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诗范文

时间:2023-11-24 20:58:11

离别的诗篇1

泪,点点滴滴,却真真切切地传达出人内心最柔软的一面。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道:“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杨柳总寓别离,明月常含思恋,简简单单一个“泪”字,道出词人的万般思念之情。

每每读到思乡的诗句,总为自己的生活而庆幸,有手机嘛,万水千山,一通电话直达,起码能报平安。而在古代,只能“欲寄彩笺兼尺素”,唯盼“家书抵万金”了。“写得家书空满纸,流清泪,书回已是明年事。”正如陆游所无奈的,一封家书传递需要数月,这思乡念旧之苦难耐,往往“欲语泪先流”啊。远离家乡,谁不思,谁不恋,欧阳修都说“不枉东风吹客泪”了。家,总有温暖与美好。范仲淹曾在一杯浊酒中感叹:“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边塞多孤独,充斥着军营嘹亮的号角,弥漫着飞扬的黄土。作为战士,白日忙于操练,无多少时间去感慨,可到了夜深人静时,这思乡之情涌上心头,连着平日行军的苦,都化作两行泪。但铁血男儿志向不变,豪情满怀,一个“泪”道出了他们心中的柔情,在苍凉中透出悲壮,同时也塑造了一位位侠骨柔情的英勇战士的形象。

晏殊说:“明月不谙离别苦,斜光到晓穿朱户。”离别,一个看着就令人叹息的词,总是那么伤感,令人心酸。“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寒蝉,长亭,骤雨,兰舟,在这凋零肃杀的深秋时节,“多情自古伤离别”,柳永的《雨霖铃》笼罩着哀婉幽怨,而一个“泪”,将离别时的依依不舍表现得更细腻真切,仿佛透过纸背可以看见手拉着手欲放还留的场景,再加上那一句极尽旖旎凄婉的“杨柳岸,晓风残月”,使全词如一幅感人至深的送别图,过目难忘。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面对离别,有人“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有人“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也有人“轻拢慢捻,泪珠盈睫”。蔡襄之孙蔡伸在《苏武慢》中吟道:“尽还留,凭仗西风,吹干泪眼。”流不完的泪水,无人揩拭,甚至连自己也都不愿去擦干,一直等到被冷风吹干。在全词苍凉悲伤的基调下,这个“泪”更显哀痛至极,带着一种“爱人离去,我心亦去”的酸楚。而素来豪放的辛弃疾感伤道:“啼鸟还知如许恨,不啼清泪长啼血。”鸟尚如此,那离人又如何呢?用鸟儿的泪衬托分离时的悲痛,用悲壮的语言渲染出无奈、充满愁绪的气氛,深深感染着读者。

离别的诗篇2

身处异地,唐代大诗人李白在《静夜思》中写到“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月色凄凉,作者独自一人身处异乡,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思乡之情不禁油然而生,想起自己在故乡的一切,不禁感到无尽的酸楚,只能对月空吟,留下这千古传颂的名句。

背景离乡,李月也曾吟诵到“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把自己对家乡的依恋转化为家乡水对自己的万里送别,构思何其巧妙,感情何甚强烈,铺案写下这传颂千古的名句。

与多年好友相别,王勃在《杜少府之任蜀州》中吟到:“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与好友相交多年,而今日一别,却不知何时才能够再会,自然心生不舍,但诗人却以乐观的态度,抛开惜别之情,丝毫不会哭哭啼啼作儿女态,挥豪写下这千古流传的送别佳句。

而面对离别,王维却在《送元二使安西》中真情吐露:“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山阳关无故人。”以叙述的口吻,传情的动作表达真挚的惜别之情,青青河畔,折柳相送,轻吟写下这流传千古的佳句。

离别的诗篇3

1、渭城曲【唐】王维,又名《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2、送梓州李使君【唐】王维,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汉女输幢布,巴人讼芋田。文翁翻教授,不敢倚先贤。

3、送綦毋潜落第还乡【唐】王维,圣代无隐者,英灵尽来归。遂令东山客,不得顾采薇。既至金门远,孰云吾道非。江淮度寒食,京洛缝春衣。置酒长安道,同心与我违。行当浮桂棹,未几拂荆扉。远树带行客,孤城当落晖。吾谋适不用,勿谓知音稀。

(来源:文章屋网 http://www.wzu.com)

离别的诗篇4

关键词:旅游文学;送别诗;分类

旅游文化的界定众说纷纭,但旅游文学作为旅游文化的重要的组成,却是众所公认的。在旅游活动中,旅游文学之游记、记游诗词、旅游目的地的风景名胜之典故传说、楹联与碑刻等,是旅游开发者与旅游主体关注的重要项目;但人们却经常忽视了出行之际的送别诗词。

古人的“宦游”,是“旅游”的一种;一个诗人告别故乡或者告别京城,到很远的地方去做官,有的还是遭贬谪去的,因此,沿途的山川、风景便抹上了一层特殊的“色彩”。这种“游”,既有“旅”的意义,更有心情的变化,主观心理上的变化,会让客观的山川也染上主观的色彩。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丰富多彩的“旅游”。“送别”是“宦游”的开始,就像初唐四杰中的王勃说的:“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离别就成了宦游的一部分。

西晋元康六年(296),石崇赴任,文友潘岳等30人齐聚河南县界金谷涧,游宴饯送,赋诗叙别,宦游便从游园与饯送开始;南朝刘宋永初三年(422),谢灵运出守永嘉,与邻里相别于方山,赋诗留别,揭开了旅游生活之序幕;唐代魏万进京途中与李颀相别,宦游生活中凭添了“朝闻游子唱离歌”的别恨。历代文士,无论是主观的仕宦求索抑或客观的仕途迁谪,都难免背乡别土、远离厮人的事实。

宦游从“黯然销魂”的别离开始,求学的艰辛、赶考的焦虑、结交的企盼、迁任的欣喜、谪贬的消沉连同别离时满腹的伤怀却在旅途的自然山川与都市村落中消解,旅游的愉悦成了士人诗意的栖所,即时的联句、兴感的诗词、挥洒的游记,或迟或速,都因旅游而生。阅读怡情悦性的旅游诗文,体悟诗人的“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与“萋萋满别情”,不难发现离别已经成为旅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别离发生于旅游生活的起始,离别情愫贯串于旅游生活的始终,送别诗词作为旅游主体生命情怀的释放,充实着旅游文学。“洛阳城东西,长作经时别”、“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等脍炙人口的送别诗句,往往与旅游主体的审美情趣契合,令出行旅游添上一丝丝悯怀与关念,从而使旅游主体在“放松精神、陶冶心情、恢复体力、亲情交流、环境体验、欢快娱乐”等“泛精神”满足之余增加一份别样的美学情意。

送别诗就是送别题材的诗歌。送别诗的产生与古代送别活动紧密相关。先秦时期王公出行,经常要举行送别活动,送别时的仪式活动称为“祖饯”。“祖饯”亦是送行之际一种重要的祭祀活动,有“祖”、“祖道”,“R”、“犯R”,“饯”、“祖饯”等多种题法,通过对古代文献资料的梳理,大致可以归纳出古代“祖饯”活动的若干要点:

(1)一祭三名。按照古代经学家的注疏,古代送别仪式“祖”、“道”、“R”3个名称是相通的。孔颖达《诗经・泉水》疏:“《大驭》云‘犯R’、《诗》云‘取羝以R’、《聘礼》云‘释R’是也;又名‘祖’,《聘礼》及《诗》云‘出祖’是也;又名‘道’,《曾子问》云‘道而出’是也。以其为‘犯R’,祭道路之神,为行道之始,故一祭而三名也”。而在汉唐以后,人们更多的以“祖饯”、“饯”来指R祭送别活动,“犯R”却较少运用,因此,可以说“饯”与“祖”、“道”组成了新的一祭三名。

(2)祭祀原因。古代送别祭道神原因很明确,即要求神明保佑行者旅途顺利,“求无险难”,也体现了古人对差旅的重视。《诗经・泉水》孔疏:“所以为祖祭者,重己方始有事于道,故祭道之神也”。

