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蟒蛇卡阿捕猎》的叙事策略

时间:2022-10-18 02:43:19

浅析《蟒蛇卡阿捕猎》的叙事策略

鲁德亚德・吉卜林是英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第一人,但他的名字却与“帝国主义诗人”“帝国号手”之类的称呼联系在一起。[1]抛开政治观点,仅就文学造诣而言,吉卜林的艺术成就有目共睹,尤其是他的《丛林之书》小说集,堪称世界文学史上的瑰宝。《蟒蛇卡阿捕猎》是《丛林之书》中的一部短篇,小说讲述了“狼孩”莫格里被猴子劫持及被解救的过程,大蟒蛇卡阿首次登场。在这篇小说中,吉卜林就如同一位见多识广的老人将动人心弦的故事娓娓道来,展现出了对语言炉火纯青的驾驭能力。本文从叙事视角、并行交织的叙事线索以及叙事内核三方面出发,浅析吉卜林的叙事策略。

一、叙事视角

所谓叙事视角,即故事的叙述者是谁,他以何种方式讲述故事内容。根据热奈特的叙事理论,《蟒蛇卡阿捕猎》中吉卜林采用的是第三人称零度聚焦视角,也就是通常说的“上帝视角”[2]。利用这一视角的灵活性,叙述者处于全局的角度,对事件的发展做全方位的展现。而读者则跟随叙述者,在情节间从容地游走,省去了对故事下一步发展方向的费力推测。

首先,吉卜林采用传统的上帝视角来完成这篇小说。上帝视角提供了很多叙述的便利,比如在不同人物、现场之间的跳跃。小说中,莫格里被猴民绑架和棕熊、黑豹寻找蟒蛇卡阿一起解救莫格里是故事发展的两条线索。运用上帝视角,可以从容地从故事的主线跳到支线,也可以从支线跳回主线,并不会造成突然的截断效果,也没有跳跃造成的唐突感觉。作家在对过渡的处理上使这一过程更为平滑顺利。如莫格里在被猴子绑架到“寒穴”后,被叽叽喳喳的猴子吵闹声弄得头昏脑涨,这时天空中一片云彩飘过来,挡住了月亮。莫格里期望“这片云足够大该多好,我就能设法在黑暗中逃走了”。而此时,“待在城墙下废弃地沟中的那两个好朋友也正盯着同一片云彩看呢”,它们就是黑豹巴希拉和蟒蛇卡阿。这一巧妙的过渡将故事从莫格里那边引向正在试图拯救他的朋友那里,流畅而自然。

其次,上帝视角使叙述者对于小说中众角色的内心世界一目了然,在此视角的引领下,读者更容易把握角色内心。如莫格里被猴子们戏耍后,内心十分失落:“巴卢说的关于猴民们的话,一点儿也不假。”他的内心意识到,“我要是在这儿饿死或被杀死,全怪我自己”。由此,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莫格里内心的转变。而莫格里对猴子的看法,“除了可笑的语言和惯于偷窃的采摘东西的小手,什么都没有”。这些细致的心理活动将人物的内心准确地传达给读者。同时,上帝视角还可以方便叙述者对事件进行评论,从而在事件中加入作者的观点,方便与读者沟通交流。如巴希拉对莫格里实施惩罚,“爱惜地”拍打了他六下。叙述者则展示出自己的观点,这几下子对于7岁的小男孩儿可是一顿“痛打”,而惩罚之后的相安无事,叙述者也评价道:“丛林法律的一个绝妙之处就是,惩罚了解了一切恩怨,以后就不再纠缠了。”这种边叙述边评价的方式与传统的讲故事方式如出一辙,正适合此种小说的体例。

二、并行交织的叙事线索

小说中,作家安排了两条并行交织的线索,相辅相成。一条线索是关于莫格里的,讲述了莫格里被猴子捉走过程及莫格里与猴子的相处;另一条线索是关于老熊巴卢和黑豹巴希拉的,讲述了它们寻找蟒蛇卡阿并结成同盟,进而营救莫格里的过程。两条线索在猴子的老巢“寒穴”处合二为一,迎来了故事的高潮。

首先,莫格里被猴子捉走是小说的主要线索,引领着剧情发展的方向。莫格里在这次被猴子劫持的过程中完成了对猴子的认识的转变。莫格里起初并不相信巴卢所言,他与猴民们相处还算融洽。这时他还未发现猴民们的实质,只是同它们一起玩耍。莫格里认为猴民还算不错,关心他,向他提供了坚果和其他吃的,还说他是它们的同胞兄弟。莫格里也从猴民的身上发现了众多与自己的相似之处,比如“用脚站立”,“他们非常善良”。在莫格里与猴民玩耍后,猴民们趁着莫格里三人午睡的时候,将莫格里劫持。它们在树梢上自己固定的“道路”上飞快地行走,巴卢和巴希拉根本追不上它们。莫格里看到了在天空中翱翔的鸢鹰,灵机一动,用刚学会的“丛林密语”向它呼喊,交代鸢鹰看清自己被劫走的路线并将这路线告诉巴卢和巴希拉。莫格里被带到了丛林中一座荒废的城市,这里是猴民们的老巢,被它们成为“寒穴”。莫格里被要求表演将“小棍和甘蔗编织到一起”用以遮风挡雨的技术,猴子们则窜上跳下地模仿,但它们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在这里,莫格里终于意识到巴卢的正确性,这些猴民却是糟糕透顶,根本不是自己的同类。在莫格里被猴民们扔进一个高墙耸立的破败穹顶的屋子后,他等待着朋友的解救。莫格里对猴子的认识经历了信任――怀疑――厌恶后,他彻底地认清了猴子们的真面目。

