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功夫 7期

时间:2022-07-19 06:51:21

声音功夫 7期

“达摩寂寞太久了,少林寂寞太久了。”这句话让杨晨觉得,声音就像一门功夫,是让他付诸身心体会天地、将息生命最好的法子。

杨晨 唯一一个在北京所有调频电台主持过重要节目的主持人,先后就职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北京音乐台、北京交通台等等,也开创了全国首位电台主持人出版人声发烧碟先河,目前已发行了三张人声专辑,包括《杨晨的那一片花》,《月光倾城》,《月落日光城》。2010年在北京举办国内首场人生演说音乐会《月落日光城》,2011年在北京保利剧院推出固定节目《本世纪最“勾”魂的声音——杨晨说画》。

4月7日清晨,杨晨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打自河南,杨晨身在北京,身体刚从40度的高烧中康复。

北京四月天枝桠新簇,中原地区的河南,已经桃红柳绿了起来。电话里确认了一件事,在河南省登封市少林寺对面的太室山西麓,叫永泰寺的地方,杨晨将会被安排一场演出。永泰寺是唐朝永泰公主出家的地方,武则天去过八次,曾留下“愿解如来真实意”的手笔。现在,永泰寺近地一条一直不被保护的秘道被河南几位文化人惦念着,想借此打通古今千年的时光维度。

杨晨新近去过秘道,“两百年前整修过,至今能回响出最自然的声响。北京的历史也就几百年。回望时间,‘达摩寂寞太久了,少林寂寞太久了’,我在河南听到这样的倾诉,我想,用声音表达也许就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杨晨,一个从以说话为生到不会说话,又到通过说话体会并表达身心的人。他的故事,先从少林寺说起。

少林寺和臭和尚

两年前,杨晨开始站桩,这项据称和打座一样行之有效的修身养性方法,让杨晨的生命发了许多改变,最明显的变化是在采访现场的楼顶,杨晨站定,让年轻力壮的摄影师猛力推他而纹丝不动。

因为这层“武艺”的缘分,杨晨在今年春天去河南少林寺住了十天。少林寺在现今的社会语系已经并不是一个适合修养生息的地方,杨晨对此不以为然—“北京有很多寺院,但中国的第一个寺是洛阳白马寺,再到嵩山看看少林寺,看看寺内的碑林塔楼,胜过北京太多。”

杨晨所言“胜过”,与宗教的喻意并不紧密。“我不是佛教信徒”,杨晨言明。那么,在他眼里,看到了什么?“中原人的幸福生活,才是跟佛法最亲近的所在。”杨晨这样回答。

杨晨眼中的少林寺是这样的:春天的少林寺,花发柳垂,寺外的田地绿油油,河南的大爷大妈黑着脸,自然耕作,面容平静,没有悲伤,也没有高兴。什么梦幻泡影,什么无常,如同土地里将息的生命一样,勿需言明。久阳西下,大片麦田里,成群的孩子们,光腚的光腚,光膀子的光膀子,人和自然天地融合,没有人进庙上香,僧人出寺走在道上,孩子们哄起喊几声“臭和尚”,和尚笑呵呵地,也不言语。寺里寺外,习武的习武,念经的念经,种田的、做生意的,前一秒白雪皑皑,后一秒桃花怒绽。轮回无常,生老病死,全凭自然之法。在这个过程中,孩子们与自然那么近,用最自在的沟通,是一份“接地气”的亲近、一种敬畏。与喜怒哀乐无关,与荣华富贵无关。

“在这里,人的欲望没有那么强烈。香火本身代表着一些欲望,少林寺没有人去上香,南方的寺庙香烧了几米高。少林寺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进去寺里,感受不到强烈的欲望。至于将来怎么样,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把它呈现出来。”杨晨所说的呈现,是用他的声音。

高兴就演

杨晨的声音属于标准男中音,在车水马龙的都市路上,或者夜深人静的楼宇居室,听上去透着一种直抵人心的温度,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

2009年,杨晨在北京同时主持着数档收听率不俗的电台节目。每天主持四个小时,夜夜上班。那是一段指引杨晨发生自我改变的时期。睡眠不好,没精神,没食欲。生就擅长运用声音的杨晨“突然间不会说话了。”于是杨晨闭上嘴,开始问自己许多问题:我为什么急?为什么燥?我掌握了说话技巧,为什么却不会说话?