(3)R祭地点。春秋战国时期,R祭多数是出国门而举行的。“知出国而为之者,以《聘礼》、《A民》、《韩奕》,皆言出祖,则不在国内,以祖为行道之始,则不得至郊。故知在国门外也”。其时各诸侯国割据纷争,行人远行也以外交往来为主,而在国门外举行盛大的送别仪式,既是对行者前程险难的一种安慰,也是向国人与邦国告示诸侯对此次外交往来的重视,有一定的政治作用。至于汉魏以后,祖道活动日益频繁,R祭地点也便不居一地了。

(4)R祭人员。因为每一次R祭活动的重要性,因此参加这一活动的人员也有一定的要求。除了远行者是主要对象外,必须有诸侯或卿大夫参加。如《诗经・韩奕》写韩奕出祖时,“显父饯之”,毛《传》:“显父,有显德者也。”郑《笺》:“显父,周之公卿也。”除了有显德者主持祖道活动以后,还有许多卿士一起送行,“笾豆有且,侯氏燕胥”,郑《笺》云:“且,多貌。胥,皆也。诸侯在京师未去者,于显父饯之时,皆来相与,燕其笾豆且然荣其多也”。

(5)R祭用牲。祖道道具中,因为参加人员的规格不同,祭祀用牲根据等级的不同而不同,天子用犬、诸侯用羊、一般卿大夫释酒脯而已。《诗经・泉水》孔疏:“据天子诸侯有牲,卿大夫用酒脯而已。”“天子以犬,诸侯以羊,尊卑异礼也”。

(6)R祭致辞。祖道活动中一个重要的程序就是向神致辞,文种的祖道辞和蔡邕的《祖饯祝文》或者是祭祀致辞的正体,汉魏以后祖道活动中更多的则是写诗,也有用箴这种文体的。如《后汉书・文苑列传・高彪传》载:“时,京兆第五永为督军御史,使督幽州。百官大会,祖饯于长乐观。议郎蔡邕等皆赋诗,彪乃独作箴云云。邕等甚美其文,以为莫尚也”。而唐宋以后更有于送别时做序体的,只是不复有先秦那样严格的祖道仪式了。在致辞人选上,先秦时候首选德高望重者,如显父之饯韩侯、吉甫之诵仲山甫与申伯;而汉魏以后,主持祖道的人则要求参加送别活动的所有人都要做诗或撰文,从许多祖道应令诗就可见一端。

(7)饮饯致别。整个R祭活动的最后一项,就是饮饯致别。《诗经》中多次提到了“饯”、“饮饯”,都是以酒壮行送别的意思。这一程序在先秦祖道活动中也许不是最重要的,但却在历代送别活动中传承并光大发扬,R祭或者没有了,但饮饯是必不可少的。酒可壮行,也是加剧文人墨客离愁别绪的催化媒,故而后代许多脍炙人口的送别之作就是在推杯换盏中创作出来的。

(8)出行出宿。古代交通闭塞,行旅维艰,每一次远行择黄道吉日出发后,就要义无返顾,一直向前。故祖道出发以后,行者一般不会在R祭地留宿,必须在下一地点出宿。正如《诗经》所言,分别于祢则出宿于沸,出发于言则出宿于干,韩侯出祖要出宿于屠。“计宿、饯当各在一处而已”,“宿、饯不得同处”。

由此可见,古人的送别活动尊卑有次、程序井然、敬神重人,既有浓郁的巫术特色,又有深厚的人性关怀;既是对行人远去的辞行,又是文人雅士的 笔会。送别诗正是祖饯之际叮嘱行人、表达挂念、预祝平安的产物。

千百年来,文人墨客游历名山大川,广结投缘笔友,每一次远行,互相赋诗作别,留下了无数的送别佳制。对送别诗进行全面把握,不妨对之进行分类归纳,在旅游文化设计上,按类索引,方棼结可寻。

宋李防等编《文苑英华》较早对送别诗进行了分类,卷一七七在“应制一”门下立“饯送”目;卷二六六到卷二八八集中收录送别诗作,分为“送行”和“留别”两大类,在“送行”门下另立“送人省觐”和“赋物送人”目以彰显特殊的两类。《文苑英华》虽然存在着“饯送”、“送人省觐”、“赋物送人”3种类别定位的尴尬,但其“送行”与“留别”二分的范式却一直影响着学人对送别诗的分类,如宋杨齐贤集注、元萧士补注《李太白集分类补注》按李白诗歌题材归类编纂,其中就立有“留别”和“送”两大门收录太白的送别诗。至于后代一些诗歌总集与那些按题材编结的别集,对其中的送别诗或明或暗运用这种二分法归类集结的亦不在少数。

《文苑英华》的二分法,其实就是按照作者在送别活动中的主客、去留身份来划分的,现在一般称为送别诗与留别诗,送别诗即作者以主人的身份送别去者出发的诗歌,这类诗占送别诗的大多数;留别诗即作者身为被送者感离伤别而作的诗歌,诸如谢灵运《邻里相送至方山诗》、李白《赠汪伦》《金陵酒肆留别》即是。吴承学在《唐诗中的“留别”与“赠别”》(载《文学遗产》1996年第4期)一文中即把唐诗中各种不同形态的离别诗诸如“宴别”、“赠别”、“送别”、“饯别”、“寄别”、“留别”等类型总归为两大类:送别与告别,其“告别”也就是指“留别”,即“留诗而别”。这种二分式归类简洁明白,但还不足以涵盖整个送别诗,如那些写作和以离别为题材抒发胸臆的送别诗,在送别活动中作者既不是主人也不是客人,只不过是送别活动中的第三者,对某一次有情人的分离有感而发,就不好以送别或留别来范围了。

松浦友久在《李白离别之吟》中给离别诗划分类型时,创造了一种新的送别诗分类法:

当然,仅就所谓“留别”、“送别”看,从离别诗即歌吟分别这点说,别人的存在与对方的离别,是其作品不可欠缺的要素。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各种各样诗怎样对待对方,就成为论述离别诗性格不可欠缺的要素。若尝试以此为基本分类标准的话,可能有如下两大方面区别:(1)因同对方关系紧密,所写离别具有很高的个别性,具体性。(2)因同对方关系并不紧密,所写离别形象化,而有很高的普遍性、抽象性。不用说,作为文学作品,两者要素混合存在于一体的情形当然也是常见的。

按照诗歌中表达送别的具体性或抽象性来进行分类,一般情况下,作者与对方关系密切,写作时自然更多着眼于彼此双方都很熟悉的事实,因此这类诗作中显示出来的送别活动就具有个别性、具体性;而作者与对方关系生疏时,写作中则更多从离别的普遍性上着墨,这类诗作中显示出的送别活动具有高度的抽象性;第三种类型就是结合个别性的描述与普遍性的表达于一体的送别诗。当然,也有许多送别诗作者与对方关系很紧密,所写的离别却有较高的普遍性、抽象性。故松浦友久的分类其实是按照诗歌中所表达出来送别的概括程度来确立的,简单地说就是个别性(具体性)送别诗、普遍性(抽象性)送别诗、二者兼备的送别诗。这种分类从诗歌内容出发,划分标准简单准确,具有较清晰的区分度。但与传统分类送别诗为“送别”、“留别”存在一样的问题,松浦友久的分类是基于具体送别活动和送别主客体的存在来划分的,并不能周延完全意义上的送别诗。

对送别诗进行分类和对许多其他类型诗歌归类一样,标准不同,结果不一。当每一类可以进级二级分类时,不妨做进一步的划分,建立送别诗的目录树,庶几能包含各种形式的送别诗。

