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法人治理从职业经理人开始

曾几何时，国企负责人由代表出资人的政府部门直接任命已经成为一种常态。然而，这种惯例带来的弊端慢慢显露出来，导致他们“做官”多于“做事”，容易出现一些违背经济规律的决策，即他们追求的目标不是企业利润的最大化，而很可能是一味地按照政府的要求进行决策。

国务院国资委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们试图改变。几年前赫赫有名的东风汽车总经理全球招聘就是个很好的案例。

2010年8月30日，中央组织部、国务院国资委了全球《招聘公告》，组织12户中央企业面向海内外公开招聘12名高级经营管理者，东风汽车公司总经理一职是其中之一。中组部、国资委对这一职位的描述是：了解国家宏观经济政策，熟悉汽车行业的相关政策法规，掌握相关行业发展动态和方向；熟悉大型企业集团的组织和运作模式，具有国际化企业的管理能力和资本市场运作能力；具有5年以上大型汽车企业管理工作经历；具有大型中外合资企业和海外上市公司经营管理经验者优先；具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

当时，参加笔试的28人中，多是东风、一汽、长安、广汽的高管，最终进入10强的人中，东风系统入围7人，包括朱福寿、、卢峰、李京桥、康理、黄兆勤、李春荣；而东风系统之外的3人，则是一汽的王刚、长安的任强、广汽的付守杰。

时隔半年后，国资委披露，那次招聘与引进海外高层次人才相结合，共有1410人报名，31人被聘任。在东风汽车的海选中，时任东风汽车集团股份公司（东风汽车公司子公司）总裁朱福寿最终考核第一，成为东风汽车公司总经理的唯一公示人选。经过1个多月的公示，朱福寿正式成为东风汽车公司总经理。

朱福寿上任前的简历是这样的：安徽桐城人，1962年10月生，1984年7月毕业于安徽工学院动力机械系农业机械专业，获工学学士，1984年8月在东风汽车公司参加工作，2001年7月任东风汽车公司党委常委，2005年7月兼任东风汽车有限公司副总裁，2010年6月兼任东风汽车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总裁。

虽然属于东风系，但朱福寿的竞聘之路确实给东风汽车注入了活力。后来，东风开始不拘一格降人才，甚至用起了号称“三无”的职业经理人。

2013年4月12日，东风日产新生代骊威轿车正式上市。东风日产市场销售总部副总杨嵩一身便装，为现场的媒体嘉宾介绍新生代骊威的产品特质。其自信从容，让人很难相信他曾经是东风日产的一名“三无”职业经理人――无东风汽车公司背景、无日产汽车公司背景、无汽车行业背景。

汽车行业中大多数企业信奉“隔行如隔山”，其人才引进通常局限于行业本身。但具有雷诺-日产联盟背景的东风汽车在人才引进方面具有更广阔的视野，使汽车行业以外的职业经理人得以进入东风日产的视线之中，并成为其发展的内在助力。事实上，与东风系一样，“三无”职业经理人也是东风日产职业经理人阶层的一种类型。多年来，东风汽车形成了成熟的职业经理人文化，这在中国汽车业内可谓罕见。

资料显示，职业经理人最早出现在美国。1841年，美国马萨诸塞州的铁路发生了一起两列客车相撞的事故，社会公众反映强烈，认为私人的铁路企业主没有能力管理好这种现代化的企业。在州议会的推动下，最终选择了由不是业主但管理能力更强的人来担任企业的最高管理者，实现了业主身份与经理职务的分离，世界上第一位职业经理人由此诞生。后来，随着公司制度的建立和完善，职业经理人制度也逐步成熟，现已成为世界通行的一种做法。

中国引进职业经理人是近几年的事情，对于职业经理人，中国职业经理人协会给出的精准定义是，职业经理人从职业化的要求看，必须是实现职业化的企业经营管理人员，即以担任企业经理为求职追求的人；从市场化的要求看，必须能在人才市场上自由流动；从专业化的要求看，必须具备专业知识和专业能力。当前，越来越多的职业经理人――打工皇帝开始涌现，东风汽车只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代表。

而职业经理人的增多也在释放一种信号，即中国的企业开始注重公司治理机制。他们开始明白，职业经理人在董事会中发挥作用，可以防止出现资本的一股独大，也可以防止出现内部人控制的局面；准确定位职业经理人的角色可以预防股东会、董事会、监事会的监督不足，也可以维护公司和股东的利益，维护交易安全。由此可见，公司治理合法化、可持续化已经是所有股东和经营层的共同呼声，发挥职业经理人作用，完善公司治理结构是现代公司立法前沿的必然趋势。

其实，在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混合所有制改革前，拥有众多职业经理人经验的东风汽车就已经在完善自己的公司治理结构，并开始思考更深入的问题。对此，在2014年的全国两会上，其副总经理郭振甫就提出了“把完善法人治理结构作为深化国企改革核心”的建议。他建议，国有企业改革是当前经济体制改革的总纲，完善法人治理结构应该是国有企业改革的核心，实行混合所有制是完善法人治理结构的前提。郭在建议中分析，由于国家法人股的代表人至今仍然不十分明确，因而造成了事实上的所有者缺位。目前还没有形成投资者、决策者、经营者、监督者完全按照法人治理结构各归其位、各行其职、各负其责并在此基础上相互协调、相互配合、有效制衡的高效运转机制。

东风汽车，一家混合所有制企业。如果按照其销售收入和资产规模来看，统计报表显示其国有成分不到40%。这40%是怎么计算的呢？朱福寿曾经给出了这样的解释：现在东风汽车在国资委挂名的是东风汽车公司，但它80%的业务都已经转移到了香港的上市公司。在香港的上市公司里面，东风汽车只占68%的股份，接近1/3的股份已经是散股。而68%的股份下面绝大多数业务是50∶50的合资关系，整体算下来东风汽车的国有成分不到40%。东风汽车现在有上市公司、合资公司，也有民营公司，它是一个复合型的公司，从自然关系来看，它已经不是纯粹的国有企业。

当下，朱福寿和他的团队想在混合所有制上更有作为。他提出了这样的思路，东风汽车各个事业板块将会进一步建立负面清单制；考虑哪些板块可以进一步对市场放开，哪些板块可以让关键人才持股；在推进创新研发的举措中，有没有必要让技术人才持股来激励他们的创新积极性等。

在朱福寿眼中，十八届三中全会对中国经济社会转型发展的意义不亚于十一届三中全会，甚至会有更大的效果。前期改革的红利已经释放了，现在需要进一步通过深化改革来促进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在这个新的时点，汽车产业需要随之进行变革。朱福寿说，东风汽车必须要抓住这个时机，况且，他已经提前在布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