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笔记:开启奇妙的“博物”之旅

【摘要】芮东莉的单位在永福路上的一个小院子里，正对她桌子的窗外有两株大树，一抬头就能看到鸟巢，经常有白头鹎、乌鸫和斑鸠出没。 有一次，她正在吃饭，一只斑鸠闯到窗台上，她一边吃一...

自然笔记，是一种起源于欧美国家的观察、记录自然的方式。克莱尔和查尔斯是美国著名的自然观察家、艺术家，风变幻了方向，树叶变化了颜色，蝉停止了聒噪……这些大自然珍贵而不被注意的变化都被他们用文字和绘画记录下来，并编成了《笔记大自然》一书。

近年来，“自然笔记族”在国内悄然兴起，芮东莉是其中最资深的一位。她以家附近的大宁灵石公园、闸北公园为据点，记了近百张自然笔记，甚至还教会了只读过一年半小学、年近七旬的婆婆做自然笔记。更多有“自然缺失症”的孩子们在芮东莉的带领下，也开始亲近自然，为自然界写日记。

古汉语博士创作自然笔记

芮东莉是上海教育出版社的一名编辑，古汉语博士毕业。芮东莉记得，小时候家乡的自然环境很好，但后来惨遭破坏，对她的触动很大，总是做梦回到故园，醒来后便揪心地痛。五六年前的一天，“爱鸟周”启动仪式在闸北公园举行，当时正在逛公园的她看到相关部门和NGO在宣传一些保护野生动物、保护生态环境的理念和活动，觉得非常有兴趣，当即就加入了绿洲生态保护交流中心，成为一名志愿者。随后，她参加了很多公益活动，慢慢认识了很多植物、昆虫。

在做志愿者的过程中，芮东莉无意中翻到克莱尔和查尔斯写的《笔记大自然》一书，深感有趣，就开始跟着书里的理念做自然笔记。自然笔记，说起来挺神奇，它不需要记录人拥有什么绘画功底，对写下来的文字也要求不高，像芮东莉这种没学过画画，也非生物学专业的人，仅凭对自然的热爱，就创作出了许多精彩的自然笔记作品。

芮东莉的单位在永福路上的一个小院子里，正对她桌子的窗外有两株大树，一抬头就能看到鸟巢，经常有白头鹎、乌鸫和斑鸠出没。

有一次，她正在吃饭，一只斑鸠闯到窗台上，她一边吃一边盯着小鸟看，想了想拿过纸飞快地画了几笔。这种不上颜色的画画起来很快。但那种要详细描绘场景、记录科普知识的图文，就要花费她好几个小时。遇到不确定的植物、虫鸟种类，还要翻图册、上网搜资料，实在把握不好就打电话给更内行的朋友请教。

“用纸和笔，以文字和图画的形式描绘身边大自然。如果不是拿起笔，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水螅到底有几条触手。”刚开始时，芮东莉将她书写的自然笔记发在了NGO（非政府组织）的一个BBS上，当时访客还不少，引发了不少网友的称赞。在论坛关闭后，芮东莉又转战个人博客，经过4年的时间，如今她的博客已被打造成了一方绿意与诗意并存的天地。

芮东莉喜欢选定一个地区进行持续记录，能发现一系列变化。这种系列变化，可能越来越好，也可能相反。她发现，近两年，上海科技馆后面的湿地变化很大。记得第一次去捞水草，捞出很多生物，还有水螅，它只生存在很干净的水里。但现在池塘很臭，旁边很多饭店都把废水排进去。芮东莉前两天听朋友讲，那里的小树林要被砍掉改做农田，那些经常出现在她笔记本上的黑水鸡和野鸭子就要无处依存了。

很多城市里的白领都是在芮东莉笔记的感染下开始记录身边的大自然，他们像生活中的“博物家”，带着一种满足的投入和偶尔伤感的情绪，见证着身边城市的自然变化。

带着婆婆笔“记”自然

2011年，婆婆从内蒙古来上海小住，因为芮东莉和丈夫白天都要上班，担心婆婆一人在家憋闷得慌，于是芮东莉打算教她做“自然笔记”。

其实婆婆从小对花草也很热爱，即使在农村度过的那些贫穷艰难的日子里，婆婆也从不忘在院子里、窗台上养上几株花开艳丽的植物。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芮东莉觉得婆婆肯定会成为一个好学生。一个春日，芮东莉带婆婆在大宁灵石公园里看花、寻虫，游玩尽兴回到家里，芮东莉找出本子和笔，像哄小孩子一样，“诱导”婆婆把公园里发现的有趣自然现象画在纸上。一开始，婆婆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嗨，我哪儿会画画呀！连个字也不会写。”