首先,在传统分类的基础上进行完善,按照诗歌是否涉及具体送别活动可以分为送别诗和叙别诗两大类。叙别诗是以“别”为题材的诗歌,作者或者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描述耳闻目见的他人之分别、或者咏怀古代重大送别活动、或者描述设为不知名的两人之依依惜别、或者以七夕为题材慨叹牛郎织女的离别、或者泛抒别情别恨,无论哪种题材都有一个共同点,即在诗歌中或多或少都有送别场景的描述或对离别的伤怀。这种类型送别诗经常以代言抒情的方式展开,一方面展示作品主人公感情波澜的外抒情层面,另一方面透露作者情感起伏的内抒情层面,有时还会在叙述离别过程中直接抒发作者的感慨,形成双重抒情效果。六朝叙别诗为数不少,特别是乐府诗中有许多这类诗作。《乐府解题》分析陆机、谢灵运《豫章行》日:“陆机‘泛舟清川渚’,谢灵运‘出宿告密亲’,皆伤离别,言寿短景驰,容华不久”。陆诗载《文选》卷二十八,谢诗《艺文类聚》卷四十一摘有断章,根据诗歌内容和《乐府解题》的记载可知二者均属与离别相关的叙别诗。汉乐府《艳歌何尝行》围绕“忧来生别离”的主题采用双白鹄“五里一反顾,六里一徘徊”的意象表达“念与君离别,气结不能言”的依依惜别之情,生动感人,属于典型的叙别诗。汉乐府《离歌》《芑梁妻歌》对晨行梓道无还期的“余丝”(谐“思”)的表述、对“悲莫悲兮生别离”的感慨都是伤离恨别的主旨,曹丕《见挽船士兄弟辞别诗》、徐斡《于清河见挽船士新婚与妻别诗》以第三者的身份描述他人的离别,陶渊明《咏二疏》《咏荆轲》分别悬想了或热烈或悲壮的古人饮饯场景,都是叙别诗。另外,像何逊《车中见新林分别甚盛诗》与《见征人分别诗》,诗题即明确指出其属叙别一类。随着送别诗发展日趋成熟,叙别诗逐渐减少,但作为送别诗早期的主要形式之一,其对送别诗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与具体送别活动密切相关的送别诗又可以进行二级分类,按照作者在具体送别活动中所处的身份位置可以分为3个小类:代言送别诗、留别诗、送别诗。魏晋之际,代言诗赋体很流行,如曹丕《寡妇赋》叙陈留阮元瑜遗孤悲苦之情,曹植《愍志赋》感邻人之女嫁不得其人而代言感戚,潘岳《为贾谧作赠陆机诗》、陆云《为顾彦先赠妇往返四首》等都是代言之作。梅家玲说:“至于纯‘代言’之作,其旨本在代他人立言,故文中必具有一明确之情性主体,且所立之言,即为此主体之所见所感。因此,所据之‘文本’虽非特定的文字作品,但却必然是与此主体有关的,可想见、可感知的具体情状。此一‘情状’,或为所闻,或为所见,而代言者,即依此而设想,为其立言,说其心事”。代言送别诗即作者代他人写作送别诗,根据他人的生活经历和其时的送别场景,拟测他人在送别活动中的情怀,为之立言,拟其心事。这类送别诗数量留存不多,谢晦在九日戏马台集送孔令时代宋武帝作《彭城会诗》、鲍令晖《代葛沙门妻郭小玉作诗》、王环《代西封侯美人诗》属于此类。留别诗在数量上仅次于送别诗,可以进一步分为两种类型,一为行者感离作诗送给送行 者,其对象是送客的人;一为作者不忍离开熟悉的故土而感赋,其对象为故地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前者如秦嘉《留郡赠妇诗》,后者如谢灵运《初发石首城》。作为送别主人鉴于具体送别活动而作的诗作是送别诗中的大宗,兹不例举。

其二,叙别诗属于送别诗中的旁支,代言送别诗数量较少,传统送别诗分类一般都不考虑这两类。要力求全面清理历代送别诗,就不得不注意到各类送别诗作的方方面面,可以称作广义送别诗的研究。如果只着眼于具体送别活动的送别诗,可以称之为狭义送别诗研究。狭义送别诗更适合做分类研究,根据不同的划分标准可以对狭义送别诗做进一步分类。

江淹《别赋》分别描写了富贵者之别、剑客游侠之别、从军之别、远赴绝国之别、夫妇之别、方外之别、男女情人之别的不同场景,透析了别中之异,如果这些不同之别中有诗,那就是各种类别的送别诗。惜其分类标准不一,不能作为狭义送别诗分类依据,按同一标准衡量方可确定送别诗的分类。按照送别双方关系的不同,可以分为君臣送别诗、主僚送别诗、官民送别诗、朋友送别诗、亲人送别诗等。其中,亲人送别诗又可细分为父子送别诗、兄弟送别诗、夫妇送别诗、情人送别诗等。六朝皇帝亲自主持百寮饯行的送别活动非常频繁,大臣应诏赋诗不得不在意君臣关系,因此,君臣送别诗不同于一般送别之作,独具特色。颜延之、庾肩吾都善于做这种类型的送别诗。主僚关系的送别诗略同于君臣送别诗,僚属应令赋别同样很注意对主上的歌功颂德,六朝送别诗中很大一部分是在主僚上下级关系下的诗作,像二陆、二潘就长于这种主僚送别诗,尤其是陆云特别用意于各种类型的公务祖饯活动,在《与兄平原书》中就提到宿构准备祖饯诗一事。六朝部分官僚很注意个人在群众中的声威,在调任之际也会写作送别诗致原任所吏民。如谢灵运《北亭与吏民别诗》、谢胱《忝役湘州与宣城吏民别诗》、沈约《去东阳与吏民别诗》、萧纲《罢丹阳郡往与吏民别诗》、萧绎《别荆州吏民》等可以称之为官民送别诗。朋友送别诗是历代送别诗中数量最多的,那些抒发朋友之间真挚友情的作品更加脍炙人口、流传久远。恰恰相反,古代亲人间送别诗虽也有不少留存下来,感情的抒发却没有朋友间送别抒怀那样经典有韵味,如郭帧洞拥鼙鹗》:“乖索易永久,寻离觉月促。辽落隔修途,窈窕阂丘谷。”虽然也注意到分别造成相聚的时间尺缩、离索的时间延伸,空间距离的阻隔等现象,但没有典型的意象,缺乏真挚动人的抒情,既没有“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融情于景所营造的时间流逝、空间远隔诗人伫立惜别的效果,也没有“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直抒胸臆的感人情怀。其他亲人诸如父子、夫妇、情人之间的送别诗也大抵有情不发,也许是中国儒学思想浸染下“发乎情,止乎礼义”的束缚吧,至真之情反而无法言说,亲人之间的交流反不及朋友之间,形成送别诗的一大悖论。

按照送别诗感情基调不同,可以分为怨别伤别诗、劝慰送别诗、励志送别诗、欢别诗。方回《瀛奎律髓》对“送别类”解题曰:“送行之诗,有不必皆悲者,别则其情必悲。此类中有送诗、有别诗,当观轻重”。方氏所谓的送诗、别诗之分,其实是建立在别离必悲的感情基调上的,而送行之作有悲有欢,当观其中轻重。虽然方氏这种分法略显局促,但其注意从感情基调角度对送别诗进行分类,不为无见。江淹《别赋》:“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文选》李善注:“黯,失色将败之貌。言黯然魂将离散者,唯别而然也。夫人魂以守形,魂散则形毙。今别而散,明恨深也”。江《赋》又曰:“是以别方不定,别理千名。有别必怨,有怨必盈。使人意夺神骇,心折骨惊”。是知有别则恨,有别必怨,种种怨恨之别“感荡心灵”,故钟嵘《诗品》曰:“离群托诗以怨。”怨别伤别一直以往就是多数送别诗的感情基调,李徽教《诗品汇注》:“‘离群托诗以怨’,如李陵《与苏武诗》三首等属是也”。其他如谢I《远送曲》“潺蜗伤别巾”,何逊《仰赠从兄兴宁真南诗》“当怜此分袂,脉脉泪沾衣”等直接以流泪来表达送别时的伤怀,应`《别诗》“临河累太息,五内怀伤忧”直抒胸臆伤别,类似这些以怨别伤别为感情基调的送别诗不胜枚举。“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劝慰送别安抚离人,也是古代送别诗经常选择的感情基调,如《古诗・行行重行行》“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以劝慰离人保重作结就是如此。六朝时祖饯诗大多会在作结时劝慰离人,祝福前途一路平安。中国古代社会有各种禁忌,送别时一味伤怨通常被认为不吉利,会影响离者的情绪,故送别诗在伤怨抒怀的同时交织劝慰祝福,抒发双重感情表达送者矛盾心情。在劝慰基础上进一步就是励志,以激昂的话语振起全诗,鼓励离者勇往直前,开创新天地,也是古代送别诗常用的手法。如谢灵运《邻里相送至方山》鼓励邻里要“各勉日新志,音尘慰寂蔑”。励志送别诗在六朝偶有人作,唐人则于此种手法情有所钟,不少送别诗采用了励志的感情基调。“悲莫悲兮生别离”,通常认为送别时都是缠绵悱恻、怨恨相交、黯然销魂,其实不然,诸如荣调进京、迁升就任等饯送活动多是在一片喜气中进行的,送者更多的是对离人的祝贺,离别弥漫在愉悦的氛围当中。诗人以欢愉的感情基调创作欢送诗便顺理成章,如王粲《赠杨德祖》“我君饯之,其乐泄泄”,描述了欢送的场景,惜其诗只存此断句,但可以肯定这首诗采用的是欢愉的感情基础。

