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如初 第11期

时间:2022-03-30 10:56:04

摘要:唐之元稹、晚唐之义山、宋之子瞻的诗作《遣悲怀(其二)》、《离思五首(其四)》、《正月崇让宅》、《江城子・乙卯正月二七日夜记梦》都表达了对已逝爱妻的缠绵柔情,悱恻悲伤,凄切悲凉,情真意切,至情至性。本文对几首著名古诗进行了赏析。

关键词:缠绵柔情;肝肠寸断;凄切悲凉;至情至性

说起中华诗词,尽是盛唐之俊逸豪迈,雄浑沉厚;两宋之壮志激情,慷慨悲愤。此处偏谈中唐之元稹,晚唐之义山,宋之子瞻。不云子瞻之旷达豪迈,只云其缠绵柔情,肝肠寸断;不云李义山绮丽词工,悱恻悲伤,偏表其凄切悲凉;更不言“元白”情真意切,却说元稹爱妻之至情至性。

生命宛若桃花,虽凋谢随春水而去,却芬香如初,美好如初。

古之文士怀旧伤情,忆念“桃花”,本情理之事耳。

言为心声,心灵震颤时常可谱为动人旋律,激越者使人振奋,慷慨者饶人长叹,哀婉者使人潸然泪下。

元稹,十五及第,任校书郎间娶太子少保韦夏卿韦丛为妻,婚后元稹宦海抑郁,久不得志,清贫寒苦,夫妇二人安贫乐道,共守幸福,恩爱七载,青春美丽之韦丛撒手而去,仅留元稹于悲恸凄号之中。人生之大不如意刺激着诗人,睹物思人,枕梦温馨,为诗忆之。

遣悲怀(其二)

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

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

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桃面”已逝,遗物犹在,睹物伤情,常人欲宽慰自我,忘却苦痛,元才子常人也。

诗中颔联,施舍其妻衣衫,以避睹物伤情,又封存活计(针线),以冷冻思念。然情感可封存冷冻乎?颈联:念旧情怜惜妻之婢仆,或见妻婢仆勾起旧日情怀,无论何解,妄想忘却已不可能,至于夜晚积思成梦,泪湿枕衣,自可顺理成章。

人云此节荒诞中见痴情,我讲真实中显痴情。此二联中,“看尽”、“未忍”、“尚想”、“也曾”,将作者之情思连缀成凄婉连绵不绝抖动之曲,于元稹之宇宙中响彻,于后人心灵上冲撞。

至于首联“昔日戏言”之“戏”更值玩味:情深义重之夫妻,相约百年,白首偕老,“约”、“偕”喻出生不同年,死亦同日同穴,实为死亡之约定,无疑这是最为幸福者。然世间哪得如此得意?夫死妻前,妻独守凄凉;妻死夫前,夫担待苦楚。在其独守,承担中见两人真爱。此事人谋难成,赖于上苍,实为上天眷顾,果使元稹独自承担如其所愿,可见元稹爱妻,怜妻之甚矣!

人间繁华如云烟游走,唯至情至性之本真永远亘古。

此诗靠生活细节取胜,叙事实在,情意至真,谓之悼亡绝唱,实乃名副其实。

元氏另一组诗《离思五首》依旧一念旧情,但风格迥异:

离思五首(其四)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作者起笔以大海巫山比喻,叙写忠贞,沧海之浩渺深广,巫山云雾美轮美奂,世间还有那池水,那片云可与之相较?此无与伦比正是:作者情深深之极至,爱恋恋至极至之表现。

何谓其“懒”回顾?为不愿,非谓懒也。

何谓修道?逢君而已。人死难以复生,人人皆知,何以“才子”不晓?此份守候,此份等待,此份期许,此份承担,汇成幸福之煎熬,在元稹之世界里徊徉。

痴情可见,真爱可见,悲哉!壮哉!

“无题”才子李商隐,亦遭此劫,又让后辈再次感动。

李义山受恩牛党令狐楚,与李党王茂元之女配为婚姻。此后便挤在朋党之夹缝中,坎坷磨难,仕途多舛不必多言,连家庭生活之温馨也破碎难堪,爱妻早逝,商隐亦陷入人生之大窘境。

诗言志,感伤婉约,凄切动人,自是义山诗风,读之、品之间拍案叫绝,喟然长叹。

正月崇让宅

密锁重关掩绿苔,廊深阁迥此徘徊。

先知风起月含晕,尚自露寒花未开。

蝙拂帘旌终展转,鼠翻窗网小惊猜。

背灯独共馀香语,不觉犹唱《起夜来》。

传说商隐婚后与妻共居于斯,而今,妻亡多年,迁徙别处,故地重游,伤心凄楚溢于满腔,诗首二联写宅院荒凉冷落,风露花月,不堪愁对,商隐流血之心自此便完全袒露,颈联以动写静,“蝙拂”、“鼠翻”之细微声响在寂静之夜愈发刺耳,愈发刺痛心灵,往昔红烛暖,温玉在怀,而今这近乎死般之寂静能奈几何?又怎样割断这思念之溪?只能任其在诗人斑驳之心灵上冲刷、流淌。

尾联商隐以妻落笔,自精妙高绝,以愚见,商隐之思已难以言表,反其道而言,更显深之极致,诗中软语呢喃,香吹拂颈,小歌晚唱,如昨日再幕,此乃何等之惨苦,何等之折磨!

义山之诗由景见情,角色互换,心理再现,此烘托,反衬,叠加纯朴自然,谓之高绝,然高绝之根源于深沉,惨苦之忆念,相思。

言唐诗不云宋词,后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七日夜记梦

苏轼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相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中年丧妻之苏子瞻,仕途难坦,贬谪他乡,夜来寂寞,梦回旧事,老泪纵横,赋词已寄相思。

十载分离,难通信息,不用思考,亦不用托梦,渗透在骨髓中之爱恋,浸润于生命中之相思需托辞乎?然人神有隔,纵有万般柔情,千种缠绵将予何人?唯有你,唯有眠于洞穴中之王弗,可恨相隔千里,你之孤坟,我之鳏居,何年再见?再别十载么?如能相逢,美丽如初的你,可识尘面鬓霜的子瞻?

谁能料到旷达、豁达、乐观之苏子瞻会在此词、此事上如此柔肠,如此凄惶。

相逢有时,会期如至,仅幽梦而已,梦里王弗娇羞含情,美丽如初。然此等幽梦人生有几回否?尚有,一帘幽梦泪千行,数帘幽梦泪几行?思念之苦,苦到脾胃,苦到灵魂,苦到肝肠寸断,肺胆俱裂。因其苦而不思乎?那骨髓中的、生命中的岂不随意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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