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涵义的多维理解及其对研究学前课程的启示

时间:2022-09-28 03:56:02

课程涵义的多维理解及其对研究学前课程的启示

课程的定义是课程的理论化过程的首要任务。在释义学创始人狄尔泰看来,意义就是人与世界的一种关系,意义来自人在其世界中的牵涉,Ⅲ对意义的追问历来是学术发展与知识增长的内在精神传统与动力机制。受课程研究中的情境解释研究取向的影响,对课程定义的寻求、含义的追问便成为课程涵义研究中的任务之一。

一、课程涵义的多维理解

(一)课程的范式与课程定义。

范式是课程研究的一个最为核心的领域。代表人物默顿和库恩分别从课程探究形式和课程发展信念的角度研究课程范式:默顿认为,范式是对一个领域已发展的理论和研究按其成果加以整理,以归纳出该研究领域中基本的研究命题和理论观点,它是一个系统的整合,是一种成果,是一个后设性社会学的建构;库恩认为,范式是从事某一学科的科学家群体所共同遵守的世界观和行为方式,包括共同的理论和方法、共同的信念、某种自然观三个方面,具有单一性和不可共量性,它是一种生成性的社会构建,课程范式的研究就是一种建构性和生成性过程。有学者将课程范式分为技术性课程范式、实用性课程范式和批判性课程范式,并据此将课程定义为是一种实体性静态文本或教学计划,即把课程视为一种“产物”;课程是一种通过社会一政治的互动而构建出来的“意义系统”,即把课程视为在流动中生成的有价值的体系;课程是一种批判性的、反思性的实践活动,即把课程视为一种建构和活动过程。

(二)课程的立场与课程定义。

立场指认识和处理问题时所处的地位和所抱的态度。纵观课程发展历程,课程立场常表现为两种思路:一是从“目的―手段”或“存在性―个人性”出发定义课程,一种是从“知识、儿童、社会”三种不同立场定义课程。从“目的”看,课程分别被看作是预期的目标;从“手段”看,课程是实现目标的工具,课程即教学大纲和教学计划。从“存在性”看,课程是客观知识,是一种客观存在的可视产品;从“个人性”看,课程即学习者所获得的经验,是一种主观性的体验。循着“知识、儿童、社会”三个不同立场,课程分别这样定义:课程即学科知识,课程即儿童所获得的经验,课程是政治、文化文本。

(三)课程的隐喻与课程涵义。

课程的隐喻是课程立场更为形象的理解性话语,它赋予课程含义以比喻意义,在课程含义的理解上担任重要角色。例如,最原始的“跑道式”课程隐喻、中外具有相似性的“学科式”课程隐喻、阐释并演绎杜威课程思想的“经验式”课程隐喻。20世纪70年代以来的教育科学领域的“范式转换”使课程也出现了新的课程隐喻――“文本”课程隐喻和“通道”课程隐喻,代表人物分别是美国课程理论家威廉F・派纳和小威廉姆・E・多尔。派纳把课程理解为政治文本、制度文本、种族文本、性别文本、传记文本、美学文本等多种文本;多尔认为,课程是“一种形成性的而不是预先界定的,不确定的但却有界限的”,“课程不再被视为固定的、先验的‘跑道’,而成为达成个人转变的通道”。此外,“乐谱”课程隐喻认为,课程似乐谱,教学似演奏作品,同样的乐谱,每一个演奏家都会有不同的体会,从而有不同的演奏和演奏效果,主要是由于对乐谱的理解和演奏的技巧。这些新的课程隐喻体现了人们超越于原有课程涵义的狭隘视域。开始运用不同的话语来解读课程的无尽意义。

(四)课程的层次与课程定义。

课程是一种由多种主体参与的进程,根据课程主体的不同,课程层次分为决策层次和运行层次。课程的决策层次属课程管理体制范畴,是处于不同权力层面的主体进行决策而确定的课程所形成的层次结构,分国家课程、地方课程和校本课程。美国学者古德莱德(J・I・Goodlad)将其分为理想课程、正式课程、领悟课程、运作课程和经验课程五个层次。理想课程指由一些研究机构、学术团体和课程专家提出的应该开设的课程;正式课程也是就列入学校课程表中的课程;领悟课程即任课教师所领悟的课程;运作课程即在课堂上实际实施的课程;经验课程是学生在课堂学习中实实在在体验到的东西。课程是一个复杂的复合体,存在不同的层次,课程的层次不同,其定义也不同。

二、课程涵义的多维理解对研究学前课程之启示

课程定义的多样性、课程涵义理解的多维性反映了人们对课程本质的理解。人们对课程的涵义理解集中于两个倾向:一是把课程窄化地描述成一项系统或一门学科领域或所学的知识,认为课程是孩子在校所学的知识,即“课程即知识”;二是把课程泛化成学校中的广泛的、无所不包的与“教育”等同的概念来理解,认为课程是指孩子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事件,即“课程即生活/经验”。这两种典型的对课程定义缘于课程本身的复杂性,直接原因则在于研究者的出发点和研究角度各异。课程范式对我们进行教育科学研究提供了一个概念的架构和思路;课程立场和隐喻暗示了进行研究的价值取向的选择,指向了从不同方面看待问题的视域;课程的不同层次使我们明白不能顾此失彼地只注意某一层次而完全课程的全貌,否则便有扭曲课程的危险。这种课程的涵义的多维解读、多元话语的相互角逐使课程的意义无尽,研究者也可以相互对话,从中受到启迪。这些启示也将会对学前课程的研究带来思维方式的变革和研究方法上的转向。