按照送别活动规模的不同,可以分为祖道饯送诗、饮饯惜别诗、送行话别诗。根据离人的身份与出行原因的不同,古代送别活动规模也有所区别。一般来说,军事出征、外交出使、官僚贵族迁调就任都要举行祖道饯行活动,并且送者要赋诗送别,这就是祖道饯送诗。正规祖道仪式上既有媚神、慰人的祖道致辞诗,又有饮饯时百僚应令赋作的媚主、慰人祖道饯别诗。六朝时凡标题“祖道”或“侍宴”的送别诗都属于这种类型。士人分离,送别仪式通常比祖道简单,日昔好友,或登高临水,赏景叙别;或齐聚一堂,推杯换盏借酒抒怀,并赋诗表达依依惜别之情,这种饮饯惜别诗在送别诗中为数最多,名篇如沈约《别范安成》,王维《送元二使安西》等。送别最显真情也最简单的一种就是长亭南浦执手话别,而这种场合下触景生情即兴赋作的送别诗更是真情的流露。如谢I《新亭渚别范零陵云诗》、李白《赠汪伦》都是送行话别诗的代表作。

按照离人出行事由和前方目的地的不同,有出塞或从军送别诗、出使送别诗、出游或就任送别诗、归乡归隐或返京送别诗等。每次分别,行人都有一个明确的前方目的地,而古代士人出行事由最主要的是从征去边塞、出使到异国、出游往名胜、就任之职所、归隐返乡里、述职迁京都等,这些重要的行旅或如愿所偿、或前途莫测,离人心境各不相同,送者或祝贺或祈福或安慰或悲慨,情感不一。故根据这个标准分送别诗为若干小类,能合理地反映出各种送别诗真实的感情基调,且能从同类送别诗中清晰地揭示社会生活的真实面貌。如六朝时出塞别诗与唐人出塞别诗感情抒发就迥然不同,从中可透露出六朝与唐代士人对边塞功业的不同态度,也反映出不同时代社会风貌的不同。而六朝时出使外聘者经常被对方扣留等事实也可以从其时出使送别诗中祝福平安旋归的心态中折射出来。

对于送别诗的分类,还可以按多种标准划分,如按照写作动力和写作方式的不同,可以分为赋得送别诗、连句送别诗、应制送别诗、感怀送别诗。按照送别诗的美学风格不同,可以分送别诗为悲壮型、明丽欢快型、凄清婉约型、激昂豪放型。按照送别诗抒写重点的不同,可以划分为叙事型、直抒胸臆型、写景抒怀型。当然,多数诗歌都可以按这几种标准来分类,用作送别诗的分类标准并没有代表性,故不详述。另外,还可以根据送别发生地的不同给送别诗分类,如亭驿送别诗、水浦送别诗、名胜送别诗;也可以根据诗歌标题的不同做归类,如明确标题“祖饯”、“送别”、“留别”的送别诗或标题中有“赠”字的送别诗或标题没有送别相关字眼事实上是送别的诗等。不过,如果这样去划分未免过于琐细,对于送别诗的研究实际意义不大,故略而不赘。

离别的诗篇5

送 别

〔唐〕王 维

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

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①。

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

注释:

①南山:即终南山,主峰位于陕西省西安市南。

诗意:

我下马为你置酒,问你去往何方。

你说你郁郁不得志,打算归隐在终南山旁。

我理解你内心的情绪,你只管去就是了,我也不再多问。山中的白云永远自由地飘着,定会驱散你的愁闷。

赏析:

这是一首送友人归隐的诗,采用主客问答的方式结构全诗,别开生面。全诗六句,仅第一句叙事,“下马饮君酒”交待诗人与朋友饮酒饯别,问朋友要去往哪里。之后在一问一答中,诗人交代了送别的背景:朋友仕途受挫,决定归隐于终南山旁。最后两句是诗人对友人说的话,写得颇为洒脱。上句“但去莫复问”,是说既然人生在世不称意,那么去便去,何必多问?下句“白云无尽时”,是说比起人间的瞬息荣华,大自然才是永恒的,脱离了世俗的樊笼,我们也可以像山中的白云那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忘怀得失,自得其乐。这是诗人对友人的劝慰和祝愿:即使仕途失意,仍然可以在大自然中找回自身的价值。诗人在抒发离别之情的同时,也寄寓着自己复杂的思想情感。王维对归隐的友人流露出羡慕向往之情,也间接反映了诗人对现实有所不满。

这首诗虽然是送别失意的友人,却没有常见的悲戚伤感,而是俊逸洒脱,别具一格。全诗语言简练,明白如话,看似平淡无奇,却又意味无穷,特别是最后两句,诗意浓厚,词浅情深,值得回味。

谢亭送别

〔唐〕许 浑

劳歌一曲解行舟①,红叶青山水急流。

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注释:

①劳歌:本指在劳劳亭(旧址在今江苏省南京市南边,是一个著名的送别之地)送客时所唱的歌,后人也称送别歌为劳歌。

诗意:

唱一曲送别歌,友人乘坐的行船就要起航,夹岸青山,满山红叶,河水迅疾地流过。

到了傍晚,我酒醒了,而友人已经远去,我走下谢亭的西楼,正值风雨交加。

赏析:

这首诗是许浑在宣城送别友人之后所作,写伤别之情。首句叙事,点明送别主题,选取了别离在即、友人的行船就要起航这一时间点。次句描写江上景色。金秋时节,红叶青山,秋水浩荡,正宜欢聚同赏,然而诗人与朋友却偏偏在此时此地分离,以乐景写哀情,更反衬出离愁别绪之深重。由于惜别,所以感觉水流急速,朋友的行舟去得太快,景中含情。诗歌后两句情景交融。“酒醒”二字,说明时间已是送别友人之后,同时表明之前诗人为了减轻离别的苦痛,多喝了几杯,一醉方休,足见诗人之不舍,甚至不忍直面别离,只能借酒消愁。然而“举杯消愁愁更愁”,等醒来时,天色渐黑,友人已远,诗人感到孤独怅惘。不巧楼外正值风雨交加,如愁绪般纷乱的雨丝令人更添凄楚。“日暮”“满天风雨”同样是景色描写,然而与之前的“红叶青山”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个鲜艳,一个晦暗,在视觉感受上给人强烈的冲击力,充满艺术张力,充分抒发了作者的情感。全诗最大的特点就是寓情于景,情景交融,借助不同时间点的不同风格的景物,将浓烈的情感自然地抒发出来,含蓄深厚,真挚动人。

淮上与友人别①

〔唐〕郑 谷

扬子江头杨柳春②,杨花愁杀渡江人。

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注释:

①淮上:指淮南镇,在今江苏省扬州市江都区一带。

②扬子江:长江下游河段的旧称。

诗意:

扬子江头,杨柳青葱,春意盎然,飘飞的杨花让将要渡江的行人十分忧愁。

在傍晚的离亭里,几声笛音随风飘来,我们就要在此分别了,您要去湖南,而我要去陕西。

赏析:

