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文化论文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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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文化论文

南北文化论文篇1

一,道教组织中的西域胡人

在当时来华的西域胡人当中,有一部分人似直接参加了道教组织的宗教活动,并被视为道教徒的一员。据《无上秘要》卷八十三“得鬼官道人名品”记载,其中有:“支子元,作道人,裴君小时师。……仙伯辛彦云,胡姓安,名法昙,赤君弟子。石仙公王遥有,胡姓竺,名石宾,赤君弟子。”同书卷八十四“得太清道人名品”载“叔度,胡姓康,名献师,赤君五岳司西门。”这其中的某些人物在《上清众经诸众圣秘》卷五《太上大道君传》中作为太上大道君的仙童而出现[3],《太上大道君传》云:

甲子之旬,壬申癸酋之年,当有一人先出于赤城江阴之山、东南之野。一人者,道士也。当披七色法衣,从六人执仗器,皆是仙童也。其一仙童安法昙,其二侍童支安香,其三侍童干智道,其四侍童康献师,其五侍童帛上越,其六侍童竺石宾。

显然,这六位仙童都是西域人。当然,道教经籍喜欢攀附并非是道教徒的历史名人来自造声势,以上的材料并不一定可信。不过,有西域人甚至佛教徒直接参与道教活动似可从一些方士传记以及上清经传经神话中得到证实。据《云笈七签》卷一百五《清灵真人裴君传》载:

清灵真人裴君,字玄仁,右扶风阳夏人也。……家奉佛道……尝于四月八日与冯翊赵康子、上党皓季成共载诣佛图。……佛图中道人支子元者亦颇知道,宿旧人传之云已年一百七十岁,见君而叹曰:“吾从少至老见人多矣,而未尝见如子者。”乃延君入曲室之中。……因以所修秘术密以告君。道人曰:“此长生内术,世莫知也。”

首先,裴姓乃是西域诸姓之一[④],裴玄仁有可能本为胡族。另外,这段记载也表明“得鬼道人名品”中的记载并非空穴来风。

据焦封桐等编的《修武县志》引颜鲁公《魏夫人仙坛碑铭》曰:

魏夫人,讳华存,字贤安,任城人,晋司徒剧阳文康公舒之女也。……年二十四,强适太保掾南阳刘幼彦,生二子,璞、遐。幼彦后为修武县令,夫人心期幽灵,精诚苦尽,迨子息粗立,离隔室宇,清修百日。太极真人安度明、东方大神方诸青童、扶桑碧阿阳谷神王景林、小有仙女、清虚真人王褒来降。青童曰:“清虚,尔师也。”王君乃命侍女出《八素隐身大洞真经》、《高仙羽元》等书三十一卷,手授夫人。景林又授夫人《黄庭内景经》,徐别去。已而幼彦以暴疾殒世,值荒乱,夫人携细小径来东南。

收入《顾氏文房小说》的《南岳夫人传》其记载与此大体相同。支子元、安度明的种族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胡人而从国姓,那么安度明是安息人,支子元为月支人;另一种可能是汉人而从师姓,这表明他们是道佛并崇。在东汉时期往往有这种情况,据《佑录》卷七《道行经后记》载:光和二年(179)年时协助翻译佛经的侍者中有南阳张少安、南海子碧;同卷《般舟三昧经记》又载光和二年翻译《般舟三昧经》时,乃支谶授与“河南洛阳孟福字元士”。而在汉《三公碑》侧文有:“处士房子孟卿,处士河

元士”,所泐二字或为“南孟”;《白石神君碑》阴第一列第十行文曰:“祭酒郭稚子碧”,实即《道行经后记》中之南海子碧、《般舟经记》中之郭稚。《三公碑》“或有隐遣辟语言兮,或有恬淡养浩然兮,或有呼 吸求长存兮。”白石神君祠祀之立,由于巫人盖高之请求,此项祭祀,兼涉神仙家言[⑤]。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东汉早期,很多职业教徒,往往是佛道并崇。另一种可能是原本是佛教徒而改宗道教。魏晋南北朝偶尔会有类似情况,据《高僧传》卷十《神异下·竺法慧附范材传》载,范材原本是沙门,后“遂退道染俗,习张陵之教云。”当然,这种情况比较罕见。总之,这些记载说明,至少在道教神话中有不少西域人或者受西域影响的佛教徒的参与。另外,魏晋时期,有位著名方士叫帛(白)和,《神仙传》卷七有他的传记,《抱朴子内篇》卷二十《祛惑》也曾提及他,说:“乃复有假托作前世有名之道士,如白和者,传言已八千七百岁。……有一人于河北自称为白和,于是远近竞往事之,大得致遗致富。”帛(白)是龟兹国姓,所以魏时的帛和有西域人的嫌疑[⑥]。如果上说成立的话,那么,西域文化对道教的影响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直接、更广泛。

二,西域方术对道教的影响

众所周知,早期佛教的宣传,乃是依附于黄老道术,并且借助于一些西域特有的方术来制造神迹,并以此培养信仰,并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所以,道教最早、最有需要并且最愿意接受的首先当然是西域的方术。在汉朝以前的中国传统方术,大致可分两类,一类为预测之术,如占星、望气、卜筮、相面、占梦等;另一类为长生之术,如呼吸吐纳、辟谷房中、金丹黄白、熊经鸟伸等等;至于当时的使火术,似也是异地输入,此点下文详论。然而,到了东汉以后,方士所掌握的方术可以说种类繁多,令人目不暇接,这其中很多来自西域。这些来自西域的方术或幻术至少有使火术、驯兽术、分身术、神行术以及祈雨术等等。下面我们分别论之:

1,使火术:

西域使火术的传入似颇早。《列仙传》卷上《啸父传》载:“啸父者,冀州人也。……唯梁母得其作火法,临上三亮,上与梁母别。列数十火而升。西邑多奉祀之。”同卷《师门传》称师门为其弟子,“亦能使火食桃李葩”。另有宁封子:“宁封子者,……世传为黄帝陶正。有人过之,为其掌火,能出五色烟。久则以教封子。”

啸父传梁母“作火法”,师门“能使火食桃李葩”,宁封子掌火“能出五色烟”,显见是火术方技。至于这种火技的由来,似为异地传入。因为《啸父传》说:“西邑多奉祀之。”《宁封子传》说:“有人过之……久则教封子”,可见这种方术并非原地所有。西域各国普遍崇拜火,往往有拜火之宗教与习俗,这可能是西域诸国火技发达的原因。但当时的火术似较为简单,影响也不大。汉朝以后的材料表明,西域胡人的使火幻技引起了当地人的极大兴趣。《史记》卷一二三《大宛列传》云:“条枝在安息西数千里,临西海,……国善眩。”《正义》引颜师古云:“今吞刀、吐火、殖瓜、种树、屠人、截马之术皆是也。”这种火术东汉时盛行于长安和全国各地。张衡《西京赋》在描绘当时长安流行的幻术时说:“奇幻倏忽,易貌分形;吞刀吐火,云雾杳冥。”现存于南阳幻画馆的“幻人吐火”画象石上有这样的图像:一人头戴尖项冠(尖端前倾),长胡子,高鼻梁,服装与汉服不同,显然是胡人。他手中拿的不知何物,脸部前面有一道白光,像是从嘴里吐出来的。吴曾德认为这是幻术(或称眩术)中的吐火表演[7]。可见吐火乃是胡人的绝技。《后汉书》卷八十六《西南夷传》云:“永宁元年,掸国王雍由调复遣使者诣阙朝贺,献乐及幻人,能变化吐火,自支解,易牛马头,……自言我海西人。海西即大秦也,掸国西南通大秦。”可见当时的火技幻术基本上是从西域传入的[8]。

干宝对西晋末年流行于江南的胡人火术表演记载十分细致,使我们对早年的西域使火术有更多的了解,《搜神记》卷二云:

晋永嘉(307-312)中,有天竺胡人,来渡江南。其人有数术,能断舌复续、吐火,所在人士聚观。……其吐火,先有药在器中,取火一片,与黍 合之,再三吹呼,已而张口,火满口中,因就 取以饮,则火也。又取书纸及绳缕之属投火中,众共视之,见其烧 了尽。乃拔灰中,举而出之,故向物也。

可见,西域火术除吞刀吐火之术尚有入火不烧之术。吞刀吐火之方技最初只能供人们观赏,但西域使火术的另一种类──入火不烧之术,却在宗教传播中发挥了巨大的功能。我们知道,西域很早就掌握了入火不烧的技术,代表性产品火浣布也在东汉时期已经传入中土。教徒将此项技术运用于宗教经籍上,取得了极为强烈的神奇效果,它使得佛教在与其他宗教的争斗中往往立于不败之地。据《法苑珠林》卷十八“感应缘”引《汉法本内传》称:

又至汉永平十四年正月一日,五岳诸山道士六百九十人,朝正之次上表请与西域佛道 试优劣。……此月十五日,大集白马寺南门,立三坛,五岳八山诸道士将经三百六十九卷置于西坛,二十七家诸子二百三十五卷置于中坛,明帝设行殿在寺门道西,置佛舍利及经。诸道士等以柴荻火绕坛临经,……以火取验,用辨真伪。便放火烧经,并成煨烬。道士等相顾失色,有欲升天入地,种种咒术并不能保,大生愧伏。……佛之舍利放五色光。……时司空刘峻、京师官庶、后宫阴夫人、四岳诸山道士吕惠通等一千人并求出家。……后遂广兴佛法,立寺转多,迄至于今。

这一记载从年代上看当然不可靠,但是用火烧经籍以较高下确是佛教徒最乐意采用的办法,《高僧传》卷四《义解一·朱士行传》载:朱士行以魏甘露五年(260)遣弟子不如檀送经梵本归洛阳:

未发之顷,于阗诸小乘学众,遂以白王云:“汉地沙门欲以婆罗门书惑乱正典。王为地主,若不禁之,将断大法,聋盲汉地,王之咎也。”王即不听赍经。士行深怀痛心,乃求烧经为证,王即许焉。于是积薪殿前,以火焚之。……投经火中,火即为灭,不损一字,皮牒如本。大众骇服,若称其神德。

同书卷十《神异下·慧则传》:

(慧则)写《大品经》一部,……后为灾火所延,仓卒不暇取经,悲泣懊恼,火息后,乃于灰中得之。首轴颜色,一无亏损[9]。

类似的使火术至少在三国时期已为汉人所掌握,《艺文类聚》卷八十引《抱朴子内篇》云:

吴世有姚光者,有火术。吴主躬临试之。积荻数千束,光坐其上,又以数千束荻累之。因猛风燔之,火尽,谓光当已化为烟烬,而光恬然端坐灰中,振衣而起,把一卷书。吴主取而视之,不能解也[10]。

这以后,道教的方士似也有掌握了使火、吞刀之方术的,在道教的仙传中被极力地渲染夸大。《神仙传》卷四《孙博传》载:

孙博者,河东人也。……能使草木金石皆为火,光照耀数十里。亦能使身中成炎,口中吐火,指火树生草即焦枯,若更指之,则复如故。……博以一赤丸掷于军中,须臾火起涨天,……博乃更以一青丸掷之火中,火势即灭,屋舍百物向已焦燃者,皆悉如故。……行火水中,不但己身不沾,乃能兼使从者数百人皆不沾。……又能吞刀剑数十枚,及从壁中出入,如有孔穴也。又能引镜为刀,屈刀为镜,可积时不改,须博指之,刀复如故。

2,驯兽术:

驯兽术无疑也来自西域,它同样是佛教徒培养信仰的一种有效手段,在《高僧传》中可以见到许许多多与此有关的记载。《高僧传》卷一《译经上·安清传》:“安清,字世高,安息国王正后之太子也。……外国典籍及七曜五行医方异术,乃至鸟兽之声,无不综达。”卷三《译经下·求那跋摩传》:“求那跋摩,此云功德铠,本刹利种,累世为王,治在?宾国。……此山本多虎灾,……或时值虎,以杖按头,弄之而去。”同卷《竺佛调传》:“竺佛调者,未详氏族,或云天竺人。……调入石穴虎窟中宿,虎还共卧窟前,调谓虎曰:‘我夺汝处,有愧如何?’虎乃弥耳下山,从者惊惧。”卷九《神异上·耆域传》:“耆域者,天竺人也。……前行见两虎,虎弭耳掉尾,域以手摩其头,虎下道而去。”

到晋朝以后,这一方术也已为道教方士所掌握:《神仙传》卷六《樊夫人传》:“(刘)纲与夫人入四明山,路值虎,以面向地,不敢仰视。夫人以绳缚虎牵归,系于床脚下。”

3,分身术:

分身之幻术,疑亦出自于西域。《高僧传》卷九《神异上·耆域传》载:耆域临行之前:“数百人各请域中食,域皆许往。明旦五百舍皆有一域,始谓独过,后相雠问,方知分身降焉。”

此事乃西晋末年之事。而在中国的仙传中,早在三国时期,左慈就已掌握了此一方术:《后汉书》卷八十二下《方术·左慈传》云:“(曹)操怀不喜,因坐上收,欲杀之……或见于市者,又捕之,而市人皆变形与慈同。”《神仙传》卷八《左慈传》则载:“吏欲考讯之,户中有一慈,户外亦有一慈,不知孰是。……使引出市杀之,须臾有七慈相似。官收得六慈,失一慈。有顷,六慈皆失。”同书卷四《玉子传》:“玉子者,姓张(疑有阙字)震,南郡人也。……分形为数百千人。”卷四《刘政传》载:“刘政者,沛国人也。……好为变化隐形,又能以一人作百人,百人作千人,千人作万人。”鉴于在西汉以前无丝毫此类方术的痕迹,所以我仍然顷向于认为这是西域传入的幻术。

4,神行术:

神行方术在《高僧传》中比比皆是:卷二《译经中·佛陀耶舍传》:

佛陀耶舍,此云觉明,?宾人也……耶舍乃取清水一钵,以药投中,咒数十言,与弟子洗足。即便夜发,比旦,行数百里。问弟子曰:‘何所觉耶?’答曰:‘唯闻疾风之响,眼中泪出耳。’”

卷九《耆域传》:“域既发,诸道人送至河南城。域徐行,追者不及。”卷十《神异下·山犍陀勒传》:“有人健行,欲随勒观其迟疾,奔驰流汗,恒苦不及。勒令执袈裟角,唯闻历风之响,不复觉倦,须臾至寺。”卷十《神异下·史宗传》中载一不知姓名之道人,令一小儿送信与史宗,小儿云:“道人令其捉杖,飘然而去,或闻足下有波浪耳。”

《神仙传·左慈传》载,左慈也具有神行之本领:“(谢送)令慈行于马前,欲自后刺杀之。慈著木屐,持青竹杖,徐徐缓步行,常在马前百步。著鞭策马,操兵器逐之,终不能及。”不过在《后汉书》卷八十二《方术·左慈传》没有此类记载。卷四《刘政传》称刘政“能一日之中,行数千里。……”除左慈、刘政外,介象有更神奇之本领,同书卷九《介象传》载:

先主问曰:‘蜀使不来,得?作?至美,此间?不及也,何由得乎?”象曰:“易得耳,愿差一人,并以钱五千文付之。”象书一符,以著竹杖中,令其人闭目骑杖,杖止,便买?,买?毕,复闭目。此人如言骑杖,须臾已到成都,不知何处。问人,言是蜀中也。乃买?。于时,吴使张温在蜀,从人恰与买?人相见,于是甚惊,作书寄家。此人买?还厨中,?始就矣。

此原为《后汉书》卷八十二《方术·左慈传》所载之事迹,唯没有骑杖飞行之神话,而同传中也没有左慈神行之神迹,可见这类方术并非出自本土,而属西域幻术。左慈、介象神话乃后人根据佛僧神话而伪造增饰。

5,祈雨术:

祈雨术乃是中国传统的巫术,至少在商朝,就已经存在用焚巫或者其他种种方法来祈雨,如商汤就曾险些自焚而祈雨:“汤时,大旱七年,卜,用人祀天。汤曰:‘我本卜祭为民,岂乎自当之。’乃使人积薪,剪发及爪,自洁,居柴上,将自焚以祭天。火将燃,即降大雨。”[11]后来,焚巫 以祈雨这种残酷的仪式不再采用,但人们一直没有中断对祈雨术的研究,汉世大儒董仲舒在其《春秋繁露》中专门用一章来讲述祈雨的各种巫术。随着西域僧人的大量涌入,祈雨这种传统巫术也开始受到西域祈雨术的影响。西域的祈雨术颇带有一点幻术的特点,如佛图澄祈水,其法是:“澄坐绳床,烧安息香,咒愿数百言,如此三日,水泫然微流。有一小龙长五六寸许,随水来出。……有顷,水大至,隍堑皆满。”同书卷十《神异下·涉公传》载:“涉公者,西域人也。……能以秘咒,咒下神龙。每旱,(苻)坚常请之咒龙,俄而龙下钵中,天辄大雨。”这位涉公,应当是石国人。这种颇带幻术色彩的祈雨术也立刻影响到道教徒:《神仙传》卷四《黄庐子传》:“黄庐子者,姓葛名起。……天大旱时,能至渊中召龙出,催促便升天,即便降雨。”

总之,由于道教原来就是一个主要依靠方技术数或不是教义来吸引信徒的宗教,所以它对西域方术的学习可以说是不遗余力。不过,尚有一部分西域幻术道教徒似乎最终还是没能掌握,如佛图澄的香油涂掌以预测未来之事,祆教徒的引刀剖腹而腹平如故等等,这些幻术,一直唐朝,仍是属于胡人的绝技。

三、西域服饰音乐的影响

西域文化对道教的影响不仅表现在方术上,同样也表现在服饰、音乐上。晋朝以后的道教教士的服饰似已有一定之规。在《汉武帝内传》中,是这样描写西王母的、上元夫人及侍女的服饰、发型、仪容、神态的:

王母唯扶二侍女上殿,侍女年可十六七,服青绫之 ,容眸流眄,神姿清发,真美人也。王母上殿,东向坐,着黄金袷 ,文彩鲜明,光仪淑穆,带灵飞大绶,腰分头之剑,头上大华髻,戴太真晨婴之冠,履玄 凤文之 ,视之年可卅许,修短得中,天姿 蔼,云颜绝世,真灵人也。

