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隐喻与群像表达:《不朽的时光》对青春电影的新探索

时间:2022-10-20 02:49:54

时代隐喻与群像表达:《不朽的时光》对青春电影的新探索

青春电影向来是电影市场上的一棵常青树,近年来国产青春电影的繁盛得益于中国电影市场的快速发展,然而,尽管青春电影在票房和商业效益上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但就电影艺术本身而言,影片质量上一直被诟病,观众也对一些电影的矫揉造作和脱离现实表现了一定程度的不满。这也促使了国内导演更加努力地探索新的出路。青年导演闫然历经数年打造,以黄恺杰、王紫逸、爱新觉罗・启星、张逗逗、徐正庭六人为主演的《不朽的时光》,尽管票房平平,但是却以新的面貌充斥于青春电影行列中――脱离了单薄的男女情爱纠葛与矫揉造作的内容,同时将时代背景下的诸多元素作为隐喻,赋予影片更强的真实性。另一方面试图在更短的时间内,通过增加更多的主角群,体现更复杂的命运抉择,增强了戏剧冲突性和影片艺术性。为了提升青春片的格调,摄制组将摄影和布景作为拍摄的重中之重。可以坦白地说,影片依然存在些许瑕疵,但是瑕不掩瑜,《不朽的时光》对青春电影的探索性实践着实令人欣慰,难能可贵。

一、 时代隐喻所赋予的真实性

同许多青春电影一样,《不朽的时光》的基调冷寂而忧伤,导演用写实的手法,谱写了一曲青春挽歌。六位主角,怀抱着不同的梦想,相聚在同一所中学,却被时代的洪流冲散,最终各奔天涯,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影片以上个世纪80年代早期为背景,众多时代元素被精确还原了出来,并且与主角人生道路上的选择紧密相关。影片中的爱情、背叛、离合,都被放置在当时的大背景下,不但贴合实际,也表现出了时代浪潮中小人物的辛酸无奈。在影片中,鲁小然(黄恺杰饰)的父亲,原本是一名桥梁工程师,由于的影响被打成了。随后,时代的拨乱反正使其有机会为贵州省修文县修建一座桥,桥梁代表着联结与沟通,过去的种种错误,让鲁小然父亲与外界隔绝,正是这座桥将他与世界重新联系在一起,象征着重生的希望。上个世纪80年代开展的严打也是时代的重要符号,女主人公方紫云(爱新觉罗・启星饰)的父亲及兄长利用权力,进行倒买倒卖,最后在严打风波中遭到了重处。除此之外,全片一直以“十二大”作为背景音,从开头的“十二大”准备召开,一直到影片结尾的“十二大”胜利闭幕,象征着总结过去和探索未来的开始,这个绝妙的隐喻运用得非常自然,没有让人感觉到在刻意的提示年代。值得一提的是,影片中不仅出现了20世纪80年代的标志性事件,还发掘了当时的流行文化。李连杰出演的《少林寺》,是当时中国武打电影的代表之作,老油条(李易祥饰)正是在观看了《少林寺》后,燃起了追求武打梦的想法。他多次购买电影票,只为那个心目中的少林,可这不过是一场虚无的幻梦,现实中的少林之路远比他想象的坎坷。导演将现实与理想中的武打梦两相对比,构成了一组绝妙的隐喻。片中鲁小然有这样一段独白:“只有回忆才是完美的,只有失去的乐园才是真实的乐园。”听起来固然有些无病,但这种富有诗意的无奈,正是隐喻着那个年代青年的状态。借助于强烈的隐喻,本片奇妙的有了一种真实的沉重。这种真实的沉重让青春电影脱离了非现实的感受,给人以实际感。

片中的隐喻运用,丰富的时代元素,都是为了表达影片主题。恍然间30年已经过去,我们究竟是带着什么走过来的?20世纪80年代初,刚经历改革开放的中国,从上到下都在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巨变。一切的新开始,都注定要与过去作出一定程度的分割。但是,新的开始更要建立在过去形成的条件之上,开辟一条新道路不代表完全抹杀过去的痕迹。那个勇于尝试的年代,正如在片中主角六人的青春年纪一般,迷茫而充满希望,一只手牵系着过去的伤痕,一只手紧握着未来的希望,在摸索中不断前行。

如何将时代元素更好地融入青春题材影片,《不朽的时光》就这个问题提出了许多新想法。导演将80年代形容为“梦开始的时代”,可以看出,这部影片想表达的不仅仅是青春与梦想,更是时代所承载的一切,所赋予我们的一切。其中有沉重,有欢乐,也有无奈和悲伤。通过借助于青春电影所特有的青少年特质,将时代元素作为更多隐喻,直接更深入并升华影片的内核,这正是导演闫然所值得称道的地方。