这首诗自然流利,音韵谐畅,情意深挚。诗的前两句即景抒情,几字勾勒出暮春时节的惜别场景。扬子江头正值春天,风景宜人,然而离别之人对此美景,却已“愁杀”。杨花飘飞,缭乱似雪,更引起离人纷乱的愁绪。不说“别离愁杀渡江人”,却说“杨花愁杀渡江人”,避虚就实,生动可感。这两句中,“扬(杨)”这一音节出现了三次,但不显重复,反而有音节浏亮之美。三个“扬(杨)”所指不同,却又相互应和,富有巧思。诗歌后两句写得含蓄而富有情致。第三句从远处江头的景色转为写眼前离亭的道别。笛声本就幽怨,又在傍晚时分从风中飘来,人在离亭之中自然牵动起无限愁绪。也许笛子所吹的正是代表送别的《折杨柳》曲。“柳”谐音“留”,古有折柳送别之俗。眼见“杨柳春”,耳听“折柳”曲,分别又在即,怎能不伤怀?最后一句诗人只写到两人将要各奔前程,虽未明说“离别”二字,然而以“君”和“我”相对比,用截然相反的两个目的地,昭示出与友人即将分别的事实,更引人联想到分别后的场景。二人将要独自跋涉漫漫长路,前途艰辛,不知何时能再聚首。所有这些都在言外,给读者留下了大片想象空间,使诗歌获得字少情长、言简意丰的审美效果。

离别的诗篇6

摘要:作为玄学派诗歌的代表人物,邓恩一直都备受研究者们推崇。本文作者主要从张力视角来解读邓恩的名篇《别离辞:节哀》。此诗是邓恩的代表作之一,全诗都充满了张力,作者主要从语言、情感、意象三个方面来解读,力求使读者能够更好的感受到此诗强大的张力。

关键词: 张力,细读法,《别离辞:节哀》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6X(2013)10-0000-02

一、细读法和张力论

英美新批评(The New Criticism)是现代文学批评中最有影响力的流派之一,它作为一个形式主义文论派别形成于英国20世纪20年代,30年代到50年代在美国得到长足发展并达到顶峰,60年代之后逐渐衰落。新批评理论家共同点是注重对文本的逐字逐句的细读,从语义的层面研究文学。文本细读法(close reading)是该流派的主要研究方法及术语。燕卜荪于1930年出版的《含混的七种类型》一书,被认为是典型的“文本细读”之作。“细读(Close reading),实为‘细评’,指对作品进行仔细的阅读和评论,评论者在作品的结构、反讽、比喻、张力等方面中显示文本的语义”(张首映150)。

“张力”(tension)也是英美新批评的一个重要术语,由新批评派理论家、美国现代诗人艾伦・退特(Allen Tate)提出。1937年,艾伦・退特在其论文《论诗的张力》中指出:“我不是把它当作一般的比喻来使用这个名词的,而是作为一个特定名词,是把逻辑术语外延(Extension)和内涵(Intention)去掉前缀而形成的。我所说的诗的意义就是指它的张力,即我们在诗中所能发现的全部外展和内包的有机整体”(赵毅衡 117)。退特认为好诗的共同特点体现在它们的张力上,而张力又包括外延和内涵两个方面。“他从语义学的角度指出,外延指的是词的‘词典意义’,而内涵则是词的暗示意义、感彩等”(朱立元123)。退特将张力论用于分析了玄学派诗人邓恩的诗作,他认为玄学派诗歌是最好的张力诗。

张力理论一经提出,便得到了广大新批评派理论家的重视,他们对张力论进行了大量的分析和研究。罗伯特・潘・沃伦(R.P.Warren)在其代表作《纯诗与非纯诗》中指出:“诗的韵律和语言的韵律之间存在着张力……存在于美与丑之间;存在于个概念之间……”(新批评文集181)。沃伦所叙述的张力存在于诗歌的韵律、语言、文体、修辞方法等各种因素之间,大大的扩展了张力的应用范围。樊・奥康纳(W illiam VanOconnor),“进一步将张力的应用范围扩大,认为张力还存在于诗歌与散文之间;个别与一般之间;具体与抽象之间;比喻的两方面;反讽的两部分之间等等”(谢梅 36)。将张力的使用范围从诗歌意义扩大到了文学作品的各个因素之中,也更加强化了张力的实用性。

二、邓恩及其《别离辞:节哀》

邓恩是玄学派诗歌的代表人物,出生于富商家庭,曾就读于牛津和剑桥两所大学,但均未获得任何学位。曾在欧洲大陆游历,风流潇洒,并在宫廷中任职,本来前途无量。然而,在1601年,他因与一位大臣夫人的侄女相恋私奔结婚而被关进了监狱,从此仕途发生了巨大的转折。出狱后,他的生活一直处于潦倒的状态,最后不得不担任自己曾经断然拒绝的神职。1621年,他担任了伦敦圣保罗大教堂教长,直至去世。邓恩丰富的人生阅历、渊博的知识,在他的诗中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别离辞:节哀》写于1611年,据说是写给他的妻子。与妻子的结合,使得邓恩对待感情态度发生了转变,“诗中的意象一扫前一阶段的嬉皮和玩世不恭的意味,而变得更加深刻和严肃”(张金凤 106)。本诗的主题跟他大多数的诗歌一样是关于爱情的,整首诗通过幽默的语言,理智的思维,讲述了他与妻子之间的爱情以及该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暂时分离。通过邓恩的描述,诗人强调了他与妻子之间的爱情是净化了的,分离与否对于他们而言,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从而呼应诗的题目,让其妻子不要对他们的分离过于悲伤。笔者主要注意到这首诗独特的张力,尝试利用新批评派的经典理论―张力论来对该诗加以解读。

三、张力在《别离辞:节哀》的体现

正如退特所说,“玄学派的诗歌是最好的张力诗。”《别离辞:节哀》作为邓恩的代表作之一,无论是语言上,还是主题上都很好的体现了作者营造张力的能力。下面我们就从语言上和主题上两个方面来分析,邓恩是如何营造张力的。

1、新奇的比喻――语言的张力

在语言上,邓恩通过使用各种意想不到的比喻来表现自己和妻子之间的爱情,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在第一个诗节中,诗人先是很突兀的在开篇描述一个德高望重之人的死亡,让人不禁觉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但紧接着的描述让我们瞬间明白,原来作者是非常具有创意的讲其与妻子之间的“分离”比喻为“死别”,这样的一个比喻增加了读者在诗行上逗留的时间,增加了审美情趣。

在第二个诗节第一个诗行中,作者说“让我们化了”,原诗中“化”在英文中为“melt”,作者用了这样一个跟人风马牛不相及的字眼来形容二人的精神和灵魂。第二个诗行里,作者用了“泪浪”“叹风”两个词语,它们的英语分别是 “tear-floods” “sigh-tempests”,诗人巧妙地将 “tear”的程度比作 “floods”,将 “sigh” 的强度比作“tempests”,这两个比喻非常形象也非常到位的表达了一般人在分离时的那种痛苦,诗人夸张地将“眼泪”“叹气”和“洪水”“暴风”安排在了一起,给人很强的张力之感。

在第三个诗节中,作者引入了“天动”和“地动”两个概念来比喻他们之间的分离,作者用“天动”和“地动”这样两个物理现象来比喻他们之间的分离,如果能够做到精神上的统一,互相包容和理解,那么即使是分离,也会像“天动”那样,不会对他们之间的情谊造成任何伤害。

在第六个诗节中,邓恩将他和妻子两人的灵魂跨越物理鸿沟比作了金子,两人感情上、灵魂上的统一就相应的比作了金子的融合,而邓恩的离去,不会造成两人的分离,仅仅只是一种“向外延伸”。在这里,作者巧妙地利用了金子良好的延展性,即使强力的敲击,也只是将其打到薄薄的一层,不会造成它的破裂。即使像分离这样大的外力冲击,也不会对他们二人的感情或者灵魂造成什么影响,仅仅只是一种延伸而已。

在第七个诗节到第九个诗节中,作者给出了他一直为后人所津津乐道的一个比喻。他将夫妻二人比作为圆规的两只脚,其中妻子为固定的那只脚,处于中心不移动的位置。圆规想要画出完美的圆圈,它的定脚一定不能发生挪移,一旦移动,圆必定会有所缺陷。这就像两人的关系,只要妻子坚定,那么丈夫一定会围绕在妻子周围,画出生活美满的圆圈。所画出的圆圈,也有美满幸福的意象,这暗指两人的婚姻、爱情会像圆圈一样,圆满。

