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值税发票对利润质量的影响

利润质量是分析企业经营成果的重要指标，也是学术界研究的重要领域。但纵观研究文献和资料，多是在利润操纵、利润评价等方面的集结或周旋，鲜有从纳税成本的角度进行探讨，更无从票据入手的探究，是以这个领域还有一部分“真相”未被挖掘。

分析利润质量的核心指标是数据，但这些数据无论如何记录、配比、汇集，其都来源于原始票据。在目前企业的原始票据中，增值税发票占据一个重要的地位。随着“营改增”推广到全行业，增值税发票就是企业使用的除了财政发票、涉农发票等等为数不多的特殊发票之外的外来票据，地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增值税是价外税，但我国的增值税发票有个特点，就是分为专用发票和普通发票;或者说，在企业实务中，同样的交易额，取得专用发票和普通发票记录的账户是有区别的。比如企业购进含税价（以下案例分析若无特殊说明均为含税价）100元货物，增值税税率为17%，若取得增值税专用发票（以下简称“专票”），就要价税分离，85.47元计入成本，14.53元计入进项税金;若取得增值税普通发票（以下简称“普票”），依据税法就不能价税分离了，100元支出要全部计入成本―进而影响企业利润。差别这就看出来了：源头录入不同的成本，自然形成不同的利润。

基于我国企业购进货物时增值税专用发票和普通发票的财税处理现实，我们不揣浅陋，从购进增值税发票入手，探讨其对企业利润质量的影响，并给出调整建议。

一、增值税专用发票和普通发票对利润结构的影响

利润结构是考核利润质量的重要指标，它是指企业利润的来源构成及其相应的收支状况。因为增值税专用发票和普通发票存在财税处理的差别，企业购进同一货物获得不同的发票会对利润结构即利润表中的各项目，产生不同的影响。

（一）增值税发票对利润项目的影响分析

1.主营业务收入。企业购进货物时取得的增值税发票，与企业的成本有关，一般不影响企业的销售收入。

2.主营业务成本。企业购进货物时取得的增值税发票与产品成本有关。若取得增值税专用发票，购进价格中的部分金额要分离为进项税金，抵扣增值税，而不计入成本中;但企业若取得的是增值税普通发票，则购进价格要全额计入成本。

3.营业税金及附加。企业交纳的增值税税金是销项税金减去进项税金的差额，交纳税金的同时还需相应交纳附加税（包含城建税7%，教育费附加3%，地方教育费附加2%，共计12%）。购进货物取得增值税专用发票的进项税金可以抵减销项税金，从而也抵减12%的附加税;而购进货物取得普通发票因不能分离进项税金，则不能抵减销项税金，也不能抵减附加税。

4.期间费用。期间费用与产品成本无关，但与销售收入有关，尤其是销售费用。随着“营改增”的扩围，很多期间费用在支出时也可以取得增值税发票，依旧存在专用发票和普通发票的不同处理问题。但限于“营改增”没有推广到全行业，指标无法设定，所以本文只考虑期间费用在销售收入中的占比问题。

5.利润总额。收入减去成本费用即为企业财务利润总额，增值税专用发票和普通发票影响成本费用，自然就影响这个项目。

6.企业所得税。应税收入减去准予扣除项目即为企业税务利润。在企业实务中，企业税务利润是在财务利润的基础上，依据现行税法调整的，税务利润乘以企业所得税税率即得企业所得税。增值税专用发票与普通发票既然影响财务利润指标，也会影响企业所得税这个指标，致使增值税专用发票因成本和附加税减少而增加企业所得税税额。

（二）案例研究

1.增值税专用发票和普通发票影响利润项目的数值计算

假设企业购进100元货物，以140元售出，增值税税率均为17%;再假设期间费用为售出价的20%。增值税专用发票和普通发票对利润表各项目的影响分别如表1所示。

依据上述计算可以发现，以相同价格购进相同货物，再以相同价格售出，却因为取得不同的发票，影响利润结构及其结果。

假定期间费用仍为销售价格的20%;依据上述计算思路，可以分别计算出增值税专票和增值税普票在不同销售价格下的利润结构。如表2所示。

从表2可以看出，取得增值税专用发票，销售价格为140元时，净利润扭亏为盈，为4.12元，而取得增值税普通发票在此销售价格下，净利润仍亏损8.09元;当销售价格为160元时，取得增值税普通发票才扭亏为盈，净利润为1.47元，而同一销售价格下取得增值税专用发票的净利润为13.68元。增值税不同发票对净利润的影响一目了然。

