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危机关头的寻路探索:中共五大文献研读

1927年4月27日至5月9日，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在武汉举行。出会的代表有陈独秀、瞿秋白、蔡和森、李、、、李立三等82人，代表全国57967名党员。党的五大是在集团发动四一二反革命之后半个月，武汉集团日趋反动，中国革命处于危机关头召开的。大会通过了《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等9个重要文件。这些文件对党内右倾错误进行了比较明确和坚决的批判，明确提出无产阶级在民主革命中的领导权要努力争取才能获得；制定了农民土地政纲，第一次提出“土地革命”的口号；强调加强党的自身建设，首次明确提出“集体领导”和“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建设原则。但是党的五大具有很大的历史局限性。大会对无产阶级如何争取领导权，如何领导农民进行土地革命，如何对待武汉国民政府和，特别是如何建立党的革命武装等迫在眉睫的重大问题，未能作出切实可行的回答，因而未能担负起在危机关头挽救革命的任务。但是，中共五大留下的历史文献，对我们认识党在革命危机关头的艰难处境和艰辛探索则是十分有益的。

一、《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与《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议决案》

（一）《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

该宣言全文7300余字，分3部分：首先，分析了中国革命的形势及中国革命的主要动力。宣言较全面地回顾了过去两年中国革命的发展情况，指出“过去二年之间，中国的民族解放运动有伟大迅速的发展。近百年来，帝国主义在中国用压迫，剥削，抢掠，攻袭的手段以获得并巩固其势力，如今这些势力已经发生摇动了。”②阐明了中国革命的主要动力是“中国的无产阶级和农民群众”，强调“在过去，无产阶级和农民群众，已经为革命而战斗而牺牲了，革命的前途也要依他们的战斗意志而前进，以他们的决心而胜利！”③宣言认为是资产阶级的代表，并指出：“在过去，资产阶级能间接反抗帝国主义时，无产阶级也努力和他们保持联合战线。现在资产阶级公然放弃反帝国主义的斗争，回头向工人阶级宣战了。资产阶级的背后，就是封建的反动势力，军阀和帝国主义。”④其次，号召中国的工人们和农民们要“强健起”组织，“和城市民权势力建立革命的同盟，拥护革命的政府，使他永远立于不败的地位”。⑤宣言指出，革命的国民政府必须保障农民、小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利益。强调“无产阶级是民权同盟的先锋。只有在保护他们自己阶级利益之下，才能完成他们的使命。” ⑥“唯有在这个互助的关系之上，农、工、小资产阶级的政治同盟才能建立起来。”⑦最后，提出现阶段的主要任务是强健作为“工农小资产阶级的革命的民权同盟”的。“自从封建的及资产阶级的分子脱离之后，日益成为工农小资产阶级的革命的民权同盟。联合民权派的一切成分于旗帜之下，以强健这个革命的同盟，是无产阶级在这个革命阶段中主要的职任。革命的民权同盟，是国民革命的指导者。为着强健这个同盟，无产阶级要在革命斗争中行使领导权。”⑧宣言提出，“必须建立工农小资产阶级的民权独裁制”。“国民革命的政体应当是民权的，可是对其他阶级必须是独裁的。” ⑨

《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是中共五大最重要的指导性文件之一，表明了中国共产党在集团发动四一二反革命后对中国革命运动的政治立场和政治主张，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在革命危急关头对寻找中国革命成功道路的艰辛探索。

（二）《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议决案》

该议决案全文约6500字，总共有16点，分为两大部分：其一，分析了当前的政治形势。议决案在追溯党的四大以来的工作的基础上得出结论：“中国革命的发展，已符合第七次国际扩大会议决议案所指出的道路。”“在这阶段中，革命势力之社会基础是无产阶级、农民与城市小资产阶级的革命的联盟。在这革命的联盟之中，无产阶级将实行其领导权。”⑩无产阶级成为争斗的原动力，应该以土地革命及民主政权之政纲去号召农民和小资产阶级。其二，着重指出了党的任务。议决案指出，这个时期里革命的主要任务，是除去反动根基，以巩固革命。要做这件事，必须执行急进的土地改良政纲和创造乡村的革命民主政权。议决案强调，“应当竭力执行深入革命的职任，以巩固革命的根据地”的任务。？？？同时必须反对以扩大革命地域为借口，而实际上抛弃或削弱现时革命根据地的倾向。议决案还指出，“革命的现时阶段之中，共产党与的关系，比以前应当更加密切。资产阶级之退出，使日益成为工农小资产阶级三种被压迫阶级的联盟，无产阶级是这个联盟的原动力。在这种情形之下，共产党不仅与共同担负责任，而且共同担负政权。共产党一定要使一切革命政策，政纲与策略之决定中，都考虑到工农的利益……这革命的联盟，必定要立在一个共同的国民革命的政纲上。”？？？