(上元夫人)可廿余,天姿清辉,灵眸绝朗,着赤霜之袍,云彩乱色,非锦非绣,不可名字,头作三角髻,余发散垂之至腰,戴九灵夜光之冠,带六出火玉之佩,垂凤文琳华之绶,腰流黄挥金之剑[12]。

《真诰·运象》篇描绘众女真及侍女的容貌时说:

紫微王夫人见降,又与一神女俱来,神女着云锦 ,上丹下青,文彩光鲜,腰中有绿绣带,带系十余小铃。……左带玉佩,……衣服倏倏,有光照朗室内,如日中映视云母形也。云发鬃鬓,整顿绝伦,作髻乃在顶中,又垂余发至腰许,指着金环,白珠约臂,视之年可十三许左右。左右又有二侍女。……二侍女可堪十七八许,整饰非常。神女及侍者颜容莹朗,鲜彻如玉,五香馥芬,如烧香婴气者也。

《无上秘要》卷十七“众圣冠服品”引《洞真三元玉检布经》,介绍了众女真在盛典中的冠服:

太素元君长女曰紫素元君,即元英君之母,头建太真晨婴之冠,三角结,余发散之垂腰。上著紫锦袷 ,下著飞霜罗裙,交带灵飞大绶。

黄素元君,……头建太真晨之冠,三角结,余发散之垂腰。上著黄锦袷 ,下著五色飞青锦裙,佩凤文琳华之绶,腰带流黄挥精之剑。

可见女仙的服饰发型绝不是可以随心所欲自己设计的。然而,根据出土的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各种墓室壁画可知,这类发型绝非中国本土的常见打扮,它显然来源于异域,可是这种影响来自于哪一个国家呢?我们来看看与中国有交往的周边国家及我国少数民族的服饰发型情况。

先看东北之边境诸国与异族:高句丽:“服大袖衫、大口裤、素皮带、黄革履。妇人裙襦加?。”[13]百济:“妇人不加粉黛,女辫发垂后,已出嫁,则分为两道,盘于头上。衣似袍而袖微大。”[14]新罗:“服色尚画素。妇人辫发绕颈,以杂采及珠为饰。”[15]日本:“妇人束发于后,亦衣裙襦,裳皆有?”[16],“妇人被发屈?,作衣如单被,穿其中央,贯头衣之。”[17]沃沮:“食饮居处,衣服礼节,有似句丽。”[18]勿吉(肃慎):“妇人服布裙,男子衣猪皮裘,头插武豹尾。”[19]室韦:“女妇束发作叉手髻。”[20]室韦的乌洛侯部落:“其俗,绳发,皮服,以珠为饰。”[21]契旦,风俗与室韦相近。突厥“被发左衽,……食肉饮酪,身衣裘褐。”[22]

再看西北各族及边境诸国: 善:“俗人衣服粗与汉地同,但以?趾治?臁!?23]高昌:男子“辫发垂之于背,著长身小袖袍,缦裆裤。女子头发辫而不垂,著锦缬缨珞环钏。”[24]焉耆:“其俗丈夫剪发,妇人衣襦,著大裤。”[25]龟兹:“男女皆剪发垂项。”[26]于阗:“国中妇人皆辫发,衣裘裤。”[27]渴盘?:“衣古贝布,著长身小袖袍,小口裤。”[28]悦般:“俗剪发齐眉,以 醐涂之,昱昱然光泽。”[29]再看西北各国:滑国:“女人被裘,头上刻木为角,长六尺,以金银饰之。”[30] 哒:“衣服类加以缨络,头皆剪发。”[31]

以上诸民族的服饰发型显然都不是道教女教士模仿的对象。唯有波斯,其俗为:“妇女服大衫,披大帔。其发前为髻,后披之,饰以金银花,仍贯五色珠,络之于膊。”[32]可见,道教女教士的发型乃是波斯发型。

谈到这里,我们有必要来看看在我国已成为成语的一个神话“沧海桑田”,这一神话源出于《神仙传》卷三《王远传》[33];应该说,有关女道士的打扮最早是见于此条记载的:

(王远)因遣人召麻姑相问,亦莫知麻姑是何神也。……麻姑来。来时亦先闻人马之声。既至,从官当半于方平也。麻姑至,蔡经亦举家见之。是好女子,年十八九许,于顶中作髻,余发散垂至腰。其衣有文章,而非锦绮,光彩耀目,不可名字,皆世无有也。……麻姑自说:“接待以来,已见东海三为桑田。向到蓬莱,水又浅于往昔会时略半也,岂将复为陵乎?”方平笑曰:“圣人皆言:‘海中行复扬尘也。’”

麻姑的发型乃波斯发型,这刚才我们已经证明过了。而麻姑此名,我疑为波斯语Mugh、Mugu的对音,现译麻葛,乃祭司之意。来自西域昭武九姓国的佛教徒喜谈蓬莱之事,如《高僧传·神异·史宗传》载:一道人托小儿带书至,“宗开书大惊云:‘汝那得蓬莱道人书耶?’”同传又载:“会稽谢邵、魏迈之、放之等,并谈论渊博,皆师受焉。后同止沙门,夜闻宗共语者,颇说蓬莱上事,晓便不知宗所止。”史为昭武九姓之一,我怀疑,麻姑亦来自昭武九姓国。众所周知,粟特商胡所用的语言粟特语属印欧语系东伊朗语支,昭武九姓国的风俗也与伊朗有很多相似之处,如信仰祆教等等。所以,沧海桑田这一神话很有可能不是中国土产,而是来自西域的昭武九姓国。

除了服饰发型之外,道教音乐也深受西域诸国的影响。大约在东晋南北朝时期的许多道经中,往往有所谓“诸天妓乐”的描写:《汉武帝内传》云:

王母乃命侍女王子登弹八琅之 ,又命侍女董双成吹云和之笙,又命侍女石公子击昆庭之钟,又命侍女许飞琼鼓震灵之簧,侍女阮凌华拊五灵之石,侍女范成君击洞庭之磬,侍女段安香作九天之钧,于是众声澈朗,灵音骇空。又命侍女安法婴歌玄灵之曲,其词曰:“大象虽寥廓,我把天地户,披云沉灵舆,倏忽适下土。……”

《无上秘要》卷二十有《道迹经》的一条佚文,学术界通常把这条佚文视为《茅君内传》的一部分[34]。《道迹经》中的描写是:

西王母为茅盈作乐,命侍女王上华弹八琅之 ,又命侍女董双成吹云和之笙,又命侍女石公子击昆庭之金,又命侍女许飞琼鼓震灵之璜,又命侍女琬绝青拊吾陵之石,又命侍女范成君拍洞阴之磬,又命段安香作缠便之钧,于是众声彻合,灵音骇空。王母命侍女于善宾、李龙孙歌玄云之曲,其辞曰:“大象虽云寥,我把九天户。披云泛八景,倏忽适下土。……”

我们注意到演奏音乐的侍女中有几位属于西域胡姓,如石,乃昭武九姓之一,安乃安息国姓。据《通典》卷一四二《乐典二》称:“自宣武(元恪)以后,始爱胡声,洎于迁都。屈茨(即龟兹)琵琶、五弦、箜篌、胡 、胡鼓、铜钹、打沙罗、胡舞,铿锵镗 ,洪心骇耳。”至北齐,“后主唯赏胡戎乐,耽爱无已。”曹国人曹婆罗门,北魏时以弹龟兹琵琶著名当世;子曹僧奴,僧奴子曹妙达,在高纬时,“以能弹胡琵琶,甚被宠遇,俱开府封王。……其何朱弱、史丑多之徒十数人,咸以能舞工歌及善音乐者,亦至仪同开府。”[35]北朝时,西凉乐、龟兹乐、疏勒乐、安国乐、康国乐、天竺乐等等纷纷传入中土,在这样的背景下,道教音乐受到西域诸国的影响是很自然的。

西域文化对道教的影响是多方面的,道教正是在兼容并蓄的过程中在魏晋南北朝得到了迅猛的发展。

[1]西域之名有广狭两义,狭义专指葱岭以东而言,本文中使用其广义,即凡通过狭义西域所能到达的地区,包括亚州中、西部、印度半岛、欧州东部和非州北部在内。

[2]至少东汉时西域贾胡在中土已很习见,《后汉书》及《东观汉记》多次提及西域贾胡,可参看张广达《西域史地丛稿初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276页,注六九。

[3]此经载《道藏》洞玄部谱录类,涵芬楼影印本198-199册。

[4]参见姚薇元《北朝胡姓考·西域诸姓·裴氏》条,科学出版社1958年。

[5]参见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中华书局1983年,第48-49页。

[6]帛和事迹又见于《仙鉴》卷三《河北王母传》,同书卷七另有帛举,字子高,疑即帛和。

[7]见吴曾德《汉代画象石》,文物出版社1984年,第99页。

[8]使火术经历了从原始巫术演变为方技术数的过程,可参见拙作《赤松子神话与焚巫祈雨仪式》,载《民间文学论坛》1993年1期,下引同。

[9]此事又见《法苑珠林·感应缘》卷十八引南齐王琰《冥祥记》。

[11]今本《抱朴子内篇》无此条。

[11]此事《墨子·兼爱下》、《吕氏春秋·顺民》、《淮南子·修务》篇均有记载,引文据《文选·思玄赋》注引《淮南子》,因为我觉得这可能更符合当时实际情形。至于原始祈雨仪式,可参见拙作《赤松子神话与焚巫祈雨仪式》及《钓鱼得符神话的衍变与流播》,《东方文化》第3期,东南大学出版社1993年。

[12]《道藏》第5册,48页上;50页,下。

[13]《北史》卷九十四《高丽传》,3115页。

[14]《北史》卷九十四《百济传》,3119页。

[15]《北史》卷九十四《新罗传》,3123页。

[16]《北史》卷九十四《倭传》,3136页。

[17]《三国志》卷三十《魏书·倭传》,855页。

[18]《三国志》卷三十《魏书·东沃沮传》,846页。

[19]《北史》卷九十四《勿吉传》,3124页。

[20]《北史》卷九十四《室韦传》,3129页。

[21]《北史》卷九十四《乌洛侯传》,3132页。

[22]《北史》卷九十九《突厥传》,3287页。

[23]《法显传校注》,8页。

[24]《梁书》卷五十四《西北诸戎·高昌传》,811页。

[25]《晋书》卷九十七《四夷·焉耆传》,2542页。

[26]《晋书》卷九十七《西戎·龟兹传》,2543页。

[27]《梁书》卷五十四《西北诸戎·于阗传》,814页。

[28]《梁书》卷五十四《西北诸戎·渴盘?传》,814页。

[29]《北史》卷九十七《西域·悦般传》,3220页。

[30]《梁书》卷五十四《西北诸戎·滑国传》,812页。

[31] 《北史》卷九十七《西域· 哒传》,3231页。

[32]《北史》卷九十七《西域·波斯传》,3222页。

[33]《神仙传》主要有两个版本,即九十二人本与八十四人本,前者刊于《广汉魏丛书》等书,后者刊于《四库全书》。引文用的是《四库全书》本。九十二人本《神仙传》卷七有《麻姑传》,与《王远传》所载略同。另外,麻姑事迹还见于《列异传》,但较为简略。

[34] 参见李丰懋《六朝隋唐仙道类小说研究》,学生书局1986年,第28-29页。

南北文化论文篇2

(一)地域气候差异与地区建筑形式差异从建筑地域学角度分析,适应气候的建筑更能适应它的环境和文脉,更具有地域特性。我国各民族地区由于所处的气候环境各不相同,形成了不同的民居建筑形式,房屋的外形与结构都存在着显著的差异。我国北方平原面积大,年降水量不大,冬季寒冷,保暖性是民居建筑首先要考虑的问题。所以,民居多为土墙、泥顶,垒砖筑墙,墙体厚实。房顶坡度很小,几乎为平顶,既可以节省建筑材料,又可以用来做晒场。房屋不高,空间紧凑,窗户小,而且只有前窗。北方民居的外观看起来端庄厚重。房屋内则设有火炕,炕与灶相连,炉灶一般建在房屋中间,便于保温取暖。例如,我国陕西地区流行房屋半边盖的民居建筑形式,即后墙高大密实而无窗,这与西北地区的严寒气候是相适应的。西北黄土高原地区,干燥少雨,黄土厚积坚固,故其居室掘穴为窑,成排的窑洞与漫漫的黄土融为一体,苍茫而古朴。[6]8-11南方夏季气候炎热且多雨,民居建筑的墙多用较薄的砖砌成,屋顶则用茅草或瓦盖成,坡度大,房檐较宽,这样可以防止雨水渗漏,减轻太阳曝晒。房屋高度大,门窗大,而且多有后窗,有利于通风、散热。江南水乡地区,湖泊纵横,星罗棋布,故居室傍水而筑,小桥流水,恬静柔美。南方冬季没有北方寒冷,但较潮湿。民居室内用床不用炕,这样可以达到防潮的目的。

(二)地域日照差异与地区建筑布局差异我国南北日照差异较大,不同地区人们为了适应当地气候,形成了不同的建筑布局特征。南方一般日照充分,气候炎热多雨。为了通风,南方建筑总是选择最有利于通风的建筑布局形式。如我国西南彝族、傣族的民居多采用单元结构的民居组合形式。单元式结构的房屋就是住房、仓库、畜圈等连在一起的一栋房子。一层建筑通常是长条形,一端住人,另一端安置牲畜等。两层建筑一般上层住人下层圈养牲畜或储存谷物等。三层建筑一般底层用作厨房、畜圈,二层为储存室,三层住人。单元结构的民居多为独家居住,但也有多家居住的。我国福建地区的客家人,将许多单元式结构的房子建在一起形成圆形土楼,以达到增进团结,共同防卫的目的。我国北方日照较弱,为了充分吸收太阳的热能,总是尽可能选择将房屋平铺式的布置在平面上。北方的四合院就是这种建筑布局的典型。四合院采用院落式民居组合形式,其形式一般为住房、仓库、畜圈等彼此分离而相距不远,周围用围墙相接,形成独家独户的民居建筑。北方四合院一般正房朝南,东西两边为厢房,门向院内开,南面是墙。四合院的转角互不相连,厢房不遮正房,以便尽可能地获得太阳照射。四合院中的支隔窗、帘架门、天棚、火灶等都可适应我国北方夏热冬寒的气候。另外,受中国人含蓄内向的性格特征的影响,院落式民居建筑一般回廊相连,围墙环抱,围墙成为主要景观。如北方四合院,进门便是影壁,可挡住行人的视线,过了影壁还有二门,既垂花门。垂花门之后才是四合院的核心——内院。

二、南北差异视阀下的中国传统建筑类型

(一)地域地势差异与地区民居建筑差异特定地域的自然条件与人文环境对民居建筑的影响相对明显,反映出不同地区的风土与文化。民居建筑结构简单、造价低廉,往往在建造过程中因地制宜、因材取材,建造过程中总是尽量从本地条件出发,努力与本地的日照、气温、地势、物产乃至当地民风民俗相适应,因此具有浓郁的地域特色。我国南北地域文化差异对南北方民居建筑的影响深远,南北民居建筑具有显著差异。北方地势平坦开阔,但日照较弱,受这一地势影响,北方民居一般坐北朝南,以抵御风寒。如北京的四合院多为坐北朝南,且大门多处于东南角,有紫气东来、寿比南山之隐喻。宅院中轴线以倒座、垂花门、正房、后罩房组成南北主轴,正房以坐北向南为贵,长辈住上房,儿孙辈依辈分不同而住不同的房,形成明显的上下、长幼的伦常秩序,暗合北京作为的天地君亲师的宗法观念。我国南方山地丘陵起伏,地势不如北方平坦开阔,但日照充分。受这一地势影响,南方山地民居往往依山而建,山脉逶迤而房屋朝向亦变,不限于坐北朝南,方位观相对较弱。如云南大理地处由南向北的横断山脉,西靠苍山,东邻洱海,常年主导风向是西南风,因此居住在大理的白族人民,其房屋朝向一般为坐西向东。这样的住所有比较开阔的视野,但也能达到风不进门的目的。江南民居其平面尺度一般较纵向尺度小,顶部仅留小尺度的天井口,这样就可以在庭院及建筑内部留下较多阴凉。

(二)地域宏观背景差异与地区园林建筑差异我国园林建筑按区域可分为北方园林和南方园林,南、北园林在建筑形式、植被、要素、社会背景等方面都存在着很大的差异。这与我国南方和北方不同的社会背景、气候特征、植被特色有着密切关系。首先,从社会背景角度看,建筑是“石头的史书”、“凝固的历史”,特定时代的建筑总是在叙述时代的历史与文化内涵,诠释着那个时代的政治、社会、风俗民情等。我国古代王朝的都城多在北方,因此北方多富丽堂皇、气势恢宏的皇家园林。皇家园林具有多重功能,可供皇帝和贵族居住、游玩,也可进行各种政务、宗教活动。园内多建有神仙岛和琼楼玉宇,以求国泰民安和长生不老。在南方,园林多为文人出身的士大夫所造的私家园林。造园的立意构思多出于诗文,再配以寓意高雅的楹联和匾额,透溢出浓厚的书卷气息和文人情趣。建筑物大都临水或迎面敞开,以供饮娱乐,以便潜读欣赏。其次,从气候特征上看,我国北方园林严实、封闭,少空透,多单元开窗,以保持室内温暖,抵御严寒。而南方园林建筑则层次分明,内外贯通,多敞口,可使空气流通顺畅。最后,从植被特征上看,由于北方全年获得的太阳辐射少于南方,树木花草的凋零时间长于南方,所以园林植被多选常青的松柏,再配以红柱、牡丹、海棠等花卉,色彩对比鲜明,显得绚丽夺目。而南方园林则草木种类丰富,四季繁花似锦,描绘出一片姹紫嫣红的缤纷景象。

