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的自我建构与自我幻灭

时间:2022-10-23 01:41:43

【前言】一个小时的自我建构与自我幻灭由文秘帮小编整理而成,但愿对你的学习工作带来帮助。凯特・肖班的小说试图再现生活的原本方式,已成为美国现实主义的作品范例。她的小说体现出与同时代的法国作家左拉和莫泊桑相近的自然主义倾向。《一个小时的故事》不仅反映出作者的人生经验,也是对读者人生经验和立场的考察。故事以一个女人的一个小时来对照她的一生...

一个小时的自我建构与自我幻灭

摘 要: 《一个小时的故事》是著名美国女作家凯特・肖班的短篇小说代表作。作者运用雅克・拉康的镜像理论,分析女主人公的悲剧命运,认为悲剧中存在两个马兰德夫人:一个是现实生活中的马兰德夫人,一个是幻象中的,丈夫去世后的马兰德夫人。两个马兰德夫人既认同又竞争。结果是现实中的马兰德夫人认同并接受了幻象中的自我,并开始了自我实现的过程。但是幻象终究是幻象,这个以丈夫去世为前提的主体建构过程,与现实相矛盾,马兰德先生并未去世,最终导致了个人与自我幻灭

关键词: 小说《一个小时的故事》 镜像理论 自我建构 自我幻灭

一、引言

《一个小时的故事》是著名美国女作家凯特・肖班的短篇小说代表作。在她的短篇小说中,以《一个小时的故事》最为著名。这篇发表于19世纪末的小说以超前的敏感性表现了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主题。虽然小说的情节并不复杂,作者却把一个平凡的故事写得波澜起伏。小说的结局出人意表却又合乎情理。在小说的开篇之处,读者看到马兰德先生的死讯,到了故事结尾,死者竟然成了马兰德夫人。作家通过悬念引起读者的兴趣,进而引导读者思考人物内心世界的复杂性――马兰德夫人听到丈夫的死讯时反应,是真爱流露,还是喜极而泣?这对夫妻的感情如何?女主人公的自由感觉产生于怎样的心理?作者给她一个小时的自由生活,用意何在?小说导向什么主题?

二、小说概况及研究现状

凯特・肖班的小说试图再现生活的原本方式,已成为美国现实主义的作品范例。她的小说体现出与同时代的法国作家左拉和莫泊桑相近的自然主义倾向。《一个小时的故事》不仅反映出作者的人生经验,也是对读者人生经验和立场的考察。故事以一个女人的一个小时来对照她的一生,是一部极有震撼力的作品。《一个小时的故事》非常简短,只有一千字左右,但这么短的篇幅却反映了主人公的一生。小说描述一位患有心脏病的名为马兰德夫人的家庭主妇,一天,她被告知丈夫出了意外,不幸遇车祸死亡。她的第一反应便是痛哭,继而感觉到有种释放的解脱。随后,她赶紧走回自己的房中,并且把房门上锁,独处一室,以避开众人的关怀与关注。她凝视室外生机勃勃的景象:鸟儿鸣叫,雨后的空气弥漫着馨香,树梢颤动着新春的生命,小贩的叫卖声也显得充满活力。她若有所思地望着蓝天,意识到某种思绪从天而降般向她袭来,尽管她无法了解与捉摸,但明显地感受到那种东西的存在,那是一种与她的家庭主妇身份相矛盾的思绪,短时间内她不能承受它的冲击。她意识到那东西向她扑来,竭尽全力抗拒着。最终男权社会为她筑造的道德堤坝崩溃,那种思想明朗起来,奔流而下,她顿悟了:丈夫的去世给了她自由,使她有了新生命。她变得豁然开朗,充满欢欣地幻想着未来的日子。以后她将不需要为他人而活,一切日子都将完全由自己来支配。与拥有自我相比,婚姻已经退居次要位置。刚才她还觉得人生漫漫看不到尽头,现在却在房中祈祷起长生来。后来她在姐姐的劝说下,打开房门走下楼来,眼中显露出难以抑制的灼热和胜利。就在出门的瞬间,她看到自己的丈夫平安归来。她无法承受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心脏病猝然发作,倒地死去,但她的脸上依然凝固着觉醒时分那份喜悦的表情。《一小时的故事》以医生的“最符合人之常情”的诊断为马兰德夫人的死因盖棺定论:高兴至死。一个女人的一生就在短暂的一个小时的自我觉醒后划上了句号。这就是这篇小说的精妙所在。

