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苏轼之豪放

时间:2022-05-29 09:46:09

摘 要:李白苏轼同属中国诗词史上的豪放派代表,但因时代、文化及个体性格因素,二者之豪放又有本质的不同。李白近于在豪放中显示悲怆,苏轼却是在豪放中归于平静。

关键词:李白 苏轼 豪放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6097(2014)10-0076-02

作者简介:姚红飞(1977―),江苏南通人,本科学历,中学一级教师,江苏省如东县掘港高级中学高三语文备课组长。 研究方向:高中语文教学。

“豪放”一词,通常是指气魄大而无所拘束或处理事情果断有魄力,引申为一种诗文风格,即豪迈,无所拘束。文学史上最可称“豪放”的当数李白与苏轼,他们也正因此而被称为“仙”。本文以李白、苏轼之“豪放”为例,阐释李白、苏轼之豪放风格及其异同,从而揭示“豪放”的深层内蕴。

一、豪放:对主体性的极度确立与高扬

豪放应该是作为人类或个体的“人”对于自己主体性的极度确立与高扬,亦即对生存与价值进行气魄宏大而无所拘束的上下求索。

李白无疑是“豪放”的化身,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李白死后,族叔李阳冰为其编录《草堂集》,在序中说:“至今朝诗体,尚有梁陈宫掖之风,至公大变,扫地并尽。今古文集遏而不行,唯公文章横被六合,可谓力敌造化欤?”这是说,初唐仍在较大程度上延续了南朝浮靡的诗风,至李白将之扫尽,“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余光中《忆李白》)。所谓“横被六合”“力敌造化”,是说其诗的影响与造诣,却也可以理解成李白独有的那种豪放风格。如那首著名的《将进酒》将奔流不回的时间、一夕老去的生命写得淋漓尽致,酣畅淋漓地将悲剧真相就此抖尽无遗,这何尝不是一种豪放?那么,人应当如何对待这有限的生命,人活着究竟有何意义?作为天地间唯一具有主观能动性的存在,人不会绝望,绝望也要“向死而生”,主动为自己“立命”。

至于苏轼,明人张《诗余图谱・凡例》中说:“婉约者欲其词情蕴藉,豪放者欲其气象恢宏,盖亦存乎其人。如秦少游之作,多是婉约;苏子瞻之作,多是豪放。”《念奴娇》(赤壁怀古)是苏轼豪放词代表作之一,俞文豹《吹剑续录》载:“东坡在玉堂,有幕士善讴,因问:‘我词比柳词何如?’对曰:‘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公为之绝倒。”此词毫不留情地撕开人间的悲剧真相,却何以那么激动人心?这是因为,“人未必是生来就有意义的,却是生来必须有意义的。因此,被大江淘尽的只能是负面的意义,被激发起来的,只能是建构正面意义的强烈欲望。”(冷成金《唐诗宋词研究(修订版)》)

二、李白:盛世幻相中的豪放与悲怆

“豪放”作为主体性亦有时代差异,因此李白与苏轼的“豪放”是截然不同的。李白生活在所谓盛唐,那大概是历史上最令人神往的时代,由于租佃制取代部曲制、科举制取代察举制,经济与政治骤然充满了活力,传统社会前期积聚起来的历史合理性得到最充分的发挥,加之文化上的开放,人们对时代与政治充满了热情与幻想。尤其是李白,他走在盛唐的顶峰,有着太多的理想。他太相信这个时代,相信现实能实现他一切浪漫的想象,因此敢于尝试人生的一切自由选择,以至最终也未找到其人生定位,却在不断追寻中散逸着永恒的青春气息。如那首《梦游天姥吟留别》,大概是写仙境与梦境的绝唱,全诗充满了浪漫主义的奇情异彩。我们将此诗与屈原的《离骚》、阮籍的《咏怀》等比较,可以清楚地看到盛唐独有的昂扬、飘逸。然而,那又是大唐王朝走向衰落的转折点,甚至是整个传统社会走向“老化”的转折点。更深层地讲,中唐以前是所谓政治本体化时代,即始终是以现实秩序为核心的,汉唐文学的特质就是对政治本体的乐感(体认和追询都可产生乐感)。诗人满怀热望地上下求索,要求政治本体赋予他一切,并由此发出追问:现实政治是可靠的吗?体认政治本体能带来价值吗?在理想与现实的剧烈冲击中,最令人焦灼之处就在于:生命个体与政治本体应该是什么关系?政治本体能提供感性生命的满足和幸福吗?这是一种生命悲剧意识,而李白唱出了这种悲剧意识的最强音,亦即一种渴望摆脱政治本体束缚而又无路可走的历史悲怆感。[1]

但这种悲剧感仍不失盛唐的风采,因为那是一种满怀热望的追询,即使破灭,也仍然充满了力量,将一种悲怆感抒发得如此豪情满天,正是盛唐诗的魅力,也是一种不可复现的精神意度。

三、苏轼:悲剧底色上的豪放与平静

由唐至宋,中国传统社会进入“老化”阶段,此时汉唐政治哲学已失去对人心的支撑,先进的思想家们要同时思考社会的具体出路以及人生的根本出路。“要重新认识世界的苏轼,正是这双重悲哀的承担者……对于一个思想家来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失去精神家园了。”我们熟悉的是作为文学家的苏轼,其实他还是一位哲学家,他站在那个时代的最高点重新认识世界,苦苦地探寻着、抗争着。其词风之“豪放”,首在于此。这恰是以最彻底的悲剧感为底色,而不是一种廉价的乐观。如《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此词确可称得上豪放、旷达,但我们不要忘了词前这段小序:“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人生本不该有超出意想与承受的风雨,骤然遇雨实则象征了人的悲剧与困境,“狼狈”正是人生际遇的常态;豪放则是我们应该采取的态度,从中获得开悟的契机,对外在的境遇与评价进行以心灵为本位的超越,进而获得主宰自己人生的自由。

如果说骤然遇雨象征着人生的悲剧性,那么“斜照”也未必能引发乐感,因为晴雨无常,都不在人的掌控之中,甚至不在人的意料之内,都是那么无情、短暂、偶然、有限,这是一种更为深沉的悲剧感。这是一种最为清醒的认识,也是一种大彻大悟的智慧。既然忽雨忽晴,那么晴雨都不必太在意,晴雨都不过是一种自然的现象与历程,只要做到心灵的“也无风雨也无晴”,外在的晴雨不但不妨,反而给人不断提供“证道”的契机。因此,苏轼是以他的哲学思想、文学创作和生命实践,极为典型地体现了上述失去精神家园的价值悲剧意识。“当苏轼对自己的定位已经无比清楚的时候,他反而平静下来,用尽各种方法,来对这种悲剧意识进行审美超越。”[ 1 ]那种彻悟以后的豪放,更为准确地说是旷达,就是“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境界。

再如《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实质亦是追询人的价值。人生在世不称意,生命不能永恒,世间已无精神家园,人生意义何在,于是壮气而悲情地“把酒问青天”“我欲乘风归去”;但“高处不胜寒”,找不到外在的超越,于是“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回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美好情感和阔远境界,从中找到归宿。胡寅《题酒边词》云:“及眉山苏氏,一洗绮罗香泽之态,摆脱绸缪宛转之度,使人登高望远,举首高歌,而逸怀浩气,超乎尘垢之外。”悲剧底色上豪情满天的追询与超越,才是苏轼词真正的本质与特征。

参考文献:

[1]冷成金.苏轼诗文悲剧意识的特质[J].社会科学战线,2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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