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农民我是爹

一直以来,在我心里都有这样一个矛盾和困惑:作为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尤其是在我们这样一个以农村包围城市,战略取得政权的现行体制内,农民在我们幼时接受的教育里,就一直被赋予了很高的“地位”。叔叔、工人叔叔等等,所有见诸文案的称谓里,只有农民才称得起“伯伯”。但令我想不通的是,在我上高中第一次进城时,就记得当时不少同学骂人最恶毒的一句话――“农民”!在某种意义上,骂某人是“农民”比骂“傻冒”还要狠,骂人的觉得很解气,被骂的也当然就觉得更窝心。即便到了现在,外来工、民工仍然是不少“城里人”眼里的低等人群。在各色论坛和新闻跟帖里,类似对农民的侮辱和诋毁总不少见。

矛盾也罢,困惑也罢,尽管从农村里出来在城市里混了这么多年,尽管我仍然固执地坚持自己仍然有着浓厚的乡村情结,也常常对一些动辄就拿“农村人”说事颇有些看法,但近年来看新闻多了,也不免有一些观念上的改变。也就是说,作为一个曾经的农民,我现在不得不时常要昂起头来,感觉到比“城里人”更为自豪的优越感。原因很简单:农民就是爹,而且不是普通的爹,可以说,不少年轻有为、进步快、发展潜力大的年轻干部简直是争着认农民作爹。人家可能是拿来作挡箭牌,但咱白白地捡来一些官儿子,能不乐呵吗?

如果你不信,那么我就随手拈来给你试举几例:去年号称中国最年轻的副市长周森锋,尽管现在早已冷却在网络文化的余烬中,但我仍不难记起当时媒体的描述:周副市长的老爹是农民,而且简直就是一最可怜的老农。五六十岁的人了,还可怜兮兮地在窑厂打工,你说可怜不可怜。你说啥?一个例子太少?那么好,请你翻开2月23日的《新京报》,这扎堆儿的官儿子、官女儿冒出来了。面对媒体的追问和网友的质疑,新泰市几位不合常理破格提拔的年轻干部,都异口同声地声称自己的父母是农民,而并非网友传言的官二代,甚或高官的儿媳妇、情妇之类说法。

认农民作父,总比认贼作父好。认农民作父最大的好处,就在于洗清自己身上违法操作的嫌疑,不但拉近了和占大多数人口的农民的关系,而且可以让自己的仕途平添不少光辉。看是这样看,人家心里咋想咱不知道,瞎猜测而已。好就好在,人家愿意认咱作父,一不用咱给房子,二不用咱给娶媳妇置办嫁妆,而且咱还沾了个“官属”的荣光,一举多得,实在是好事一桩。但到最后,说白了,人家认不认咱作老父其实也没啥,认咱老农作父亲,未必就见得给咱有啥私心办好事。所以呢,乐呵也是穷乐呵。惟一希望的就是,这些凭空得来的干儿子、干女儿们,不管是凭啥手段和途径“上去”的,只要能为官一任,摸着良心办几件好事,办几件实事,而不是上了台就贪赃枉法,咱心里也就踏实了。

【选自《大洋网》】

题图/八面玲珑/孙万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