民主国家,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不但有来自共和党政府的层层阻力,而且根据书中介绍,甚至有生命危险。文字很危险,要报道真正的新闻很危险,特别是报道重大的政治新闻更危险――当然,这里的所谓“重大政治新闻”,不是尼克松某日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表了什么讲话之类――报道这个不会有任何风险,而且说不定还会得到尼克松总统的嘉奖呢!

所以,新闻记者这一行,劳心又劳力,不但要敏锐更要有胆量,危险,但很刺激,难道不是吗?

政治新闻与公开批评的自由

通常来说,政治新闻,应该是政治监督性质的新闻。报刊等媒介的使命,就政治方面而论,就是舆论监督。腐败的政客最害怕的,就是名誉扫地。在一个真正的民主国家,舆论监督,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际上,都不应该人为地设置任何障碍。也就是说,宪法和依照宪法制定的各项法律,不但大于任何公民个人,也大于任何政党,即使是执政党,即使是执政党的领袖,无一例外。在这样的体制下,舆论监督实际上成了社会公正的良心。公众舆论虽然不是执法部门,但却是一杆公正良心之秤。要真正做到不偏不倚,就不能像我在上面所提到的那样,让那个小城市的报纸成为该市市长大人政治小集团的传声筒。说来可笑,并没有法律明文规定,但是,我们的舆论监督,似乎也是有潜规则的,说白了,就是舆论监督是有级别限制的,到了哪一级别,“监督”就会自动失效,这叫做“刑不上大夫”。与此相适应的,就是“礼不下庶人”,越是老百姓,就越老实。越是老实人,就越好欺负。最下层的群众,首先最需要的不是监督而是保护;在我们的精神风俗中,“刑”上大夫是最难的,也包括对官员的舆论监督。“奴才”太多,也是中国历代官场上的精神传统,谁说中国的文化传统断裂了呢?相反,批评自己是最难的,我们的父母官们自己做了错事,从来就没有向老百姓公开认错的习惯,而且,这些“公仆们”也不许别人的批评,特别是来自报刊的公开批评。

不允许批评,并不代表人民没有意见、没有怨气,只是这些怨恨被深深地掩埋起来的。如果积怨太多,不仅仅是怨气多而且有不满情绪的人太多,并且在各个领域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那么,这种现象对于我们的社会,是极其危险的,因为它会在某一个早上,因为一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因为一个不是原因的原因,总的爆发,甚至会一发而不可收拾。缺少公开的批评,也就是说,没有一个“消气”的渠道,那就可能在别的渠道消气。

不允许公开的批评,同时人民越来越严重的不满意还残留着。鲁迅笔下的阿Q对欺负他的假洋鬼子,表面上顺从,心里却恨得咬牙切齿。说得好听一点儿,我们的社会,缺少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尊重。当下社会风气中,人与人之间,互不信任,没有诚意。所有这些,已经危机到了每个人的幸福指数。一个周围都是奴才的主子的心情,和一个周围都是穷人的亿万富翁的心情一样,未必就是幸福的,因为在这样的心境下的幸福太单调了,很多民主气氛下才有的心情,这些“主子”和“富翁”们一辈子都不会有。

更为严重的是,在不许公开批评的习惯下,一旦那些奴才们熬成了主子,这些新主子们也同样是不可以被批评的。我很奇怪,有时有和鲁迅一样的想法,鲁迅一向相信进化论,认为青年一代将来必然胜过自己,直到有一天,他遭遇了来自青年人的暗箭……我也总是认为现在20多岁的年轻一代,不会像我这一代人一样,言行举止还带有许多教条的束缚,事实证明我错了,因为人是环境的产物,要改变人,首先要改变环境,特别是我们生活的社会大环境。

舆论监督与政治家说谎

报道“水门事件”,就是揭露官员或政治家们,在某些时刻说的某些话是谎话。政治家们出于“立党为私”的动机,有意向人们隐瞒事实的真相,也就是政治上的不透明性,舆论监督,就是要戳穿这样的不透明性,让广大的人民知道事情的真相,想想看,在事实真相下活着的人民,与在谎言下生活的人民,是不一样的人民。这就可以理解当美国人民在知道了“水门事件”的真相后,为什么认为他们的尼克松总统是不可饶恕的,因为总统侵入“私人场所”,窃听他们的谈话,这是典型的不透明政治,是不信任,是对公众裸的欺骗,不啻为一种纳粹法西斯的行为,这是民主所绝对不能容忍的。美国人民固执地认为,没有揭露政治丑形的新闻自由,国家政治就会导致专制。

坦白地说,政治家说谎决不是个别现象,一般来说,凡政治家都说谎,这大概与这些政治家本人的道德没有多大关系,而与权力本身有关系,权力为了自身的稳固需要撒谎,任何国家概莫能外。一个真正民主的国家,并不在于这个国家的政治家们不说谎,而在于在言论自由的公开监督下,保证政治家们尽量少撒谎,因为在民主制度下,即使是国家首脑,也绝对不能你说是啥就是啥,政治上的谎言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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