芮东莉没有罢休，她打开公园里拍的照片，“逼”着婆婆画下二月兰的花朵。婆婆是个心肠极软的人，僵持了近半个小时之后，就主动妥协了。她拿起铅笔，眯着眼睛，颤颤抖抖照着照片把二月兰的花朵画了下来。尽管婆婆的笔触是稚拙的、颤抖的，但结束的时候，画纸上已经赫然挺立着一朵盛开的紫蓝色花朵。芮东莉并没有就此消停：“妈，上面还没有写字呢，自然笔记要把观察地点、时间和天气情况写在上面的，还有植物的名字，写别字和汉语拼音都行。”

然而，婆婆是绝不肯在自然笔记里写汉语拼音的，因为她觉得这样很不正规，在婆婆的记忆里，汉语拼音是用来帮助识字的工具，而不能代替汉字本身。如果说婆婆一开始做自然笔记还只是为了让儿子儿媳高兴高兴，那么后来，芮东莉深深地感受到，婆婆是真正地爱上了这种记录自然的方式。当然，婆婆爱上它的理由还有很多，她说：“一辈子没写过多少字，现在老了老了，又重新开始学文化啦！”婆婆为了在自然笔记里把每个字都写正确，她总是在稿纸上打好草稿，让儿子儿媳帮她检查一遍，然后再工工整整地抄在自然笔记里。

因为怕婆婆回了老家便少了交流，在她回家以前，芮东莉硬是逼着她学会了上网。因为有了汉语拼音这个神奇“拐杖”，婆婆在学会上网的基本操作之后，学起打字来就异常地“神速”。现在，每隔几个礼拜，芮东莉就会在婆婆的博客上看到她更新的博文，除了贴上去的自然笔记的图片外，还有她打字“码”出来的多则几百、少则几十字的小散文，而这些图文的记录，为她赢来了越来越多网友的好评。而婆婆的自然笔记，也被收入了2013年5月出版的《自然笔记——开启奇妙的自然探索之旅》书中。

现在，婆婆正在通过《新华字典》学习普通话的发音，2013年秋天，她就将来上海开启她人生的一段新的旅程——为老年学校的朋友教授自然笔记。

助“自然缺失症”孩子回归自然

除了带动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一起来记自然笔记，壮大“自然笔记”一族，芮东莉更关心的是这一代孩子们对亲近自然的兴趣。现在的孩子没有父辈小时候玩泥巴、捉泥鳅、听夜间虫鸣的自然之乐，而是深陷于电脑和网络中，把自己关在有限的空间里，患上了“自然缺失症”。治疗这种“自然缺失症”需要自然教育，最终让人们回归大自然，让孩子们明白失去自然将会是非常可怕的。教孩子们做自然笔记无疑是种不错的方式。

从2011年开始，在芮东莉的影响和上海市野保协会的组织下，自然笔记进入150所野生动物保护特色学校，上海已经有两家“自然笔记工作室”挂牌。自然笔记开始走出小众、文艺的圈子，逐步在上海普及开来。芮东莉也通过一场场科普讲座将自然笔记带进各个校园之中。

宝山实验小学的一位科技教师在听了芮东莉的讲座后，对自然笔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仅自己着手开始书写自然笔记，更是动员她的全体学生一起来书写自然笔记。有一次，芮东莉被邀请去参观，发现整整一面墙上贴满了师生们的自然笔记。老师的办公室窗台外，则是长长的自然碰触角，许多学生都主动把从自然界搜集来的小标本放在这个角落，供大家一起观察学习。

春天的雨水会在水塘跳起怎样的音符，夏天又有多少千奇百怪的昆虫会出没，秋天的落叶会舞出怎样的轨迹，冬天光秃秃的枝丫上藏着怎样的鸟巢……在一天天的记录中，你会发现生命的形态原来是如此丰富。芮东莉说：“我们人类原本就是大自然中的一部分，我们的内心深藏着接近和回归自然的渴望。通过记录自然，我们将了解与自然的相处之道，我们的灵魂也将会更加亲近自然。”

TIPS：如何做自然笔记

1、做自然笔记前需要准备哪些东西？

芮东莉：对成人来说，素描本或A4打印纸都可以是“画板”，笔可以用铅笔、中性水笔、彩色铅笔、水彩、水粉等；如果是孩子的话，什么纸都可以。准备一台照相机很重要，傻瓜相机就可以。对于一些动植物，现场可以先勾勒轮廓大概，然后把它拍下来，回家再仔细观察其特征，然后对照照片做自然笔记，对现场素描加以修饰。

2、做笔记时有哪些步骤？

芮东莉：基本的步骤是：先布局，再用水笔勾画，然后上色，最后用水笔记录下自己的观察心得。水笔勾画一般用的时间最长，因为这一步最重要，它是帮助我静下心来进行细致观察的过程，也是让我进行思考的过程。比如，一只白头鹎的鸟巢，如果不是要进行勾画，我不会去注意它里外筑巢材料的差异，而注意到了差异，我会尽可能形象地用线条把它表现出来，而在表现的过程中，我又会想，这只鸟怎么就这么聪明呢？白头鹎的巢，几乎无一例外地都使用到了塑料袋（绳），我就猜，这可能是一种习得的本领。所以，勾画的过程是记录中花时间最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