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同房是家庭暴力吗?

2007年,刘筱经媒人介绍与在某公司上班的祁永祥相识。不久,两人结为夫妻。婚后,双方发现彼此性情不投,隔阂较大,又缺乏必要的沟通,因而一直未建立起真正的夫妻感情,也未生育子女。

2009年2月的一天晚上,祁永祥向妻子刘筱提出过性生活,刘筱不肯。为了逃避,刘筱以下雨到阳台收衣服为由,起身离开卧室,爬到了阳台外侧的晒衣架上坐着。祁永祥久等妻子不来,发现妻子竟坐在晒衣架上,连忙劝她下来。祁永祥伸手去拉,刘筱左右躲闪,晒衣架松动脱落,刘筱从五楼坠下。幸运的是3楼的挡雨篷挡了她一下,这才留住了性命。祁永祥当即将妻子送往医院抢救。经鉴定其左腕关节活动功能丧失50%以上,伤残等级为九级。

刘筱出院后,搬到其他地方另住。祁永祥无奈,于2009年3月向法院提讼,要求与刘筱离婚。诉状中称:他与刘筱仓促结婚,婚后刘筱一直拒绝与他过性生活,利用身体的特征对他进行虐待,使他的精神和名誉受到伤害,夫妻感情已彻底破裂,现离婚,并要求赔偿精神损失15000元。

接到丈夫的离婚书后,刘筱辩称:祁永祥说她从未与之有过性生活的说法不实。2009年2月20日晚,祁永祥欲强行和她过性生活,她因心情郁闷,无处躲藏,才爬到了阳台晒衣架上。因丈夫拖拉她,致使晒衣架脱落,她才从五楼坠落,导致伤残。丈夫的行为已构成家庭暴力。要求祁永祥赔偿其精神损失费5万元。她同意离婚,但房子归她,其他财产她自愿放弃主张权利。

法院审理后认为,原告祁永祥与被告刘筱的行为均不构成家庭暴力。一审判决:准予祁永祥与刘筱离婚。住房因系男方婚前财产仍归祁永祥所有,家具等物归刘筱所有。祁永祥一次性给予刘筱经济帮助9200元。案件受理费由祁永祥负担。

案例分析:

本案中,双方当事人争议的最大焦点是:究竟是否存在家庭暴力。案件审理时,也存在两种看法,一种认为:性关系是夫妻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同居是配偶双方的权利,也是应尽的义务。刘筱婚后一直拒绝与丈夫同房,是利用自己的身体特征对丈夫进行待,实施了家庭“冷暴力”,给丈夫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了伤害。刘筱不履行妻子的义务,为逃避性生活爬上阳台晒衣架,坠楼后花去的医疗费,应由其自行承担;由于她的过错,导致婚姻关系的破裂,应当赔偿其丈夫一定的精神抚慰金。

另一种看法认为:夫妻间的应当是自愿的,在刘筱不愿与丈夫祁永祥有性生活的情况下,作为丈夫应当在感情上与妻子沟通,而无权强迫妻子。刘筱出于无奈才爬上阳台晒衣架,由于其丈夫试图将她拽下来,才致她坠楼受伤,祁永祥的行为侵犯了刘筱的性权利和健康权。因此祁永祥的行为构成了家庭暴力,应当赔偿刘筱坠楼受伤的医疗费,并赔偿刘筱一定的精神抚慰金。

《婚姻法》第三条第二款明文规定:禁止家庭暴力。那么何为家庭暴力?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一》第一条规定:家庭暴力指行为人以殴打、捆绑、残害、强行限制人身自由或者其他手段,给其家庭成员的身体、精神等方面造成一定伤害后果的行为。从审判实践和司法解释可以看出,因家庭暴力导致离婚损害赔偿的特点是,损害行为既包括物质(肉体)损害的行为,也包括精神损害的行为。物质损害行为主要表现为施暴配偶故意伤害对方的身体,使对方遭受非意外因素造成的损伤,这种损害应当是有形的行为造成的。精神损害行为主要指施暴配偶经常侮辱对方,使受害配偶在精神上、心理上遭受困扰,这种损害行为一般是无形的语言。无论是有形的行为或是无形的语言,均应是一种作为。本案中,刘筱拒绝与祁永祥同房,只能视为其违背了夫妻间的同居义务,而不能将这种违背义务的行为扩大解释为不作为的暴力行为。同时,刘筱为逃避过性生活,不顾明显存在的坠楼危险,而自行爬上阳台晒衣架,并非祁永祥的强迫行为所致,刘筱自身对坠楼应负相当的责任,因而祁永祥的行为也不构成家庭暴力。鉴于祁永祥和刘筱均不具备无过错方请求损害赔偿的条件,故对双方提出的损害赔偿也不予支持。

(本期点评:湖南省益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办公室主任张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