近年来国内有不少学者专家对《一个小时的故事》做了研究,如用女性主义的视角,根据人物的话语特征、人物的相互关系、戏剧特征来分析小说;从文学的角度来分析小说的特点,如反讽、戏剧性、情节悬念,等等。也有从作者的叙事技巧和写作方法,解读女主人公的心路历程,从而理解和分析作品中所蕴含的自由和死亡主题。之前学者所做的研究大多是从小说的一个整体性出发,研究了其主题及写作手法及反讽艺术等。我试图运用雅克・拉康的镜像理论,抓住马兰德夫人从接到丈夫死讯后,以及到最后看到丈夫平安回来之间所经历的复杂的情绪变动,分析马兰德夫人在这短暂的一个小时内经历的自我建构与最后的自我毁灭的这个过程。

三、马兰德夫人双重自我的建构

拉康认为,自我的建构离不开自身也离不开自我的对应物,即来自于镜中自我的影像自我通过与这个影像的认同而实现。镜像阶段是一个自欺的瞬间,是一个由虚幻影像引起的迷恋过程,是想象性思维方式的起点。自我并不是自己的主宰。人们苦苦寻找自我,而当找到它时,它却外在于我们,总是作为一个他者而存在,被自身无法掌控的外部力量所决定,永久地被限定在与自己异化的境地。镜像阶段的想象性认同与人类知识同构,具有相似性。人类的认识起源于人们对形象的迷恋,具体来讲开始于婴儿对自己镜中影像的认同。此一认同从本质上看既是一种审美认识,又是一种虚幻,它表示的是主体趋向于整体性和自主性的努力。通过镜子这一外部媒介,婴儿尚未成熟的身体变得完整,自我与镜中影像的关系由此构成“想象界”的范围,人类正是从作为想象界开端的镜中自我开始进入社会中的“我”。

在《一个小时的故事》中,马兰德夫人在得知丈夫死讯后的一个小时里,所经历的过程即是这样一个自我的建构与认同,到最后发展成为了自我毁灭的结局。在文中,其实存在两个马兰德夫人:一个是现实生活中的马兰德夫人,另一个是马兰德夫人想象中的自我。

在现实生活中,马兰德夫人很年轻,面容娇美且性情平和,并且小说开篇就一再强调,女主人公马兰德夫人患有心脏病,可以想象,在日常生活中,马兰德夫人应该是像婴儿般,是受百般呵护的对象。亲友在得知她的丈夫不幸逝去的消息后,都想方设法将这个噩耗婉转地知会于她。由此可以知道,在丈夫出事之前,马兰德夫人是大家公认的一个非常符合当时社会标准的好妻子。女性主义经典《阁楼上的疯女人》一书的作者吉尔伯特和古芭认为,在父权制文学传统中理想的妇女是被动的、顺从的、无私的、奉献的和天使般的,而那些拒绝无私奉献、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的,拒绝男性传统为她们设定的顺从角色的妇女则是魔鬼。妇女受到警告:如果她们不能有天使般的行为举止,那么她们就必定会成为魔鬼。在19世纪末期的美国,马兰德夫人就和许多妇女一样,生活在父权制的社会环境中,很显然,马兰德夫人在此前的生活里,是个理想的妇女,完美的妻子。但是当马兰德夫人知道丈夫去世的消息后,她第一反应便是痛哭,继而感觉到有种释放的解脱,此时马兰德夫人脑海中就形成了一个镜像自我,就是前文所说的她想象中的丈夫死后的自我。在这个幻想中的自我中,马兰德夫人是自由的。她充满欢欣地幻想着未来的日子里,将不需要为他人而活,一切日子都将完全由自己来支配。由此可见,在和丈夫一起的日子里,马兰德夫人并不能自由支配自己的生活,她就如同一个需要呵护的婴儿一般,受制于自己的丈夫。那种生活下的自我并不是真正的自我,是不完全的自我。

四、双重自我的认同与异化

在接受或者认同这个镜像中的自我之前,马兰德夫人是经历了一系列的挣扎与抗争的。她欣喜地认识到其实镜像中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迫于当时的社会环境与传统,以及她所扮演的完美妻子的角色,她只能遵从和顺应。失去丈夫应该是一件极其痛心悲苦的事情,而作为妻子的她,应该是深切哀悼与悲痛,但内心的欣喜感却与这种标准背道而驰。所以马兰德夫人起先的挣扎与抗拒是可以理解的。此时,虽然镜像中的自我和实际的肉体存在是有差异或者不同的,但是主体与它的形象之间的动态关系是人类个体一种孜孜以求的永久趋向,这种趋向引导人类个体终其一生都会追寻并培育一种理想自我的、想象的完整性。因此,马兰德夫人追求真正的自我也是一个不懈怠的过程。虽然镜像中的自我与现实的自我存在着差异,但是马兰德夫人仍然把幻象中的影像看做是自己真实的形象,并且认同于镜中的形象。“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一旦拥有了独立的意志――她如今突然意识到这是她身上最强烈的冲动,爱情这种神秘难解的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在这个认同的过程中,马兰德夫人把镜像中的自己与现实中的自己联系起来了,从而,一个根本性的转变发生了:自我变成了镜中的影像,马兰德夫人与自我既是联系的,又是分离的、异化的。也就是说,马兰德夫人自我意识的出现总是伴随着一个“他者”,总是在一个异化的“他者”的参照下形成的。而这个镜中的“他者”就是马兰德夫人幻象中丈夫去世后能为自己活着的马兰德夫人。所以,马兰德夫人的真正自我,是靠着不断地与异化了的、镜像中的影像所建立想象性的认同关系之下慢慢建立起来的。

