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高中英语教学新方法

多年来，“在理解的基础上熟记”已经成了金科玉律，同时也成了学生拒绝朗读和背书的挡箭牌。事实上，对数理化或许如此，如果缺了因式分解，在数学的学习上，就会步步艰难，非补上不可。因此，学数理化就只能“由浅入深”，一步一个脚印。英语呢，就大谬不然了。Unit1和Unit2甚至UnitN并没有多少承接或者深浅的关系，英语教学本来可以不必太在意“循序渐进”。今天学疑问句，明天可能就去学祈使句，学多学少本质上没有什么紧密不可分的联系。

追索语言的单词、语法、句式、结构固然重要，但这还达不到对“语言”的内在性掌握。按照现在英语教学方法，即使意思理解对了，语法字词的分析正确了，学生也仍不能自如运用，更惶论在精神上与其相通相融。这样的结果是，中学时代学了若干年，甚至一直到大学，英语对大多数人来说仍是一种死的语言。

一篇文章的“物质形式”，首先是有声的语言，而不是“语义”。好文章，特别是我们传统的诗词歌赋，英文经典，都是音韵铿锵、音调优美、节拍明快的语言。诗词歌赋，英文经典，本身就是供人们吟唱的。我们按节拍、按音律大声朗读，就好比是学唱一首粤语歌而已，有何难哉？！全国不知有多少人，尽管他们的母语不是粤语，却会唱大量的粤语流行歌。试想，母语不是粤语的朋友，当你们学唱粤语歌的时候，会首先花力气搞清楚粤语的“九声”吗？会先去学习一些粤语常用词汇和惯用法吗？会“在理解的基础上熟记”吗？No，当然不会！

所以，“熟读”的最佳方式，就是按节拍、按音律去吟唱。“领读、跟读”，需要的只是我们对语音和节律的欣赏和模仿，就像大家跟着老师学唱歌，不几次，也就学会了，而且也记住了。远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刻板乏味。这期间，不必动好脑筋，倒也不妨动动坏脑筋……思想上开开小差问题也不大，是很轻松的。所以我认为，英语教学，熟读“名篇”，应该是“在熟记的基础上理解”，而且允许慢慢理解。但是，你休想三年过后你再学“吹打”。这不是“反其道而行之”，而是“拨乱反正”。 领读和跟读，不但是必须的，而且是高效的。

常常看到有的学生独自找个僻静的地方轻声朗读英语。好处自然很多：练活了舌头，加强了发音器官的“运动记忆”……缺点也有，就是很可能读而不得其法，年深日久，自以为是，读出来的不像英语而不自知。还是“领读和跟读”最好，全班一起跟读，最佳。独乐乐何如众乐乐？！按照心理学原理，全班同学一起读，“刺激量”大，可以增强记忆。

有一次，有学生问我，某某单词的拼写，是i 还是 e ？我想了想，也迷惑了。忽然灵机一动，拿起笔来一挥而就，说：你自己去看，肯定没错！为什么我有把握？因为这个单词我手写过不少次，肌肉的“运动记忆”在嘛。它比脑子里的“推理”可靠啊。我们学会游泳骑车，终身难忘，靠的不就是肌肉的“运动记忆”？

可惜的是，现在的教学方法让学生走了很多弯路，去钻研语法，钻研句式，越钻越过瘾，越走越远，迷途不知返……，语言的声音，有语音、语调、节拍、气群、意群、停顿等等众多的音律特色。对此的分析和研究，本来只是语言学家的事情。旨在学习掌握运用语言的人，知道一点“理论”有好处，最要紧的，是要一揽子地“习得”，“领读、跟读”就是最好的方式。

有段时间，我很喜欢《飘》里面的句子。一次，朋友借给我一盒录音带，只有几个章节，也不知什么人读的。一听之下，抑扬顿挫，中规中矩，十分对胃口。于是挑了一篇自己最喜欢的跟读，越读越过瘾，越读，越能欣赏体会所谓“语音、语调、节拍、气群、意群、停顿”，甚至进一步体会到，在短元音衬托下，长元音的声音和节奏之美。我就盯着这一篇“跟读”了几十次，不觉其苦，只见其乐。

