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的“炼字”艺术

时间:2022-04-28 04:22:53

古诗词的“炼字”艺术

自从高考设置诗歌鉴赏题以来,“炼字”就成为古诗词鉴赏命题中的一个常见题型,几乎每年都会在试题中出现。

诗歌鉴赏一般都应该遵循这样一个思路:语言──意象──意境──情感。简言之,就是“因文识象,由象悟道”。语言是理解诗歌意境和情感的基础,因此,“炼字”的艺术显得尤其重要。那么,如何鉴赏诗歌“炼字”所富有的表现力和感染力呢?

一、从词语的特殊用法入手

古诗句中的一些词语的用法较为特殊,了解其用法,对于我们理解句意乃至体会整首诗歌的思想感情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李白在《听蜀僧弹琴》一诗中写道:“客心洗流水,余响入霜钟”。要理解这个“洗”字的妙处,首先就要弄清其用法。在用法上它有被动意义,亦即“流水洗客心”之意。“洗”字与“客心”搭配就充分表现出了音乐涤荡胸中世俗杂念的巨大感染力量,与“流水”搭配又暗取“高山流水”的典故,恰到好处地表现了诗人与蜀僧的深情厚谊。

王安石的名句“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中的“绿”字,先用“过”、“到”、“满”等字,这些词语都是以极普通的用法表现极普通的意思,而改用一个带有使动用法的“绿”字,用来支配“江南岸”,不仅写出了江南大地由枯变绿的过程,更是“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将江南大地生机勃勃的景象呈现出来了。

二、从描写对象入手

从描写对象入手,就是体会诗人在“炼字”时是如何抓住景物特征的。

清代戏剧家李渔说:“琢句炼字,虽贵新奇,亦须新而妥,奇而确。妥与确总不越一‘理’字。”炼得极好的字,往往能抓住特征表现景物。杜甫的“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一句中,“燃”字用得极妙,由“燃”字我们首先想到的是火,把花与火相比,抓住了花明丽、鲜艳的特征,在青绿背景的反衬下,花朵就显得格外红艳。不仅如此,还利用火苗燃烧的跳动感,赋予花儿以动感,化静为动,就把花朵竞相开放、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生机盎然的特征准确地传达出来了。

又如,杜甫在《旅夜抒怀》中这样描写所看到的景象:“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诗人为何要用“垂”、“涌”二字来描述星和月呢?原来诗人抓住了“平野阔”这个特点。在此前提下,用此二字才符合视觉规律:仰望天空,因原野空阔,星星近者高,远者低,就像往下掉的样子,故用一“垂”字;平视前方,因原野空阔,月亮从江边升起,给人的感觉就像从江中升出一般,故用一“涌”字;而“涌”又带有一种强烈的动感,不是从江水中浮起,而是“涌”起,又因诗人抓住了江水澎湃、激荡的特点。也许这样,我们就能理解“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等诗句中,为什么说日月星辰出没于江海之中了。

三、从情感入手

从情感入手,就是体会诗人赋予所描绘景物的情趣、情感和诗意。

好的诗词往往能赋予景物以情趣、情感。只要我们驰骋想象,就能领悟到其中的诗意,这个想象的空间,即诗意的空间。

孟浩然《宿建德江》:“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其中后两句是广为传诵的名句。一个“低”字,抓住了景物的特点,而一个“近”字则赋予了景物以感情。诗人为何不说江清“人近月”,而说“月近人”呢?当然,除了要符合音韵、格律上的要求之外,更重要的因为“日暮客愁新”,所以,月亮成了一个能理解诗人痛苦和愁情的伴侣,它要主动靠拢来陪伴、安慰漂泊流浪之人。

张先的《天仙子》中有“沙上并禽池上冥,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之句,王国维评价这首词时说,“云破月来花弄影”中着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因为这个“弄”字,能引发人的联想,“花弄影”,那又是什么弄花呢?这个“弄”字,把“影”这种死景写活了,这就是化静为动。这个“弄”字,含有“嬉戏”、“”之意,又使画面充满了生机与情趣。

一切客观外物只有经过诗人感情的内化与浸润,才能获得灵气与生命。月亮不是意象,但“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中的“明月”是意象,因为此时的明月已经是能理解思念之痛苦,并能传递祝福的人性化了的使者;不是意象,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中的是意象,因为它是诗人宁静、淡泊的人生诗意追求的象征;杜牧眼里的“枫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和莺莺眼中的“枫叶”(《西厢记》: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不同;同是杜甫笔下的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中的“花”饱含了诗人的血泪,而“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中的“花”则透出诗人获得暂时宁静与幸福后的喜悦。

四、从表达效果入手

从表达效果入手,就是要体会诗词中“炼字”所创造的意境之和谐美。

和谐是美学追求的一种境界,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特征和基本精神。诗歌讲究音韵的和谐和气韵的饱满。王维的名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中以“直”状烟,看似无理,然而,只有“直”字方能使烟具有挺拔、刚劲、坚毅的阳刚之美,方能与塞北的“大漠”、“孤烟”这种阔大、雄浑和苍凉的境界形成一种和谐之美。

相传,北宋文学家坡曾和妹妹苏小妹及诗友黄山谷一起论诗。小妹说出“轻风细柳”和“淡月梅花”后,要哥哥从中各加一字,说出诗眼。坡当即道:前者加“摇”,后句加“映”,即成为“轻风摇细柳,淡月映梅花”。不料苏小妹却评之为“下品”。坡认真思索后,得意地说:“有了,‘轻风舞细柳,淡月隐梅花。’”小妹微笑道:“好是好了,但仍不属上品。”一旁的黄山谷忍不住了,问道:“依小妹的高见呢?”苏小妹则欣然念道:“轻风扶细柳,淡月失梅花。”坡、黄山谷吟诵着,玩味着,不禁托掌称妙。试想,如果是“八月秋高风怒号”,细柳梅花则不堪一击,只能是败柳残花。其实,这个“扶”和“失”字,好在不仅抓住了景物特征,而且从根本上说,创造了一种和谐朦胧的美妙的意境。

清代诗人沈德潜说:“古人不废炼字法,然以意胜而不以字胜,故能平字见奇,常字见险,陈字见新,朴字见色。”由此便知“炼字”的本质在于“炼意”。从前文所引成功的“炼字”看,都是和“炼意”紧密结合在一起的,“炼字”,就是使“意”──作者主观的情思和作品所表现的生活具体化、生动化、纵深化与美学化。只有炼出具体生动的富于美学内容和启示性的字,才能使“意”具有感染人的力量。总之,揣摩所“炼”之“字”的丰富表现力,必须遵循前文所说的“因文识象,由象悟道”的鉴赏思路,联系意象、深入意境、体会感情。

作者单位:重庆市涪陵第二十中学校(408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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