(三)地域资源差异与地区佛教建筑差异佛教建筑是我国建筑景观的重要组成部分。我国佛教建筑呈现出南方多佛寺,北方多石窟的差异。这种差异也是与我国南北地域资源差异相适应。我国南方土壤深厚,植被茂盛,不便开凿,因此多建佛寺于南方。另外,受佛教文化中“无我”和“超脱”的出世观的支配,佛寺大多建在山水幽美的风景胜地。我国四大佛教名山中的三座都在南方。除了因为我国唐宋以后文化重心南移外,还因为南方气候温暖湿润,风景胜于北方。“山行本无雨,空翠湿人衣”的感觉只有在四川盆地的峨眉山才能体验到。“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的美景只有在九华山才能观赏到。古木参天,海天一体的玄奥氛围只有在普陀山才能感受到。我国北方多晴朗天气,山体风化层薄,植被稀疏,岩石,便于开凿,所以佛教建筑多为石窟寺。石窟寺工程浩大,需要巨额的建筑资金。北方地区靠近首都,易于获取皇室赞助,有利于石窟寺的建造和普及。大同云冈和洛阳龙门两大石窟的建造都直接受惠于北魏皇室的支持。北魏皇室的都城先在大同,后迁至洛阳。石窟寺的出现地区与我国佛教文化的传播路线是一致的,即沿着丝绸之路,由西向东,由北向南。石窟寺的建造适应了佛教在我国传播和发展的需要。我国南北佛教建筑的差异也适应了我国佛理的发展。北方佛学“重禅法,尚修行”,因此不惜工本,开窟造佛。南方佛学重视探究义理,所以构建木结构的佛寺,用以开坛讲经。

三、结语

总体而言,中国传统建筑文化既是几千年来中华民族在长期生产生活实践中,为了适应自然环境而逐渐形成的一种建筑风格,也是中华民族传统价值观念、哲学理念在建筑上的生动体现。中国传统建筑对环境多样性特征的适应能力强,南北地域物产差异、气候差异、地形差异、资源差异乃至宏观社会背景差异等都对传统建筑形成深刻影响。这种由外部多样性带来的特征差异也正是我国传统建筑文化的魅力所在。传统建筑有力地诠释了中国作为一个地域广阔、民族众多的国家,如何在多样性的环境中求得生存与发展,并将自身对美的追求赋予建筑之中的过程。因此,在今天进行的建设过程中,需要注意传统建筑的地域差异性特征,加强对传统建筑的保护性开发,以及对其中的地域差异性色彩的保护。

南北文化论文篇3

北齐是一个战乱中的短命王朝,但是文学也取得了一定成就,在诗歌、散文等方面都出现了一些着名作家。但是就北齐文学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学术界有着一定的分歧。有些人认为北朝是没有文学的,南北朝的文学也就是南朝文学。有些人给予了北朝文学积极的评价,认为它在中国文学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并且对后来的文学产生了一定影响。

新时期以后,随着对中国文学研究的全面展开,北齐文学也逐渐进入人们的研究视野,从各个方面展开了对其的研究,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学术界对北齐文学的研究主要从北齐文学兴盛的原因、北齐文学作品、北齐作家、北齐文学的影响等各个方面展开了对北齐文学的研究,下面我就这一时期的研究成果进行一个简单综述,以期有利于研究者的研究之用。

北齐文学兴盛原因综述

吉定在《北齐文学兴盛及其原因初探》中指出,北齐文学的主要成就在诗歌、骈文、辞赋、民歌等方面,而北齐文学兴盛的主要原因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北齐统治者的重视;文林馆的创办;北齐文风的“南化”;南北文士的交流。他认为北齐文学在模仿南朝文学的同时,保持北方文学的贞刚之气、开阔境界是北齐文学的一大特点,在哀婉之情的抒发中,包蕴了一份生命价值的终极关怀 ,折射出南北分裂 、融合时期动乱现实给士人心态造成的精神失落和特殊人生的深悲沉恨 ,这一点部分地继承了汉魏风骨 ,是北齐文学的又一特点。

陈娟、徐中原在《东魏北齐散文发展的动因及其表现》中也指出,东魏、北齐的散文发展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态势,一方面是受到北魏的影响,另一方面,北齐统治者的重视和文士自身审美意识的增强也是出现这一现象的重要原因。东魏北齐不管是在作家、作品数量还是在作品题材、艺术性方面都比前代有了一个重要的发展,并且开始出现了散文的文学流派,这也是文学史上的一个重要现象。

文林馆的设立,是北齐统治者重视文学的一个重要表现,它引起了学术界的重视,出现了多篇单篇研究论文。如宋燕鹏在论文《北齐的文化着述机构——文林馆》中就考证了文林馆设立的时间、执掌与成员人数、成就与撤销时间等一系列问题。他认为文林馆设立于武平三年(572年),颜之推、李德林、张景仁执掌文林馆,经过考证得出文林馆实际有68人,并且整理和创作了大量文学作品和集子,随着北齐政权的灭亡而消失。魏宏利《北齐文林馆的设立、构成及其历史意义》也认为文林馆的设立时间应当在武平三年(572年),待诏文林馆的人大都富有才华,待诏文林馆的大都是北方的汉族士人,出身于不同的阶层,年龄结构也呈现出多元化的倾向,预示着北方文学新的创作高峰的到来。王允亮《北齐文林馆考论》经过研究史料认为北齐文林馆的真正建立时间应当在武平四年(573年),建立之后主要由颜之推、李德林负责,文林馆的主要职责是编纂书籍,编辑了大批类书,文林馆作家创作了大量诗歌。文林馆的建立在南北方文学交流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还对以后朝代相应官职的设置产生了一定影响。石美莹在论文《试论北齐文林馆设立的意义与作用》中着重论述了文林馆设立的意义,她认为文林馆的设立标志着北齐文坛实现了“文学的自觉”,北朝文学开始追赶南朝文学,对南北文风的融合起到了推动作用,而且还培育了一大批新锐作家。

北齐主要文学成就研究由于文献资料的散失,北齐文学一直为学术界所忽略,直到近些年,收集到一些散佚的作品,例如严可均辑佚的《全北齐文》,逯立钦编辑的《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丁福保《全汉三国晋南北朝诗》等,基本上反映了现存的北齐文学的整体状况。随着这些辑佚作品的出现,学术界也逐渐开始重视北齐文学的发展,逐步肯定了其在文学史上的地位。

1985年,张皓在论文《北朝诗风刍议》中肯定了北朝诗歌在文学史上的地位。通过对北朝诗歌的进一步分析,他认为北朝诗歌应当分为三种:汉魏遗响,燕赵悲歌;民族交融,乐府新声;南北初融,寒木春华。

曹道衡先生在论文《论北齐诗歌的历史地位》中肯定了北齐的诗歌创作,虽然现存数量不多,但是却代表了北朝文学比较繁荣的一个阶段,与北魏、北周相比,诗歌创作在数量上明显要多,就创作技巧而言,相比北魏时期也是比较成熟的。由于地理、政治、文化等方面的差异,北齐诗歌呈现出不同于南朝的特色,数量上也无法与之相比,但总体来说,北齐诗歌是代表着上升的趋势。当然,北齐也是在借鉴南朝诗歌的经验,体现了南北文风的大融合。

刘怀荣在《北齐、北周及隋代的歌诗艺术考论》中看到了歌诗在三代中的繁荣发展,王室、贵族和文人们阶层对歌诗艺术的喜爱,极大地促进了歌诗艺术的发展,而这些喜爱歌诗艺术的文人大多都是歌诗的创作者。胡汉音乐交融,南北歌诗融合,使得歌诗艺术的创作和消费都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

胡大雷的论文《南北朝外交场景中的诗人诗作》论述了南北朝诗人在外交场景中的诗歌创作。因为外交使者的形象、口辩、风度、才学都与国家的形象、威严紧密相连,所以才学俱佳的诗人就成为了外交场景中的常客。文学作品也承担起了外交往来的重任,双方有往来必有赋诗,这也成为一种定例,包括使者的以诗相会,对自己使节生涯的吟诵等等,这也表明,南北统一已经成为一种大趋势。

北齐诗歌与同时期的陈朝相比,有着许多不足之处,但是在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上也有自己的可取之处。

目前学术界的研究还是相对薄弱的,没有对北齐文学进行全面深入的研究,这还有待于后来者进一步开掘。 北齐具体作家研究

由于大量文学作品的散佚,北齐的作家也有不见于史料者,现在学术界所见的大都是《北史》,《北齐书》等所记载的,也逐步开展了对这些作家及其作品的研究,并取得了初步成就。

孔毅在《东魏北齐的文士及其命运》一文中指出,在东魏北齐活跃着一个文士集团,在两朝政治、文学中占据着重要地位,隋唐人对这个文士集团有高度评价,但是近些年又受到忽视。他们编修了大批书籍,如《魏书》、《修文殿御览》、《文林馆诗赋》等,对后代产生了重要影响。这些文士大都才华卓着,富于辩才,创作了大量的文学作品,在外交领域也占据着重要地位。

李少雍的论文《史传文学家魏收》对魏收的文学和史学创作进行了总结。他通过研究的出,魏收的诗作目前现存16首,大多是模拟南朝诗人的作品,但也有少数诗歌体现了北朝浑厚的诗风。魏收推崇并模拟南朝梁昉,并以散文创作见长,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中收录了魏收13篇散文。魏收最着名的是他编写的《魏书》,尽管颇受争议,但仍然代表了魏收创作的高度。

徐中原《邢邵散文略论》一文集中论述了邢邵散文的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他的散文现存28篇,风格不同,以文采见称,其思想内容涉及佛学、文学思想等等。他的文学创作影响深远,被南朝人成为“北间第一才士”。

钟素梅在论文《颜之推入北后的文化反思》中阐述了颜之推在出使北朝后的思想变化。她指出颜之推出身南朝高门,曾受南朝皇帝大恩,所以入北之后对故国怀有依恋之情,加之北方文化的变化和政局的动荡,使得他不得不小心从事,在北方儒家讲耕读的质朴刚直的文化氛围中,颜之推重新审视自己所依恋的南方文化时,发现了腐化堕落的一面,又反过来批判南方文化。

王允亮《颜之推与南北文学交流》一文,指出了颜之推在南北文学交流中所起的重 要作用,其中涉及到南北方文学风貌的不同以及他对于文学创作的一些深邃见解。颜之推的文学创作受到家世影响,有着浓厚的儒家气息,入北之后对于推动南北文学交流起到了重要作用。同时,颜之推还将南北方的典籍、文风、士风等进行对比研究,促使他对文学创作提出了许多切实的见解。他比较重视文学功利性的一面,认为文章应该“不失体裁,辞意可观”,同时还强调文学的艺术性具有一定的独创性。

文学作品的创作离不开具体作家,所以研究一个朝代的文学就必须要研究这个朝代的作家。北齐的作家载于典籍的并不多,对于北齐作家及其作品的研究还不够深入,尚有许多作家没有人进行研究,还期待以后的研究者可以做出更多研究,以完善研究资料。

北齐文学影响研究

北齐文学创作虽然不如南朝各代丰富,但是其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是不可忽视的,无论在思想内容还是艺术手法上都对后代文学产生了积极影响。

杜晓勤在论文《北齐文学传统与唐初诗歌革新之关系》中指出,活跃在北齐,活跃在周隋易代之际的卢思道、薛道衡等人,对唐初的革新派诗人的诗风和思想内容产生了直接和间接的影响,在南北朝向唐朝诗歌艺术的转变过程中具有相当重要的文学史意义。卢思道、薛道衡等人的文学创作已经表现出地域特色和艺术个性,新时期北齐文学研究综述这些对初唐文学产生了重要影响。陈子昂、王绩、初唐四杰、魏征等人在改革初唐绮靡诗风方面产生了重要影响,这些都直接或间接收到了卢思道等人的影响。

南北文化论文篇4

一、专著

近十年来,国内出版魏晋隋唐社会史研究专著达30余部,可分为综合性和专题性两类。在综合研究方面,共有4部多卷本社会史(包括社会生活史、风俗史)通史著作出版,其中有关魏晋隋唐方面的著作有8部。一为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多卷本“中国习俗史”丛书(1994年),其中梁满仓撰著的《中国魏晋南北朝习俗史》采用分类叙述的方法,考察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节令、衣食居住、婚姻、丧葬、鬼神崇拜与宗教、娱乐等习俗,并着重探讨这些习俗的时代特征。臧嵘等撰著的《中国隋唐五代习俗史》从节日、服饰、饮食、居住、行旅、婚姻、丧葬、民族等方面,全面多层次地叙述了隋唐五代的社会生活,并力图从若干史实中钩沉出这一时期习俗的特色。二为山西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多卷本“中国社会通史”丛书(1996年),其中曹文柱主编的秦汉魏晋南北朝卷和徐庭云主编的隋唐五代卷,展示了魏晋隋唐时期的社会发展全貌。三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承担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古代社会生活史”丛书,其中朱大渭等著《魏晋南北朝社会生活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展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生活的轮廓和特征。内容包括衣食住行、婚姻、丧葬、及鬼神崇拜、节日、娱乐、教育、医药、少数民族的社会生活等。李斌城等著《隋唐五代社会生活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全面展示了隋唐五代时期的社会风貌,从衣食住行、婚丧嫁娶、社会风俗与精神生活等方面,较为全面地论述了近4个世纪各族人民的社会生活。四为上海文艺出版社推出的多卷本“中国风俗通史”丛书(2001年),其中张承宗等撰著的魏晋南北朝卷和吴玉贵撰著的隋唐五代卷,深入探讨了魏晋隋唐时期的社会风貌,并揭示这一时期风俗的基本特征及其演变规律。

更多的学者则把视角放在专题研究方面,并取得丰硕成果。高世瑜《唐代妇女》(三秦出版社,1988年)详细考察了唐代各阶层妇女的生活与心理,以及妇女在文学、艺术、政治、科技、学术、宗教上的业绩。刘希为《隋唐交通》(新文丰出版公司,1992年)较为全面、系统、深入地叙述了隋唐内外交通干线、交通工具、交通制度、效能、作用、特点、地位等问题。吕一飞《胡族习俗与隋唐风韵》(书目文献出版社,1994年)论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北方少数民族(匈奴、鲜卑、羯、氐、羌、柔然、高车、突厥等)的社会习俗,包括衣食住行、婚姻丧葬、民歌、音乐舞蹈、和祭祀、礼俗、节日庆典、社会风气,等等。齐涛《魏晋隋唐乡村社会研究》(山东人民出版社,1994年)从乡村社会变迁的角度探讨了魏晋隋唐时期的乡村社区,内容涵盖乡村组织、乡村管理、乡村建设、乡村商业活动诸方面。费省《唐代人口地理》(西北大学出版社,1996年)对唐代人口数量、各地人口增长差异与人口分布及迁移等问题作了较全面的论述。张泽咸《唐代阶级结构研究》(中州古籍出版社,1996年)结合传世文献与出土文书全面研究了唐代社会各阶级阶层的基本状况与变动。黄新亚《消失的太阳》(湖南出版社,1996年)详细论述了唐代城市政治、经济、文化、宗教、民情、风俗各方面的情况。郝春文《唐后期五代宋初敦煌僧尼的社会生活》(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主要利用敦煌文书,对僧尼的生活方式如宗教活动、收入、遗产、丧葬等诸多方面进行探讨,改变了过去人们将僧尼生活简单化的看法。侯旭东《五、六世纪北方民众佛教信仰》(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探讨了佛教流行北方社会的历史背景、造像记所见民众信仰、民众佛教修持方式的特点与佛教信仰的社会影响。黎虎《汉唐饮食文化史》(北师大出版社,1998年)揭示了汉唐时期饮食文化发展变化的轨迹和内在规律及其与社会政治、经济间的关系。王利华《中古华北饮食文化的变迁》(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通过对华北地区生存环境、人口承载能力、饮食生活的内容和质量的考察,提出了一些独到的见解。段塔丽《唐代妇女地位研究》(人民出版社,2001年)广泛运用社会学、妇女学、史学及心理学的理论与方法,对唐代妇女地位进行了多层面、多角度、深层次的系统分析与研究。孙若风《高蹈人间——六朝文人心态史》(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运用心态史的研究方法,研究了六朝文人的放达与超拔。王赛时《唐代饮食》(齐鲁书社,2003年)按照饮食结构的框架而进行分类考论。

二、论文

人口、家庭、婚姻和宗族研究。此时期人口的研究倍受学界的重视,从研究成果看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深入研究了魏晋隋唐各时期的人口数量和人口的发展趋势。袁祖亮、尚新丽《三国两晋人口蠡测》(《中国史研究》1995年第2期)认为,由于政局动荡,从桓帝永寿年间到献帝年间,是我国人口数量急剧下降时期,三国前期人口数量趋于稳定,三国后期到西晋太康年间是人口快速增长时期。王育民《西晋人口蠡测》(《中国史研究》1995年第2期)对西晋人口总量进行探讨,集中考察了以往大量不入县编户而被人们所忽略的人口,包括荫附户、官私奴婢、兵户、吏户、百工、鼓吹、流散户及少数民族的人口数量。王育民还对十六国北朝的人口作了研究,认为十六国北朝时期,北方人口的发展是前降后升,北魏正光年间的北方户口数已恢复到东汉水平(《十六国北朝人口考察》,《历史研究》l987年第2期;《十六国北朝人口再探》,《社会科学战线》1993年第2期)。袁祖亮对此提出异议,认为十六国时期的户口变化不是前期耗减,后期回升;而是前期锐减,前秦盛时人口增至高峰,淝水之战后再次减少,人口变化状况呈马鞍形,即经历了减少——增长——减少三个阶段。他还提出北魏盛期的户口数尚未恢复到东汉水平(《十六国北朝人口蠡测——与王育民同志商榷》,《历史研究》1991年第2期)。朱大渭《魏晋南北朝南北户口的消长及其原因》(《中国史研究》1990年第3期)把研究的重点放在该时期南北户口的消长变化上,指出魏晋、前燕、北朝时期北方户口呈增长趋势,而吴蜀、东晋和南朝时期南方户口呈递减趋势。胡阿祥《东晋南朝人口迁移及其影响述论》(《江苏行政学院学报》2003年第3期)指出,东晋南朝时期,人口迁移的规模之大、范围之广、历时之久,超过以前任何一个历史时期。王育民《唐代人口考》(《上海师范大学学报》1989年第3期)认为,有唐一代人口发展呈马鞍形态势,即隋唐之际户口锐减,到贞观中期以后户口数量开始直线上升,安史之乱后复又下降,唐后期人口发展十分迟缓。相关论文还有李向军《三国人口考》(《辽宁大学学报》1988第3期)、陶文牛《隋代人口的南北分布》(《晋阳学刊》1993年第2期)、刘进宝《隋末唐初户口锐减原因初探》(《中国经济史研究》1989年第3期)、王育民《论唐代南北方户口比重的消长》(《上海师范大学学报》1992年第4期)等。