奇妙的是，通过“领读、跟读”，熟习了几篇课文之后，哪怕遇到一篇从来不曾“跟读”过的“同等程度“的课文，我们也能读得有板有眼。这说明，我们获得了“语感” ―― 语音节律的“语感”，我们初步把握了它的脉搏。学英语，有了对名篇“领读、跟读”的扎实根基，将来设或需要我们来个即兴演说，做个presentation 什么的，我们就不会说出语音、语调、驱词遣句太中国化的英语。

“领读、跟读”这种轻松的学习方法，一直是世界各国早期语文教学的根本方法，直到20世纪初，受到当时不成熟的科学观念的冲击，把语言教学简单化、机械化了，这种教学法才渐渐被其它方式取代。但是现在世界各国都普遍认识到国民的语文水平、人文素质一代不如一代，随着系统科学观念的出现和对人文精神重要性的重新认识，这种教学法，又逐渐受到重视。

我国近年来的教育界逐渐有这种声音发出，但其力度和响应者均寥寥，其实这种方式在我国的个性英语教学中已经取得了极大地成功，比如说李阳的疯狂英语，有人为李阳的成功做了总结，认为其教导方式与传销的教导方式相似，其指导思想与卡耐基演讲训练的指导思想类似，其学习方式与韩国人卡拉OK的练习方式类似。从中我们不难发现，李阳英语的成功不光在于“疯狂的坚持”，还在于“疯狂的朗读”，是的，朗读、背诵，进而理解、运用，就像习字，看帖不如临帖，临帖不如默帖。最笨的办法实际上是最聪明、最快捷的办法，在语言学习中反复记背的潜移默化作用比我们所认为的大得多。由此我想，在英语教学中，作为教学大纲的一部分，要求学生背诵数百名篇，用英文记记日记，作作现代诗。这些做法虽然困难无比，但最后的得益，必然胜过句式和语法分析这类练习百倍。

把学生从冗繁的单词记忆、句式理解和语法练习中解脱出来了，那就可以了吗，我说还不够，教育，隐含的意思是“培育”，“将受教育者培养成为……”，“教化”的结果是“人”，“十年树人”的“人”。学生们当然不会对教师终身“父”事之，连“半师半友”都不会。他们会对老师有“万世为父”的感觉，端在“教化”。因着教师们的 “影响”和“熏染”，使学子作为“人”而终生受益。

这些年来，陆续看过不少关于上世纪初、中叶清华、北大等旧时学校的“名师”轶事，向往不止。可是，看张中行等前辈回忆这些名师的“课堂表现”，却实在稀松平常，不过尔尔。他们，有的口吃厉害，想说的话说不出，只把脸急得通红；有的上课时眼睛离不开讲义，“一本通书读到底”；有的一堂课大半时间天马行空，讲的都与本课程无关……俞平伯先生教诗词，拈出一首管自吟诵，间或叫得一声：“好！实在是好！”然后再拈出一首……要是“时光倒流七十年”，让我们得以聆听当时这些课，又不告诉是谁在上课，相信我们会大喝倒彩：什么课？！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嘛！还不如自己看书呢。这么想来，当时那些名师，大抵都没有修习过“教育心理学”、“讲课技巧”之类，也不懂得如何煽情，怎样吸引受众的注意力……为师之道，历来总说“传道、授业、解惑”。要是用这个标准衡量，其中不少人，及格，都怕有点勉强的吧？

然而，正是他们，“集体无意识”地，建造了我国教育史上的一个似乎永远再难企及的巅峰，至少在可见的将来是再难企及。真的有点担心，在足够漫长的时间过去以后，彼时的人们，会惊讶当时的教育怎么有可能搞得如此之好，就像现在的我们，诧异历史上埃及人是如何搬运这么些大石头去建造金字塔的那样，甚至要疑心到天外来客身上了。

有先辈师范于前，并且收效甚大，所以身为后辈的我们在英语教学上，实在不必“讲授”得那么细致：词语、语法、手法、微言大义……试图“教会”学生一些什么“知识和技能”。努力提高自己的“德”与“道”，然后通过“教化”让学生由衷感受到英语这门语言美的意境，从而爱上这门课程，“启动”后续的“连锁反应”，这才是英语教学的本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