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意短片的“大题小做”

一分钟的时间,可以做什么?浏览一条简要新闻,冲泡一袋速溶咖啡,抑或眼神放空地发一会儿呆……“一分钟”在日常生活中,似乎太短暂,很多事情都无法去完成,但是对于一群热爱影像的人来说,“一分钟”可以承载无限可能。

创办于2004年的全国大学生一分钟影像大赛,选择了“一分钟短片”这一在国际上备受推崇的创作形式,用影像记录梦想与现实,进行影像创作的全新实践。2009年第六届“一分钟影像大赛”放宽了对作品的时长限制,由一分钟变为三分钟。“一分钟”不再仅仅是作品长度的代名词,而升华为“独特、创新、凝练”的创作理念。随着时长的放宽,大赛里涌现出形式各异的低成本创意短片:清新唯美的环保短片《自然》、梦想一夜暴富的《》、结尾大反转的《急救》……这些制作成本不高的创意短片,却在三分钟内体现了对现实社会的观照,“大题小做”是如何炼成的呢?

从制片出发

环保公益短片《自然》获得“最佳一分钟短片”奖,该片的导演王冰笛说:“拍这部片子最大的收获就是懂得从一个制片人的角度去拍摄影片。很多片子不仅仅是要靠创意,也需要很好的执行力。”因此,该片从剧作到拍摄,再到后期制作,都从制片人的角度考虑,力图用最低的成本拍出最佳的效果。

《自然》讲述了一个清新唯美而又耐人寻味的故事:一个穿着白色裙子天使一般的小女孩儿,在一片干净的绿草地上自由地嬉戏玩耍着,突然天空下起了雨,这时候镜头切换到一个多功能电影院里,小女孩儿正坐在位置上戴着眼镜看着3D电影,原来是从座椅旁边喷出的雨水,泼洒在了小女孩儿的脸上。影片通过虚拟与现实的对比流畅地表达了保护环境的主题:如果人类继续破坏自然环境,将来大家只能在光影世界里回味曾经的美好。

该片从2009年4月中旬开始筹备,王冰笛和另外一个导演李宁,选择了顺义区的一片长满薰衣草的山坡作为外景拍摄地。直到开机的前一天,主创人员再去看景时,顿时傻了眼――草地变成了农田,薰衣草变成了稻苗。幸亏,摄影马上想起了朝阳区的一个废弃的高尔夫球场。王冰笛说:“拍摄过程中,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所以一定需要准备B方案,才能万无一失。”

而多功能电影院的选择上,也颇费一番周折。如果租一个3D电影院,使用两个小时需要十万元左右,如果用特效模拟3D电影院的效果,后期制作需要的花费也不少。为了控制节省开支,剧组向学院借了一个小放映厅,请了一位懂灯光的老师,把放映厅营造成电影院的氛围。“在放映厅的后方放置一盏灯,摄影和灯光老师就一直拼命抽烟,灯光打过来时,整个放映厅烟雾弥漫的效果,很有电影院的感觉。”王冰笛介绍道。

为了效果更加逼真,剧组人员用报纸包裹着灯架,轻轻摇晃几下,斑驳的光影落在演员的脸上,很像电影屏幕的反光。而3D影院的喷水功能,则是用一个浇水的花洒模拟出来的。

除了在拍摄过程中,剧组成员用各种小智慧降低成本,在小女主角的选择上,也动用了自己的社会资源,在新浪育儿频道发了一个置顶帖,征集到了现在这位拍摄过几部广告片的小女孩儿。

无敌兔初体验

跟其他作品不同的是,《》是用佳能EOS 5D Mark II拍摄完成的。这部片子获得了“最佳剪辑奖”。

它讲述了一个修车夫跟往常一样,边听广播边修车。当广播中播放中奖的号码时,修车夫拿出自己的,紧张地比对着号码。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中奖了。狂喜之余,修车夫发现自己的不是本期的,他又恢复到往常的生活中。作品简介中如此介绍道:每个人都梦想着成为平民中的百万富翁,等待幸福的敲门。事实上,幸运儿真实存在,但都是小概率事件。

《》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全片没有一句对白,完全依靠镜头语言,对一个平凡人进行细节性的刻画,表现一个有关小人物命运的主题。

