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摇乐队的优雅与兽性 惘闻乐队专场演唱会

北京，麻雀瓦舍

2012年11月3日

不幸的是，惘闻乐队的这一专场正好赶上了北京寒冬的第一天，下午还风平气和的，到演出前已经气温骤降、风雨交加，到演出后就已经升级到风雪交加。由于雨量过大，有观众是一路踩着湿鞋子前来的。不管是风是雨是雪，好像正合惘闻乐队的心意似的。开场时，主唱兼吉他手谢玉岗就跟观众致谢，语气冷峻，说：“希望你们能享受这样一个有雨和音乐的夜晚。”

首先要说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没有见过冬天的谢玉岗，总之这个夜晚他大家我心目中的形象变了。在舞台上的谢玉岗把头发用发夹撩拨后脑勺，穿一件深灰色的针织毛衣，领口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显得有礼节，既克制又优雅。印象中，他是这样的：穿着一件白色T恤，瘦骨伶仃，要是在舞台昏暗的地方跟谢天笑长得一模一样――事实上网上还流传着一个视频将谢玉岗和谢天笑联系在一起的：大概是乐队十周年的纪念演出，看起来喝大了的谢玉岗演完一曲后表达一番摇滚情怀“Fuck什么鲍家街43号乐队，Fuck什么谢天笑与冷血动物乐队……”

谢玉岗身上的那股“优雅”之气，好像就是被惘闻的音乐驯化出来的。就如同从这个夜晚从冰冷天气中取出一瓢那样，惘闻的音乐一贯感伤瑰丽。演出到中间，他们安排了最新专辑的《Rain Watcher》。这是一个颇为别致的体验，室外是真真切切打在身上的冷雨，室内则使用音符来演绎雨的忧思和优美。在这样的一个冷天气里，几百个人聚在一起听雨的美感，反而有一种互相取暖般的曼妙。惘闻乐队今年发行的新专辑《0.7》谈不上有什么创新之处，但那种将情绪拿捏得更到火候的技法能轻易打动人心。而且，现场的表演与唱片水准相当。首要的就是调音水准给观众带来的动感体验。调音十分高端，就比如在“2012”这首歌的高潮处，密密麻麻的鼓点好像将人拽入到深邃漩涡――也许你可以想象飞机从地面向天空一跃心却塌下去的体验――等你感觉心都快被抽空了的同时，大能量的演奏昂扬迸响，你甚至能感受到每一个音乐颗粒都和你的身体一起运转。

再说谢玉岗从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那里启发的螺丝刀演奏，螺丝刀刮擦琴弦发出的声音，让整个音乐低沉、抑郁，与这种将音乐带入到负能量的作用相反的、舞台上另一位吉他手耿鑫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气质。演出几首后，好像是为了向观众调情，他按捺不住说：“原本以为会很冷，演出的时候套了一件外套，现在可是热坏了，所以要，脱！”他的台风也显得更“热”，随着演奏不停地晃动，有时候身子微微后仰，好像还把眼睛闭上了，显得非常的沉醉，沉醉到有些恣意妄为。这样呈现出来的两种不同的气质，刚好让惘闻的音乐抵达某种漂亮的平衡。

惘闻的整体音乐气质由摇滚三大件搭建起来了，键盘手张岩峰的演奏，特别是在摧毁性的高潮段，时而像一滴滴清澈的雨露滴在声场里。提到这位键盘手，就想起他在舞台上的形象，演出前乐队在舞台右侧以“L”型摆放了两条长椅，面对观众的是一台居然不是苹果的笔记本电脑；另一边是键盘，张岩峰就坐在这些设备前，于是这些形象很像是在演办公室剧……但这其实不重要，当晚惘闻演了数首新歌，这也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在返场前的最后一首歌，也是新歌，本来唱得还是相当的优美，最后谢玉岗猛然吼起来。这种感觉，让人错乱以为之前的优雅礼节都是在铺垫，此时野兽终于出来了。

野兽们最后返场演了乐迷们的心爱曲“Rust Inside”。此刻，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