虽然马兰德夫人对自己脑海中的影像的人知和认同从本质上看是虚幻的,但是伴随着这一过程却充满了喜悦和快乐。就像镜像期的婴儿,虽然尚不能行走,甚至不能站立;虽然被某种人或物扶持者,却能在一阵充满快活的动作中,克服扶持者所带来的限制。幻象中的马兰德夫人,克服了丈夫的限制,为自己而活,被认同后的“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胜利的激情,她在不经意间就表现得像个胜利女神。她紧搂着她姐姐的腰,一齐下楼去了”。但是镜像中的影像所反映的主体对自己的身体的掌控不是主体自身客观所取得的,这一影像毫无疑问是虚幻的、不真实的。而镜像中的影像却赋予了马兰德夫人一种可以自我控制的,与自我心声协调一致的身份认同感;它提供了一个承诺和希望。

五、自我的毁灭

拉康认为,自我的建构与现实几乎没有太大的关系,相反,自我的建构开始于想象界。马兰德夫人幻象中的自我是异化了的,外在于她自身的。镜像中的马兰德夫人所有用的整体性和完整性实际上是无法获得、实现不了的理想。这一反射在马兰德夫人幻象中的自身的影像是一个在实际上无法触摸到的自己的完整存在。马兰德夫人在这个幻象中预期看到了自己能力的成熟,而不是实际上的成熟和完整,与主题自身物质的、历史的及感情存在并不一致。而主体对于这种影像的认同,表明了马兰德夫人试图摆脱生活的现状,摆脱父权制所给她设定的一切。为了维护真实自我和异化自我的认同,主体产生欲望,欲望处在要求与需要分离的地方,也就是在要求与需要的裂缝处。马兰德夫人试图维持现实自我与镜像自我,于是产生了欲望。但是当马兰德夫人终于欣喜地认同并接受了这一自我时,她忘了这一切幻象的存在是基于一个前提下的,就是马兰德先生的死讯是真实的、确证的。然而故事发展到最后,马兰德先生的死讯只是误传。幻象瞬间破灭。一切希望归零后,真实自我和幻象中的自我已经分裂,真实世界在马兰德夫人眼中早已支离破碎。回到现实、回到眼前后的马兰德夫人,又是那个心脏病患者,以最为戏剧化的死,结束了现实自我与镜像中自我的认同,最后双双幻灭。

六、悲剧的意义

在《一个小时的故事中》,作者独具匠心的命名使作品在表现人物经历的特殊性时具有了特殊的意义。从作品典型的人物性格的塑造和作品展示的女性悲剧命运中,可以看见男权文化下的妇女是如何艰难地寻找自我和建构自我的。由马兰德夫人的悲剧命运可以看出,即便到了人类文明快速进步的十九至二十世纪之交,美国社会对于女性价值的漠视和自由精神的束缚依然十分普遍,妇女对于自由的追求只能以癫狂或失去生命为代价。作品成功地捕捉了时代的气息,同情地再现了当时社会中女性的压抑、挫折以及她们破碎的心灵,反映了妇女作为男权社会的受害者和牺牲品的悲剧处境,揭示了那个时代女性的痛苦,对于唤醒在婚姻中迷失了方向的妇女的自我意识无疑是有积极作用的。它同时也提出了一个重大的社会问题,即女性自我意识觉醒后向何处去。

参考文献:

[1]Chopin,Kate.The Story of an Hour.英美文学精华导读[C].龙毛忠,颜静兰,王回慧.上海: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2004.

[2]Eagleton,Terry.Literary Theory:AnIntroduction.Second Edition.Minneapolis: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1996.

[3]方汉文.后现代主义文化心理拉康研究[M].上海三联书店,2000.

[4]严泽胜.镜像阶段[J].国外理论动态,2006,(2).

[5]张一兵.拉康镜像理论的哲学本相[J].福建论坛,2004,(10).

(作者系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09级英语语言文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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