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倾城之恋》爱情婚姻叙事研究

时间:2022-07-03 11:36:25

张爱玲《倾城之恋》爱情婚姻叙事研究

[摘要]张爱玲以女性特有的想象力、独特的视角与细微的观察力叙述了金钱、欲望和爱情婚姻,对爱情婚姻进行了彻底的解构。

[关键词]女性叙事 爱情婚姻 金钱观

兰塞在其女性主义叙事学的代表作《虚构的权威》一书中指出,作者型叙述声音这个术语是表示一种“异故事性的”、集体的并具有潜在自我指称意义的叙事状态。在这种叙事模式中,叙述者等同于作者,受述者等同于读者自己或读者的历史对应者。女性叙述较倾向采取投入故事和隐蔽自己的‘声音’叙述策略,以拉近与受叙述者、读者和人物之间的距离,呈现的更多的是感情而不是权威。在这方面,张爱玲是杰出的代表。张爱玲以女性特有的想象力、独特的视角和细微的叙事手法对女性婚姻爱情进行了深切把握和透彻理解并将包括爱情婚姻在内的一切人间真情进行了彻底的解构。

1943-1945年正是抗日战争如火如荼、接近尾声的时代,抗日救国成为文坛的主流话语,而张爱玲却以她独特的女性叙事角度叙述了“爱情、婚姻、家庭、女人的挫折、女人的处境――一个充满女性气息的世界”。张爱玲创造的是一个充满女性气息的、不同于男性作家笔下的女性世界,从女性叙事的角度叙述了爱情婚姻。在小说中她没有采用传统伦理道德观的爱情婚姻叙事,即充满诗意和浪漫情调的那一种,而是充满现实的和功利的婚姻,充满了虚伪世侩的所谓爱情。白流苏的爱情婚姻悲剧正是因为浓厚功利色彩而造成的。张爱玲对笔下女主人公的叙述,一方面深表遗憾和不满,这主要体现在她们叙述的女主人公结局的安排上:另一方面,张爱玲的叙事又充满了对女主人公无限的同情和理解,正是这种同情和理解深深打动了读者《倾城之恋》叙述的是浓厚功利色彩、自私冷酷的爱情婚姻观:“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白流苏,一个寄居娘家的离婚女人,遇上了一个原是介绍给她妹妹的男人范柳原。柳原对流苏有一点爱意,但这点爱意不足以让他承担起婚姻的责任,流苏为了逃离寄食娘家而遭白眼的处境,却只要一纸婚契。她是离了婚的女人。没有经济来源,也知道爱情不能长久,但婚姻能使她生存,她只是想活着,活得好一点而已。在这一场令人身心憔悴的搏战中。她费尽了心机和手段,只想摆脱“情妇”的命运,与范柳原名正言顺地结婚,成为合法的妻子,实际上是为了使自己在经济上更有保障更安全。这种自私的带有功利目的对婚姻,揭示了她和范柳原之间毫无真心和爱情可言,虽然香港的沦陷成就了她的婚姻,但并没有成就她的爱情。张爱玲用这种独特的、反传统的东方女性婚姻叙事把这富有情调的倾城之恋兜底翻出了它的交易本质。揭示出了人性的自私、功利的一面。白流苏为自己有一个依靠,她不得不做一些违背道德的事情;无经济独立的她也只能以婚姻作为一种手段,获得自己的利益,都想获得自己的幸福,但她们同样处在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环境下,她们根本没有经济权和话语权,为了生存,她们不得不违背当时的社会道德。