另一方面,区域人口的研究也受到关注。薛平栓的《隋代陕西人口研究》(《陕西师范大学学报》2001年第4期)利用“户口平均密度法”对隋代陕西的人口数量作了研究。崔明德《唐代西北少数民族人口初探》(《历史研究》1997年第5期)分析了唐代西北少数民族的人口数量、结构、特点、人口移动的主要走向及唐帝国与少数民族争夺人口的斗争、降户反叛的原因等问题。陈勇《唐后期淮南道户口考》(《中国历史地理论丛》l996年第3期)详细考证了唐后期淮南道的户口数量。吴松弟《唐后期五代江南地区的北方移民》(《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6年第3期)认为唐后期至五代北方人民不断南迁,形成了我国历史上第二次北方人民的南迁浪潮,其中以江南地区吸纳的移民人数最多。陈勇、刘秀兰《唐后期长江下游户口考》(《中国史研究》1997年第4期)认为元和时当地官方统计户数的下降,并不意味着本地区实际人口的真正减少,这与当时人民流亡频繁、朝廷诏令不行、地方行政废弛有关。相关文章还有艾冲《论唐代前期“河曲”地域各民族人口的数量与分布》(《民族研究》2003年第2期)等。

家庭规模、家庭结构、家庭关系、家庭伦常及家庭变迁等内容。赵建国《论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家庭结构》(《许昌师专学报》1993年第2期)指出,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家庭结构具有尊长卑幼、夫主妻从、嫡贵庶贱的特点,这些特点的形成受到当时政治因素和经济因素的影响。冻国栋《北朝时期的家庭规模结构及相关问题论述》(《北朝研究》1990年上半年刊)认为,十六国北朝时期家庭规模结构呈现出聚族而居、数代共爨、兄弟不异财的特点,这与南方兄弟异财分居大相径庭,这种差异的产生,除不同的历史因素与自然地理因素外,还与不同的时代背景与文化传统大有关系。葛建中《东晋南朝社会中的家庭伦常》(《中山大学学报》1990年第3期)指出,东晋南朝时期的家庭伦常在全社会范围内被强化了,名教重心已由代表政治秩序的君臣一伦转移到代表家庭秩序的父子一伦上。随着敦煌文书的出土,敦煌地区的家庭研究也受到重视。刘永华《唐中后期敦煌的家庭变迁和社邑》(《敦煌研究》1991年第3期)认为,家庭结构的残破化是唐中后期敦煌地区家庭变迁的一个重要特征,也是导致家庭功能变迁的主要动因。

婚姻研究方面,庄华峰《两晋南北朝等级婚姻初探》(《史学月刊》2000年第5期)认为,两晋南北朝时代的婚姻十分讲究门当户对,以保持世家大族在政治、经济等方面的特殊地位,由此带来了一系列严重后果。薛瑞泽《北朝婚姻简论》(《北朝研究》1990年下半年刊)探讨了北朝门阀等级内婚制和民族通婚等问题。施光明也对北朝民族通婚的形式、特点及影响作了深入研究(《北朝民族通婚研究》,《民族研究》1993年第4期)。薛瑞泽《魏晋南北朝的财婚问题》(《文史哲》2000年第6期)和魏向东《论魏晋南北朝财婚风气及其影响》(《江苏社会科学》2002年第5期)则重点探讨财婚问题。李肖《论隋唐时期的婚姻习俗》(《中华文化论坛》2002年第2期)认为,隋唐时期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变化,引起了婚姻习俗的变化。段塔丽《从唐墓志看唐代的婚姻习俗》(《文博》1998年第5期)详细考察了唐人的婚姻年龄、选妻标准、离婚改嫁和冥婚习俗等。姚平《论唐代的冥婚及其形成的原因》(《学术月刊》2003年第7期)指出唐代冥婚的骤兴是与唐代的社会和历史背景密切相关的。唐前期经济的繁荣为冥婚提供了深厚的物质基础,唐代对死后世界观的更新及性方面的开放态度为冥婚提供了极好的精神和生理条件。此外,李聪、赵志坚《魏晋南北朝妇女婚姻散论》(《齐鲁学刊》1997年第5期)、易图强《两晋南朝士族子弟婚姻的量化分析》(《湖南教育学院学报》1996年第3期)、李志生《唐代工商业者婚姻状况初探》(《人文杂志》1997年第3期)、杜文玉《唐代宦官婚姻及其内部结构》(《学术月刊》2000年第6期)等文章还对部分社会群体的婚姻状况进行了探讨。

宗族问题的研究也是关注的重点。张承宗、魏向东《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宗族》(《苏州大学学报》2000年第3期)指出:魏晋南北朝时期宗族组织的主要形式有士族地主经营的封建庄园,以宗族为核心的流民集团及由族长控制的武装坞壁。宗族观念有三种主要倾向:重门第轻才德,重宗族轻个人,重孝悌尚复仇。此外,宗族问题的研究更多的集中于魏晋南北朝时期一些大族的个案研究上,内容涉及家族的源流、婚媾、仕宦、特征及兴衰原因等方面。如曹文柱《东晋时期陈郡谢氏琐谈》(《北京师范大学学报》1997年第1期),张灿辉《南朝河东柳氏家族研究》(《晋阳学刊》1995年第6期),孟繁治《魏晋南北朝时期江东顾氏考论》(《史学月刊》1997年第3期),郭锋《北朝隋唐源氏家族研究》(《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2002年第3期),谢文学《颍川长社钟氏家族研究》(《许昌师专学报》1991年第2期),高诗敏《北朝赵郡李氏的起家与仕宦》(《北朝研究》1991年下半年刊)、《范阳卢氏的兴衰与历史地位》(《北朝研究》l997年第1期),晓红、周征松《河东裴氏及其族源》(《山西师大学报》1997年第1期),朱绍侯《济阳蔡氏郡望的历史追溯》(《许昌师专学报》1997年第1期),刘志安《唐朝吐番占领沙州时期的敦煌大族》(《中国史研究》1997年第3期),李卿、杨际平《汉魏晋南北朝的家族、宗族与所谓的“庄园制”关系辨析》(《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2003年第4期)等。

社区研究。侯旭东《北朝乡里制与村民的生活世界——以石刻为中心的考察》(《历史研究》2001年第6期)认为,北朝时期,在实行三长制的同时,乡村社会依然存在广泛的乡里编制,但在实际生活中似乎未受到村民的积极认同,相反,他们对世代生活其中的村落表现出更强的归属感。田昌五、马志冰《论十六国时代坞堡垒壁组织的构成》(《中国史研究》1992年第3期)、韩?N《魏晋隋唐的坞壁和村》(《厦门大学学报》1997年第2期)、田梅英《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坞壁及其内部机制》(《山东师范大学学报》l998年第4期)等文对当时社会上普遍存在的坞壁进行了探讨。

城市社区的研究也颇受重视。陈尚胜《唐代的新罗侨民社区》(《历史研究》1996年第1期)探讨了唐代新罗侨民社区的形成原因、类型及其与唐朝政府的关系,认为新罗侨民社区在唐朝享有一定的自治权,但唐朝政府对侨民社区也行使行政司法权。黄煌《唐代的城市居民生活与城市经济》(《华东师范大学学报》1992年第3期)探讨了唐代城市居民的衣食住行及文化精神生活,再现了商品生产发展和城市经济的进步。张泽咸《唐代城市构成的特点》(《社会科学战线》1991年第2期)通过对唐代各城市的考察,指出一个拥有不同规模等级的城市体制在隋唐时期业已出现。王维坤《试论隋唐长安城的总体设计思想与布局》(《西北大学学报》1997年第3期)根据考古新发现的遗迹,结合文献记载,对都城建制和总体设计思想进行了新的探讨。雍际春《隋唐都城建设与六朝都城之关系》(《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7年第2期)通过考察六朝时期曹魏邺城、前后凉姑臧、南朝建康、北魏平城和洛阳五个都城在规划建设上的各自风格和共性特征,揭示了六朝都城对隋唐都城建设直接或间接的影响。

社会群体研究。有关这方面的研究硕果累累,内容涉及社会各阶层的不同群体。何德章《论梁陈之际的江南土豪》(《中国史研究》1991年第4期)、简修炜《论汉唐间豪族地主的两重性》(《学术月刊》1993年第1期)两文考察了豪强地主阶层。田昌五《对魏晋士族制度的历史考察——兼评陈寅恪的士族说》(《学术研究》2001年第1期)认为学界讨论魏晋士族制度时凭据的陈寅恪先生提出的标准,即门第和婚宦,是值得商榷的。而其后学申论其说就更是错误的。蒋福亚《南朝寺院地主》(《首都师范大学学报》1993年第4期)论述了南朝寺院地主的形成过程。王永平《隋代江南士人的浮沉》(《历史研究》1991年第1期)对隋朝文帝、炀帝两代君主对江南士人的政策与江南士人命运的升降浮沉进行了考述。张广达《论唐代的吏》(《北京大学学报》1990年第2期)认为唐代官员与吏员之间存在着明显区别,表现出官多吏少的特点。相关文章还有杨煜达《试论汉魏时期南中地区大姓的形成和汉族社会的嬗变》(《民族研究》2003年第5期)、王大建《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豪族与游侠》(《山东大学学报》2003年第2期)等。

社会下层群体的研究也受到重视。刘汉东《论魏晋南北朝的雇佣劳动者》(《中国史研究》1990年第4期)认为当时的雇佣劳动者一般人身并不依附雇主,他们佣金低微,受剥削重,但一般可以自给甚至养亲。他还探讨了魏晋南北朝刑徒的来源及犯罪前的身份、犯罪判决、执行及刑徒的服役等法律问题(《论魏晋南北朝的刑徒》,《中国史研究》1993年第3期)。吴枫、郑显文《唐代庶民阶层的文化素质初探》(《社会科学战线》l993年第1期)对唐代庶民阶层的知识水准、思想意识、行为观念等因素进行剖析,探寻其与治世的关系。此外,李鸿宾考述了为官府服役或主要服役于官府的四类工匠:短蕃匠、长上匠、明资匠、和雇匠(《唐代四种官类工匠考实》,《文史》第42辑)。李靖莉分析了唐代西部部曲的来源,认为它是从作人或由奴婢放良转变而来(《从吐鲁番文书看唐代西部部曲》,《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1997年第1期)。戴显群则研究了唐五代时期优伶的社会地位,指出他们一方面由于社会地位的卑贱而遭歧视,另一方面又因行业的性质和艺术魅力而受捧场(《唐代优伶的社会地位及其相关问题》,《福建师大学报》1993年第2期)。关于隐士和流民等群体的论述有孙立群《魏晋隐士及其品格》(《南开学报》2001年第5期),刘雅君《论流民与两晋之际的政治格局》(《贵州文史丛刊》2002年第3期)等。 妇女群体也是研究的重点。庄华峰《魏晋南北朝时期妇女的个性解放》(《中国史研究》1993年第1期)认为,魏晋南北朝时期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的时代,妇女以反传统的姿态登上了社会舞台,率性而动,自由表现自己的个性。周兆望、侯永惠《魏晋南北朝妇女的服饰风貌与个性解放》(《中国史研究》1995年第3期)则从妇女服饰变化方面来考察当时妇女的个性解放。刘振华《六朝时期南北妇女风貌之比较》(《学海》1993年第2期)认为,六朝时南方多才女,而北方妇女的社会地位相对要高些。庄华峰《北朝时代鲜卑妇女的生活风气》(《民族研究》1994年第6期)用文史互证的方法探讨了北朝鲜卑妇女的生活风气,认为北朝妇女的地位较高,其生活呈现出历史上少有的自由、豪放特点。周兆望《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女兵》(《江西社会科学》1997年第2期)研究了当时女子从军的情况。宁可、郝春文《北朝至隋唐五代间的女人结社》(《北京师范学院学报》1990年第5期)认为北朝至隋唐间女人结社现象的出现与这一时期妇女的社会地位较高有关。庄华峰、王先进《唐代妇女与体育》(《成都体育学院学报》2003年第5期)探讨了唐代妇女参与体育活动的方式、特点、原因。相关文章还有杨小敏《<女论语>与唐代后期知识女性的家庭伦理思想初探》(《甘肃社会科学》2003年第2期)等。

社会控制和保障研究。李丙寅《略论魏晋南北朝时代的环境保护》(《史学月刊》1992年第1期)从农业生产的发展、水利设施的开发保护、宫廷园林的修建、植树造林、森林保护以及国家环保机构的设置、环保法令的制定等方面论述了当时的环境保护情况。胡阿祥《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生态环境》(《南京晓庄学院学报》2001年第3期)认为,魏晋南北朝时期气候的基本特征是寒冷干旱,动植物资源虽不及先秦秦汉丰富,其间的自然灾害频繁而且严重。刘华《我国唐代的环境保护情况述论》(《河北师范大学学报》1993年第2期)则从植树造林、生物资源和水利资源利用与开发诸方面探讨了唐代环境保护所取得的成就。社会保障方面主要是对各朝荒政及社会救济的研究。张敏的《魏晋南朝抚恤制度述论》(《文史哲》2001年第5期)认为魏晋南朝政权建立了比较完备的抚恤制度,主要包括哀死和优抚亡属两方面。但抚恤作为社会保障的色彩极淡,往往沦为政治斗争的工具。王亚利《论儒家思想对魏晋南北朝救灾理念的主导作用》(《社会科学研究》2003年第4期)指出,魏晋南北朝时期政府应对自然灾害,主要以儒家荒政学说的理论为指导,灾荒救治政策措施具有明显的儒学化色彩。张学峰《唐代水旱赈恤、蠲免的实效与实质》(《中国农史》1993年第1期)认为,在唐代无论是赈恤还是蠲免,其效果都是极差的。赈恤、蠲免的实质不是为了解救灾民的生活,而是为封建王朝本身的存在保留劳动力。张有棠、徐银梅《唐朝水旱灾害对社会经济的影响》(《宁夏大学学报》1997年第3期)指出,唐前期由于政治清明,救灾治灾措施较多且效果明显,从而较好地维持了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而唐后期的战乱等致使救灾措施往往大打折扣。潘孝伟系列文章《唐代救荒措施总体特征》(《安庆师范学院学报》1993年第3期)、《唐代减灾与当时经济政治之关系》(同上1995年第4期)、《唐朝减灾行政管理体制初探》(同上l996年第3期)对唐代备荒救荒措施的实施、减灾的行政管理及与社会经济政治的关系等问题作了较为全面的研究。王亚利《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灾害思想初探》(《四川大学学报》2003年第1期)指出,魏晋南北朝时期,玄学的兴盛促使人们对天人关系重新理解,由此形成了天道自然观下的进步灾害思想。但就总体而言,神秘主义的阴阳灾异说在当时仍占据主流地位。社会保障的另一方面是养老及侍老制度。张承宗《魏晋南北朝养老与敬老风俗》(《史林》2001年第4期)认为,虽然魏晋南北朝统治阶级大力提倡“以孝治天下”,但是仍难以在全社会蔚然成风。门阀士族的养老待遇与庶民百姓的养老境况有天壤之别。

社会生活和社会习俗研究。社会生活史一直是社会史研究的重点,内容包括衣食住行诸多方面。服饰方面,陈昌珠《外来文化对魏晋隋唐服饰民俗的影响》(《民俗研究》1997年第3期)论述了外来文化对当时服饰民俗的影响。李蓉《唐代前期妇女服饰开放风气》(《中国典籍与文化》1995年第1期)、张庆《唐代妇女的流行服装》(《文史知识》1997年第3期)、祁嘉华《唐代女性服装的美学风格》(《洛阳师专学报》1996年第6期)等文都对唐代妇女的服饰进行了深入研究。饮食方面,姚伟钧《三国魏晋南北朝饮食文化》(《中南民族学院学报》1994年第2期)、《唐代的饮食文化》(《华中师大学报》1990年第3期)分别对这两个时期的饮食文化作了全面论述。徐连达《隋唐的酒事、酒宴与酒令》(《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1997年第2期)论述了隋唐饮酒的时代风尚、酒宴中的豪华场面和民间宴会,以及名目繁多的酒令等。王赛时《唐朝人的主食结构》(《人文杂志》1999年第2期)具体考述了作为唐人主食的饼类、米类及花样面食。黎虎《汉唐时期的食肆行业》(《中国经济史研究》1998年第2期)指出,汉、唐时期的饮食原料和饮食成品市场均得到了同步的发展和繁荣,而魏晋南北朝时期这两种饮食市场则呈现盛衰不一的情形。居住方面,雷巧铃《唐人的居住方式与孝悌之道》(《陕西师大学报》1993年第8期)、《试论唐代的住宅文化》(《人文杂志》1997年第4期)对唐人的居住方式、住宅文化作了探讨。交通方面,黄正建《唐代的“传”与“递”》(《中国史研究》1994年第4期)研究了唐代“传”与“递”的内涵与发展变化情况。相关文章还有:拜根兴《饮食与唐代官场》(《人文杂志》1994年第1期)、张萍《唐代饮食文化中的道教色彩》(《兰州大学学报》2000年第2期)、朱大渭《中古汉人由跪坐到垂脚高坐》(《中国史研究》1994年第4期)、王赛时《唐代的夜生活》(《东岳论丛》2000年第4期)、党焕英《唐代男女服饰及女妆概述》(《文博》1996年第2期)等。

社会风气研究。曹文柱《六朝时期江南社会风气的变迁》(《历史研究》1988年第2期)认为,六朝时期江南地区的社会风气曾有一个由“轻悍”、“好勇”逐渐向“怯懦”、“敦庞”的演变过程,并对隐藏在风气表象背后的各种社会动因加以诠释。韩东育《关于汉末魏晋世风的历史考察》(《天津师大学报》1994年第1期)认为,汉末魏晋时代人生价值尺度发生大转变,导致逐利慕势风潮甚嚣尘上。统治阶级上层奢侈腐败之风成为近年来学者考察的重点。张庆来、宋洪德《西晋奢风盛行原因及影响》(《大庆师专学报》1991年第1期),刘精诚《腐败之风与西晋短期而亡》(《探索与争鸣》1996年第3期),王永平《论东晋上流社会的享乐风尚》(《社会科学战线》1992年第3期)、《论北魏后期的奢侈风气——从一个侧面看北魏衰亡的原因》(《学术月刊》1996年第6期),梁满仓《北魏后期的贪污之风与治贪之举》(《探索与争鸣》1991年第3期),王雪玲《唐代的奢侈之风》(《唐都学刊》l995年第5期),陈衍德《试述唐后期奢侈性消费的特点》(《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1990年第1期)、《唐后期奢侈性消费的社会影响》(同上,1991年,第2期)等文章都对这一时期奢侈腐败的表现、特点及其不良影响作了深入的论述。