作者在整首诗歌中用了上面提到的这几个隐喻,利用喻旨和喻体之间的距离,在使得该诗更加生动有力的同时,也是整首诗歌充满了由此而带来的张力。

2、理智的分离――情感的张力

除了语言上充满了张力之外,全诗整体的情感基调也充满了张力。如前所述,这首诗是邓恩及其夫人分别时所作,一般写分离的诗歌总是充满了一种离愁别绪、深深的忧伤。而在《别离辞:节哀》,邓恩用了种种比喻、对比、以及冷静的笔调给我们陈述了一种不一样的分离。第一诗节中将他们的分离比作是德高望重之人的去世,处之淡然。就想诗人说的“对灵魂轻轻的说一声走”一样,尤其是 “轻轻”二字,更加突出了诗人在极力用一种积极地笔调来劝慰已经怀孕又要即将遭受分离之苦的妻子。这样一种冷静的笔调正好颠覆了人们传统观念里的离愁别绪,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随后作者又通过将他们的分离和“天动”“地动”等现象作对比来说明二人感情不会因分离而有所损伤。黄金比喻和圆规意象的引入,突出反映了作者在以一种更加积极,更加乐观的角度来劝慰妻子。黄金的不可分割性象征了二人情感的不分离,圆规的圆满象征了二人感情和人生终将圆满。读者看出很浓的离别伤感情绪了吗?显然没有,反而是觉得,二人在一起的形式已经不再重要,分离也只不过是二人感情的延伸,不会造成感情的破裂。所以,我们此时便能从总体上把握住邓恩笔下的离别与他人离别之间不一样的地方。他完全颠覆了传统的悲情式的离别,呈现给读者一个冷静、理智、乐观、积极地分离,这样鲜明的、与前人相异的感情基调正是该诗张力的有一个很好的体现。

3、鲜明的对比――意象的张力

正如我们之前所描述的,张力体现在对比中,体现在矛盾中。《别离辞:节哀》里,邓恩也采用了意象的对比来表现张力。第一个诗节里面作者将德高望重之人对待死亡的态度和其悲恸的友人之间的态度做了对比,反衬出德高之人对待死亡的泰然。在第三个诗节,作者将“地动”和“天动”两个意象做了对比,形象表达了“地动”的巨大危害以及“天动”虽然动静大,但其不造成任何危害。这样的对比,很有张力的表达出作者及其妻子的分离不会对二人感情造成影响。紧接着,在第四个和第五个诗节中,作者将他们夫妻之间的爱情和世俗男女之间的爱情做了对比,指出他们的爱情是净化了的,不像世俗爱情那样存在于形式,作者的爱情已经超越了形式,这样两个意象的对比,显示出了作者的感情犹如宗教般充满了神圣的感觉。如诗中所说:“互相在心灵上得到了保证,再不愁碰不到眼睛、嘴和手”(卞之琳 41)。另外一个更为大家所津津乐道,并被无数批评家奉为经典的意象便是“圆”的引入,正常的别离都很难与“圆”扯上关系,但是作者运用“圆”这个意象和常人思维中的别离意象做了鲜明的对比,挑战了我们的传统思维模式,呈现出别样的分离。这样种种新颖的意象或者观点在对比之下效果更加强烈,使文本从这个角度也显示出强大的张力,增加了审美情趣。

结语

张力经过发展已经被扩展到文学作品的各个层面上,一部好的作品总是在整体上、细节上、情感上、语言上亦或是结构上等方面显示出张力。使读者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紧张感和压迫感中,读完之后,极易引起情感上的共鸣。邓恩这首《别离辞:节哀》可以说是运用张力的极佳代表,作者通过使用一些新奇的比喻、意象的对比等手法营造了本诗的张力。同时,在感情基调上,作者也一扫传统别离的苦痛、忧伤、不舍等情感,给人一种理智、平和的感觉。通过这样,张力再一次在全诗得到表现。邓恩用其超乎常人的才智和写作技巧,在上述三方面营造了极强的张力,使读者读者通读全诗时始终沉浸在一种新鲜感、一种张力感之下。

参考文献:

[1]卞之琳.《英国诗选》.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2]魏健.《英美文学鉴赏导读》.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8.

[3]谢梅.西方文论中的 “张力” 研究.当代文坛,2(2006):36-38.

[4]张金凤.漫谈隐喻和邓恩的爱情诗.外国语学院学报,2(2003):104-107.

[5]张首映.《西方二十世纪文论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6]赵毅衡.《“新批评” 文集》.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

离别的诗篇7

一、书声朗朗,情境美读

叶圣陶先生曾谆谆告诫:语文课以读书为目的,老师若引导学生善于读,则功莫大焉。入情入境的朗读会让学生与作者产生共鸣,仿佛文字有了生命。再加上抑扬顿挫的语调,或快或慢的语速,情感的起伏迂回,就会牢牢地抓住学生的心灵。由于小学生没有丰厚的文学积淀,就不能枯燥地分析、机械地背诵,也不可“深挖式”地鉴赏。教师应当创设适当的教学情境,引导学生在读中入境,在读中生情。

本节课以“了解诗意、走入诗境、感悟诗情”为总体思路,重点导读两首诗、略读两首诗,并注意读出古诗文的节奏和韵味。通过节奏、停顿、平长仄短的指导,如七言诗歌的诵读有“二二二一”或者“二二三”节奏,如“千里/黄云/白日/熏,“北风/吹雁/雪纷纷”。韵脚要读得响亮而稍长,读出诗歌的韵味,感受读诗的乐趣。

古诗词本身就是一段凄美的故事、一幅精美的图画、一首美妙的乐曲。而艺术之间都是相通的,中国民乐注重意境的描绘,讲究情感的渗透,往往在乐曲一开始就定下了情感的基调,并在旋律的舒扬中铺陈情感,正适合与中国古典文学相匹配。在音乐的渲染和催化中,诗词的意象和情境更具立体动感,又使得学生于润物无声、潜移默化中获得审美体验和审美陶冶。教学时我采用了洞箫曲《阳关三叠》作为背景音乐来创设离别氛围,通过不断地诵读品味诗中所包含的友情、不舍、担忧、祝福等,激发了学生深层的审美体验,加深了他们对诗词情感内容的把握和理解。

二、品评语言,感受诗情

古典诗歌的语言凝练,含蓄,精练,优美,有时一个词、一个字就包含了极丰富的内容。所以,教师要在教学中引导学生反复涵泳,体味古诗语言的丰富内涵。

《别董大》:“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旷野苍茫,黄云落日,寒雪纷飞,远空断雁。诗歌前两句以苍茫悲凉的景色书写内心的别离心绪,情感深挚。一代琴师沦落至此,使人潸然泪下。“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这两句是对朋友的劝慰:此去你不要担心遇不到知己,天下哪个不知道你董庭兰啊!响亮有力的话语,振奋人心,于慰藉中充满着信心和力量,激励朋友抖擞精神去奋斗、去拼搏。教师只有带领学生反复咀嚼,才能品得其中滋味。

《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虽只字未提送别,笔端却饱含悠悠不尽的惜别情思,创造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艺术境界。在学生感知诗意的基础上,教师引导学生通过“孤帆”“碧空尽”等重点词语,感受李白与孟浩然之间的情深意长。

古诗词教学中认知文字、品鉴词语、感受韵律、理通文脉、捕捉作品艺术形象,明悟作品的思想感情,领略作品的韵味意境,体会作品的语言艺术,化古人的神气为自己的神气。只有这样,才会使学生获得丰富的感性认识,在潜移默化中熟稔词语、贯通语法、修辞规律,形成灵敏的语感。

三、补充资料,琴瑟和鸣

古诗词是生命的歌,是情感的化身,是值得后人咀嚼、消化、回味的精神食粮,需要用心灵去捕捉诗的意象和境界。然而古诗词离现今年代久远,理解起来不容易。

教学中,我几次引入了背景资料,帮助学生打开年代之窗。第一次是《别董大》中,对于“董大”的介绍:董大就是当时有名的琴师董庭兰,在唐代享有很高的声誉,宰相非常赏识他,当时众多的诗人都与他交往,并在诗中描写了他的琴艺,最为著名的就是李颀的长诗《听董大弹胡笳十八拍》。里面写道:“

