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着(·zhe)”的研究综述

时间:2022-04-14 11:04:15

现代汉语“着(·zhe)”的研究综述

摘 要:“着(·zhe)”在现代汉语中的使用频率很高,但是对其语法意义,先哲时贤却众说纷纭,令人莫衷一是。例如表动作进行,表状态持续,表惯性,表情状等等。这种情况对于汉语信息输入和对外汉语教学都是不利的。有鉴于此,本文拟全面考察前人对“着(·zhe)”的语法分布和语法意义的研究,争取得出前人相关研究的成败,为今后关于“着(·zhe)”的研究提供一定的借鉴。

关键词:“着(·zhe)” 语法意义研究

现代汉语语法学界对“着”的相关研究基本上可以分为两大领域:共时研究和历时研究。共时研究主要研究“着”的分布和语法意义;历时研究主要研究“着”的语法化历程。下面对这两个方面研究的得失成败做一简单梳理。“着”在文本里也可以写作“著”。为了行文方便,本文“着(·zhe)”一律写作“着”。

一、共时研究

(一)吕叔湘先生的研究

吕叔湘主编(1980:585—594)对“着”的研究可以概括为以下三个方面:

1.属性上,将“着”定性为动态助词。

2.句法分布上归纳为:“紧接在动词形容词之后,在动词、形容词和‘着’的中间不能加入任何成分。”

3.语法意义归纳为以下三个方面:

(1)用在动词后,表示动作正在进行。

(2)用在动词、形容词后,表示状态的持续。

(3)用在存在句中,表示以某种姿态存在。

其次,他还讨论了“着”所分布于其中的“动1+着+动2”句式、“形+着+数量”句式和“动/形+着+点儿”句式及其语法意义。

吕叔湘先生比较全面地总结了“着”的分布,但关于“着”的语法意义,他仅仅概括了前两种分布中“着”的语法意义,即“正在进行”和“状态的持续”,而对其它几种分布中“着”的语法意义是否与之相同,并没有论及。所以可以说,吕先生既为“着”的相关研究奠定了基础,同时也留下了很大的发展空间,以后各家都在此基础上围绕以下问题有所综合或有所发展。

(二)其他学者的研究

1.对吕叔湘观点的综合或发挥

关于“着”的语法意义的研究最多,说法也最为纷纭。此处仅仅列举以下诸家的研究。

刘月华(1983)认为“着”表示动作或状态的持续,这种持续又可以分为五个小类;

马希文(1987)认为“着”的语法意义表示状态,分为“在动作过程中”的状态和“动作产生的结局”的状态;

Chauncey C.Chu(屈承熹1987)认为“着”的语法意义是表持续;

陆俭明(1999)认为“着”表示行为动作或状态的持续;

戴耀晶(1991)认为“着”表持续,具有三项主要的语义内容,其中两项为持续性和动态/静态二重性;

Timothy Light(1991)认为“着”的核心意义是惯性;

金立鑫(2008)认为“着”的核心意义为“持续”,但其内部有两个不同的变体,即行为持续和状态持续。

以上几家或综合或发挥了吕叔湘先生的观点,关于“着”语法意义的论述大多只是术语上的区别,其内涵基本一致。

2.细化或深入

2.1“状态”和“持续”是不同层面的意义

木村英树(1983)认为表动作进行的“着”(未完成体)和表状态持续的“着”(完成体)不是同一个语法范畴。表状态持续的“着”具有结果补语的语法性质,是时态词尾和结果补语之间的过渡性成分。

刘宁生(1985)对木村英树(1983)的观点做了发挥,认为“着”的语法意义为状态持续和动作进行,并认为二者处在语法化的不同阶段,是一脉相承的关系。他认为“着”的两种语法意义与动词内部两个对立的语义范畴(两个变体)动作与状态有密切关系。这一解释与马希文(1987)所说的“状态与动作的这种关系是动词语义的固有成分”相仿。

2.2“着”表达的时间起止点

石毓智(2006)认为“着”是进行体标记,既可以表示动作开始和结束之间的进行,又可以表示动作结束之后的持续状态。其时间位置为说话时刻之后(不包括说话时刻)到将来的某个时间。

陈立民(2006)的观点则正好相反,他认为“着”表示“一个事件从过去持续到现在(与说话时间同时,或者是与参照事件时间同时的部分)”,并指出其使用的语义条件是“参照事件在带‘着’事件进行过程中发生并和带‘着’事件并存”。