接下来四年时间,杨晨没有说话,处于“别人一天工作一两个小时,我一周工作一两个小时”的状态。与此同时,杨晨开始录一些助于睡眠的声音宝典,录制时,杨晨用“想生先死”的方式,在录音室,像“死一样躺在那儿,需要大量个人空间,完全不受任何人打扰。每天最少一个小时,回到自己的节奏,再开始”。杨晨在“寻找一种自己想要的声音,用轻松的肉体和安静的灵魂,让声音有根有魂,师出有名,有生命基础,有对世界的看法”。

这个过程中,杨晨更是捋顺了一条对自己非常重要的道理。“上中学时,我其它科目的学习成绩不是特别好,但英语能考满分,就这样被保送上了大学。我现在声音好,我就往这个方向努力,就有人听。”以此类推,杨晨选择专其之柔。放之生活也一样,“生活的好坏不在外不在充裕,而在内心富足。”杨晨说这话的同时,指了指头顶上方的榆树,“当春乃发生,吃上这榆钱比任何东西都能让我喜乐,它应天而生,根本不值金钱。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都蕴含在最简单的事物里面”。

杨晨在生活里没有什么表达欲望,跟人聊天甚至于他是一件体力活,聊一次需要缓几天。但他开始练就一门功夫,一门叫声音的功夫。如若把它比作杨晨身上的另一门功夫,“打桩”,也是相通的。“一通百通,说话和站桩一样,就是只干好一件事儿,干好它,不分跟谁,都是一样。就像此刻我跟你说话,我是六合的,是用心和脑子同时在讲,这样,我们双方才都会感到舒服。”

从以说话为生到不会说话,再到2011年,杨晨在北京保利剧院推出固定节目《本世纪最“勾”魂的声音—杨晨说画》,开创了国内首场人声演说会。现场配音是吉他、小提琴、曼陀铃、塔不拉和古琴,画面是金、木、水、火、土,主角是杨晨,观众有1500人。演到现在,固定的只是节目,随机的是时间,用杨晨的话说,“我一直在演,一高兴就演。”

念经

杨晨的声音被“喜欢”,是含有一种让人放松的力量。这种力量的表达是通过“声音的礼物”—杨晨在微博、视频网站等推出的声音内容,即用朗诵加现场配音,朗诵散文或诗歌,现场配音由蒙古额尔古纳乐队配乐即兴完成。

采访前不久,杨晨从工作的电台辞职,全心全意做起了“声音的礼物”,这次的主要内容转为佛经—“人们太久以来赋予它宗教色彩,其实它像散文一样美,就是古人的情话。”杨晨这样述说自己心目中的佛经。

杨晨即将出版最新作品《道德经》和《金刚经》。“你想不到,用一台最普通的小录音机,一个下午时间就可以完成。但是对我来说,天时、地利、人和都很重要。”在嵩山少林寺,杨晨“找心,找最后的体验,就那么一瞬间,天地广阔,身心自在”,“录十部”都不成问题。

“何时何地录,技术上已经没有差别,但心里感受不同。一定要无拘无束,才能表达完整。录音设备的完美也不一定是完美。我的声音是对自己最严肃的交待。”杨晨说这番话的时候,若有所思,也许在回味少林寺的那个午后,也许在回味佛经里的禅意……然后,自然而然地讲到了中华书局的老编辑李军。

李军是杨晨出版声音读物的编辑,编过《大藏经》,也编过《李清照》、《王国维》……李军三十年前去过少林寺里让杨晨心意所至的塔林。当时,一个小和尚正捧着《红楼梦》专心致志地读,“离红尘俗世最远的地方,恰恰是离红尘俗世最近的地方”,李军的这番回想与杨晨的感悟相得益彰,“塔林里埋着老和尚,俗世看去全是坟,但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再怎么闹都没关系,有老爷爷们看着,心里除了平静还有敬畏。”杨晨说。杨晨一直认为,佛法不“经传”,一传就不自在了,不自在就反倒成了牵绊。

《道德经》是杨晨与中华书局合作出版的第一部声音书。合作出版《道德经》时,杨晨抗拒,“觉得没什么东西可说”。后来《道德经》的出版不光有声音版,还有文字版,杨晨自己写、自己念,一遍遍“撒破”声音和文字表面的意思,甚至为了不受干扰,直接辞去了工作,在这种反反复复中,杨晨依然觉得“佛法不可说”,但“不说”的法子却已经全然变了。

“《金刚经》是一瞬间的事儿,就是我不把它当回事儿的时候,它已经不是最先出现在我眼前的样子。形式感不能让我找到最自在放松的状态。”杨晨的工作和辞职、“声音的礼物”和念经,都以声音为不同形态而存在。但对他来说,“八百年前没有最炫民族风,却将佛法以最接地气的方式传到了现在,什么是经,经就是不刻意,一切随意。”这是在声音中,杨晨的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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