张爱玲爱情婚姻叙事叙述的是白流苏单薄且带着消极色彩的绝望的反抗,透露作者对婚姻的叙事“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叙述了当时中国女性所处的社会地位或世俗礼教导致了这一结果。张爱玲说:“在上古时代,女人因为体力不支,屈服在男性的拳头下,几千年来始终受支配,因为适应环境。养成了所谓的妻妾之道”。基于这种历史和文化传承的轻视和压抑自身的集体无意识。使女人无法摆脱对男性的依附,视婚姻为归宿,而缺乏对自我价值和独立意义的追求。所以张爱玲婚姻叙事下的女性既不是追求自我价值的英雄,也不是纯真浪漫的情种,而是为了“谋生”而嫁人的女人。因此婚姻爱情成为一种交易。张爱玲对爱情婚姻的叙事是从不同艺术角度表现,张爱玲带着刻薄式的锋芒,自流苏依媒妁嫁给一个败家子,离婚后住在娘家,受着家人与社会的歧视.感到人生毫无希望,白流苏的魅力吸引着范柳原,白为了摆脱沉闷和无聊的家庭与范柳原周旋,在香港被炮轰,逃难中情不自禁忘了个人状况的忧患,萌生了瞬间的感情。战后,她们结婚了,他们婚后生活平淡、枯燥,社会礼教对白流苏的影响显现出来,将其牢牢束缚。张爱玲冷眼叙述社会,她用一种冷漠的叙事艺术让世俗的故事从笔端淌出。在她的叙述里:人是这个残酷社会里自私的个体,尽管爱情是美好的,轰轰烈烈的。她理想中的恋爱是柏拉图的精神恋爱,在特殊环境下产生真正的爱情,而面对世俗的眼光爱情又很快湮没在平淡里,这是爱情不可避免的悲剧。小说的结尾处,在范柳原和白流苏结婚后,柳原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人听。对此,流苏只是有点怅惘,毕竟,那是值得庆幸的现象,表示他完全把她当成自家人看待,名正言顺的妻。倾城覆灭时获得的那一点真心原来也不是相爱之心,而是荒凉中的一点依靠。作品把女主人公那种悲哀而无奈的爱情心理叙述得淋漓尽致。

张爱玲在《倾城之恋》叙述人类最基本的感情关系――男女,在剖析中告诉人们:“在这世界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在无爱的精神荒原中,人与人之间是层层自私的重隔”,她叙述的亲情、爱情、友情,已很少有脉脉的温暖和爱,其中亲情的破产、爱情的幻灭错失,以及友情的淡薄达到了荒凉与恐怖的地步。白流苏式的没落家族女性的灰暗人生,世俗爱情和婚姻叙事多少让读者内心感到悲哀,对美好爱情产生动摇。然而,她要寻的是女奴时代谢幕后女性角色的归宿所在,她以否定女性的女奴角色的方式,叙述了她深深的渴望,渴望女性能挣脱历史的、文化的、生理的、心理的诸般枷锁,成为人格独立的女性。“倾城之恋”最后叙述这么一段话:“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正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成千上万的人痛苦着,跟着是惊天动地的大改革,白流苏并不觉得她在历史上的地位有什么微妙之点”。这种客观冷静甚而带点冷酷的爱情婚姻叙事叙述出自张爱玲之手一点也不为奇怪。张爱玲幼年就目睹父母失败的婚姻。不幸的家庭使她敏感、早熟,而在她的生活环境中,敏感早熟又使她过早地积累了对人对爱的否定性情绪。她一直在考虑的问题是生命到底是什么?生命应当是美好的,然而,现实中却有太多的丑恶。这便是张爱玲爱情婚姻的叙事的基本手法。《倾城之恋》叙述一个受过西式教育的新女性白流苏,她甚至还大胆地与第一位丈夫离了婚,并始终不放弃择偶再嫁的自。但她骨子里却依然残存深浓的封建思想意识,把婚姻看作一种寻找人生保障的必由之路。所以遇到范柳原后她就要抓住不放,想用自己未逝的青春勾引他。自流苏认为重要的是范柳原是否爱她,而不是她是否爱他。实际上,她是以谋爱来谋生的。这种“自主”中的不由自主。显然积淀着男权传统文化,白流苏就是这样一个在婚嫁上自觉领受封建男权意识奴役的女人。张爱玲通过对众多女性殊途同归的可悲命运的叙述,探幽发微地批判了中国女性骨子里依然深深浸淫的奴性意识,指出正是这种自甘依附于男性,处处以男人为生活中心甚至全部世界的病弱心理和奴性性格,使女性自身成为了阻碍自己发展的内在原因。她用睿智的叙述揭示女性尽快挣脱历史的、文化的、心理的男权传统樊笼,尽快结束非人、非女人的女奴心狱生活,成为自由自主的女性优美自在的存在。

张爱玲的极具“个人化”和“女性化”的爱情婚姻叙事语言是当代文坛独一无二的,张爱玲在小说中从叙事话语的外壳到历史的内涵把女性情爱观展现出沉重而凄美的真实面目,她们以女性的独特想象表现出一种强劲的思想穿透力,使历史幻化出另一面的真实,拓展了情爱叙事的审美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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