为静其波,鸟亦罢其鸣。”就是这样一位身怀绝技的琴师却受到排挤,不得不背井离乡,沦落天涯。第二次是关于当时高适的一种生存状态,引入《别董大》【其二】:“六翮飘飖私自怜,一离京洛十余年。丈夫贫贱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了解当时的境况凄惨,却以一种豁达之心劝慰好朋友,体会高适的乐观。第三次是《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中李白和孟浩然的友情:李白与孟浩然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李白28岁,孟浩然已经40岁了。李白当时名气不大而孟浩然已经名扬天下。李白专程去鹿门山拜见孟浩然,两人性情相投,一见如故。于是相约来到江夏(今武昌)游历月余。最后,孟浩然要去广陵,于是二人在黄鹤楼相别,李白看着好友离去,思绪万千,欣然写下这首千古绝唱《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第四次是《送元二使安西》中对于渭城和安西的介绍。我借助中国版图让学生了解渭城到安西有3000多公里,横穿大半个中国,体会路途之遥远。再依次出现凄凉的荒漠图片,伴随着教师深情的语言描述,体会路途之艰险,想象此时王维的心情。资料的补充拉近了学生与文本的距离,开启了智慧之门,让学生读懂了诗人、感悟了诗情,真真切切感受文字的灵性。

四、拓展诵读,延伸情感

“送别诗”是经典诗词中的一朵奇葩。古代经典的送别诗还有很多,除了有不同的送别形式,还有不同的送别意象,表达着浓浓的离情别意。课堂教学最后,教师可以拓展其他的送别诗,引导他们继续诵读,继续感受和体会浓浓的送别情。如送别地点的不同(长亭、古道、渡口等),送别时间的不同(傍晚、月夜等),送别物象的不同(柳树、晚风、芳草、笛声、远山等)。我重点指导对于“折柳送别诗”的认知。折柳送别习俗产生于汉代,原因大体有三:一是千丝万缕的柳条随风舞动与离人千丝万缕、斩不断、理还乱的离愁非常相似。二是“柳”“留”谐音,因此折柳送别有挽留、惜别、不舍之意。三是柳枝有随地而生的习性,折柳相赠还有祝愿友人在异地他乡生活顺利之意。如王之涣的《送别》:“杨柳东风树,青青夹御河。近来攀折苦,应为别离多。”李白的《春夜洛城闻笛》:“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离别的诗篇8

【论文摘要】何逊和大历十才子虽然处于不同的时代,但是他们在相似的社会环境中创作了大量的别诗。本文旨在从二者所作别诗的创作环境、创作内容、诗风等方面分析所存在的异同。他们都生活在相对稳定的社会环境中,但是相似的社会环境并没有造就相似的创作状况。在内容上存在有无真情实感的差别;在诗风上,二者同中有异;在语言上,二者都讲究精炼。

    伟大诗人屈原说过:“悲莫悲兮生离别。”南朝江淹也曾喟然叹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就连一贯豪爽豁达的东坡居士也无限感慨吟唱:“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这些名句都道出了离别这个主题在古代诗歌创作中常胜不衰的事实。伤感离别是我国古代诗歌的传统题材。

综观魏晋南北朝和唐代宗大历初年至德宗贞元二十多年间这两个阶段的诗歌创作,别诗所占比例较大。通过研读《全唐诗》可知,前阶段的别诗主要集中在何逊手中,后阶段的别诗主要集中在大历十才子笔下。何逊,梁代诗人,据《南史》记载:“逊,何承天曾孙,八岁能赋诗,弱冠州举秀才。范云见其对策,大相称赞。南平王引为宾客,掌记室事,后荐之武帝。初,逊文章与刘孝绰并见重,时谓之何、刘。”[1lwoa又如清人王士稹选古诗中言:“梁代右文,作者尤众。绳以风雅,略其名位,则江淹、何逊足以两雄。”由此可看出何逊当时在诗坛上的地位。按照姚合《极玄集》卷上李端小传中记载:“(端)与卢纶、吉中孚、韩、钱起、司空曙、苗发、崔峒、耿淖、夏侯审唱和,号十才子。”大历十才子大多生长于天、开盛世,经历过安史之乱,而主要创作活动则是在大历、贞元年问。据笔者统计,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仅何逊一人共作一百一十五首诗,诗题本身有“送”、“送别”、“留别”、“别”、“别离”等字样的作品,实际达十九首,而加上其他表现别情的诗歌共二十八首。而其他诗人所作别诗在数量上不及何逊;而大历十才子的作品主要是别诗,据笔者统计,司空曙的173首诗中别诗就有48首,钱起430首诗中别诗就117首,郎士元73首诗中别诗35首,还有刘长卿、韦应物、李益等人也写了许多别诗。

    一、同生活在较为稳定的社会环境中

丹纳《艺术哲学》:“要了解一件艺术品,一个艺术家,一群艺术家,必须正确地设想他们所属的时代的精神和风俗概况,这是艺术的最后解释,也是决定一切的基本原因。”因此考察艺术家所处的社会环境是十分重要的。之所以将何逊与大历十才子放在一起来研究其别诗创作的异同,主要由于二者所处社会环境都相对稳定。汉末战乱,三国纷争,直至正始时期,人们心中时刻充满着幻灭感。西晋统一后发生了“八王之乱”,东晋南迁,汉族政权偏于江南一隅,后经历朝代更迭,随之带来诸多争斗。齐末王室内争激烈,社会矛盾加剧,政情险恶。《南史-梁本纪》记载,梁武帝萧衍“制造礼乐,敦崇儒雅”,其诸子都喜欢招揽文士,政治上颇有励精图治的前景。何逊三十六岁人仕时是齐明帝建武三年。萧梁代齐,给何逊等下层士人在政治上带来了新的希望。虽然何逊人仕后就发现梁代存有政治黑暗,但相对于前代政治环境而言,其所处社会环境还是较为稳定的。安史之乱的平定让人欣喜若狂,从肃宗朝到德宗朝的社会较为稳定,大历十才子在此时陆续进京任职,开始仕途之路。由此,何逊和大历十才子都生活在经过较长时问战争后的相对稳定的社会环境中。

二、各不相同的别诗内容

相似的社会环境并没有造就相似的创作状况。以下从二者别诗的内容、风格等方面来探讨其异同。总体来看,何逊的别诗更多的是表达与友人离别时自己的真情实感,而大历十才子更多的是奉和应制别诗,多涉及政治,几乎没有真情实感可言。何逊的别诗多涉及同僚、友朋之间的伤别,表达自已的真情实感。试看《与胡兴安夜别》:“居人行转轼,客子暂维舟。念此一筵笑,分为两地愁。露湿寒塘草,月映清淮流。方抱新离恨,独守故园秋。”诗人抓住饯宴将尽时朋友将离去的时刻,集中抒写惆帐思绪。通过两人分别时欲行又止的动作描写将送行时依依伤别的无限心酸刻画得淋漓尽致。“念此一筵笑,分为两地愁”将欢笑与分别时的感伤情绪加以对比更加反衬出离别忧愁。后两联描写朋友走后凄清的秋天景色,“寒”和“清”字蕴藏着双方深长的离愁别绪。再看《临行与故游夜别》:“历稔共追随,一旦辞群匹。复如东注水,未有西归日。夜雨滴空阶,晓灯暗离室。相悲各把酒,何时同促膝?”何逊一生两次赴江州任职,此诗作于天监十六年,抒发与朋友的别情。此时诗人渐近晚年,多年来与朋友朝夕相处,今朝忽然离开他们,远赴江州,再历漂泊,此下一别如流水东注,心里非常伤感和无奈。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后通过“夜雨滴空阶,晓灯暗离室”,黯淡的氛围从残灯到屋外的夜雨,心情也延伸到无限苍茫中。“相悲各把酒,何时同促膝?”便将分离时刻离人无语凝噎、黯然神伤的心境刻画得更加悲凉。

大历十才子也创作了大量的别诗,当时“自丞相以下,更出作牧,二公(按指钱起、郎士元——引者)无诗祖饯,时论鄙之”。(高仲武《中兴间气集》)综观其别诗虽也有表达离愁的句子,如钱起卷237_66《送时暹避难适荆南》“相思浑若梦,泪眼几时明”等等,但总体而言仍以内容苍白、形式雷同为主。一般开始叙写行色,然后来赞美被送者,再次描写离别时周围的景色,最后多寄予被送者平安或者相思的情感,或者顺序有所调整,多形成套路,几乎无情感可言。

