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演员王振华:儿子是我的“最新力作”

2010年10月8日，在第五届CCTV全国电视相声大赛颁奖晚会上，22岁的王冬冬的作品《父子情》斩获“最佳作品奖”和“非职业组二等奖”。为王冬冬捧哏的不是别人，就是他父亲王振华。王振华是著名相声演员和金牌编剧，有这样的搭档，王冬冬如虎添翼。然而，当初强烈反对他说相声的恰是父亲。那么，他是如何说服父亲，从而走上相声道路的呢？父亲王振华又是如何携子上道的呢？

老爸逼子：你不练功，我就感冒

1993年5月的一天傍晚，一个5岁的男孩手托下巴，正全神贯注地听刘宝瑞的相声。这时，门“吱”的一声开了，爸爸走了进来：“儿子，看爸爸给你买什么了？”男孩没听见爸爸的声音，自顾自地听着相声。这就是著名相声演员王振华和他的儿子王冬冬。

王振华是沈阳曲艺团的相声演员，妻子朱和平是二人转演员。受家庭熏陶，冬冬从小就非常喜爱相声。那时候，沈阳电视台每周五晚有一档相声节目，节目播出时，冬冬就搬个小板凳坐在电视机前一动不动。

随着年龄的增长，冬冬对相声的喜爱有增无减，他对爸爸说：“长大了，我也要说相声。”

爸爸连连摇头：“说相声太苦，你干不了！”王振华深知相声演员的不易，单说练基本功就是件枯燥的事，他怕儿子没毅力，如果半途而废，不如压根儿就不学。

书籍、磁带、光碟，凡是和相声有关的东西都被王振华藏了起来。相声界的朋友到家里来，他就把儿子支开。有一天，曲艺团的朋友们来家里，冬冬高兴地上前打招呼，他就愿意听这些名家谈天说地。爸爸赶他走：“你不是要到同学家去吗？”没办法，冬冬只得离开。

在街上转了一圈，他又溜了回来，拿了个小本子悄悄躲进了卫生间偷听。他一边听，一边把感兴趣的内容记下来，不会写的字就画符号。

客人告辞后，王振华就开始往冬冬的同学家打电话，人家说冬冬压根儿就没去，夫妻俩着急了，就在他们准备出去找的时候，听见卫生间里传来一声响，两人跑过去一看，冬冬在卫生间里蹲着睡着了，手里的本子落在了地上。朱和平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看到儿子写得密密麻麻的小本子，王振华叹了口气，说：“既然你这么爱相声，爸爸也拿你没办法了。”他决定支持儿子学相声。

冬冬上初二时，王振华请苏联生先生做他的启蒙老师，冬冬开始了他艰苦的学相声生涯。每天清晨四五点，王振华都会准时叫醒儿子，让他到附近的北陵公园练功。

一个冬日的早晨，呼呼的北风吹着天上的雪花直打转。冬冬看了一眼窗外，“哧溜”又钻进了被窝。他懒洋洋地对爸爸说：“天这么冷，不去练功了。”爸爸说：“你怕冷，我不怕冷。”说着他打开了窗户，寒风“嗖嗖”地直往房间里灌，盖着棉被的冬冬不禁打了个冷战，可穿着单薄睡衣的爸爸站在窗前却纹丝不动。冬冬跳起来去关窗户：“爸，这样你会感冒的。”“我不怕感冒，就怕你王冬冬半途而废不成器。”冬冬连忙说：“爸，我去，我这就去！”打那起，冬冬再也不敢偷懒了。

言传身教，老爸秘籍儿的宝典

王振华嘱咐儿子：练嘴皮子时，一定要注意气息、节奏，最基本的就是嘴上的灵活度。

冬冬在公园练功。“河里有只船，船上挂白帆，风吹帆张船向前，无风帆落停下船。这是蚕，那是蝉，蚕常在叶里藏，蝉常在林里唱……”说着说着，冬冬的舌头就不好使了，好像打了结，他就打自己一嘴巴，时间长了，形成了条件反射，说错了，他就抽自己一个嘴巴。

一天，冬冬练一个特别难的灌口。公园里锻炼的老人听见松树林里传来清脆的“啪啪”声，都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走到冬冬身后，他们停下了，只见这个孩子对着大树嘟嘟囔囔，不时地抽自己的嘴巴。他们摇头叹息：“这孩子，病得不轻啊！”

练完功，冬冬回到家，妈妈一看，抱着儿子就哭了：“冬冬，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了？”

爸爸知道这事也很心疼，对冬冬说：“要分清平翘舌的掌握窍门，比如‘生’这个字是翘舌音，由‘生’组成的胜、牲、甥都是翘舌音，一记就是一大串。平舌音比翘舌音少，多的都能记住，少的就更不在话下了。说相声不光用嘴，还得用脑子。不用脑子，就是把脸蛋子抽成棉帘子也不好使。”

有了老爸的亲传和点拨，冬冬进步很大。2004年，冬冬随父母到北京生活。这一年，冬冬考上了中国北方曲艺学校，并拜相声名家刘俊杰为师。

冬冬放假回家时，王振华就会推开应酬专心在家陪儿子。有一次，一家人在一起看电视聊天，王振华感叹道：“现在的丈母娘真是太好当了，婆婆太难当了。”朱和平和他斗起嘴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于是，就有了王振华创作的著名小品《你妈我妈咱妈》。