社会风俗。于云翰《魏晋南北朝时期城市风俗探论》(《社会科学辑刊》1998年第5期)认为,地域文化差异的逐渐减弱,使城市风俗呈趋同态势,表现为日常习俗的趋同和语言、食品、日常用具、服饰及城市管理各方面的相近。区域社会习俗也受到关注。张弓《敦煌春月节俗探论》(《中国史研究》1989年第3期)通过对八至十世纪敦煌地区春月节俗的考察,揭示了中西文明在这一地区的交汇与融合。张萍《唐代的文身风气》(《晋阳学刊》1990年第3期)认为唐以前文身之俗仅流行于东南地区,至唐代始为中原大众所接受,并被视为一种美的追求、流行的风尚。王万盈《论唐宋时期的刺青习俗》(《西北师大学报》2003年第5期)认为,唐宋刺青习俗是对传统价值观、道德观的挑战,从某种意义上讲是社会进步的表现。孙立《魏晋南北朝饮茶饮酒之风》(《苏州大学学报》1996年第1期)对当时的饮茶、饮酒之风作了较为全面的论述。罗新本《魏晋南北朝之风论述》(《中国史研究》1990年第2期)和葛承雍《论唐代社会中的浊流》(《社会科学战线》1991年第1期)对当时社会上存在的风习作了探讨。刘达、辛向军《魏晋薄葬成因的考察》(《甘肃社会科学》l994年第1期)、牛志平《唐代的厚葬之风》(《文博》1993年第5期)分别考察了魏晋薄葬和唐代厚葬风气的成因及其特点。王昌焕《论唐代社会的神仙信仰》(《史学月刊》2000年第4期)论述了唐代社会的神仙信仰风尚。梁满仓《论六朝时期的民间祭祀》(《中国史研究》1991年3期)具体考察了六朝时期民间祭祀的对象、特点及其所反映的文化心态。

南北文化论文篇5

众所周知,我国南北方在政治、经济、文化思想等方面不仅有着许多相通之处,同时也存在着许多的差异。这种情况在先秦时期就已出现。王国维在《屈子文学之精神》中说:“我国春秋以前,道德政治上之思想,可分为两派:一帝王派,一非帝王派……前者大成于孔子,墨子,而后者大成于老子。故前者北方派,后者南方派也。”⑴可见在先秦时期就已出现了代表北方的孔子与代表南方的老子的地域性分岔了。美学作为一门正式的学科在中国出现的比较晚,但是,在春秋战国时期,在我国就已发展成形,形成了具有其特色的美学思想和美学流派,如以老子和庄子为代表的道家美学,以孔子和孟子为代表的儒家美学,另外,如管子,墨子,荀子,韩非子等人在美学上也进行了各自的探索和研究。因为南北的差异性,这时的美学思想自然也不例外地存在着南北地域上的差异。如孔子等为代表的儒家美学思想和老子为代表的道家美学思想就是这时美学南北地域的差异性的体现。这种情况虽然有许多的变化,但是南北派别的划分依然是其主脉,王国维在《屈子文学之精神》中进一步指出:“战国后之诸学派,无不直接出于此二派,或出于混合此二派”⑵。所以也就可以从地域上把中国的美学划分为南方美学和北方美学,统称为南北地缘美学,作为中国美学的地域划分的一种方法。

那么这两种美学的差异究竟表现在哪些地方呢?笔者认为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两种美学所植根的经济基础的差异。北方美学植根于北方经济(以牧业经济和小麦经济为主)之上,南方美学植根于南方水稻经济之中。

二、两种美学所生存的文化思想底蕴的不同。北方的文化思想比较正统,南方的文化则是一种水稻文化,出现了原始的宗教,并出现了一种特殊的文化——“巫文化”。

三、两种美学的精神内核不同。北方以“尚武”为主,并兼有其它多种精神,南方则是以“糜情”为内核。

四、两种美学所具有的风格的差异。北方美学的风格是豪迈雄壮,质朴淳厚,南方美学则秀丽婉美,浪漫热烈。

五、两种美学见之于文艺上也具有很大的差异。正如《隋书·文学传序》中所言:“江左宫商发越,贵乎清绮;河溯词义贞刚,重乎气质”。北方文艺重于“气质”,南方文艺重于“清绮”。共4页: 1

论文出处(作者): “各去所短,合其两长”达到“尽善尽美”的结合。要达到这种完美的结合首先就必须要有一个开明的环境,唐朝恰好是一个相对比较开明的朝代,这种开明不仅仅只表现在政治上,同时也表现在思想文化宗教信仰上。在思想上,唐代是一个道家思想、儒家思想,佛家思想等多种思想杂融并存的朝代;在文化上,唐代的诗歌,书画,音乐等多种艺术得到空前的发展;在宗教信仰方面,既有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如道教,也有从国外流传进来的宗教,如佛教,景教,伊斯兰教等。正因为唐代在思想文化宗教信仰上的开明与多元化,使得唐代诗歌在诸多方面,如思想上,风格上,艺术表现手法上等方面百花争艳,虽然这种现象并不很久,但是为唐代南北地缘美学的平起平坐,相互相融打下了基础。正如袁行霈先生所言:“唐朝实现了国家的统一,而且融合了南北两种不同的诗风、文风,造就了一个文学的黄金时代”。⑹

唐代南北地缘美学的互融是一个逐渐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唐代诗歌受到了巨大的影响。这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分析:

一、对唐代诗歌主旋律的影响。

譬如人的一生有少年、壮年、中年、老年,唐代诗歌也可以分为初唐、盛唐、中唐、晚唐四个时期。在少年时期的唐诗,就如“少年心事当拿云”的少年,志高气盛。到了壮年,则有着一种挥斥方遒的书生意气。中年的时候,直面惨淡的人生,直面淋漓的鲜血有着一种现实主义的精神。到了晚年,国家已衰,亡国之音风起云涌。

首先来看一下初唐时期。这一时期,虽然南方美学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但是还没有和北方美学平起平坐。尚定先生在《走向盛唐》中写到:“初唐时期关中地域继续受到南朝文学风气的影响,注重声律词采,但是由于关陇文化居于主体地位,所以贞观诗风呈现出北方化倾向”⑺。所以这个时期的诗歌中的北方气息相当的浓,其中以“雄浑”、“悲慨”为主,而南方味则要淡以“冲淡”之味而辅之。这个时期出现了如“初唐四杰”和陈子昂一样的诗人。他们的诗歌以“尚武”精神为主,气势宏大,感情豪迈悲怆。这可以从他们的诗歌中略见一斑。如杨炯在《从军行》中写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又如王勃的《滕王阁序》,自然天成,气势相当的宏伟磅礴。再如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就是一名寂寞英雄在哭泣,表现的雄迈悲怆。而与之同时的,如上官仪等人,他们继梁陈之余风,希望再走南朝老路,但是没有什么大的成就。

到了盛唐,南方美学地位得到了提高,所产生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唐代诗人之中开始了学习东晋南朝的文风之浪潮。如王维学习谢灵运,李白向鲍照、谢朓学习,杜甫从何逊、阴铿那吸取精化。如李白在《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中写到:“中间小谢又清发”,把自己与谢朓相比。而北方则出现了如高适、岑参一样的边塞诗人。这个时期还是北方美学为主,但是南方美学的影响与初唐相比则有了很大的发展。诗歌的主旋律也呈现出多样化,有“尚武”的边塞诗,也有言情写境的抒情诗,有雄迈宏伟的,也有柔情似水的。总之说来具有“劲健”、“豪放”、“飘逸”、“自然”、“典雅”等特征。

到了中晚唐,特别是安史之乱使得中原再度陷入战乱之中,从此以后,唐王朝一蹶不振,政治日逐于黑暗。于是许多文人诗客为了避难纷纷南迁,他们不仅带来了北方的许多文化思想观念,同时他们也从南方思想文化之中吸取营养,自觉或不自觉地将南北两种美学杂揉并济推进了南方美学与北方美学的进一步融合,与之同时也使这个时期的诗歌旋律发生了大变。其中如李嘉祐,韦应物,柳宗元等人就是从北方到南方并将南方美学思想用之于诗歌创作之中的诗人。他们的诗歌大多“纤秾”、“缜密”、“实境”。在大历年间形成的南北两个不同的创作群体:一是以长安和洛阳为中心,如钱起、卢纶、韩雄等大历十才子;一是以江南吴越为中心,如刘长卿,李嘉祐等⑻,这就表明南北方已经处于同一个水平层次了。同时也说明了南北地缘美学的互融已经相当有火候。这个时期的诗歌南方味明显加强,而略少了北方那种铿锵有力的感觉了。共4页: 2

论文出处(作者): 二、对唐代诗歌创作群体的影响。

众所周知,创作主体在作品创作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创作主体又是以他所扎根的土壤为背景进行创作的,所以创作主体所生存的地域对其创作是有着密切关联的,所以南北两种不同的美学思想也势必会对创作主体产生巨大的影响,唐代的诗人们自然也不例外的会受到这种影响。 先看初唐,这个时期的诗人主要集中在关中地区,特别是关中的几大家族,如韦氏家族,白氏家族,卢氏家族,杨氏家族,柳氏家族等⑽。例如卢照邻就是卢氏家族中的一员。而与之相比,南方这个时期的诗人则要少得多。

到了盛唐的时候,北方的诗人依然很多,如杜甫,韩愈是河南人,李白也是北方人。同时南方的诗人也逐渐发展成熟起来。如张九龄、孟浩然等人就是南方诗人群的代表。到了中唐的时期,南方诗人群更是达到了一个高潮。出现了刘长卿,李嘉祐等人,同时还出现了一个很特别的创作群体一一吴会诗僧群,涌现了许多的诗僧,据统计盛唐诗僧有43人,中唐诗僧达686人,其中灵一、灵澈、皎然等人比较有名⑾。

到了晚唐,南北两个创作群已没有很大的区别了,许多诗人已经不能用北方或南方就可以分出来的了。如韦庄,虽出身于关陇,但是却客居于江南⑿。杜牧亦先后在江西、淮南、宣歙等地做了近十年的幕僚,也在黄州,湖州等地做过官⒀。另外,这个时期还出现了江南诗僧群,如贯休,齐己等人⒁。

三、对唐代诗歌理论的影响。

受南北地缘美学的影响,唐代诗歌理论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出现了一大批诗人兼理论家。统而观之,他们提倡“文”与“质”的结合,反对南方诗风之中的糜糜之音。然而,具体说来,他们的主张又各有侧重。同诗歌创作群的演变一样,唐代的诗歌理论也是发展变化的。笔者将其分为四个时期:一、端正时期。以孔颖达、陈子昂及“初唐四杰”为代表,主张端正南朝时期的靡糜诗风,回复到儒家大道上来。二、发展时期。以王昌龄、李白、杜甫等为代表,在前者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发展了儒家诗风。三、高潮时期。以韩愈、白居易等为代表,将儒家诗风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四、新发展时期。以司空图为代表,将南北两种诗风融为一体构成了一个新的诗学体系。

端正时期。初唐时期是诗风的端正时期,其目的就是要从梁陈时期的那种靡糜之中纠正过来回到儒家诗风的大道上来。其中陈子昂是第一个明确提出诗歌革新主张的诗人,他指出:“汉魏风骨,晋宋莫传,然而文献有可征者。”(陈子昂《修竹篇序》)主张向汉魏学习其风骨。孔颖达也在《毛诗正义》提出:“诗者,人志意之所之适也。虽有所适,犹未发口,蕴藏在心,谓之为志,发见于言,乃名为诗。”把儒家“诗言志”说发扬光大。

发展时期。盛唐时期王昌龄在《诗格》中提出:“诗有三境:一曰物境。……二曰情境。……三曰意境。”三境之说。李白也指出:“圣代复元古,垂衣贵清真。”(李白《古风》其一)主张诗应“清”与“真”,应“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共4页: 3

论文出处(作者): 高潮时期。中唐是唐代诗歌理论一个十分繁盛的时期,把儒家诗风推向了一个新高,其中白居易、韩愈等人为代表。如白居易,他提出:“感人心者,莫先乎言,莫切乎声,莫深乎义。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白香山集》卷二十八《与元九书》)并指出:“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同上)的主张,把感情和抒事合为一体使儒家诗风进一步与现实挂钩,而且更具艺术的美。

新发展时期。这个时期之所以为新发展时期主要是意象之说的发展,从中唐到晚唐这段时期里出现了如刘禹锡、司空图等杰出的诗歌理论家,他们把意境之说加以了发展和完善。刘禹锡在《董氏武陵集记》说:“诗者其文章之蕴耶!义得而言丧,故微而难能。境生于象外,故精而寡和。”把境与象进行了区分。司空图在《二十四诗品》里将诗分为雄浑、冲淡、纤秾等二十四品。另外,如杜枚提出了:“以意为主,气为辅,以辞采、章句为之兵卫。”(《答庄充书》)之说,而不拘泥于儒家诗学之中。

从这四个演变阶段可以看出,其实就是由“风骨”之说到意境之说,于长乎“志”到感于“情”的变迁,这正是北方的“质”与南方的“文”的变通。

唐代诗歌所受到的影响除了以上三个方面,还有其它的方面,这里就不一 一例举。总而言之,从南北地缘美学的冲突与互融之中,可以发现,唐代的诗歌年自的位置正是在南北两种美学的互融的涡旋之中,这也是一个十分有意思的现象。唐代的诗人经过了长时期的摸索,把南北两种美学融合在一起,“以南朝的‘文’,装饰北朝的‘质’,以北朝的‘质’充实南朝的‘文’,创造了中国诗歌最健美的典型”⒂。

注释:

⑴⑵《王国维遗书(第五册)》 商务印刷馆1940年版 第31页 ⑷宗白华 《美学散步》 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 第208页 ⑻傅璇琮 《唐代诗人丛考》 中华书局1980年版 第232页

⑼陈尚君 《唐代文学丛考》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版 第138-170页

⑽李浩 《唐代关中的文学士族》,《中国古代、近代文学研究》 1999年9月 第113页

⑾⒁张弓 《汉唐佛寺文化史(下)》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第799页 另参考书目:

⑴叶朗 《中国美学史大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

⑵李泽厚、刘纲纪主编《中国美学史》第二卷(上、下)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⑶王向峰主编《文艺美学辞典》 辽宁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

共4页: 4

南北文化论文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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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美]马歇尔・萨林斯.甜蜜的悲哀[M].王铭铭,胡宗泽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0:134.

3韩璐,刘作燕,林开文.以曼掌村规划为例谈文化旅游与农庄旅游的融合[J].山西建筑,2015,41(24).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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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肖青.民族村寨文化的现代建构[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9.

[9]高发元.云南民族村寨调查・跨世纪的思考――民族调查专题研究[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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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文化论文篇7

【关 键 词】瘴疾/宋元时期/南方地区/文化变迁

【 正 文】

有关瘴、瘴气、瘴病的研究,学者们已发表了大量的研究成果,其中有三篇文章特别值得提出。(注:萧璠:《汉宋间文献所见古代中国南方的地理环境与地方病及其影响》,《中研院史语所集刊》第63本第1分(1993年4月),第67-171页。龚胜生:《2000年来中国瘴病分布变迁的初步研究》,《地理学报》第48卷第4期(1993年4月),第304-315页。范家伟:《六朝时期人口迁移与岭南地区瘴气病》,《汉学研究》第16卷第1期(1998年6月),第27-58页。关于“瘴”的研究成果的综述,可参看范家伟上引文及拙作《汉唐时期的瘴与瘴意象》(《唐研究》第8卷,2002年)的有关论述。)萧璠阐明其著述的目的是希望通过对南方的疾病、医疗卫生情况的梳理、分析,探讨其“对当时人们的活动,特别是南迁北人的影响,藉以增进我们对历史上中国向南方的发展这一重大课题的一个侧面的了解”。因此,萧氏利用大量的文献,重建了汉至宋时期南方的自然环境、生活习俗与某些地方流行疾病之间的关系,以及这些疾病对南方政治、经济、社会生活等各方面的影响。此文虽然在某些细微之处还可以商榷,但是他提出的观点令人信服。龚胜生除了描述瘴病的分布变迁以外,还集中探讨了瘴病对南方社会经济发展速度的影响,并且指出,两千年来中国南方的土地开发史和瘴域变迁史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因果关系。此文是大陆学界较早从社会文化的角度来探讨疾病的成果。范家伟则从人口迁移与疾病感染的角度,以瘴气病为例,探讨了六朝时期北人南迁进入岭南地区时所面对的疾病威胁,对六朝时期瘴气的论述颇为全面。总之,这三篇从医疗与社会的角度来研究瘴气的文章,都对后来的研究者有着积极的影响。上述三位学者对于瘴疾的看法,都是以现代医学对疾病的认识为基础而提出的,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瘴疾作为一种地方性疾病,同样也是某种观念形态的反映。笔者曾从这一角度,阐释了汉唐时期的瘴疾,(注:左鹏:《汉唐时期的瘴与瘴意象》,《唐研究》第8卷,2002年,第257-275页。)本文拟对宋元时期的瘴疾与文化变迁进行初步的探讨。

一、景观驯化:宋元文献记载中的瘴疾

两宋时期文献中记载的瘴疾,主要集中在今广东、广西、福建、四川、重庆、江西、湖南、海南等省、市、自治区,以及越南等地。其中以广东、广西为主的岭南地区的记载最为多见,但行文中使用的地名往往不一样,有广南、南方、岭海、岭外、岭表等称呼,譬如“广南瘴疠之乡”,(注:《宋史》卷196《兵志十》。)“南方夏秋毒暑烟瘴”,(注:(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38,神宗元丰六年八月乙亥。)或“岭外瘴毒”,(注:《续资治通鉴长编》卷430,哲宗元祐四年七月丙申。)等等。因此,朝廷对任职岭南的官员优渥有加,规定“岭南官除赴以时,以避炎瘴”;(注:《宋史》卷7《真宗纪二》。)史书表彰关心民瘼的官员“在岭表时,不惮出入之勤,瘴毒之浸”。(注:(宋)陈均:《九朝编年备要》卷19,神宗熙宁六年“周敦颐卒”条。)诸如此类关于岭南地区瘴情的记录,反映了这一时期岭南一带是人们所公认的瘴域。

