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的杭州情结

时间:2022-06-07 10:58:23

内容摘要:苏轼是豪放词派的代表,但在豪放之余,也有一个柔软的地方藏下他所有坚强过后的虚妄,这个地方就是杭州。苏轼把杭州当作自己的家一样骄傲地推销着。在这里,他的霸气和温柔中和,让人煞是喜爱。他将对杭州的情谊化成了千古的功绩,千古的诗作。苏轼之于杭州,是习惯;杭州之于苏轼,是港湾。

关键词:苏轼 杭州 情结 豪放

南宋俞文豹在《吹剑录》里记载:苏轼曾问幕下士:“我词何如柳七”对方答曰:“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东坡为之绝倒。在我们看来,“豪放派”和“苏轼”已然对等起来。可是,豪放从来不是一种目的,而是一种武器。若不是心里有所郁结,有什么可放之于外的呢?一个人可以常常坚强,可以自我修炼得豪放,但总要有那么一个柔软的地方,可以一笔一笔地藏下他所有坚强过后的虚妄。

而杭州恰恰是这样一个可以躲避虚妄的、浪漫逃离的目的地。三十六岁,熙宁四年十一月,苏轼第一次来到杭州,一留就是三年,温润的风许诺,深翠的山许诺,碧玺的水许诺,在这里他不用故作坚强。这三年,苏轼的杭州是柔软的。杭州的苏轼,也是柔软的。

一切似乎都为苏大学士量身打造,杭州的山山水水给了苏轼无限的宽慰——山总是藏隐士的。杭州的山都不高,出入自如,平易近人,这就避免了不可自拔的不入世事;水总是鉴明心的。杭州的水是勾留的,连而不断,宁静致远,这就将时间凝在了水里,避免了滚滚流水的伤逝催促。苏轼就是在这里衔觞赋诗,上访佛寺,下采民风,左采菱,右放歌。与其把它理解成一个中央放来的官员,我们更愿意把他采纳为新市民,他不仅是诗人,更是杭州的美食家,规划师,工程师。他的形象在杭州饱满了起来,生动了起来,与杭州融在一起。没有沉重的政治包袱,不必伤神于明争暗斗,一个真正的人在这里得到无需他人认可的神采飞扬。当然诗人的身份并没有因为其他形象的多元而改变,他的诗与杭州与西湖形成了共鸣曲,相互荣光。据有关考证,苏轼是从杭州通判开始填词的,可见这片土地给了他多少新鲜的空气和生长的空间。即使苏轼的词很棒,但我想再也没有比《饮湖上初晴后雨》更使杭州与苏轼的文采相得益彰的了: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后两句甚至已经成为了杭州印象里最通俗而空灵的描绘。读罢此诗,我总觉得苏轼把杭州当作自己的家一样骄傲地推销着,他说西湖的水好看,山好看,晴天好看,雨天也好看,他将西湖比作这世间少有的美娇娘,无论怎么看都不妨碍她的美,而且无论哪一款美,他都喜欢。这诗除了写景也和苏轼的境遇恰好相吻合,晴是他善良明朗的自由天性,雨是他怀才遇挫的淡然忧伤,但无论哪一个,无论以什么比例调和,无论是淡妆还是浓抹,那个苏轼都始终有自己的风采。

不像往常其他诗人写杭州西湖的诗那么绵软,苏轼笔下的杭州清新明丽,自然脱俗。他的豪放在这里得到了调和,故他在杭州所做的诗大抵都被我称作是清丽的豪放派,他的霸气和温柔中和,让人煞是喜爱。南宋胡寅在《酒边词序》中说苏轼之诗词“一洗绮罗香泽之态,摆脱绸缪宛转之度,使人登高望远,举首高歌,而异怀浩气,超乎尘垢之外;于是《花间》为皂隶,而耆卿为舆台矣”,苏轼留下的有关西湖的遗稿,正是介于绸缪和浩气之间,在其中走出了第三条路径。

这个柔软的而又洒脱的苏轼,比起喝着“大江东去,乱石穿空惊涛拍岸”的他,这里我宁愿相信他是真洒脱,相信他纵历厄难,随遇而安,抱道守真,不负初心。

“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这些词句虽好,但总觉得那些词里他没有找到家,他在漂泊,他的乐观背后依然藏着“微冷”的无奈和哀伤。他不是那个地方的主人。他一生走了那么多地方,起起伏伏,贬谪再三,他在无数诗词的字里行间透露着克服的勇气,他要用豪放克服这人生一切的不平坦不公正。但这克服背后的挣扎真叫人不忍,他愈是豁然,便让人觉得他的伤口扯得愈大。

人生有一个好处,上天冥冥中总会暗暗地设下几个停靠所,好在下一次风雨前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即将来临的危险。危险确实来了,但诗人以诗的方式挺过来了。

元祐五年,五十五岁,他又一次踏上杭州,这不再是一场单纯的邂逅,而成就了奇诗人与美江南的相互依恋。他修缮西湖、治理水灾、疏通渠道,他将对杭州的情谊化成了千古的功绩,千古的诗作。

那个苏轼,他不必豪放,他不必踌躇满志,他只要真诚地生活,真诚地快乐就好。他曾经累坏了。而他的杭州只要他快乐就好。归去来兮是西湖,杨柳依依的苏堤,肥而不腻的东坡肉……苏轼之于杭州,是习惯;杭州之于苏轼,是港湾。

(作者单位:辽宁省本溪市机电工程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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