二、 多主角叙事的群像式对比

《不朽的时光》不仅承载着时代的记忆,同时也塑造了许多性格迥异的人物形象。这是一部群像剧,不仅着力描写了男女主人公鲁小然和方紫云,还有他们的五位伙伴。伴随着风雨和战争洗礼,这六个人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有人为了追求少林梦想放弃学业,有人因为学校改革坠入低谷,有人幡然醒悟考取名牌大学,有人成为警察默默坚守岗位,有人甚至只能在精神病院里度过余生。方紫云,她是故事中最大的牺牲者,因为父兄的过错,遭到仇家的报复,从此与恋人鲁小然天各一方。诚然,在突出时代背景的影片中,这种群像式的表达有较大的好处,比如说通过对人物关系的复杂化,可以极大地丰富戏剧上的冲突性,展现同一时间段内的不同人生选择。鲁小然他们庆祝高考终于结束,顺利考取大学,蔡国庆与其女朋友却因为分班的缘故加入了黑帮,人生从此堕落,他们只敢在门外黯然的看着昔日的伙伴庆祝。在这个极具冲击力与矛盾感的镜头中,人生的落差被体现得非常明显。戏剧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由矛盾所推动的,由冲突所发展的。作为观众,我们一方面为鲁小然实现梦想而感到高兴,同时又为蔡国庆的境遇感到悲哀。高中毕业后,鲁小然与方紫云正在小巷里浓情蜜意,方紫云却突然遭遇仇家袭击。方紫云的遇袭与之前欢乐的氛围,又形成了新的冲突。其余不同角色的际遇,也在相当程度上构成冲突与对比。这是群像剧独有的优点,因为群像剧可以不仅专注于一人,而是更广泛的将导演欲表达的复杂感受投射向不同的人物,使得这些本来存在于个体中的情感冲突具体化、现实化,达到更加直接的表达效果。

但是,电影有着严格的时长限制,导演为了能够更充分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常常不可避免的将理念的重要性放置于角色的丰富性之上,换句话说,为了突出理念的部分,角色塑造往往会走入脸谱化的极端,成为导演为了表达感情所设置的工具。闫然恐怕也有一点这方面的失误。在影片之中,尽管他充分利用了群像剧所带来的戏剧冲突化、复杂化的好处,但是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在情节的安排衔接上明显暴露了拼接痕迹。虽然电影的剧情全部都是人为设置的,但是剧情的进展还应当包括一种合乎自然的逻辑性。在本片中,时代的大事件仿佛古希腊的救场之神一般,制造出人为的高潮来,失去了自然的韵味。有些部分的情节尽管是一种伏笔与悬念,但是却设置的不够自然,破坏了观众的好奇感,使得观众能够过早的猜测到影片的发展与结局。除此之外,当导演将想法的表达放在第一位时,角色则多少有些玩偶化,这使得有些角色并没有充分的被刻画到。譬如,老油条去往少林寺的这段支线剧情,倘若从影片删除,几乎也没有什么影响。因为这段剧情与其他角色几乎不产生互动,仅仅是为了表达现实和幻想的落差。在青春电影中,无论是青少年的银幕形象,还是作为电影观众,都应当被考虑到。从这一点上,闫然借助隐喻构建了比较真实的人物,却没有考虑到青少年作为观众所希望看到的互动。

三、 作为基础的摄影与布景

不论是要体现隐喻也好,或是作为群像的表达也好,这些都是属于“剧情”的部分,而剧情则必须以镜头和舞台布景为基础。《不朽时光》这部影片,从剪辑上而言,并不能够说非常出色,最多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作为一个青年导演的作品,这部影片的剪辑在某种程度上有一些凌乱,导致了叙事结构上的破碎化。然而,这部片子的摄影与布景,却还是值得称赞的。

片中最为人所惊叹的,便是一开始的长镜头。鲁小然的父亲擦拭着像,随后,鲁小然凝视着自己的英语奖章,镜头以鲁小然上学为线索,一路沿途或用广角,或用短焦进行拍摄,将时代与地域的特色一一摘取。贵州的苗族特色工艺品,路边的老式爆米花机,银幕上播放着李连杰的经典电影《少林寺》。在这一过程中,摄影师时而拍摄周边,时而将镜头转移回主角,并且以运动式、活跃式的跟拍手法,最大程度上调动观众的好奇心,令观众快速进入影片。其他的一些拍摄手法,诸如借助特殊灯光,也体现了《不朽的时光》在摄影方面的技术含量。由于是青春电影,在镜头的唯美程度上,也颇具看头。众所皆知的是,镜头的好坏,不仅仅与技术有关系,还与整体的布景有所关系。《不朽的时光》这部以年代感为其内核的作品,充分表现出了自身的努力,尽可能的摘取更多的背景信息,尽可能的还原20世纪80年代的平民生活,这样一来,可以保证观众的观影感受足够真实,不被超前的“穿越”元素所干扰。除此之外,闫然在这部影片的舞台布置上大胆创新,摒弃了含蓄做作,而是用一种更直接的方式表达.譬如,蔡国庆和其女友翠翠去歌舞厅找方紫云的哥哥,摄影师将方紫云的哥哥放置在镜头中央。他弹着吉他,周围是狂热而混沌着舞蹈的男男女女,颇有模仿库布里克的《发条橙》的意味。

通过这些时代元素,影片将布景还原到了30年前,它们仿佛提示音般萦绕在电影之中,通过摄影和布景展现给观众。这是因为隐喻性的元素恰恰要以一种非正式的方式去观众,倘若太过直接,就会失去影片与观众之间的默契,将互动变为主观代入。此外,从技术上来看,由于这部影片的主题在于青春励志,倘若过分的强调时代背景,而忽略了真正应该描绘的六人行,显然得不偿失。所以,导演闫然将时代元素很好的融入了布景和摄影之中,一方面,强调了本片的写实风格,另一方面,证明时代为主角的选择提供了历史条件。

结语

总体而言,影片《不朽的时光》尽管有着一些比较明显的缺点,如叙事较为破碎,主角形象脸谱化,隐喻和抒情式的表达太多,使得隐喻变成了一种倾斜,丧失了其本身的韵味。但是瑕不掩瑜,在面临故事资源荒漠化的今天,80年代逐渐成为被影视作品所遗忘的时段。《不朽的时光》以群像手法,勾勒出了当时年轻人的生活百态,用历史元素,将观众带回了那个希望与迷茫并存的年代。相信这部深入时代背景的作品,能够给我国青春题材作品带来一些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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