具体而言,广南东路的春州(治今广东阳春)、梅州(治今广东梅州),史书称其“炎疠颇甚”,(注:《宋史》卷90《地理志六》云:“广南东、西路……山林茂密,多瘴毒,凡命官吏,优其秩奉。春、梅诸州,炎疠颇甚,许土人领任。景德中,令秋冬赴治,使职巡行,皆令避盛夏瘴雾之患。”另,因所引各条资料有时间先后之分,而各代政区及名称亦废置不一,为简便计,概以所引资料之地名为准,不另考其沿革。)其他的地方如恩州(后改名南恩州,治今广东阳江)、循州(治今广东龙川)、新州(治今广东新兴)、英德府(治今广东英德)等州也是瘴疠严重之区,而以英德府和春州最为厉害,英德府被称为“人间生地狱”;(注:《宋史》卷200《刑法志二》。)春州在当时更是闻名遐迩的瘴毒之地,当地的志书谓其“与夷獠杂居,瘴疠以春州为首”,(注:(宋)祝穆:《方舆胜览》卷37《南恩州》,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第350页。)《宋史》卷270《李符传》的记载则代表了当时普遍的看法:“珠崖虽远在海中,而水土颇善。春州稍近,瘴气甚毒,至者必死。”熙宁六年(1073)春州被废为县,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的瘴毒可畏,获罪贬官至此的人大多无以生还。(注:(宋)周密《癸辛杂识·前集》有《改春州为县》条:“春州瘴毒可畏,凡窜逐黥配者必死。卢多逊贬朱崖,知开封府李符言朱崖虽在海外,水土无他恶,春州在内地,而至者必死,望改之。后月余,符坐事,上怒甚,遂以符知春州。至州,月余死。元丰(当为熙宁)六年,王安石居相位,遂改春州为阳春县;隶南恩州。既改为县,自此获罪者遂不至其地,此仁人之用心也。”中华书局,1997年,第7页。)

广南西路的宾州(治今广西宾阳南)、桂州(治今广西桂林)、高州(治今广东电白)、雷州(治今广东海康)、化州(治今广东化州)、钦州(北宋时治今广西灵山,南宋时徙今广西钦州)、容州(治今广西容县)、宜州(治今广西宜山)、邕州(治今广西南宁)、廉州(治今广西合浦)、昭州(治今广西平乐)等地的瘴疾也多见于记载。(注:参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97、65;《宋史》卷196《兵志十》、卷300《徐的传》;《方舆胜览》卷42《高州》、《容州》,卷159《选举志五》;《新安志》卷10《定数》。)周去非(1135-1189)亦曾详细描述岭南之瘴地,说明的是南宋初期的情形,从中可以看出岭南各地瘴情轻重程度的一些变化:“岭外毒瘴,不必深广之地。如海南之琼管、海北之廉、雷、化,虽曰深广,而瘴乃稍轻。昭州与湖南、静江接境,士夫指以为大法场,言杀人之多也。若深广之地,如横、邕、钦、贵,其瘴殆与昭等,独不知小法场之名在何州……广东以新州为大法场,英州为小法场,因并存之。”(注:(宋)周去非:《岭外代答》卷4,杨武泉校注,中华书局,1999年,第151页。)徐梦莘同样记录了当时官员的看法:“雷虽在广南,其地濒海,绝无烟瘴,土风不异于中州。”(注:(宋)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卷54,靖康元年九月壬申。徐氏是书成于绍熙五年(1194),所载史事起自政和七年(1117),迄于绍兴三十二年(1162)。由此可知广西各地之瘴是随着时代的推移而变化的。)这说明在滨海一带地方瘴疾的分布较少,已大不如前人的记载了。另外,今贵州之瘴地较少见于载记,宋时在大观年间(1107-1110)只短暂地建立过黔南路,但“时虽建城塞,其地荒瘴,遣兵守戍,岁有死亡,无赋入,皆辇内地金帛输之”,(注:《九朝编年备要》卷27,徽宗大观元年“十二月置黔南路”条。)故很快就并入了广南西路。

福建路所记载的瘴地集中在剑州(治今福建南平)、泉州(治今福建泉州)、汀州(治今福建长汀)、漳州(治今福建漳州)。荆湖南路一些少数民族居住的地方,如辰州(治今沅陵)、澧州(治今澧县)、全州(治今全州)、邵州(治今邵阳市)、道州(治今道县)、永州(治今零陵)、潭州(治今长沙市)、武岗军(治今武冈)等都有瘴疾的记载。(注:参见《宋史》卷191《兵志五》、卷193《兵志七》、卷331《周沆传》;(宋)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151,绍兴十四年三月癸丑。)

江南西路靠近岭南的地方,瘴疾的记载也是史不乏书,如南安军(治今大余)、虔州(后改名赣州,治今赣州市)等。(注:关于南安军瘴的记载,参见(宋)陈次升《谠论集》卷5。)虔州又以龙南、安远二县瘴疾最甚,宋代方勺在《泊宅编》卷中中说:“虔州龙南、安远二县有瘴,朝廷为立赏添俸甚优,而邑官常缺不补。他官以职事至者,率不敢留,甚则至界上移文索案牍行遣而已”。《宋史》卷473《秦桧传》的描述也为此提供了确凿的例证:“赣有十二邑,安远滨岭,地恶瘴深,谚曰:‘龙南、安远,一去不转。’言必死也。”

川蜀一带的泸州(治今重庆泸州)、黎州(治今重庆汉源北)、雅州(治今四川雅安)、维州(后改威州,治今四川理县东北)、茂州(治今四川茂汶)、戎州(后改名叙州,治今四川宜宾)、达州(治今四川达州)、咸淳府(治今重庆忠县)、长宁军(治今重庆万州区)等从唐代以来就是有名的瘴地,尽管这些州前后的辖境有很大变化,可是“地苦瘴毒”的记载未曾减少。(注:参见《新唐书》卷180《李德裕传》;《方舆胜览》卷55《雅州》;《宋史》卷7《真宗纪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14,神宗元丰四年七月壬子。)越南,宋时称交趾或安南,曾是宋王朝开疆拓土的对象,但由于山险路僻,雾潦瘴毒,宋军死亡颇多,在朝廷中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最后只得作罢。(注:据《宋史》卷270《许仲宣传》载:“会征交州,其地炎瘴,士卒死者十二三。”因此,许多大臣对出兵交趾持反对态度,称“交州瘴海,得之如获石田”(《宋史》卷293《田锡传》)。又(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86神宗熙宁十年十二月甲辰“张方平上书”条,载:“复发于安南,使十余万人暴露瘴毒,死者十而五六。道路之人毙于输送,资粮、器械不见敌而尽。”)

两宋时文献记载的瘴域大体集中在以上地区。《元史》记载简略,但广东、广西、江西、福建、川蜀、越南等地依然是人所惮行的瘴域。江西、福建与川蜀一带都只记载部分地区存在着瘴。另外,文献新增加的一个瘴地是云南,《元史》卷196《也速答儿传》中就记有官员游宦云南染瘴而逝之事:“武宗时,(也速答儿)由四川迁云南……南征叛蛮,感瘴毒,还至成都卒。”其实,早在唐朝时云南就出现过很多瘴的记载,但由于这一地区先有南诏的崛起,后有大理的建国,其与唐宋王朝的官方交往遂甚为寥落,因而在中原王朝所修撰的史书中,此一时段的状况鲜有反映。(注:《宋史》卷488《外国传四》记载大理国的情况仅寥寥数行,卷204《艺文志》中所录有关云南的地理类著作亦不多。)元朝统一后云南重新归入中原王朝的版图,政治、军事、经济各方面的往来增多,遂使瘴疾的记载又出现在官方的记录中。这个现象所隐含的意蕴似乎值得揣摩。理论上,如果云南在唐朝前期、元朝时都是瘴地,那么唐末两宋时自然也不例外,而偏偏这一时段的资料中不见云南有瘴疾,换言之,瘴疾在文献中的记载与其实际的分布区域之间发生了某种游离,果如上文之言,将其归于记载的缺失固然简洁,但假使考虑到我们现在所见到的史料都出自中原人士之手,表达的是以华夏文化为中心的观点,或者说是一种偏信之言,则读者也许会有新的想法。综观古籍中记录的南方各地瘴疾的起伏变化,至少可说明如下问题:

其一,在古人心目中,瘴疾既可以是致病之因,又可以是某种疾病,它产生于暑湿的风土之中。根据这样的观点分析,瘴疾应该有一个大体稳定的分布区域,且在整体的医疗卫生条件没有突破性的改变之前,这个区域不会有所谓的逐渐南移或缩小的趋势。

历史时期文献所记载的瘴疾的地域范围其实并无多大的改变。如果将笔者对汉唐时期的瘴疾的研究、上文的论述以及龚胜生之文结合起来进行分析,就可看出不同时期瘴疾的分布大体都以今两广、福建、云南、贵州以及江西、川蜀的部分地区为主(注:前引萧璠之文在论述南方的疟疾时,将古时之瘴疾径指为疟疾,亦认为“古代人已明白地观察到:南方,相对于北土来说,是个疟疾盛行的地区。”接着他又具体地描述了汉宋间文献记载的南方各地疟疾流行的情况,可参看。不过,笔者认为,瘴疾有多方面的含义,应该分成不同的层面来阐释。),各时期的差异只是体现在整个区域内部的变化上,即汉唐时期由点到线到面地扩展,宋元以后则有了轻重程度之别,或者某些地方在某时段不见录于史册。这些既反映了北人或华夏文化向这些地域扩张的进程,也符合人们对事物的认识过程。另外,尽管现在已有学者研究证实,瘴疾包含了多种不同的疾病,(注:参见冯汉镛《瘴气的文献研究》,载《中华医史杂志》1981年第11卷第1期,第44-47页。)但在瘴疾主要是指疟疾特别是恶性疟疾这一点上,学者们并没有多大的分歧。现代流行病学对疟疾流行区域的调查表明,中国绝大部分地区都有疟疾分布,且由北而南越来越严重,总的趋势与纬度相平行;(注:参见耿贯一主编《流行病学》(下)(人民卫生出版社,1980年)第183页。)这样的区域流行态势,从古至今应该是相对稳定的。(注:当然,不能排除历史时期气候的变迁对于我国南北分界线的影响,这种影响可能会造成疾病分布区域的南北推移。但气候的变化是相当缓慢的,而且文献不足征,故气候的波动对疾病流行范围的影响只能暂不列为本文讨论的对象,作前后一致处理(前引萧璠之文也是如此做法)。龚胜生认为气候的变化是引起瘴疾分布变化的主要原因之一。对此笔者存有异议,认为无论其前提或结论都尚需再加推敲。龚文所持气候冷暖变迁的理论是以竺可桢先生的研究为基础的,这一研究迄今已有多位学者补充修正,例如就唐代的气候而论,满志敏的研究(见《历史地理》第8辑,第1-15页)就表明隋唐时期并非是一个温暖期,而可分冷暖不同的前后两期。如果此论不虚,那么不同类型的疟区也会相应地随之进退,而并非是一味地南移。在这一方面,前引范家伟之文亦有与此类似的看法,见其文中注72。)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没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瘴疾在近两千年来呈现出逐渐南移的趋势。在采用现代医学手段进行大规模地预防和消灭疟疾以前,中国的高疟区大致分布在北纬25度以南的地区,也就是南岭以南和云贵高原南部地区。(注:参见上海第一医学院、武汉医学院主编《流行病学》(人民卫生出版社,1981年)第356、183-187页。书中根据地理纬度的流行特征,将我国划分成了四个类型的疟区,分别是:北纬33度以北地区,北纬25-33度之间地区,北纬25度以南地区和西北地区。)以此对照笔者所划定的瘴疾的范围,当可发现两者具有较高的拟合度,疟疾高度流行的高疟区和中度疟区的山地基本上可归入历史时期文献所记载的瘴地之中。综上所述,笔者认为古代瘴疾的分布区域应当是大体稳定的。

其二,文献中瘴疾在各地分布的变迁,反映了中原王朝的势力在这些地区的进退盛衰。上文阐述的云南史料对此已有所说明,与此相似的是青海一带的“瘴气”,(注:需要指出的是,文献中青海一带的“瘴气”的性质与南方的完全不同,可参考笔者在《汉唐时期的瘴与瘴意象》中的阐述。)在唐以前亦屡有所见,两宋时随着政治形势的改变,就不再出现在史书的记载中。比如贵州,唐以前的文献中贵州地区甚少有瘴疾的记载,其地基本上是少数民族所聚居的羁縻州县,为中原王朝势力所不及。宋朝时曾短暂地设置了黔南路,但不久即废入广南西路。其时王祖道以虚辞徼富贵,遂促成此事,被蔡京誉为“混中原风气之殊,当天下舆图之半”,实际情形是“徭、黎渠帅不胜忿,蜂起侵剽”,根本不曾归服款化。(注:《宋史》卷348《王祖道传》。)元代对贵州的记载明显增多。明朝永乐十一年(1413)正式设立贵州布政使司,此后该地区瘴疾的记载的分布也比前代更为广泛。(注:参见龚胜生《2000年来中国瘴病分布变迁的初步研究》和梅莉、晏昌贵、龚胜生《明清时期中国瘴病分布与变迁》(载《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7年第2期)两文中的有关说明。)故大体可以认为,史书中所记录的瘴地的分布情况,大体折射出中原王朝的势力在这些地区的消长变化。

其三,在华夏(汉)文化占主导地位以前,瘴情在南方各地的轻重差异,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此地为华夏(汉)文化所涵化的深浅。到宋元时期,华夏(汉)文化渗透、改造这些地区的过程仍在继续进行之中。从上文所引述的资料中,可以寻绎出某些蛛丝马迹。如以雷州为例,北宋时的人们“说着也怕”,到南宋初期产生“瘴乃稍轻”的看法,再后来则认为“绝无烟瘴,土风不异于中州”。这就是说,瘴明显地减轻直到消失之后,地方的土风就逐渐与中原地区的类似乃至相同了。如此说来,则瘴疾与中州之气就是相对应的事物且呈现出此消彼长的态势;瘴情的轻重有无所代表的意义,也就是华夏(汉)文化对南方各地影响程度的大小。换言之,是历史时期北人南迁过程中潜移默化的影响,(注:参见黄滨《历史上珠江流域人口移动的主流变迁初探》,载《广西师院学报》1995年第1期。)才使岭南的一些地方呈现出了与往日气质迥异的景观。

再以桂林为例。虽然唐代白居易在诗中称“桂林无瘴气,柏署有清风”,(注:白居易:《送严大夫赴桂州》,《全唐诗》卷442。)但实际上白居易并没有到桂林生活的经历,不能知其详情,再说这样的送别壮行之诗,一般都是褒扬劝勉之辞,不宜将目的地说得一无是处,因此诗中之语不能全然置信。根据前文摘引之史料,北宋时期本应戍守桂林的士兵都撤退到荆湖南路辖境内的全州与永州了,这意味着此时来自北地的戍卒并不适应桂林的风土,但是到南宋以后,士大夫们却认为:“自荔浦以北为楚、以南为越。今静江(即桂州,绍兴元年以高宗潜邸升府)有中州清淑之气,荔浦相距才百余里,遂入瘴乡,是天所以限楚越也。”(注:(元)马端临:《文献通考》卷323《舆地考九》。)所谓的“有中州清淑之气”,在北来士人眼中,就是指此地已归化于中原华夏(汉)文化之中,不再属于异族的瘴乡蛮土了。不难想见,与唐代一样,宋元时期的“瘴”依然与“蛮”有着不解之缘,“瘴”的深浅是与“蛮”的生熟联系在一起的。(注:史书中多有以是否熟悉汉文化为标准来判断少数民族归化程度的称呼,如熟夷、熟黎、生黎、生獠等。)另外,梅莉等在分析明清时期瘴疾的分布与变迁时,集中讨论了北方移民的南迁与瘴区的南移、缩小之间的关系,认为经济开发是瘴区缩小、瘴病减轻的主要原因。假使换一种说法,应可作如是理解,即历史上地区开发的逐渐成熟,也就是中原华夏文化不断地涵化少数民族文化的过程。既然如此,则将瘴的轻重有无看作是一种观念的变迁,就算不得唐突了。换言之,由于人们以华夏(汉)文化为准绳持续地影响、驯化南方各地的景观,使得这些地方逐渐与中原的风气趋同,因此人们认为是“中原清淑之气”冲淡、疏减了瘴气。这一文化变迁同样反映在宋元时期的医书医方之中。转贴于 二、风土改良:宋元医家视野中的瘴疾

宋元时期的医书医方是以另外的方式来表述岭南一带的文化变迁的。在医家的眼中,瘴疾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疾病,或者至少是致人患病的因素。在面对瘴疾的威胁时,他们首先关心的是如何解释其病因病机,以及采取积极的措施进行救治并阻止其蔓延。然而这种努力要受到医家的知识背景和医疗水平的制约,医家的知识水平决定了他认识疾病的方式,其医疗水平则决定了疾病救治的有效程度。唐以前的医家对瘴疾还处于感性认识的阶段,在治疗方面也显得比较粗略;而两宋时期的医家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大有进展,在此主要从三个方面加以分析:其一,医家根据《内经》等医典中的风土观对瘴疾的原因给予了合理的解释;其二,医家对瘴疾在治疗上的争论与改进;其三,医家面对瘴疾所提出的风土驯化与改良的要求。