两家观点迥然相异,石毓智较好地解释了简单句,陈立民较好地解释了复合句或复句。所能解释的语法现象正好成互补分布的态势。

2.3运用新理论的解释

(2003)运用认知理论讨论“着”的原始意义对现代汉语“着”的影响,认为[附着]义通过转喻、隐喻转化为时间和空间上的[无界],现代汉语“着”的“持续”“进行”义由此而来。

尚新(2009)运用意象图式理论对“着”进行研究,认为使用“着”时,主体对事态的概念空间化配置处于“前景—背景”图式中的“背景”的位置,但是由于人的认知方式和认知能力的差异,在这一点上并不是绝对的,因而“着”也可以出现在“前景”的位置上。

2.4关于“着”的性质

自从吕叔湘(1980)提出“着”是动态助词后,刘月华(1983)、陆俭明(1999)也持相同观点。熙(1982)认为“着”是动词后缀。木村英树(1983)认为“着”是补语性词尾,宋金兰(1991)认为是多语义、多功能的虚词,戴耀晶(1991)认为是表示体意义的形式,李讷与石毓智(1997)、尚新(2009)认为是体标记。

二、历时研究

现代汉语语法学界基本认为现代汉语“着”是由古代动词“着(著)”语法化而来的,但是对其语法化历程,各家说法则不尽相同。归纳起来,大致有以下几种观点。

(一)一脉相承说:李讷、石毓智(1997)讨论了体标记的诞生机制,认为“广义上看,体标记是动词补语的一种”,现代汉语“着”主要的四种用法语法化顺序为:存在句——连动句——状态持续——动作进行。

(二)一分为二说:孙朝奋(1997)认为现代汉语中“着”的不同用法是由“着”动词义的不同分化而造成的。动词“着”同时分化为介词性处所词和趋向词,前者发展为“着”的进行体,后者发展为“着”的完结体。

(三)一脉相承+一分为二说:蒋绍愚(2006)认为“着”本来是具有“附着”义的动词,经过连动结构和述补结构语法化为表示动词持续貌和进行貌的动态助词。

(四)认知说:(2003、2009)认为[附着]是“着”的原型义,这一意义通过转喻和隐喻投射到空间和时间上,即表现为现代汉语“着”的共时、伴随、持续进行等意义。

三、已有成就与遗憾

以上各家对“着”的研究从共时到历时,从语法分布到语法意义都已经比较详细和周到了。但是由于主客观条件的局限性和“着”本身的复杂性,对“着”的研究还存在如下一些令人遗憾之处。

(一)对“着”的语法意义的概括缺乏系统性。

“着”的使用从语素到句子、一直到篇章语体,影响面极广,部分学者仅仅在句法层面考察“着”的分布,或仅根据对一些短语或句子的分析,就匆忙得出结论,而根本不曾考虑其在句类层面的分布,更不考虑语体分布,不免存在以偏概全之嫌。

(二)所用语料或有欠全面,或不分语体进行考察。

有些学者的语料往往是随意列举的或内省式的,缺乏现实语料的真实性,因而也影响了结论的可靠性。更多学者则是不作语体分别地研究“着”的句法分布,而只得出了一般性结论。

(三)受印欧语语法学影响太大。

主要表现为,受印欧语“体”(aspect)的影响,一定要从汉语中找出所谓的“体”范畴及其表现形式,理所当然地认为“着”就是“进行体”的形式。

参考文献:

[1]戴耀晶.现代汉语表示持续体的“着”的语义分析[J].语言教学与研究,1991,(2).

[2]胡树鲜.“着”的表情状方式的作用[J].四平师院学报,1981,(3).

[3]黎天睦.论“着”的核心意义[A],功能主义与汉语语法[C].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4.

[4]刘刚.试论“着”的用法及其与英语进行式的比较[J].中国语文,1980,(1).

[5]刘宁生.论“着”及其相关的两个动态范畴[J].语言研究,1985,(2).

[6]陆俭明.“着”(zhe)字补议[J].中国语文,1999,(5).

[7]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8]木村英树.关于补语性词尾“着/zhe/”和“了/le/”[J].语文研究,1983,(2).

[9]沈家煊.“语法化”研究综观[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4,(4).

[10]石毓智.论汉语的进行体范畴[J].汉语学习,2006,(3).

(毕燕娟 海口 海南大学人文传播学院 57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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