2.增值税专用发票和普通发票影响利润的差异分析

（1）同一销售价格下，专票与普票对利润结构各项目的差异是一定的。

从表2中可以发现，同一销售价格下，专票比普票会增加利润总额，同时增加企业所得税和净利润。

为了寻找更多的规律，我们将同一销售价格下的专票和普票对利润结构各项之间的影响结果相减，差异如表3所示。

由表3可以发现，在任何销售价格下，专票和普票相比，各项目之间的差异是一定的。也证明这种差异与收入及期间费用无关。

由表4可以发现，无论销售价格为多少，购进100元货物取得增值税专用发票比取得普通发票，会使利润总额增加16.27元（，同时增加净利润12.21元（，其中企业所得税要增加4.07元。这些都是因为增值税专用发票能够抵扣所带来的税费成本差异。在增值税税率为17%，企业所得税税率为25%的前提条件下，增值税专用发票减少税费成本12.21元，因此增加净利润12.21元。

（2）不同企业所得税税率下专票和普票对利润结构的影响

企业所得税税率不同，专票和普票对利润结构的影响差异也会有所不同。目前我国企业适用的企业所得税税率主要有25%、20%和15%三档，在增值税税率为17%的基础上，我们对不同企业所得税税率下专票和普票对利润结构的影响差异，计算如表5所示。

表5数据证明，在增值税税率一定的情况下，企业所得税税率越低，每购进含税价100元的货物，专票和普票对净利润影响的差异越大，但对成本、附加税和利润总额的差异并无影响。

（3）不同增值税税率下专票和普票对利润结构的影响

企业适用的增值税税率不同，专票和普票对利润结构的影响差异也会有所不同。“营改增”后，我国增值税的税率体系一般由17%、13%、11%和6%四档构成，企业在购进过程中有可能适用不同的增值税税率进项抵扣，如购进中的运输费就按11%的增值税税率来抵扣。在企业所得税税率为25%的基础上，我们对不同增值税税率下的专票和普票对利润结构的影响差异，计算如表6所示。

表6中的增值税税率是指企业购进过程中适用的增值税税率。表6数据证明，在企业所得税税率一定的情况下，增值税税率越低，每购进100元的货物，专票和普票对净利润影响的差异越小。

二、增值税专用发票和普通发票对盈利能力的影响

从表2可以看出，企业100元购进，140元售出，在利润结构上，取得增值税专用发票体现的是盈利，取得普通发票体现的却是亏损。由此可见，专票和普票影响企业的盈利能力。以相同的价格买进，再以相同的价格卖出，差异或是盈亏之别;但事实上企业的盈利能力是一样的，就是因为专票和普票所带来的税费成本差异，导致会计报表上企业盈利能力“存在”差异。

（一）专票和普票分别存在不同的盈亏平衡点

从表2也可以看出，取得专票时，售价为130元表现为亏损，售价为140元表现为盈利;取得普票时，售价为150元表现为亏损，售价为160元表现为盈利。据此，可以发现专票和普票分别存在一个“令企业利润总额为零”的盈亏平衡点。

我们分别计算专票和普票的盈亏平衡点。前提假设购进价格为100元，增值税税率为17%，期间费用为销售价格的20%。设销售价格为X，专票的盈亏平衡点可以用下面的方程式来表示：

X÷1.17-100÷1.17-（X-100）÷1.17×17%× 12%-X×20%=0

解得：X≈131.38

普票盈亏平衡点方程式则为：X÷1.17-100-X÷1.17×17%×12%-X×20%=0

解得：X≈156.92

通过计算可以证明：公司购进100元货物，若是取得增值税专用发票，要以131.38元的价格售出，利润总额为零，才能保本;若是取得增值税普通发票，则要以156.92元的价格售出，才能不亏损。两个盈亏平衡点的差异为25.54元。

同理，我们求出不同增值税税率下专票和普票的盈亏平衡点如表7所示。

表7中的增值税税率是指企业购进过程中适用的增值税税率。表7数据证明，增值税税率越小，专票和普票的盈亏平衡点之间的差异越小。

（二）增值税专用发票和普通发票对盈利能力评价指标的影响

企业利润质量需要通过各项评价指标来判断的。而盈利能力评价指标体系是评价利润质量的主要体系。我们选取这个评价体系中的主要评价指标，来验证增值税发票的差异对各个评价指标的影响，进而证实增值税发票对企业利润质量的影响。