《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议决案》是中共五大通过的7个决议案里最为重要的一个决议案，其涵盖全局，涉及党的各方面的工作。其提出了无产阶级在民主革命中的领导权要努力争取才能获得等正确的主张，并对当时的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等问题都形成了初步的认识，这些认识还有待在革命实践中不断充实和深化。

二、《中国共产党第三次修正章程决案》与《组织问题决议案》

（一）《中国共产党第三次修正章程决案》

该决案对四大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第二次修正章程》作了许多新的补充和修正，特别是在党的组织系统方面，作出了远较前4个详尽系统的规定，分为12章85条。第一，在结构和框架上进行了较大的增补和修改。中共二大、三大、四大通过的，在内容表述上均略有变化，但在大的结构上均分为6章即6个部分，分别为党员、组织、会议、纪律、经费和附则。而中共五大后修改的党的章程，则分为12章85条，分别为：党员、党的建设、党的中央机关、省的组织、市及县的组织、区的组织、党的支部、监察委员会、纪律、党团、经费、与青年团的关系。第二，党员部分规定的入党条件更加规范，从四大的“承认党纲及章程、为党服务”，到“承认本党党纲及章程，服从党的决议，参加在党的一定组织中工作并缴纳党费”。？？？提出党员的年龄限制，第一次明确规定党员年龄须在18岁以上，这条规定一直沿续至今。第三，党的建设部分，第一次在组织原则和组织制度方面，明确规定“党部的指导原则为民主集中制”，这是从党的根本法规的高度第一次出现民主集中制的提法。五大第一次将党的组织系统划分为“全国代表大会――中央委员会，省代表大会――省委员会，市或县代表大会――市或县委员会，区代表大会――区委员会，支部党员全体大会――支部干事会”五个组织层级。？？？同时，明确各级党组织职责，规定各级党部设立组织、宣传、妇女等部。第四，在“党的中央机关”一章中，明文规定中央委员会除选举正式中央委员一人为总书记外，还要选举“中央正式委员若干人组织中央政治局指导全国一切政治工作”？？？，体现了加强集体领导的精神。第五，增设监察委员会，同时明确规定监察委员会的职权，这是中共党史上首次规定建立监察委员会。第六，增设党团部分，首次规定在非党组织中设立党团，并要求所有一切非党的群众会议、执行机关中，有党员3人以上，均须组织党团，从而“在各方面加紧党的影响，而实行党的政策于非党的群众中”。？？？第七，增设与青年团的关系，第一次把党与青年团的关系列入，并规定“青年团中央应派代表出席党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各级团部亦应派代表参加各级党部机关之常务委员会议，此等团部之出席代表应有表决权”，？？？从而，为在制度上确保党对青年团的领导，密切党团关系提供了依据。

《中国共产党第三次修正章程决案》是建党以来对进行的第一次全面修改，充实了内容，调整了结构，确立了的基本框架，是发展史上的里程碑，对之后各部产生了深远影响。

（二）《组织问题决议案》

该决议案分5部分：第一，强调要扩大党员数量。决议案提出，“要努力扩大党的数量，并吸收产业工人、进步农民和革命的智识分子到党的队伍中来，同时党应该尽可能迅速实行党的教育，训练新党员，用通俗的书报方法和实际党的工作方法。”？？？第二，指出要使党的基础建立在产业支部上。决议案写道：“中央应该尽力使党的基础建立在产业支部上面，并使所有大工厂铁路码头等都有我们的以支部为基础的组织。”？？？第三，提出了集体指导和党的纪律的重要性。决议案指出：“中央应该强毅地实行集体的指导，从中央省委以至支部。党内纪律非常重要，但宜重视政治纪律，不应将党的纪律在日常生活中机械地应用。”？？？第四，强调要发挥党团的作用。决议指出：“在党面前，将来又有一个问题，即集中各方面的指导，在工会，在农会，在及其他团体。为着这个，必须明显组织党团，严密服从党的指导。”？？？第五，强调要注重党外劳动群众的工作。决议提出：“党应该严重注意在党外劳动群众的工作，在他们中发生影响，并指导他们。这些任务，经过济难会运动，妇女协会运动，学生会运动及革命的城市小资产阶级团体运动，是能够做到的。吸收劳动群众到来，乃是本党解决这些任务之一种方法。”？？？