完全用镜头叙事给学生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该片的摄影张恒和导演,在前期,用五个小时的时间讨论分镜头脚本。经过细致的考虑后,他们最后确定了90多个镜头的拍摄量。很多人评价《》运用了电影般的剪辑手法,其实这与前期分镜头脚本的细致化有关。

原本想在南锣鼓巷找一个场景,但是游客太多,不便于拍摄。张恒提议选择雍和宫附近的一堵红墙旁边。作为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的学生,张恒对于色彩有很高的要求:“这堵红墙,不仅有古色古香的味道,而且色彩强烈,相当于一个舞台的幕布,把整个环境都控制起来了。”

这是张恒第一次全部用无敌兔拍摄的片子,他说:“佳能EOS 5D Mark II比较适用于拍摄学生作业,它的成像面积与35mm的摄像机的一样。而学生一般使用的摄像机,成像面积较小,而且无法配备好的镜头,导致影像品质不高。数字电影的拍摄设备对于学生作业来说又有点奢侈。”

这次无敌兔的初体验,也让张恒遇到不少麻烦。他不知道这款机器耗电量很大,没有配备足够的电池,大家只能买来一堆5号电池进行充电,而买电池就花费了近300元。并且由于不熟悉这款机器的性能,张恒非常难以实现轨道移动下的镜头变焦。“原本有一个变焦距的镜头,但是试了很多遍之后,还是虚焦了。拍摄过程中,只能尽量避免轨道移动和镜头变焦同时出现的情况。或者把光孔开得比较大,加大景深。”张恒不无遗憾地说道。

当时拍摄的时候已经入秋了,没有剧本中要求的夏天的感觉。为了表现夏天的热气腾腾,张恒一行人就在镜头下方,点燃蘸了酒精的纸巾,这样画面才有了蒸腾的效果。

小米加步枪

获得“网络人气奖”的《急救》,是由在中国传媒大学上大二的学生赵木子自编自导完成的。他自豪地说:“整部片子只花了制作三个锦旗的费用,一共180元。”

《急救》改编自樊发稼的短篇小说《抢救成功》。用讽刺的手法讲述了一个救援队在2009年前几分钟,努力抢救一个员工,新年的钟声敲响后,大家马上欢呼雀跃,对伤者置之不理。然而伤者最终没有被抢救成功。之后是矿长自鸣得意地自挂锦旗,吹嘘过去的一年是零事故的一年。展现了煤矿老板和矿长利欲熏心,只追求虚名,不顾人命的虚伪嘴脸。

然而,原小说的结尾是矿长在元旦表彰大会上,做了一个社会责任感十足的先进代表报告。如果按原作进行表现的话,就需要一个大的会议室和许多中年的男女演员,这无疑给拍摄带来了巨大的困难。赵木子既不想削弱结尾的冲击力,又想降低成本,方便操作。最后,他决定把剧本结尾改成矿长在办公室里自挂“零事故”的锦旗,更具有讽刺性,而且只需要一间办公室就能解决场地问题。“在不削弱主题的基础上,适当改编剧本,可以用低成本拍出大主题。”赵木子总结道。

赵木子完全是被原作的故事所感动,才决定拍摄这个片子。因此拍摄费用全部由自己承担。“低成本影片注定了创作时必须因陋就简,这部片子使用的设备仅仅是索尼HDR-FX1E一台和两盏灯,一样也能讲好一个让人震撼的故事。”

影片于2009年7月份拍摄。救助煤矿工人的医院,赵木子选择在一个熟人的美容院里拍摄。美容院里没有监护仪,无法呈现心电图静止的表征,他只能选择用白布给伤者蒙上头来表现死亡,最终出来的效果也不错。而关于跨年这一时间的表述,赵木子也想了一个办法,从网上下载了2009年元旦晚会的视频,刻成DVD,用电视机播放出来。一边是医生紧张地抢救伤者,一边是电视机里人们喜庆地倒数新年的来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来说明时间问题。此外,由于设备的简陋,机器连外接话筒都没有,对白中掺杂着大量的环境声,后期用配乐弥补了声音上的不足。

在结尾处抖落包袱时,赵木子给矿长的嘴部一个相对较长时间的特写,故意让观众对此人产生厌恶之情。“一分钟短片强调的是创意和形式感,但是适用于所有比赛和大众审美的就是故事。我是一个崇尚故事的人,即使是‘小米加步枪’,也要讲好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