每逢提到此事，王振华就会得意地说：“看，只要想创作，遍地都是源泉。”这时，冬冬就会和妈妈联合起来挤兑爸爸：“你干了一辈子，也没拿什么奖，我妈得的奖多得数不清。”

朱和平曾是红透半边天的二人转演员，当初为了丈夫的事业、儿子的发展，她毅然辞去了本山艺术学院教师的工作，因此，冬冬总觉得妈妈要比爸爸伟大得多。为了讨好儿子，王振华说：“别看咱家最大的腕儿是你妈，但要说起创作，你还得跟我学。”

从2004年起，王振华渐渐转入幕后，成了冯巩的“御用”作者。冯巩的《马路情歌》、《咱村里的事》、《公交协奏曲》等观众熟悉的小品都出自他之手。他还开先河，为春晚创作了“复合相声”。

他的相声《说广告》曾十分轰动，被认为是将相声的讽刺功能发挥到极致的一部作品。冬冬打心眼里佩服爸爸，他拿着擀面杖作采访状：“能鼓捣出这么出彩的作品，请谈谈您的创作经验。”

王振华来了精神，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神秘地在儿子眼前晃了一下：“这就是我的创作秘籍。一旦有了灵感和包袱，或者听到了有趣的事和笑话，我就会赶紧记下来。如果平时不积累，到时候敲破脑袋都弄不出东西来。”

妈妈朱和平附和着说：“要说表演，妈是咱家的老大，要说创作，你爸是这个。”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过了一会儿，王振华从书房里出来，把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丢给了冬冬：“从现在起，你就开始记，等你记满一摞这样的小本子时，你脑子里的东西就会‘嗖嗖’往外冒。”从那时开始，冬冬就随身揣着这个小本子，爸爸的秘籍成了他的宝典。

儿逗父捧，走进CCTV获得两项大奖

2008年年底，回沈阳看望亲人的冬冬患了重感冒，爸爸带他到医院打点滴。在走廊里，他们看见一个和冬冬年龄相仿的男孩在哭。原来，孩子的爷爷找了新老伴，孩子爸不同意，老人气病了。孩子指责爸爸没人性。

爸爸对冬冬说：“老人再婚，子女不同意，说是面子上不好看，实质上是利益在作祟。这就值得写一个本子。”

当晚，冬冬把那个男孩的眼泪化成了一个个文字，第一稿写了五六千字。写完后，他拿给爸爸看，爸爸一看，说：“还凑合，不过有的地方不够成熟，有的地方包袱抖得不好。”

父子俩琢磨起作品来。

爸爸建议按照自己的想法修改，效果肯定比现在好。

冬冬不乐意了：“爸，您那词儿老，顶多算九几年的，赶不上时代。”

“你太异想天开，太按自己的意志行事！”

“我的作品当然要有我的风格。”

“啪！”本子被摔到了地上，“我在舞台上表演的时间比你年纪都大，我喝的墨水比你喝的牛奶都多。还跟我指手画脚起来了。”爸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喘粗气。

见爸爸生气了，冬冬马上给他沏了一壶他最爱的“雀舌”：“爸，虽然我说话不好听，可您这脾气也太大了点。”

接过儿子递过来的热茶，王振华的脸色放晴了不少。见爸爸高兴了，冬冬赶紧说：“您不是常说要多磨合吗？我是‘80后’，您是‘60后’，您的语言不适合我，难道就不能听听我的建议？”

“哼，黄嘴丫子还没褪呢，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冬冬笑嘻嘻地说：“爸，您的舞台经验够我学10年，您的创作功底儿子自愧不如，您老人家可要多指教、多帮衬啊。”王振华被儿子弄得没了脾气。

2009年，冬冬从北方曲艺学校毕业了。为了让他多锻炼，王振华让他参演了多部自己创作的小品。在和爸爸同台演出时，冬冬学到了很多东西。王振华导演并主演的100集电视短剧《胖哥外传》，其中半数以上作品是冬冬写的。

让王振华颇感意外的是，21岁的冬冬与自己的伙伴竟然被邀带着作品踏上了2009年的“春晚之旅”。虽然该作品最后没上央视春晚舞台，但被选中在当年大年初一的中国文联新春联欢会上表演。

2010年3月，中央电视台举行第五届CCTV全国电视相声大赛初赛，冬冬代表沈阳市总工会文工团参赛。他要表演的作品就是自己创作的《父子情》。就在他为找搭档犯愁时，爸爸主动请缨：“搭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你傻呀？”冬冬一拍脑门：“怕请不动您这大腕儿啊！”

为检验作品，王振华带冬冬到处扎场子，听到观众的反馈后继续修改，一共改了40多稿。

2010年9月17日，第五届CCTV全国电视相声大赛决赛中，冬冬和父亲表演的《父子情》以9.888分的高分，获得“最佳作品奖”和“非职业组二等奖”两个重要奖项。

爸爸对儿子说：“别翘尾巴。少年成名未见得是好事，要想把相声传承下去发扬光大，你还油唆子发白――短炼。”

冬冬说：“老爸您放心吧，相声需要薪火相传，我就是一颗闪烁的小火星，不会辜负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