《组织问题决议案》比较正确地反映了中国革命迅速发展和党自身建设的实际需要，及时对党的建设的新鲜经验加以总结，对加强和改进党的建设有重要作用。

三、《土地问题决议案》《职工运动决议案》及《对于共产主义青年团工作决议案》

（一）《土地问题决议案》

该决议案分为3个部分：首先，分析了解决土地问题的重大意义。决议案强调了中国农民在革命中的地位和作用，认为中国农民占全国人口的绝大多数，没有他们自动自觉地来参加，国民革命是绝不会成功的。因此，决议案认为：“必须要在平均享用地权的原则之下，彻底将土地再行分配，方能使土地问题解决，欲实现此步骤必须土地国有。共产党将领导农民从事于平均地权的斗争，向着土地国有、取消土地私有制度的方向，而努力进行。土地国有确系共产党对于农民问题的党纲上的基本原则。”？？？其次，分析了中国农民运动之趋势。决议案认为，“中国农民运动，大部分都在无产阶级的指导之下，不得无产阶级的领导，他的发展不能有正确的革命的道路。”？？？决议案指出，“农民运动发展的时候，封建宗法的反动政权（所谓土豪劣绅、贪官污吏等）自然竭力压迫。”“农民的斗争大致起初总是减租、抗税、减息等等及反抗土豪乡绅的压迫，但是随后的发展，往往立刻便要进到土豪乡绅的政权，进到夺取武装，以至于武装冲突。”“现在革命的阶段之中，农民运动――乡村中农民反抗豪绅地主的阶级斗争，虽然在全国范围内，他的发展阶段很有参差，但是大致的趋势，已经是摧毁封建宗法政权而开始解决土地问题的时期，这是中国革命现时的新阶段之主要的特点。”？？？再次，分析了国民革命中的农民政纲。决议案提出了解决中国农民土地问题的7条措施：一是没收一切所谓公有的田地以及祠堂、学校、寺庙、外国教堂及农业公司的土地，交诸耕种的农民。二是要无代价地没收地主租与农民的土地，经过土地委员会，将此等土地交诸耕种的农民。三是耕种已没收的土地之农民，除缴纳累进的地税于政府外，不纳任何杂税。四是取消地主绅士所有的一切政权及权利。五是解除乡村中反动势力的武装，组织农民自卫。六是建立国家农业银行及农民的消费、生产、信用合作社，改良水利。七是取消重利债务的利息。？？？

《土地问题决议案》是党的历史上第一次通过的关于土地问题的决议案，尽管还有许多缺点和问题，特别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实行土地国有是不现实的。但五大对土地问题的探索，为党在尔后逐步正确认识和解决农民土地问题提供了一定的对比性参考。

（二）《职工运动决议案》

该决议案分为11个部分：职工运动两年来的发展及现在的形势；职工运动的新方针；经济斗争；组织问题；失业问题；童工女工；宣传与教育工作；工人纠察队与武装；工农关系；与各国工会建立亲密的关系；党与工会的关系。主要讲以下5个方面内容：第一，分析了党的四大以来职工运动的发展及现在的形势。决议案认为：两年以来职工运动“虽然有此仆彼兴、时起时伏的现象，然而整个的形势，都是在不断的争斗继续高涨中。”？？？“这两年来猛勇争斗的结果，的确有很显著的急速的进步。” ？？？第二，根据党的政治议决案的基本精神提出了职工运动的新方针。其主要点：一是要极力从政治上经济上向资产阶级勇猛地进攻，一直到要求没收一切银行、矿山、铁路、轮船、大企业、大工厂等归国有的实现。二是要求参加国有产业的生产管理，监督生产。使国有产业能向非资本主义的路线发展，不致官僚化。三是要求政府实行高度劳工政策，颁布劳工保护法、工厂法，规定8小时工作制及最低限度工资等，使工人生活水平线能随时提高。四是要求社会保险之实施，救济失业工人，同时要建立工人宿舍、公共食堂等。五是要求设立国家商店，公卖一切日需品（食粮、燃料等），并发展合作社等组织。六是各地总工会应该随时提出工人的行动总纲为各地工人阶级奋斗的目标。七是发展全国一致的政治的经济的斗争，各全国产业总工会应即提出总的经济要求。？？？第三，强调发挥工人纠察队与武装的作用。决议案要求，工人纠察队，不管公开还是秘密的地方皆须有普遍的发展。“工人纠察队是保障工人、农民、小资产阶级民主政权的武装之一。”？？？只要有工会的地方，不管是秘密的公开的，都应该有这样的组织。第四，提出了改善工农关系的措施。决议案要求“各地工会能够与农民发生亲密的关系，帮助农民的组织，拥护农民的争斗，直到帮助农民取得土地。这样才能使农民了解只有工人是他真正的朋友，不受资产阶级及其他反动派的挑拨和利用。”？？？ 第五，强调要加强党对工会的指导。决议案指出，“工会的斗争应当完全在党的指导之下，同时不能使工会失了他独立的性质。”？？？

