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合同退换货时运费承担问题小议

摘 要：在买卖交易中，当事人可能会因种种原因需要退换货。然而随时经济的不断发展，交易双方履行路程的加大，可能会产生十分高昂的运费。此时运费由何方承担，值得讨论和研究。本文分析不同情形下退换货行为的性质，并对不同原因所致的退换货运费承担具体讨论，在现行法和理论中找寻解决方法。

关键词：买卖合同；退换货；运费

在交易中，当事人收到货物后，很可能由于种种原因需要退换货，此时如果退换货需发生数额较大的运费，则运费由哪方承担，会成为争议的焦点。运费的承担于发生退换货的原因、当事双方的身份、关系等原因都密切相关，需要具进行分析。

一、退换货的性质分析

（一）退换货的发生可能基于两种情况。

1、双方当事人的合同关系中生产的

（1）在合同履行过程中，因违约所致的买方要求退货或者换货，由于履行方未依合同履行，属于履行瑕疵，买方的换货要求乃是行使自身请求权的行为。而要求退货，则是买方行使其解除权。该解除权可能是基于双方约定，也可能是基于法律的强制性规定。（2）还存在着在合同履行过程中，并非因当事人违约，而是基于事先彼此对退换货权利的约定。此时，承诺方在该合同中有两个义务，一个是交付货物，一个是依照对方请求退货或者换货。这两个义务均需履行完毕，才能使卖方从合同义务中脱离。此时，卖方赋予了买方在约定期限内变更合同或是解除合同的权利，也就是买方拥有任意变更权和任意解除权。买方依照卖方承诺，要求换货或者退货是行使自身的变更权或解除权。（3）合同履行过程中，双方当事人协商退换货，此时性质较为简单，乃是双方当事人对合同的变更或者解除行为。

2、当事人之间不存在合同关系

当事人之间可能是合同已经履行完毕，例如在合同履行完毕后，当事人"反悔"，要求退货或者换货，则应该认定为"互易"和重新买卖。此种退换货将在后文详述。或者是完全不存在合同关系，合同被撤销、无效等原因所导致的退货行为，此种行为则是所谓"卖方"基于物权请求权要求买方返还原物。

二、具体可能引起退换货的原因

（一）买卖合同中，因违约发生的退换货

1、一般买卖合同的违约

在此类纠纷中，由于卖方违约，买方可以追究违约方的违约责任。要求卖方继续履行，或者在根本违约时要求解除合同。

根据合同法第112条的规定："当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义务或者履行合同义务不符合约定的，在履行义务或者采取补救措施后，对方还有其他损失的，应当赔偿损失。如果买方因卖方的违约行为要求换货而支付的运费，应当属于第112条中所称"其他损失"，最终是由违约方承担。

同样在解除合同的情况下，根据《合同法》第97条也规定：合同解除后，尚未履行的，终止履行；已经履行的，根据履行情况和合同性质，当事人可以要求恢复原状、采取其他补救措施，并有权要求赔偿损失。守约方支付的相关费用最终也可以要求违约方进行赔偿。

而《消保法》针对消费者通过邮寄方式购买产品，也做出了规定。《消保法》第46条：经营者以邮购方式提供商品的，应当按照约定提供。未按照约定提供的，应当按照消费者的要求履行约定或者退回货款；并应当承担消费者必须支付的合理费用。

对违约方违约责任的追究同样适用国际合同。根据《联合国国际货物销售合同公约》（下称CISG）第37条之规定，卖方可对不适当交付进行补救，"但是，此一权利的形式不得使买方遭受不合理的不便或者承担不合理的开支。"

2、存在国家"三包"适用情形下的违约

"三包"是国家强制规定，"商品进入消费领域后，卖方对买方所购物品负责而采取的在一定限期内的一种信用保证办法。"对于"三包"中的退换货运费。根据《消保法》第45条第二款之规定："对包修、包换、包退的大件商品，消费者要求经营者修理、更换、退货的，经营者应当承担运输等合理费用。"

值得注意的是，在此处仅仅提到了大件商品的运费承担问题。而随着网购等购物方式的产生，邮寄销售占市场比例不断增加，退换货时产生的邮费问题也值得讨论。是否由于《消保法》仅规定了大件商品运费由卖方承担，就可推论类似邮费的运输费用由消费者承担？

《消保法》属于广义上民法范畴，民法的基本原则是"法不禁止即可为"。因此不能因为《消保法》未明确邮费由卖方承担，就推论其由买方承担。笔者认为，45条的规定仅仅是对大件商品运费的强调和强制规定。而邮费等费用仍然属于民法中当事人意思自治的范围。《消保法》作为特别法既无明文规定，则应该适用《合同法》这个一般法的规定进行指导。因此对于运费承担仍遵循：协议--补充协议--交易惯例--履行义务方的顺序进行探讨。

（二）因卖方承诺的退换货

在市场交易中，有许多商家会作出关于退换货的各种承诺，例如"7天内无条件退货，30天内无条件换货。"必须注意，首先这种承诺与国家的"三包"规定在性质上有所区别。商家所作出的退换货承诺是单方允诺行为，在当事人之间形成一个债的关系，乃是一个合同义务。当买方行使此项权利时，实则是依据卖方自身的承诺，卖方则是承担其承诺的合同义务。而"三包"则是国家强制性规定了在卖方违约时的违约责任形式。

