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废名小说中的童年表现

时间:2022-10-17 01:14:02

浅析废名小说中的童年表现

[摘 要] 在废名的小说中,有很多对儿童与童年的书写与表现。本文以废名小说中儿童形象的塑造作为切入点,借以分析小说中的儿童形象、童年回忆主题、儿童视角的运用,从而探讨作家儿童观的诗意表达。通过分析废名小说中的童年书写,探究废名小说与散文中的互文现象,及诸多小说篇目中引人关注的“十年”意象。

[关键词] 废名;童年表现;互文现象;十年意象

[中图分类号] I206.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1—6639(2012)01—0035—05

废名(1901—1967)是一位孤独的作家,他的孤独来源于作者主动营造的距离:着力锤炼语言,淡化小说的故事性;控制文章节奏,通过延宕、跳空等手法的运用,把散文和古典诗歌的语言形式运用在小说中,形成人们通常所说的诗化小说;通过与现实世界刻意拉开距离,营造出一个清新逸致的梦幻世界。废名刻意锤炼的晦涩的语言风格和风格独特的文体与当时以及现代的诸多文学之间形成了很大的距离感,使他成为一座“永久孤绝的海岛”[1]。废名固然是孤独的,但同时他的影响和意义又是毋庸置疑的:首先,他开了京派作家的先河,为沈从文、汪曾祺等田园作家的写作开辟了道路;其次,就作品文本文体来说,废名小说追求乡土化、田园化、诗化,把小说界讲求故事性这一特点进行了根本性的创新,使之开始走向写意化,重视小说营造出来的氛围、环境、画面、场景,是诗化小说当之无愧的鼻祖。正如朱光潜所言:“废名的作品是‘破天荒’的作品。它表面似有旧文章的气息,而中国以前实未曾有过这种文章;它丢开一切浮面的事态与粗浅的逻辑而直没入心灵深处。”[2]废名在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是文学界所公认的。

纵观近二十年来的废名研究,研究者的主要兴趣点主要集中在以下五个方面:一是废名小说的乡土文化特色;二是废名小说的诗化和散文化特质;三是废名的文学创作与佛禅思想的关系;四是中国传统文学与文化对废名创作的影响;五是废名小说的叙事结构与叙事风格。在废名的小说中,有很多儿童形象与童年书写的表现,然而,很少有人以童年书写角度为切入点深入探讨废名的作品。本文将以废名小说中的儿童形象为切入点,探讨废名小说中的童年表现。

一、 废名的儿童观——“小孩子本来有他的世界”

在废名的长篇小说与散文中,常常会有相同的表达,比如,在小说《莫须有先生坐飞机以后》中,莫须有先生觉得:“在这方面的教材太古旧,再加上交通隔绝,实在难以充分实施自己的教学计划,就干脆亲手写文章给他们读,《五祖寺》就是这个时候写成的。后来因为自己实在太忙难以为继,他又从旧的中学教科书里选了朱自清、冰心等人的文章给学生读,一边读还一边检讨自己的旧文章中竟然除了《桥》等少数几篇外,没有一篇能保荐给自己的小孩子看,真是一个大失败,并为自己居然做了这样一个文学家感到惶惑。”[3]而在废名40年代的散文《父亲做小孩子的时候》中,曾说到:“我想自己写些文章给小孩子们看。觉得自己当初的文章不该那么写,除了《桥》里头有数篇可取外,没有一篇敢保荐给自己的小孩子看,这不是自己的一个大失吗?做了这么的一个文学家能不惶恐吗?文章未必能入自己所理想的,我理想的是要小孩子喜欢读,容易读。”[4]两者的表述几乎完全相同。众所周知,散文是表现“我”的真实生活的真的东西,小说是表现虚构世界的“他”的东西,互文现象意味着废名小说的叙述直接来自他自身的精神层面,透过小说,我们就可以直接看到废名本人的精神世界和他关于儿童世界生命形态的认识,正如朱光潜所说:“废名的人物都沉没在作者的自我里面。”[5]通过对这种互文现象的解读,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废名的儿童观、童年观和教育观点:小孩子本来有他的世界,理想的教育形式应该是教给小孩子喜欢读的,容易读的。这一点,通过对废名的经历的了解可以得到更为直观的认识。

五四时期,随着人的发现,儿童也随之得到发现。五四启蒙者们发出了“救救孩子”的呐喊和“各自解放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色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6]的呼声。随着“儿童本位”的现代儿童观的提出,儿童作为未来的人的萌芽获得了独立人格的尊重,具有了与成人同等的地位,获得了与成人同等的话语权,开始拥有了表达对世界的感受的权利 [7]。同时诞生了冰心的《寄小读者》、叶圣陶的《稻草人》等童心主义儿童文学作品,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儿童热”,许多作家开始热情讴歌、赞美童心。周作人早在“五四”以前就开始对儿童学的研究,是儿童文学理论的最早开拓者和奠基者之一。他写了一系列研究儿童文学的理论文章,旗帜鲜明地提出“以儿童为本位”,他认为:“世上太多的大人虽然都亲自做过小孩子,却早失去了赤子之心,好像毛毛虫变了蝴蝶,前后完全是两种情状,这是很不幸的。”[8]周作人把“童心”当作人生与艺术的最高境界,“承认儿童有独立的生活,就是说他们内部的生活与大人不同,我们应当客观的理解他们,并加以相当的尊重”,废名深受其影响,对儿童世界倾注了无限热情。1939年,废名时年三十八岁,在金家寨小学任教师时,他身体力行地践行着自己的儿童观和教育观:他抽出《论语》中的句子让学生们译为白话,挑出《三字经》和《诗经》中的话做句式分析,他还花了很多心血教学生作文,给学生们出如《荷花》、《蟋蟀》、《枫树》等当地相当习见的作文题目,并且亲自为儿童编写、选择适合儿童身心发展、学习的教材。

二、儿童书写——自然生命形态的诗意表达

汪曾祺曾说:“废名喜爱儿童(少年),也非常善于写儿童。”[9]儿童形象几乎存在于废名所有的小说中。在废名的笔下,儿童形象大致分为三类:多病的少年,比如《柚子》等小说中的焱哥、《桥》中的小林,这实际是作者自己的真实写照;美丽善良、命运悲苦的少女,比如柚子,银姐浣衣母的驼背女儿,乖巧勤劳的三姑娘,乖巧多病的阿毛、阿妹,这些少女形象大多是废名表姐或夭折的妹妹的形象再现;顽童形象,比如《小五放牛》中的“我”,《毛儿的爸爸》中的毛儿,在这些作家塑造的儿童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废名自然、本真的文学理想和生命追求。在废名笔下,无论哪种儿童形象,都以一种自然的状态生存着,或生、或死,总是遵从着自然的生命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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