其次,老熊和黑豹寻找蟒蛇一起解救莫格里是小说的辅助线索。巴卢和巴希拉在商量营救莫格里的对策时,想到了猴民们的天敌――大蟒蛇卡阿。面对又老又奸诈的卡阿,二人不敢掉以轻心。找到卡阿后,巴卢发现它果然腹中空空,猴民们正好可以填饱它的肚子。光是这样还不够,巴希拉还使用了“激将法”,它告诉卡阿,猴子们叫它“没长腿的黄地虫”“长虫”“地龙”,甚至说它“牙全没了,对付不了比小山羊大的东西”。这一招果然管用,卡阿的火气升腾起来。在鸢鹰捎来消息后,卡阿一行向“寒穴”进发。卡阿和巴希拉速度更快,它们先到达了猴子的老巢。在它们布置好战术后,巴希拉首先发起了冲锋。在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姗姗来迟的巴卢加入了战斗。卡阿在选取了有利地形后发起了攻击。这场大战是小说的高潮部分,在这里,两条线索交汇在一起,矛盾冲突到达顶点。一场恶战后莫格里被解救,而卡阿则跳起了它那具有魔力的舞蹈――猎手卡阿之舞,顺利地捕食到了猴子。小说主要还是围绕莫格里的成长来安排情节,引入蟒蛇卡阿,增加了事件中的神秘因素,用以吸引读者的注意力。

三、叙事内核

在《蟒蛇卡阿捕猎》中,“丛林法律”以故事的内核形式出现,贯穿于故事的发生、发展及结局。首先,小说中将丛林中的动物分成了两类,一类是遵从“丛林法律”的兽民们,一类则是不遵从“丛林法律”的猴民们。在老熊巴卢的介绍中,列举了猴民们的“几大罪状”。其一,它们没有法律,没有自己专门的语言,连它们的生活方式也是躲在树上偷听偷看学来的。其二,它们没有首领,没有捕猎的呼喊,经常在彼此间展开毫无目的激烈争斗。它们的记忆“保持不了一天”,还经常吹牛。其三,它们没事可做的时候,经常会搞恶作剧,当发现病狼、受伤的老虎、狗熊时,它们就会拿小棍和坚果往这些动物身上砸,甚至还会丢粪便,凡此种种。而黑豹巴希拉对猴子们的看法显然与巴卢相同。在大蟒蛇卡阿的口中,猴子们“爱慕虚荣、愚蠢还爱唧唧叫”,而且还没有长性,到手的东西很快就腻了,然后就破坏或扔掉。而莫格里则亲眼见到了猴子们的生活。在被掳到“寒穴”后,猴子们在月下开召大会,它们呼喊:“我们是自由的、非凡的,丛林中最伟大的种群!”莫格里看到了猴子们和丛林中的兽民们不一样的生活方式。作家将猴民与兽民分成对立的两派,实际上是无序和有序的对立。兽民们遵从“丛林法律”,是有序的一方;而猴民则不遵从“丛林法律”,是无序的一方。而作家的立场中,有序是丛林世界的维护者,而无序则是破坏者,所以兽民与猴民是格格不入的两派。

其次,莫格里被掳走以及被解救的过程说明了以“丛林法律”规范个体行为的重要性。莫格里天真烂漫,不懂得猴民们并不是自己的同类,他甚至对巴卢的教诲半信半疑。当被猴子掳走后,他亲眼见识了猴子们的生活,才明白了巴卢所言非虚。莫格里被猴子们拽着在树梢上行走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了自救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丛林密语”发挥了重要作用。通过这种密语,莫格里首先召唤了鸢鹰,将自己的行踪告知巴卢和巴希拉。而在猴子们将他扔进高墙耸立的废弃房子里,他又一次使用了“丛林密语”,这一次是面对眼镜蛇。莫格里向蛇发出了呼喊:“咱们是同一血统,你们和我。”由此,这些“毒民”没有伤害他,他的性命也得以保全。而“丛林密语”是“丛林法律”的一部分,莫格里学会了密语,丛林中的飞禽走兽以及爬行类等都成了他的密友,不会再伤害他。由此可见,“丛林法律”是莫格里的护身符。如他被猴群掳走一事,就是因为他没有听从巴卢的告诫。这一事实造成的结果是老熊和黑豹都受了伤,而黑豹行使“丛林法律”,对莫格里实施惩罚时,莫格里自然心服口服。

吉卜林以高超的叙事手法将“狼孩儿”莫格里的一段传奇经历展现在读者面前。正如马克・吐温所言,“吉卜林的书永远都保持着缤纷的色彩”[3]。吉卜林不愧为一代文学巨匠,他的作品散发着历久弥新的魅力。

[参考文献]

[1] 陈兵.殖民主义的矛盾――吉卜林早期印度题材小说研究[J].外语研究,2005(04).

[2] 热奈特.叙事话语・新叙事话语[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3] [英]鲁德亚德・吉卜林.吉卜林短篇小说选[M].文美惠,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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