该决议案对职工运动进行了全面的考察，并提出了职工运动的任务和方针。提出的很多主张，如改善工农关系、加强党对工会的指导等都是正确的。但有些主张如“要极力从政治上经济上向资产阶级勇猛地进攻”等则是脱离当时实际的。

（三）《对于共产主义青年团工作决议案》

该决议案共分4个部分：首先，分析了共青团工作的性质。该决议案指出：共青团是党指导下的青年无产阶级的革命组织，其任务在扩大共产主义的宣传与共产党的意识和政策的影响到广大的革命青年群众中去，吸收他们在共产主义旗帜之下积极参加共产党所领导的各种斗争。？？？其次，提出了开展共青团工作的条件和措施。决议案认为，共青团夺取广大青年群众的唯一条件是注意他们日常的需要和斗争，用部分的要求具体的口号才能将革命的青年群众团结在共产主义青年团的周围。？？？再次，指出了今后共青团组织发展的重点和方向。该决议案认为， “今后须要注意在广大的青年工人、青年农人、青年军人、店员、学徒与革命学生中积极发展组织，团结广大的青年于其周围，努力做到团的群众化。”？？？最后，强调要加强党对共青团工作的指导。决议案提出，“今后党应处处积极指导团的工作，精神物质以与团帮助。团在政治上受党的指导，但团有讨论政治问题、提高团员对于政治的认识与兴趣的责任。”？？？

该决议案明确规定了共青团的性质、任务，为共青团工作的开展指明了方向，并在实践中推动了共青团工作的开展。

此外，还通过了关于纪念“五一”节的两个文件，即《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为“五一”节纪念告中国民众书》（简称《告中国民众书》），《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为“五一”节纪念告世界无产阶级书》（简称《告世界无产阶级书》）。《告中国民众书》强调了中国工人阶级是中国革命的领导阶级，提出了中国工人阶级的行动方案，揭露了的反革命面目，在革命危急时刻鼓舞了中国人民的革命士气。《告世界无产阶级书》揭露了世界帝国主义联合起来镇压中国革命的企图，表明了中国无产阶级敢于斗争的决心，有利于团结和号召各国无产阶级支持中国无产阶级和中国革命。

中共五大通过的上述文件，是党在危急时刻为寻找革命出路而进行艰辛探索的重要记录。从中共五大通过的上述9个文件中，我们可以体会到，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走过的历程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用鲜血、汗水、泪水写就的，充满着苦难和辉煌、曲折和胜利、付出和收获。让我们从中学习和继承党的革命精神和优良传统，不断凝聚推动中华民族继往开来、奋勇前进的力量，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

注释：

①本文为广东省社科规划基金项目“中国共产党从严治党的历史逻辑与现实路径研究”（GD15XDS02）的阶段成果之一。

②③④⑤⑥⑦⑧⑨⑩？？？？？？？？？？？？？？？？？？？？？？？？？？？？？？？？？？？？？？？？？？？？？？？？？？？？？？？？？？？？？？？？？？？？？？？？？？？？？？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央档案馆：《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档案文献选编》，第21、21、24、24、25、25、25、25、4、6、6、29、30、31、34、35、18、18、19、19、19、10、11、11、12、12、13、13、17、17、17、19、19、20、20页。

（作者系中共广东省委党校党史党建教研部教授）

（责编 侯春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