由此,何逊和大历十才子的别诗虽都作于较稳定的社会环境,其内容都不涉及政事,不同在于何逊的别诗更多抒发对朋友的真情感,而大历十才子的别诗则更多是应制之气,无真情感可言。

三、同中有异的诗歌风格及语言

在诗歌风格方面,何逊和大历十才子的别诗都存有冲淡和清奇的风格。何逊在齐梁宫体诗盛行之、l}l离并自成一家在自然风景的描写上语言清新、省净。如《与胡兴安夜别》“露湿寒塘草,月映清淮流”《相送》“江暗雨欲来,浪白风初起”均体现出《诗品》中“…晴雪满竹,隔溪渔舟。…如月之曙,如气之秋”的清奇和“素处以默,妙机其微。饮之太和,独鹤与飞”的冲淡风格。大历十才子的别诗也有冲淡和清奇的风格。高仲武、沈德潜等人在论钱起时日:“清澹、清秀”,都指出其“清”的风格。如“焚香晓更清”(钱起《送元公南游》)“过郢兴弥清”(《送郭秀才之举下第南游》)等等,不难看出,大历十才子所欣赏的“清”是一种风景、境界之清。

当然何逊和大历十才子所作别诗的风格也有不同,即前者带较大程度“沉著”的特色,而后者更多“气骨顿衰”和“纤裱”、“绮丽”的风格。先看前者。《诗品》中“沉著”:“绿林野屋,落日气清,脱巾独步,时闻鸟声,鸿雁不来,之子远行,所思不远,若为平生,海风碧云,夜月明,如有佳话,大河前横。”如《相送》:“客心已百念,孤游重千里,江暗雨欲来,浪白风初起。”这是一首留别诗,诗前半写自己的惆怅心绪,后半写凄寒的景色,寓含旅途的艰险,表现出临别时思绪纷然的心理,此诗只抓住即将下雨时光色转暗、江波激荡不平的景象传达心绪,呈现出无迹可寻的整体氛围。通读全诗可深切体会到无论是诗人对景色的描写还是自身情感的表达都表现出《诗品》中“绿林野屋,落日气清……之子远行,所思不远”的沉著风格,不仅包含着诗人与友人离别的悲伤,还包含着诗人对朋友前路珍重的殷勤祝愿。

而大历十才子所作别诗的风格可谓“气骨顿衰”和“纤裱”、“绮丽”。明代的胡应麟在《诗薮》中曾多次提及“气骨顿衰”四个字,他说:“降而钱、刘,神情未远,气骨顿衰。”(《诗薮》内编卷三)“唐大历后……钱、刘以降,篇什虽盛,气骨顿衰,景象既殊,音节亦寡。”(《诗数》内编卷四)“中唐钱、刘,虽有风味,气骨顿衰。”(《诗蔽》内编卷六)通读大历十才子的别诗,其风格是“气骨顿衰”的。他们在诗中并没有表现出建功立业和改造社会的热情,而是感叹自己身世的伤感和对未来的迷茫之情。如卷292_35 ((贼平后送人北归》司空曙:“世乱同南去,时清独北还。他乡生白发,旧国见青山。晓月过残垒,繁星宿故关。寒禽与衰草,处处伴愁颜。”此诗中诗人想象友人北归、重见故乡的情景,尤其“他乡生白发,旧国见青山”更是通过白发来感叹自己的身世之苦。又如“劝君不得学渊明,且策驴车辞五柳”(卷243_ 30《送别郑明府》韩栩)正是当他们理想磨灭时表现出来的带气骨顿衰风格的厌倦人世的情感。正由于大历诗人多是在动乱时期度过自己的青春所以对衰老十分敏感,这里的“相悲各问年”便反映出精神上的孤独和衰老。“孤灯寒照雨,湿竹暗浮烟”通过孤灯、寒雨、湿竹等黯淡的景物从侧面展示出颓废、无奈的心绪,可见其气骨顿衰的风格。另外,语言还多具纤株和绮丽的风格。唐都所独有的别诗尤其奉和应制别诗极具都城地域特点,体现在语言上以歌功颂德为主,风格纤秩、华丽,普遍存有创作模式化。《诗品》中对“纤秋”说:“采采流水,蓬蓬远春,窈窕幽谷,时见美人。碧桃满树,风日水滨,柳阴路曲,流莺比邻。乘之愈往,识之愈真。如将不尽,与古为新。”“绮丽”中说:“神存富贵,始轻黄金,浓尽必枯,淡者屡深。雾余水畔,红杏在林;月明华屋,画桥碧阴。金蹲酒满,伴客弹琴,取之自足,良弹美襟。”下面诗句表现送别气派的语言绮丽的风格。如卷269ra 3《奉送崔侍御和蕃》耿津:“万里华戎隔,风沙道路秋。新恩明主启,旧好使臣修。族节随边草,关山见戍楼。俗殊人左枉,地远水西流”又如卷238 84《奉送户部李郎中充晋国副节度出塞》钱起:“德佐调梅用,忠输击虏年。子房推庙略,汉主托兵权。受命荣中禁,分摩镇左贤。风生黑山道,星下紫微天。始愿文经国,俄看武定边。鬼方尧日远,幕府代云连。汗马将行矣,卢龙已肃然。关防驱使节,花月眷离筵。自吞知音遇,而今感义偏。泪闻横吹落,心逐去族悬。帝念夔能政,时须说济川。劳还应即尔,朝暮玉探前”卷210es 2《奉送杜侍御还京(一作杜中承,一作林中承)》皇甫曾:“罢战回龙节,朝天上凤池。寒生五湖道,春人万年枝。召化多遗爱,胡清已畏知。怀恩偏感别,堕泪向族摩”中均体现出创作的模式化,“子房推庙略,汉主托兵权”和“新恩明主启,旧好使臣修”等诗句反映出诗人在作品中的歌功颂德。而“朝暮玉探前”和“罢战回龙节,朝天上凤池”等体现出语言的绮丽和纤裱的特点。

    何逊和大历十才子所作别诗都十分重视语言的精炼。何逊的别诗重视审音炼字、工偶精对,已经初具唐朝诗歌风格。何逊的绝句写得尤为工整,与唐人的绝句放在一起简直能够以假乱真,如《慈姥矶》:“暮烟起遥岸,斜日照安流。一同欣赏夕,暂解去乡忧。野岸平沙和,连山远雾浮。客悲不自已,江山望归舟。”

这首诗描写了与友人离别,诗人离家远出,友人送至慈姥矶下,二人伫立江边,“一同欣赏夕”是想借欣赏夕阳的景色江边的晚景,来消除离乡的愁苦,远望茫茫,残阳铺水,第二天送者船回来时诗人凝望着江边,目送友人归去,直到帆影消失在山野苍茫之处还是不忍离去。表达了与友人依恋不舍的情谊。首联、颈联对仗工整,言语精炼。在大历诗人的别诗中,语言也有锤炼字句、对仗精工的特点。诸如“野渡花争发,春塘水乱流”(卷206es 55《送王牧往吉州渴王使君叔》李嘉佑)“雨徐衫袖冷,风急马蹄轻”(卷244一 7《送故人归鲁》韩栩)“孤村树色昏残雨,远寺钟声带夕阳”。(卷276ee 35《与从弟瑾同下第后出关言别》)卢纶这些诗句都写得清词丽藻,或被“眼前实字”(魏庆之《诗人玉屑》评司空曙),或被推为“文章冠冕”(高仲武《中兴间气集》评李嘉佑),或被赏为“写景之王”,“悉如目见”(贺赏《载酒园诗话》又编评卢纶),或被为“披沙拣沙,往往见宝”(高仲武《中兴间气集》评崔炯)。正如卞孝置、乔长阜先生曾指出大历诗人是“用语言的研练,韵律的精切,篇章的整饰,掩盖浅陋,表现才情”(《唐诗探胜》196页)。

上一篇:秋天的心情短句范文 下一篇:个性签名搞笑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