中国北方的黄河流域是华夏文明的肇基之地,在宋以前这里一直都是文明的中心地所在,其周边的民族则处于相对落后的阶段,这使黄河流域的人们认为他们所生活的地方就是“中国”,是文物丰盛的礼仪之邦、世界的中心。这里地处暖温带,四季分明;有世界上最大的黄土高原,草木丰茂,因而造就了发达的农耕文明。在如此优越的气候条件和地理环境中,人们所形成的风土观,就是认为这里土厚水深,阴阳合和,最利于万物的生长发育,即所谓“中国,天地之中,阴阳之际也,日月经其南,斗极出其北,含众和之气,产育庶物”。(注:《盐铁论·轻重》,王利器校注,古典文学出版社,1958年,第100页。)其四周则是蛮夷戎狄所生活的地方,为积阴或积阳的“不毛之地”,不利于人的生存,特别是南方地区,阳气常泄,水土恶弱。这一风土观在中国古代文化的各个方面都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也构成了中医理论的基础,(注:此亦可参考前引萧璠之文的有关论述。)并且始终影响着医家对地方风土的评价。(注:梁其姿在《疾病与方土之关系:元至清间医界的看法》一文中,谈到了元以后医界的方土观经历了从五方观向南/北或东南/西北二元模式的转变,洵为的见。梁文进一步指出:“元以后医家的方土观强化了西北与东南的对比,他们认为西北水土高爽,外在致病因素较少,人的禀赋又较强,不易产生疾病。而东南方人的禀赋较弱,容易被卑湿水土所产生的各种致病因素影响……中国这个古老的帝国,直至明清仍以西北及北方为文明的起源,虽然当时无论在经济上、文化上,东南、甚至岭南地区已是较发达的地区,但是历史上的政治与文化中心仍然被视为有最强元气的地域。”(载《性别与医疗》,台北中研院近史所,2002年,第165-212页)笔者以为,北方之所以一直被视为元气最强的地区,是因为中医早期的理论体系、治疗方法,以及由此撰成的医书如《黄帝内经》等,都是以北方的气候、地理环境为依据的,它们被后世的医家奉为圭臬,从而使北方的风土成为了人们认识的“原型”。)

南方的瘴疾从其出现之日起就被认为与外部环境的暑湿密不可分,如《后汉书》卷54《马援传》、《隋书》卷31《地理志下》说“下潦上雾,毒气重蒸”,“自岭已南二十馀郡,大率土地下湿,皆多瘴疠,人尤夭折”,医书中则说瘴疾的产生是因为“南地暖,故太阴之时,草木不黄落,伏蛰不闭藏,杂毒因暖而生”,(注:(隋)巢元方:《巢氏诸病源候总论》卷10,温病诸候之瘴气候条。)都表达了类似的思想,所以瘴气最初多指山岚溪源蒸郁而生的毒气,到北宋末年时,这样的认识随着医家对瘴的了解增多而不断深化。如宋徽宗时编撰的《圣济总录》,就详细地论述了瘴气发生的原因、时间及拯治方法,其中对瘴气原因的分析,显示出编撰者极力将它嵌入传统中医理论框架内的企图,其文曰:“传言:瘴气乃山川毒厉之气,又云江山雾气多瘴,凡以其气郁蒸而然也……且阳生于子,盛于巳;阴生于午,盛于亥;阳不极则阴不萌,阴不极则阳不长。而广南位当巳午,则阴阳之气蕴积于此可知矣。天不满西北,地不满东南;西北阴也,土地高厚;东南阳也,地土卑下,而广南属东南,则土地之卑下可知矣。以土地卑下而阴阳二气所蕴积,是以四围之山,崇高相环;百川之流,悉皆归赴。及秋草木不凋瘁,冬令蛰虫不伏藏,寒热之毒,蕴积不散;雾露之气,易以伤人,此岐伯所谓南方地下水土弱,盖雾露之所聚也,故瘴气独盛于广南。”(注:(清)程林:《圣济总录纂要》卷5,疟疾门之瘴气条。)这一段话先转述了前人关于瘴疾的种种传言,继而按照宋代官方所推重的五运六气学说和《内经》的思想来阐述瘴之缘由,虽然将广南划归到东南部显得有些削足适履,但它不再仅仅以南方暑湿的特性一言以蔽之,而是从经典医书中找寻依据进行解释,使之较为圆满地进入了中医理论体系,为后来的医家进一步的探究指明了一条合理的路径。至南宋初期,李璆撰成《瘴疟论》,开篇即论述瘴气所生之由:“岭南既号炎方,而又濒海,地卑而土薄。炎方土薄,故阳燠之气常泄;濒海地卑,故阴湿之气常盛,而二者相薄,此寒热之疾所由以作也。”接着他又从岭南的气候环境与人体病理之间的关系上仔细加以论证,强调要根据西北、岭南之人不同的体质状况来用药:“大抵西北地寒,土厚水深,又人食酥酪之类,病者多宜发散转利,伤寒、温疫至有汗不得出而毙者,气常收敛故也;岭南阴气不收,又复卑湿,又人食槟榔之类,气疏而不实,四时汗出,病者岂宜更服发散等药,此理明甚!”(注:《岭南卫生方》,中医古籍出版社,1983年,第1-10页。)这就完全立足于中原传统医学理论,使人们对瘴疾有了清楚的认识,从而为临证治疗确立了基本原则。

在瘴疾的治疗方面,隋唐以前就有针对岭南的风土、疾病而编撰、搜集的医方见于著述,从流传至今的有关医书中可知,直到唐朝初年,瘴疾依然被分列于不同的疾病证候类别,似乎表明医家对瘴疾的了解还很模糊。当然,六朝时有的医家已将某些瘴病与疟疾相比照,称之为“山瘴疟”,其病症与疟疾类似,主要表现为使人“发寒热,休作有时”,隋朝时医家则提出“夫岭南青草、黄茅瘴,犹如岭北伤寒也”的说法,(注:《巢氏诸病源候总论》卷11,疟病诸候之山瘴疟候条;卷10,疟病诸候之瘴气条。又,“山瘴疟”之称,南朝宋陈延之《小品方》已有提及。)这说明医家是从症状,而非病因上来推定两者之间的联系的;而且他们遵循《内经》的思想所建立的中医理论,在面对新的气候环境时,还不能合理地解释瘴疾与疟疾的关系。《素问·疟论篇》认为:“疟者,风寒之气不常也”;“夏伤于暑,秋必病疟”,认为疟疾是由于人感“六淫”之气而产生的病症,瘴疟则是因“山溪源岭嶂湿毒气”而引起的,两者的病因不一样,所以隋唐乃至北宋时期的医书,譬如《外台秘要方》和《圣济总录》等,虽然都把瘴疾大体归为疟病之一类,但往往对其病因另有说明,并不将瘴疾径直指为疟,正好反映出这种理论的断层。应该指出的是,王焘的《外台秘要方》卷5《疟病·山瘴疟方》曾摘引前代佚书《备急方》中的观点,认为瘴与疟实际上是同一种疾病,而且所论颇详。(注:王焘《外台秘要方》卷5之《疟病·山瘴疟方》云:“备急:夫瘴与疟,分作两名,其实一致。或先寒后热,或先热后寒,岭南率称为瘴,江北总号为疟,此由方言不同,非是别有异病。然南方温毒,此病尤甚,原其所归,大略有四,一山溪毒气,二风温痰饮,三加之鬼疠,四发以热毒,在此之中,热毒最重。”高文铸校注,华夏出版社,1993年,第84页。)然而,根据现有的资料来看,两宋时的医家似乎没有把二者等量齐观,如《圣济总录》认为:疟疾“或本于痰,或本于瘴疠,或本于鬼神,或本于邪气”,即瘴疠只是感染疟疾的原因之一,瘴包含在疟之中;而瘴同样包括了多种疾病,在治疗上也有种种不同,《圣济总录纂要》卷5说“阅诸方论,治瘴气之法不一,或谓其症与伤寒相类,有在表可汗者,有在里可下者,有在膈可吐者,或以治疟法治之者”,这说明在当时的医家看来,两病各自包容了对方的一部分,不能互相代替。

或许是基于上述的认识,两宋时的医家对瘴疾的治疗显示出了一个提高、细化的过程。比如,苏轼、沈括的《苏沈良方》卷3中记载了一条治疗瘴疾的方子,此方认为“瘴疾皆因脾胃实热所致,常以凉药解膈上壅热,并以此药通利,弥善;此丸本治岚瘴及温疟,大效”,大概是把瘴疾看作了外感病邪化热入里,壅滞脾胃而产生的病症,与温疟稍有差别。稍后唐慎微在《经史证类备急本草》卷5《水气》中提出瘴疾是由湿所引起之疾,并可以与它病同治:“江湖间露气成瘴,两山夹水中气疟,一冷一热相激成病症,此三疾俱是湿为,能与人作寒热,消铄骨肉,南土尤甚,若欲医疗,须细分析,其大略皆瘴类也,人多一概医之,则不差也。”这样的观点到南宋时就不再被认为正确了,此时的医家指出,瘴疟病“虽是时行之疾,然老少虚实,受病有浅深,大率不同”,应当“随症用药,若只言瘴病,一概治之,万一不能取效也”,(注:(宋)陈师中等:《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指南总论》卷中,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指南总论》为南宋许洪所撰,主要简述药物合和、炮制及几十种病症、治法和用药。)因此,医家按照瘴病症状的不同,将其加以细分,且对症各有疗治之法。

具体而言,南宋至元初医家对瘴疾的看法,可从宋末元初的医僧继洪所编之《岭南卫生方》中窥见大概。书中辑录有李璆《瘴疟论》、张致远《瘴疟论》、王棐《指迷方瘴疟论》、汪南容《治冷热瘴疟脉证方论》、(注:《岭南卫生方》之“前言”疑王棐与汪南容同为一人,萧璠之文中虽认为此说尚待考,但亦认为“是极有可能的”。笔者曾略加考证,认为此说当可信从。)章杰《岭表十说》、继洪《卫生补遗回头瘴说》、《治瘴用药七说》、《治瘴续说》等,全书探讨了岭南瘴疟的病因病机,在防治原则上主张重用温法、慎用清法。此书各篇所作时间不一,如能考定其大致作成之年代,当可见出当时医家认识上的进步。据有关资料,笔者粗略推算,李、张二文当作于南宋绍兴年间,(注:李、张二人传记分别见《宋史》卷376、377。)王棐的《指迷方瘴疟论》要稍微晚出一些,然亦当写成于周去非撰写《岭外代答》之前。(注:南宋初期宦游岭南者如范成大、周去非等人对瘴的记录,已为人所熟知,但如果比照王氏与周氏之作,就会发现两书中有关瘴疾的文字颇多雷同,周氏大概是在参考王氏文字的基础上,综合他书而作。)关于章杰《岭表十说》的时间问题,前引萧璠之文中提到一条线索似可作参考。(注:前引萧璠之文曰:“《宋会要辑稿》卷一六四《刑法》一之三六记绍兴四年‘四月二十四日,前广南东路转运判官章杰言……’,撰《岭表十说》者或许即是其人。”)又据《岭表十说》的内容推测,章杰可能与李璆、张致远为同时代人或稍后一点。释继洪为宋末元初人,然其所述,大抵踵事增华而已。

从李璆和张致远两人的《瘴疟论》来看,南宋初年医家在辨证施治时,都非常强调异法方宜的原则,这可说是对岭南陋医的拨乱反正,此前岭南的医家全然不顾地方的风土以及民众的体质迥异于北方,盲目执守成方,将岭南之瘴与岭北之疟视作同种疾病进行疗治,结果常常造成误诊,甚至葬送患者的生命,所以李璆感慨万分,叹息“瘴疠未必遽能害人,皆医杀之也”。章杰的《岭表十说》比较注重瘴疾的预防,他抨击了当时岭南之民喜食槟榔、北来之人往往饮酒避瘴的做法,同时认为岭南之病不能全都概括为瘴疾,“岭外虽以多暑为患,而四时亦有伤寒、温疫之疾,其类不一,土人不问何病,悉谓之瘴,治疗多误,天阏者何可胜数。”“仆观古方,饮溪涧水中毒,令人失音,则知凡失音者,未必皆瘴也。”(注:《岭南卫生方》,第4、58、60页。)王棐的《指迷方瘴疟论》是他游宦桂林等地时,在研究岭南的方书和李、张二文的基础上,以自己的医疗经验对瘴病的救治和预防作了一番评价。在他的时代,岭南的医疗水平已大有提高,医家不再将所有的病都称为瘴了,往日的瘴疟也被细分为冷瘴、热瘴和痖瘴,只是在治疗方面还不如人意。王氏认为冷瘴就是岭北的痎疟,热瘴乃热气蒸郁或饮食积热所致,痖瘴疑为伤寒失音之证或中风失语之证;周去非则说“冷瘴以疟治,热瘴以伤寒治,痖瘴以失音伤寒治”。从这些病名和治则的比照可以看出,瘴疾不断地向着疟疾、伤寒等岭北的疾病靠拢,这就在无形之中拓宽了医家对疟疾的认识。到南宋嘉定年间(1208-1224)许洪编纂《指南总论》时,又对伤寒与瘴疟等疾病进行细分和区别,它提出了十六条伤寒之证,湿温、温毒、热病、温病、温疟、晚发疫疠等名列其中,继而特别指出:“中暑、伤痰、食积、虚劳、瘴疟、脚气与伤寒相似,而实非伤寒。此证人不晓,皆言即伤寒也。”(注:《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指南总论》卷中。)这种精细的认识随着时代的发展又出现由博返约的趋势,南宋末年时,医家对疟疾进行了理论上的归类整合,如杨士瀛的《仁斋直指》卷12在阐述痎疟时,就只把瘴疟与风疟、寒疟、暑疟、湿疟、牝疟、食疟等数种平行列出,而于其总论曰:“风寒暑湿,邪自外来;饮食居处,邪由内作,此痎疟感受之胚胎也,岂特夏伤于暑,秋必为疟哉!古人盖以其受病最多者言之耳。”虽为古人开脱,其实表达了医家对痎疟病因认识的突破,它不仅是对传统中医理论的更新,而且暗示着中医所涵盖的地域范围的扩大和环境适应性的加强,其中北人南迁所带来的文化的扩张与包容,当不可小视。

当然,按照《素问》中的思想,高明的医家应该“治未病”,即提醒人们既要亡羊补牢,但更应未雨绸缪,在日常生活中多注意摄节有致,未病先防。北方人认为南方水土恶弱,极不利于人的健康,故而在南行时,往往采取很多措施来防治可能侵害人体的疾病,如隋唐时期有人佩带绛囊防治瘴气,(注:参考范家伟《中国中古时期绛囊系臂与辟疫观念》,《“洁净”的历史研讨会论文集》,台北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生命医疗史研究室,2000年,第275-302页;《从医书看唐代行旅与疾病》,《唐研究》第7卷,2001年,第205-228页。)两宋时医家强调要讲究修养之法,避色节欲等等,这些旨在驯化风土的措施,多以中原医学的防病养生思想为依据,注重增强南来北人的抗病能力。无论效果如何,其所提示的思想,乃是积极地适应地方风土,以求与土著居民一样,“久而与之俱化”。当然,这并不是说土著居民从来不会罹患疾病,而是说“生于凌者安于凌”,(注:《圣济总录纂要》卷5,诸疟统论之瘴气条。)土人已经适应了生在其中的风土。其实,据史料记载,直到宋元时期,岭南依然是缺医少药的地方,当地居民也缺乏基本的医疗卫生意识,“岭南无医,凡有疾病,但求巫祝鬼,束手待毙”。(注:《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159,绍兴十九年六月辛酉。)针对这种信巫不信医的习俗,或有任职岭南的官员请求朝廷颁赐医书医药以接济百姓,此乃中原医学知识渐被南方的要因,与医家的愿望相当一致:“夫民虽至愚,而孰不能趋利避害?况性命所系,晓然易见,若医者能愈人疾,彼何若不用?盖岭外良医甚鲜,凡号为医术者,率皆浅陋,又郡县荒僻,尤乏药材,会府大邦,间有医药,且非高价不售,岂闾阎所能辨,况于山谷海屿之民,何从得之!彼既亲戚有疾,无所控告,则不免投诚于鬼,因此而习以成风者也。近岁北医渐至,长吏父老,倘能使之转相传习,不亦善哉。”从这些呼吁中可以感受到,北医南至对于改善岭南的医疗卫生条件当功不可没,虽然这些人在治疗瘴疾时可能因率尔操觚,“用北方伤风、伤寒法,或汗或下”,使很多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毕竟慢慢地改变了“过桂林以南无医药”的状况。不仅如此,在改善生活条件以帮助当地居民抵御疾病侵袭方面,医家也提出了建议:“岭外虽以多暑为患,……间有一岁盛寒,近类中州,而土俗素无蚕绩,冬不挟纩,居室疏漏,未尝塞向墐户。忽遭岁寒,则次年瘟疫必兴。医者之治瘟疫,当以本法治之,而随其风土气候,与夫人之强羸,少出入焉可也。长吏父老,当化其民俗,使有御寒之具,庶不蹈于疾疢。”(注:《岭南卫生方》,第60、10、14、58-59页。)这些改良南方风土、化成民俗的建议是否得到实施已经不得而知了,但它透露出的信息不言而喻。医家既协助北人适应南方的自然条件,又在努力改善南方居民的生存环境,二者相辅而行,结果就是重塑了南方的社会文化景观,或许南迁之北人所见所感的“中州清淑之气”,就呈现在这样的景观之中。

总之,宋元时期的医家在瘴疾的救治方面,显示出这样一条轨迹,即在理论上不断调适深化、在证治上逐渐提高细化,最终使传统中医理论得到升华,具有了更强的解释能力;在瘴疾的预防方面,医家不仅强调习其风土的重要性,而且更多地表现出以中原医学知识改造南方风土的热情,这种尝试对于促进南方民众的生活方式和生存环境的改变,无疑具有积极的意义。

三、疾病流行与社会文化变迁

宋时的字书往往将瘴疾解释为“疠”或“热病”。(注:如《原本广韵》卷4、《类篇》卷21、《六书故》卷33、《集韵》卷8、《增修校正押韵释疑》卷4等均是。)言瘴为疠,实沿袭前代人的看法。宋人已经认识到冷瘴“专与痎疟相类,秋来则多患此,天凉及寒时少有之,却与伤寒不同,不传染,不传经,无变证,所以易医”;(注:《岭南卫生方》,第18页。)释瘴疾为热病,是将瘴疾看作流行于岭南一带的地方病,故宋人云:“赣之龙南、安远,岚瘴甚于岭外。龙南之北境,有地曰‘安宁头’,言自县而北达此地,则瘴雾解而人向安矣。”(注:(宋)曾敏行:《独醒杂志》卷10。)又云:“六十七里至兴安县,十七里入严关,两山之间仅容车马,所以限岭南北。相传过关即少雪有瘴。”(注:(宋)范成大:《骖鸾录》,二月二十七日条。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从侧面揭示出瘴疾在古人心目中有着相对稳定的分布区域,现存的史料与现代的研究亦已证实这一点。根据前文的分析可知,瘴疾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一个文化符号,其分布状态的改变以及在南方各地的轻重差异,折射而出的是岭南地区文化上的变迁。这样的变迁,同样透过人们对瘴疾本身的认识过程表现出来,瘴疾在病因病机上被纳入中医理论的范畴,瘴疾在辨证施治时被视作岭北的疟疾、伤寒,医家在瘴疾的防治方面改良风土的努力,揭示出岭南地区的土著文化逐渐为中原华夏文化所濡化的内涵。