(一)学前课程研究者研究的思维方式不能拘泥于“本质主义”,走向意义生成。

思维方式的转换对学前课程改革具有决定意义。它不仅影响人们对课程的认识、态度与行动,而且从根本上决定了人们是否接受、认同、执行某种新课程范式。回顾我国的学前课程研究,在承认其进步、发展的同时也不能不承认它缺少了反思与批判精神。传统的课程研究思维方式是:在课程品质上坚持客观性、普遍性、必然性的逻辑以及精确的标准和毋庸置疑的结论,使课程呈现出“确定性”、“权威性”品质;在课程目标上坚持以承传基础知识、技能为全部的内容,要求学前儿童牢记“现成”知识,因而承传定论性知识成为学前课程理所当然的旨趣;在课程实施上是一种“特殊的认识过程”,遵循“输入一产出”的运行程式,只关注接受、掌握、认同、服从等指标。这样的课程思维方式无视学校课程的发展性、创新性、建构性的特点与机制,造成了权威主义的教育逻辑与塑造、加工、驯化式的教育途径及方法。多年来,学前教育过程中严重的异化现象无不受到本质主义课程思维方式影响,因此,学前课程的改革势必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转变本质主义的课程思维方式,消除二元对立思维模式,克服课程研究中的简单化现象。

随着时代的发展,由于“理论”取向几乎成为所有学科的典范,课程涵义和价值取向赋予了更深层次的教育学意义,学前教育研究也深受其影响。在“理论”取向和“实践”取向的两大学前教育研究取向中,

“理论品性”成为学前教育学的当然选择。但是,理论品性的学前教育研究急需的不是理论的来源,而是理论思维方式的转变。从某种意

义上说,理论其实就是一种观点、看法或意见,尽管它必须依靠细致的研究逻辑和科学的技术。学前课程是基础课程之基础,处于课程层次的最底端,在课程品性上是不确定性、非权威性、非永恒性的;课程目标上具有启蒙性、全面性,而不是只注重基础知识的传授;在课程实施上凸显活动性和经验性。因此,走出本质主义的研究思维方式的泥沼是学前课程研究者学术品质的关键所在。

(二)学前课程研究者的话语体系不应一味去“适应”。

课程的定义既是课程的起点又是其终点。课程的话语及其功能在其中起重要作用。在人们对课程定义的怀旧式情感中总是将其中一个定义作为自己追随或崇拜的定义并加以运用之,但大多数人都这样的话,课程的含义不能丰富,课程话语之间的对话就走向枯竭,教育学科处于一种迷失自我与学术缺位的状态之中。因此,我们需要课程定义去承载建设性话语,让多元话语促进“概念的进步”,使其成为一幅更为复杂的课程画面。习以为常地去参照自己的情境,形成自己对所见东西的反应,从而形成自己的观点,这样就形成了一种学术方式,一种批判性思维,一种带有自己见解的观点而进入的学术习惯。

学前课程是一个具有多层面、多重定义的复杂概念:学前课程是幼儿园所设科目;学前课程是幼儿园教育活动的计划或方案;学前课程是幼儿在幼儿园所获得的一切经验;学前课程是幼儿在幼儿园环境中进行的、旨在促进其身心全面发展的历程;学前课程是实现幼儿园教育目的的手段,是帮助幼儿获得有益的学习经验、以促进身心全面和谐发展的各种活动的总和。

尽管每一种有关学前课程的定义都有其局限性,但也有其合理、积极的一面。我们要做的不是去简单地肯定或否定哪种定义,而是了解每种定义所要解决的问题及伴随的新问题,以便对学前课程的认识更全面、辨证。学前课程虽是课程的下位概念,但其特殊性不言而喻。从已有幼儿园课程的涵义中可以看出,它是在课程框架之下的另类话语表述,没有超越于原有课程概念的框架。由此,笔者困惑的是,学前课程理论是保持原状还是不断革新?是适应大课程还是建立自己的课程体系?是一味“适应”已有的课程理解,还是批判性地建构自己的理解?这些问题归结起来其实就是学前课程的自主问题,要走向自主,探讨其内在概念并抓住其内在动态过程就成为学前教育工作者义不容辞的责任。

(三)研究学前课程的最好方式是研究自己。

课程是客观与主观、物质与精神结合的复杂体,课程涵义理解的多样性从根本上正是来自这种复杂性。虽然课程的多维理解可能在短时期内引起实践中的混乱或无所适从抑或出现教学式微,但在“多语言的话语”样态下对课程的不同层次和角度的研究可揭示课程的特征,反映课程的规律,对我们了解和把握课程这一复杂对象都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也彰显出课程领域充满活力。在这种共时态的课程多样性定义下,作为课程的研究者,不应该只是被动地去适应已有的课程定义和理解,而应该生成出自己的课程含义,构建自己的话语体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更大的空间去发表自己关于学前课程的理解和看法,架构起自己的课程观,而非盲目追随课程的“权威”定义而迷失了自我。

对课程的定义方式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我们对它的处理方法。“如果能从对课程的学习和理解中去品味做事的态度和方法,以此从生活内涵、生活情趣上不断地自我发展,则内心总较他人充实,智慧总较他人圆通,容颜总较他人愉悦,欲念总较他人远淡清逸。这样,浸润在一种乐趣滋生、意义萌芽的心境中,艰难可能被消除,焦灼可能被减弱,惶恐可能被化解。”作为学前课程研究者,我们是盲目追随大课程论的思想轨迹还是应建构一套属于自己的课程体系?定义学前课程是否是要求一统化还是多元理解?学前课程领域尽管没有发育出成熟的课程模式和成熟的课程体系,但并不意味着要像大课程论那样经历从“课程开发”到“课程理解”的范式转换过程,学前课程的研究是基于大课程并与大课程、国外课程和幼儿园课程的研究展开深入而广泛的对话,在继承已有课程研究之成果基础上进行自主创新,在与多方对话中形成对学前课程定义的多元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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