其二，此种包退包换的承诺并不是以卖方的违约为前提，而恰恰是在卖方适当履行的基础上，基于卖方的信用或者促销等原因赋予买方的权利。如果卖方违约，则买方的退换货权利属于前述的情形一。卖方因其自身承诺，为自己设定随时退换货的义务，即随时变更合同解除合同的义务。买方实则是行使合同中原有权利，而非是寻求救济。

因此，对于卖方的退换货承诺，如果双方在合同中并无约定，则应当依据《合同法》第61条规定，双方可达成补充协议，"不能达成补充协议的，按照合同有关条款或者交易习惯确定"若依61条不能确定时，应依照第62条第六款规定："履行费用的负担不明确的，由履行义务一方负担。"也就是承诺退换货的卖方。

（三）双方协商产生的退换货

在卖方交付货物后，买方可能因颜色、款式、型号甚至放在桌子上不顺眼等种种原因要求退换货。

对于退换货行为的性质，看似是合同变更和合同解除，但应当根据实际情况做不同分析。合同的变更和解除，应当是在合同生效后，双方义务尚未完全履行，合同尚未终止时发生的。根据《合同法》第91条第1款和第2款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合同的权利义务终止：（一）债务已经按照约定履行；（二）合同解除。"这一条款的规定说明，完全履行和合同解除会导致合同终止，自然在合同终止后便无法发生合同的解除。更无法发生合同的变更。

因此，在买方尚未付款或未完全付款的情况下，要求退换货则可以认为是对合同的解除和变更。此时原合同之债消灭。由于我国否定物权无因性，则卖方仍拥有对物的所有权，卖方产生了原物返还请求权。"返还物的占有的相对人，应以自己的行为并负担相应的费用以实现所有物的转移占有。"此时运费自然由买方承担。

而对于双方货讫两清时发生的退换货行为，笔者以为其不符合合同变更和解除的时间段要求。此时，双方均履行了自己的合同义务，原合同已经终止。此时双方的退换货行为，实则是合意形成了一个新的合同。笔者认为，换货行为，符合"以物易物"合同的性质。而退货行为，则完全符合买卖合同的各项特征。因此，应当认为是双方新的一次合意结果。至于运费问题，此时原卖方依据意思自治原则，完全可以拒绝达成合意，而其最终愿意与原买方达成合意，则是基于原合同之下的彼此信任和商业信誉等因素。因此，其作为强势方，在反复的要约承诺过程中，通常能够要求原买方承担支付运费的义务，并且是来回运费的义务。即使未能达成合意，则此时负有交付义务的为要求退换货方，依据《合同法》的原则，亦应当由要求退换货方承担履行交付义务的费用。

（四）多运送货物或送达方错误所致的退货

对于运输致错误对象，当事双方无债权债务关系，一方得利，一方受损，损利具有因果关系，因此该行为是典型的不当得利行为。而对于多送货物的问题，依据"一物一权"原理，双方当事人之仍然不存在债权债务关系，故依然是不当得利行为，绝非不适当履行。依据《民法通则》第92条："没有合法根据，取得不当利益，造成他人损失的，应当将取得的不当利益返还受损失的人。"，发生不当得利应当返还。但无论是不当得利是善意或恶意，都应当以受益人的得利为限，不能够让得利人原有财产利益受到减损，这与不当得利制度的初衷相矛盾。因此，因不当得利发生的返还，返还的必要费用理应由受损方自行承担。

对于多交付货物的情况。《合同法》第113条规定："出卖人多交标的物的，买受人可以接受或者拒绝接收多交的部分。买受人接受多交部分的，按照合同的价格支付价款，买受人拒绝接收多交部分的，应当及时通知出卖人。"

CISG第52条第二款规定："如果卖方交付的货物数量大于合同规定的数量，卖方可以收取也可以拒绝收取多交部分的货物，如果卖方收取多交部分货物的全部或一部分，他必须按合同价格付款。"

笔者认为，这项条款的规定，并不是在多发送货物情况下对不当得利的否定，仅仅是在考虑到交易双方相互信任的基础和双方原有合同关系的背景下，依据市场交易的诚信原则，对此种情况的处理作出的原则性指导性条款。而"卖方有权拒收"的条款的目的在保证契约自由原则适用同时，也是为避免"强迫得利"的发生。

综合来说，随时货运行业的不断发展，买卖合同的双方可能分处遥远的两地，而因交易而支付的运费可能十分的高昂，当双方需要退货或者换货时，由此而产生的运费无法再忽略不计。因此，对于不同原因所致的退换货，运费的承担也应具体分析。

参考文献：

[1]梁慧星,陈华彬.物权法[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7.

[2]崔建远.合同法[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0.

[3]梁慧星.民法总论[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7.

[4]王泽鉴.不当得利[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5]王泽鉴.民法物权[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作者简介：胡岸（1988-），女，华东政法大学研究生院2011级民商法专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