借助现代医学的眼光来分析宋元时期的瘴疾,也是一件饶有兴味的事情。笔者的研究认为,瘴疾是北人南迁后因水土不服等原因所罹患的疾病,诚如其他学者所说,它虽然包含了某些外感热病,但主要是指恶性疟疾。根据疟疾的流行病学分析可知,疟疾有两种流行形式:一是地方性流行,一是爆发性流行。地方性流行常见于高疟区(即稳定性疟区),这些地区具备疟疾流行的各种因素,这些因素相对稳定,导致疟疾经常性流行,但除婴幼儿童外,一般人群免疫水平高,因此在稳定性疟区较少出现爆发性流行。爆发性流行多见于低、中度疟区,人群免疫力较低,其诱因常常有以下几种:第一,输入传染源;第二,无免疫力人群进入疟区或由低疟区进入高疟区;第三,由于自然或人为条件导致按蚊孳生地增加,或增加了按蚊吸血的频度;第四,前次流行后的人群的免疫力水平已自然降低。(注:参见耿贯一主编《流行病学》(下),上海第一医学院、武汉医学院主编《流行病学》。)中国的低疟区,即北纬33度以北地区,或者说大体处于淮河以北地区的居民,一般都不具备疟疾的免疫力,而我国历史上的移民主体,都是生活在这一区域的人群。当这些来自低疟区又无免疫力的人陆续迁移到南方的高疟区时,他们很快就会因受到传疟媒介——按蚊的攻击而感染疟原虫,发生疟疾也就在所难免了。但疟原虫在人体内还要经过一段潜伏期才出现临床症状,间日疟通常为8-27天,平均14天;恶性疟6-25天,平均11天,所以按蚊的叮咬很少引起人们的重视,故古籍中记述瘴时鲜有提及蚊蚋者;再者限于当时的科技水平,人们根本无法弄清致病之由,只好归之于山林草莽河湖之间的轻烟薄雾,且一概称之为瘴疾。既然如此,则瘴的流行形式应与疟疾相似。可是,仔细地分析相关资料,就会发现两者之间存在某些差异,即瘴疾的爆发性流行,往往由无免疫力人群进入疟区后引起,多发生在高疟区。这就是说,上述四条导致疟疾爆发性流行的因素中,只有第二条与瘴疾最有干系,而其他几条甚少与焉。

输入传染源的问题,从疟疾的流行动力学来看,一般是疟疾患者或无症状带虫者进入无疟区或低疟区而引起疟疾的爆发,高疟区不应有从低疟区输入传染源的说法。由于古人眼中的瘴疾是流行于南方的热病,与北方的疟疾不同,所以在史料中很难找到瘴疾流行于北方的记载,(注:笔者仅在《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38神宗元丰六年八月乙未条中找到一个例子:“先是,子渊献议,后五万人开修温县大河陂直河,以回河流。既而雨水、瘴疫继作,死亡者甚众。”温县即今河南省温县,属于低疟区,这可能是一次疟疾的爆发性流行,从何而起已无从得知了。)即使有岭南的疟疾患者或无症状带虫者来到了岭北,如果他因疟疾而死亡,当时人们会说他是“染瘴而亡”,但是由他所引起的疟疾的爆发流行,则不会被人称为瘴病,而只会看作疟疾,故第一条失去了存在的理由。第三条因文献阙载,也就无法讨论。至于第四条,史料记载中有“岭南诸州多瘴毒,岁闰尤甚”(注:(宋)江少虞:《事实类苑》卷63《仕宦岭南》。)之说,或许与瘴疾的周期性爆发流行有关,却难以证明其缘由是人群免疫力的降低,况且寥寥数语,用以立论似乎过于单薄。归根结底,文献中所记载的一次次瘴疫的爆发性流行之所以出现在高疟区,是因为北方经常有大量的人口向南迁移,使得瘴疾呈现出这样的流行模式,即随着人群不断地进入岭南,瘴疾就因此频繁地爆发;随着人群所至之地点的逐渐增多,瘴地的分布也就会越来越密集。

南北文化论文篇8

在20世纪20年代,刘天华带着一把二胡和他在江南就已经创作好的《病中吟》、《月夜》、《空山鸟语》三首乐曲只身上京,在北京艰难创业,终于将二胡提升为一门器乐独奏艺术。如果从文化传播的角度来审视,可以说,这其实是江南区域音乐文化又一次在二胡乐器上出现的“南乐北渐”的文化传播现象。

在20世纪20年代二胡艺术形成之前,二胡一直是流行在江南地区的滩簧类戏曲、曲艺伴奏乐器和江南丝竹合奏乐器。至20世纪初,经过周少梅、刘天华相继对二胡乐器及其音乐创作方式、内容的革新,二胡的音乐表现力得到了显著的增强。刘天华在1922入京之前创作的《病中吟》、《月夜》、《空山鸟语》三首二胡独奏曲均已完成初稿,并在常州第五中学任教时尝试着将这三首乐曲传授给储师竹、吴干斌、吴伯超等学生。据刘北茂先生回忆,1921年,在江阴组织的暑假国乐研究会的音乐会上,刘天华亲自]奏了这三首乐曲,他的学生储师竹、吴干斌、吴伯超三人都有二胡、琵琶独奏的节目。⑥二胡作为独奏乐器第一次在江南登上了音乐舞台,但这仅仅是在江南民间很小的地域范围内的一次尝试,要想让刘天华的二胡音乐产生更大的影响,则需要更广阔的平台。

1917年1月4日蔡元培出任北京大学校长,大力推行美育,主张通过艺术、音乐来发展自由个性、培养高尚情操,以达到改善人生、改良社会的功效。在蔡元培的倡导下,北京大学成了一所艺术气氛十分浓厚的大学。1919年,“北大音乐研究会”成立,蔡元培亲任会长,会内分设国乐、西乐两部,中西并举。1922年改为音乐传习所,提出“以养成乐学人才为宗旨,一面传习西洋音乐(包括理论与技术),一面保存中国古乐,发扬而光大之”。并开设甲、乙两种师范科,为北大等校大学生选修。至此,北大音乐传习所实为我国第一所专门的音乐教育机构。这意味着中国高等音乐专业教育拉开了序幕。“北大音乐研究会”成立后,经常组织音乐会,观众都是经过“五四”运动洗礼的青年学生和北京的知识阶层。很显然,这样的环境对于同样充满爱国热情并立志改进国乐的刘天华来说是非常适宜的,所以刘天华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到北京来实现其抱负。1917年,刘天华之兄刘半农先生掌教北大之后,刘天华即与之书来信往,“每羡都中专家荟萃,思欲周旋揖让与期间”。⑦直到1922年,机会终于到来。原来在常州五中曾参加过刘天华组织并指导的军乐队和丝竹合唱团的吴干斌等几个学生已考上北大,也参加了北大音乐研究会。1921年底,北大音乐研究会的琵琶导师王露先生(字心葵)因病去世,琵琶导师空缺。于是,吴干斌等学生一致向校方推荐刘天华担任琵琶导师,并获得了校方的批准。

1922年春,刘天华作为琵琶导师到北大音乐研究会(到1922年12月才改称音乐传习所)任教,而“难登大雅之堂”的“叫花子”胡琴根本不在课程计划考虑之列。但刘天华以二胡为突破口来改进国乐的志向一直不曾退却,因为他坚信民间二胡还有着很大的提升空间,完全能够成为与琵琶、古筝、古琴等民族乐器并驾齐驱的独奏器乐艺术。到北京后,因为缺乏江南的二胡传统,要想让他的二胡音乐得到当时音乐界同仁认可谈何容易!但刘天华仍然矢志不渝地坚持着自己的志向,并想方设法地进行着自己的尝试。他在音乐研究会教授琵琶时,“还悄悄地把二胡也教给学生,并传授了他创作的《病中吟》、《月夜》、《空山鸟语》三首乐曲,以期待着有朝一日二胡也能像琵琶、古琴一样登上大雅之堂”⑧。同时,刘天华还尽量争取能在音乐会上]奏二胡的机会,他知道,要想让二胡能成为与琵琶、古琴等乐器并驾齐驱的独奏艺术,就必须展示出二胡能成为独奏艺术的艺术魅力。事实上,正是他与他的学生在音乐会上的成功]出,为二胡被纳入音乐传习所的正式课程计划创造了条件。1923年秋,在北大举行的一次音乐会上,刘天华终于有机会用二胡]奏了自己的作品《病中吟》、《空山鸟语》,二胡音乐的独特音乐内涵和刘天华高超的]奏技艺征服了观众,因此而获得观众的热烈掌声。以蔡元培为首的音乐同仁对刘天华的]奏也十分赞赏。同年底,刘天华悄悄培养的二胡学生――北大数学系的徐炳麟在北大三院大礼堂举行的音乐会上也用二胡]奏了《病中吟》,同样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从而在青年学生中扩大了二胡及其音乐的影响。不久,在北大校园中就可常常听到有学生哼唱《病中吟》的旋律,并且传遍了北京的其它大专院校。刘天华与徐炳麟师生两次成功的]奏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人们对二胡的偏见,刘天华和他的二胡音乐也得到音乐传习所领导和同仁的尊重和认可,所以,北大音乐传习所在1924年把二胡确定为了正式课程。不难看出,如果没有刘天华师生的成功]奏在北京知识阶层中造成的强烈影响,恐怕二胡就很难被确定为传习所的正式课程了。从此,在刘天华的努力下,在江南已见雏形的二胡艺术才得以“北渐”,最终在北京形成,之后再逐渐拓展至全国。

刘天华之所以能北上,似乎是因为王露先生的去世而出现的偶然机会造就的,但实际上却是江南文化超强实力的一种体现。自宋以来,中国文化中心南移,江南文化教育事业得到快速的发展。江南人好读喜学,蔚然成风,已成习俗。15世纪末年,途经江南的朝鲜人崔溥这样描述江南的文化氛围:“且江南人以读书为业,虽里闾童稚及津夫、水夫皆识文字”。⑨这种浓厚的文化氛围及文化教育传统造就了历代文化名人多出自江南的局面。自宋以后,江南的进士人数剧增,至明清两代,江南进士就占全国的15.24%,可见江南地区的文化实力是其它地区不能比的。在音乐文化方面也是如此,江南的经济、文化等方面的繁荣状况为江南浓厚的音乐传统提供了条件,从而使得江南的音乐文化非常繁荣,造就了明清以来大批优秀的江南音乐家和民间艺人。我们可以从武汉音乐学院音乐学家蔡际洲先生撰写的《文化地理学视野中的中国音乐家研究》⑩一文中所作的研究窥见一斑。蔡先生采用文化地理学的视角和研究方法,以《中国音乐词典》(含续编)中不同历史时期的723位中国音乐家为对象,以其籍贯为依据,对其地理分布状况作了一鸟瞰式的系统梳理,从而揭示了音乐人才与历史的、地域的经济、政治、文化等多方面的关系。其中论及,宋元至明清时期,除籍贯不详者外,音乐家共计82人,多集中在江南地区。(见表一)

从表中可以看出,82位音乐家中,籍贯在江南地区的就占了43位。一个地区音乐人才的数量的多少与艺术水准的高低,可以直接反映这一地区音乐文化的发展程度。从上表可以看出,江南地区的音乐文化比中国其它地区更为发达。明清以来,江南地区出现的众多音乐理论家、]奏家在中国音乐史上都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在明清时期出现的琵琶艺术的高潮,更是以江南出现的众多流派及]奏名家为标志。到20世纪初,传统音乐人才依然是南多北少的局面。

此时,作为政治和文化中心,北京是兴办现代大学教育的中心之地,需要并且吸引了大量的文化人才。20世纪初,随着现代教育体制的建立,不仅大量的江南学生考入北京高等学府读书,同时也吸引了很多江南文化人士进驻北京,成为北京文化教育界的重要支柱。例如,北京大学作为新文化运动的根据地,从1912年至五四时期,北京大学的五位校长:严复(福建闽侯人)、马相伯(江苏丹徒人)、何时(浙江诸暨人)、胡仁源(浙江湖州人)、蔡元培(浙江绍兴人),后四位都是江南人。而对年青一代产生巨大影响的《新青年》杂志,其创办人陈独秀是安徽安庆人,地处江南西陲。陈独秀的前半生多在江南活动,1915年在上海创办《新青年》刊物,后迁入北京。六位主编:陈独秀、胡适、钱玄同、高一涵、沈尹默、,除了之外,其余五人都出自江南。在江南文化人士纷纷北上的时候,江南的音乐人士也同样渴望着能北上首都,得到施展自己才华的用武之地。

随着北大音乐传习所的成立,中国高等音乐专业教育走上了历史的舞台。随后,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等大学相继成立音乐系。而这时的北方,尚缺乏中国传统音乐人才,从而为南方音乐人才的北上提供了机会。1921年底,王露先生的辞世致使北大音乐传习所的琵琶导师后继无人,正好成就了刘天华北上京城的愿望。

那么,二胡作为一件江南民间乐器,何以能在北京落地生根,从而得以形成一门器乐独奏艺术呢?笔者以为,这主要是由刘天华二胡音乐的地域属性和时代属性决定的。

首先,从地域属性来看。前文曾述,经过中国历史上多次南乐北渐的历程,南方音乐的含蓄、和雅等风格性特征逐渐成为中国音乐文化的主体特征。经过长期,陶,无论是哪个地区的中国人,他们的心理结构中已经积淀和传承着对这种音乐风格的认同和喜爱。我们通过对刘天华的二胡作品进行音乐分析,不难发现,乐曲富含的以级进为主、跳进为辅的江南音乐旋法特征、运弓流畅的江南丝竹]奏特征和柔美、典雅的江南音乐气质等各方面都使这些乐曲蕴涵着浓郁的江南音乐韵味。当刘天华带着这样一种含蓄、典雅、柔美风格的二胡音乐北上时,京城的知识阶层是熟知的、也是乐于欣赏的,这只不过是“南乐”的又一次“北渐”而已。

其次,从时代属性来看。刘天华的二胡音乐尽管充满浓郁的江南风味,但已经与传统的江南民间音乐的喜庆、自娱等民俗性音乐内容迥然不同。刘天华的一生基本生活在20世纪的前三十年,这三十年随着封建制度的解体,社会制度的变化引发人们思想意识的巨大变化。在当时先进的近代西方文明的影响下,知识阶层呼唤着精神领域的解放,宣扬科学、民主的新文化运动使知识分子不再仅仅为仕途而奔命,而是积极参与和谋求国家的独立、社会的发展。破碎的国家和动乱的时局使得“五四”时期的知识分子忧国忧民,企盼着国家的兴旺。在这一点上,刘天华与其它的知识分子在内心是相通的,这成为刘天华的二胡音乐能引起广大知识分子情感共鸣的心理前提。刘天华与其兄长刘半农先生早在常州府中学堂读书时就积极地参加反满组织,投身反封建的革命。刘半农先生后来成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一员闯将,他积极倡导的平民文学是以“五四”新文化运动追求的民主思想为内核的,这深深地影响了刘天华,刘天华以改进国乐为志向,他改进的国乐也包含着“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民主意识,充满社会忧患意识,在当时是比较激进的。我们可以从刘天华的音乐中感受到这种精神内涵,如他的处女作《病中吟》,创作于1915年。20岁的刘天华正是意气风发,积极准备改进国乐,实现充满理想和抱负的时候,但当时时局动荡,刘天华个人又遭遇贫病、丧父、失业的多重打击,理想和抱负的实现显得那么遥远。郁积在心的忧郁情绪转化为创作的灵感,所以他以充满忧郁色彩的曲调发出“人生何处去”的慨叹!这是刘天华徘徊在事业、人生经受挫折和感怀希望的双重空间中,郁积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宣泄。刘天华的这种心境在“五四”时期忧国忧民的知识阶层中具有一定的普遍性意义。尽管个人的生活经历、生活状况等方面有所不同,但同有着一份忧国忧民、抱负难以实现的情愫,刘天华的二胡音乐自然就很容易引起他们的共鸣,从而为刘天华二胡音乐在北京的传播提供了广大的受众群体。

结 语

在二胡艺术的形成过程中,刘天华作为一代杰出的国乐革新家,对此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我们在肯定这一点的同时,同时还应该要考虑到,二胡艺术的形成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必定有其文化层面的深层次缘由,我们只有探寻到这一点,才能对其作出令人信服的解答。通过本文论述,笔者以为,刘天华之所以能将江南民间二胡在北京提升为一门器乐独奏艺术,其实质是在中国历史上数次“南乐北渐”的文化传播铺垫之下出现的又一次“南乐北渐”。

①《说苑・修文》,转引自王小盾《南乐北渐和中国音乐风格的形成》,《中国社会科学》1990年第5期。

②《隋书》卷一五《音乐志》:“(晋)荀勖论三调(指清商三调)为均首者,得正声之名。”

③转引自杨荫浏《中国古代音乐史稿》,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0年版,第146页。

④王小盾《南乐北渐和中国音乐风格的形成》,《中国社会科学》1990年第5期。

⑤《隋书》卷一六,《旧唐书》卷二八。

⑥刘北茂《刘天华音乐生涯――胞弟的回忆》,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04年版,第90―91页。

⑦刘半农《书亡弟天华遗影后》,刘育和《刘天华全集》,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7年版。

⑧刘北茂《刘天华音乐生涯――胞弟的回忆》,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04年版,第103页。

⑨归有光《震川先生集》卷二五《许君行状》,转引自夏维中、范金民《明清江南进士研究之二――人数众多的原因分析》,《历史档案》,1997年第4期。

⑩《中国音乐学》,200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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