1.销售毛利率

增值税专票减少了成本，增加了净利润，因此在同一销售价格下，其销售毛利率会高于增值税普票的销售毛利率。高出的部分我们用上文得出的数据计算如下：

假设企业购进货物取得专票的销售成本为X1，取得普票的销售成本为X2，若用同一销售价格售出，设销售收入为Y。那么：

取得专票的销售毛利率=1-X1/Y，取得普票的销售毛利率=1-X2/Y

两者相减=（1-X1/Y）-（1-X2/Y）=（X2-X1）/Y

由表3可知，增值税专票减少成本14.53元，因此，X2-X1=14.53

由此推算，每购进100元货物，取得专票的毛利率比取得普票的毛利率高：14.53/销售收入

但若销售价格越高，两者之间的差异会越小。

取得增值税专用发票“提高”了毛利率，有助于投资者认同公司产品的附加值较高，具有获利潜力和核心竞争力，公司未来发展的空间很大。而取得增值税普通发票会“降低”销售毛利率，传递的信息表明企业的毛利额偏低，补偿期间费用后，其盈利水平更不乐观;也或有可能无法弥补期间费用，出现亏损局面。这个问题我们在表2已经推算，销售价格在120元至150元区间内，取得增值税普通发票的毛利率为正，但净利率却为负。

2.销售净利率

由表3可知，取得增值税专用发票的净利润比取得普通发票的净利润高出12.21元。

由此推算，每购进100元货物，取得专票的净利率比取得普票的净利率高：12.21/销售收入

且也会随着销售价格的升高，两者之间的差异越小。

3.成本费用利润率

假设购进货物取得增值税专票的成本费用总额为X1;取得增值税普票的成本费用总额为X2。由表2可知，普票的成本费用比专票的成本费用高16.27元，即X2=X1+16.27。两者的销售收入均为Y

取得专票的成本费用利润率=（Y-X1）/X1=Y/X1-1

取得普票的成本费用利润率=（Y-X2）/X2=Y/X2-1

两者之差=Y/X1-Y/X2=Y/X1-Y/（X1+16.27）

因取得增值税专票的成本费用利润率的分母小，所以，其成本费用利润率会高于取得增值税普票的成本费用利润率。传递的信息是企业产品耗用的成本和费用较少;也反映企业以较少的投入，创造出更多的利润。

从表8可以看出，购进100元货物，以160元销售，增值税专票与普票对盈利能力评价指标的影响差异很大，两者之差均在十个百分点左右，其中，专票的销售毛利率指标（37.5%）仅是普票（26.9%）的1.4倍，但专票的成本费用利润率指标（15.4%）却是普票（1.5%）的10.57倍，说明取得增值税普票所耗费的费用更多。

4.净资产收益率和总资产报酬率

与计算销售毛利率的方法类似，由表3可知，取得增值税专用发票的净利润比取得普通发票的净利润高12.21元。由此推算：

每购进价值100元货物，取得专票的净资产收益率比取得普票的净资产收益率高：12.21/净资产平均余额

每购进价值100元货物，取得专票的总资产报酬率比取得普票的总资产报酬率高：12.21/平均资产余额

取得增值税专用发票，可以让这些反映企业盈利能力的指标“美容”，传递对公司有利的信息，比如焕发IPO公司上市的“容貌”;更有可能让那些ST上市公司在面临停牌时“灵光一闪”。

5.每股收益

每股收益一般是指股份有限公司每股普通股享有的净利润。同理可以推算：

每购进价值100元货物，取得专票的每股收益比取得普票的每股收益高：12.21/股数

应该说明的是，上述对专票与普票在各项指标下的差异计算，都是在购进价值100元货物的基础上进行的。若落到实处，计算企业的具体指标，要根据企业各自的情况，在上述公式的基础上灵活应用。如销售毛利率，当购进成本不是100元时，X2-X1=（14.53÷100）×购货成本（含税），取得增值税专票的毛利率会比普票高：专票-普票=（0.1453×购货成本（含税））/销售收入×100%

举例说明，假设某公司本年度购进含税价格的货物总计200万元，销售收入为450万元，那么取得增值税专票的毛利率比取得普票的毛利率高：专票-普票=（0.1453×200）/450×100%≈6.5%

企业可依据表9的公式来，来计算增值税专用发票和普通发票对企业盈利能力指标的影响及其差异，进而予以调整，评价企业的利润质量。

概而言之，作为重要原始凭证的增值税发票，因有专票和普票之分，财税处理之别，进而导致了利润或利润质量之别。我们研究这个问题的目的有三：一是揭示增值税专用发票和普通发票对企业经营成果的影响，并计算出其影响差异，从量上证明企业实务界存在这个问题。二是想通过财税结合的方式来研究企业存在的问题，以避“盲人摸象”之短;同时想引导企业重新审视经营成果，以便做出正确的经营决策。三是抛砖引玉，期待相关专家、学者介入财税结合的研究领域。就增值税发票对利润质量影响这个问题，本文尚未涉及存货非正常损失、进项税金转出、出口退税以及期间费用获得进项税金予以抵扣等等影响因素，这也是以后中国理论界和实务界都需要研究的具体问题。

作者单位：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