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切韵》音系性质

时间:2022-07-02 04:26:29

【摘要】《切韵》音系是今天人们研究汉语历史语音学的中枢。关于《切韵》的音系性质,最大的问题是它反映的是一个单一音系还是一个古今南北音的综合?在这样一个似乎是二选一的问题上由于人们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出现的观点和争论远比这个问题所带给人们的表面感觉复杂得多。

【关键词】切韵;音系;性质

中图分类号:J6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0278(2013)06-287-01

一、单一音系论

首先,如果《切韵》反映的是一个单一音系,进一步的问题就是这一单一音系具体是何时何地的呢?从大的历史范围,从汉语言大的人文环境来考察,一切事实都指向一个地域――以今天河南省为中心的黄河中下游地区,也就是四千多年前发生的华夏文明大爆发的原点。这也是为音韵学界广为认同的历史上的标准音地区。因此,尽管从方法上说《切韵》是“综合”了从吴楚到燕赵的南北方音,但其结果只能是得到一个中原地区的音系,正如往上回搠,现代英语和德语同时指向德国,而不可能前者独自指向古凯尔特不列颠;美国英语和英国英语同时指向英格兰,而不可能前者独自指向印第安美洲一样。当然,华夏族的殖民进程可能含有更多的民族融合的成分,但恐怕不会象今天一些人想象的那样有一个巨大的土著文化底层。那个印象中的文化底层更多地应是一种同质文化的地域现象而非不同民族的文化差异造成的结果。

从历史和人类学的视角看,原始的土著民族与外来强势文明相比仅从人口方面就居极大的劣势,更遑论强势文明一代代在移民、语言和文化上的支配性影响。一个比较恰如其份的估计是,在中国的非中原地区,移民与土著的融合程度大大高于北美,但不会达到南美那样的程度。而即使在南美,外来的、而今一统天下的西-葡语也并未受原有的印第安语什么系统性的影响。那种认为先存在一个非汉语系统的原始吴语、原始闽语、原始湘语、原始粤语等,然后它们又对《切韵》音系施加影响的说法是难以成立的。实际的情形应该是,非中原地区一经被汉语化并由此形成各种汉语边缘方言,则文化大爆发原点的中心方言就一代代地以自己不断变化的新形式来直接和间接地影响这些边缘方言,而边缘方言在一代代地去接受这种变化影响的同时又相对顽强地保持着大量上一次或上几次它所接受的中心方言的原有特点。非汉语的原始语言其语音特点可能会在当地的后世汉语方言中有一定程度的反映,但那只会是特点和风味上的反映,而不会是音类上的反映。就如今天新疆地区一些汉民的口音较之内地似乎有些“走味”一样,但是无论如何当地的汉语音系与当地的突厥系语言的音系还是泾渭分明。

从当时土著民族的角度考虑,上古时代各地即使在最能动的情形下也只能是在自身的原始语音条件的基础上去契合外来的华夏语(如果不可能全盘忠实地复制的话),而不会在接受华夏语的过程中自生出一套独立的不兼容的音系来。比如我们可以想象因为土著语的音位资源在与华夏语契合之后仍有过剩,遂自作主张来对当地华夏语的音系进行额外的增生吗?可能性很小。而考虑到如此产生的方言与其它方言必然经历的一代代磨合,这种增生的可能性就几乎不存在。原始语言的个别词汇成份可能会残存至今,但就音系而言,肯定是全盘“迁就”了华夏语的音系的。这种“迁就”,有可能“削足适履”,但决不可能“画蛇添足”。这就是说,像《切韵》那样对汉语方言进行“综合”,得到的只能是一个单一的和纯汉语的音系。

二、综合音系论

认为《切韵》应体现一个综合音系的论点其背后的潜意识是深感《切韵》的韵母系统实在太庞杂。考虑到“重韵”,考虑到复杂的四个“等”,再考虑到“三等韵”中的“重纽”,在发音上简直令人无法下口(正因为如此,许多人就干脆不承认“重纽”)。这里提出一个更可怕的可能:由于《切韵》仅是有限的人员,在有限的时期内对有限的方言范围(如它显然不涉及闽粤方言)进行工作的结果,实际存在的音类区别极有可能还多于《切韵》所提供的情况如果不用综合音系说,何以解释这种局面?世上会有繁复到如此可怕的语音组合吗?又鉴于后世考订出的上古音系的相对简单,这岂不是与前面的“熵”说相矛盾吗?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上古音系果然比《切韵》音系简单吗?后世考察上古音系,主要靠先秦的韵文以及汉字谐声。由于材料的局限,人们的认识一直是极不全面的。

从今天人们能够掌握的不完全的素材看,《切韵》中的二等韵、重纽等,都有可能有着上古辅音组合上的来源。这当然还仅是今天隐约可见的冰山的一角;更参以汉藏语系许多其他语种其辅音组合至今仍十分丰富,我们不妨假定,原始华夏语中十分复杂的辅音组合在后世一层层脱落的同时,又一层层地转化为了音节声调以及各等的韵母组合。这也许是汉语的一个特有的现象。从拉丁语到法语,词汇演变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引刀成一快”,不留痕迹地脱掉词尾,而汉语的这种转换现象则显得十分精致。其原因当在于汉语词汇的单音节性。为了在词汇的前后辅音音缀大量脱落的情况下不至于过多地损失辨义能力,便只好“螺丝壳里做道场”,以产生音节声调和加强韵母系统作为补偿。但即令如此,因为基本辅音的数量及其组合的潜力要远大于基本元音,在这一进程中不可避免地还是会损失相当的语音资源和语音辨义能力。仅就韵母方面的现象便认为上古音系不如《切韵》音系丰富是失之偏颇的。从上古到中古的文言文(这在当时恐怕应算是或者说较接近“语体文”了)再到现代的口语,汉语固有词汇的辨义性一级级地大幅弱化,不正印证了这样一个音系由复杂到简单的不可逆转的进程吗?

上一篇:小议民事诉讼瑕疵证据的证据能力 下一篇:浅析中学新课程改革下的体育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