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析电影《喜福会》中的找寻主题

时间:2022-09-27 12:22:23

简析电影《喜福会》中的找寻主题

[摘 要]《喜福会》是美籍华裔作家谭恩美的代表作,曾被翻译成35种语言。1994年导演王颖将《喜福会》搬上了银幕后,有更多的人知道并喜爱上这部作品。电影版的《喜福会》逐一讲述了四位从旧中国移民到美国的母亲与她们在美国长大的女儿之间的故事。“找寻”是这部电影中暗含的一个主题。本文从母亲、女儿和母女关系三个层面分析了电影中的“找寻”主题,进一步理解了母亲在旧中国的苦难经历,女儿面对不同文化的艰难选择以及母女冰释前嫌的过程。

[关键词]《喜福会》;找寻主题;成长

《喜福会》是美国华裔作家谭恩美的代表作。1994年导演王颖将《喜福会》搬上了银幕,使得更多的人了解了这部作品。电影版的《喜福会》将四对移民母女的故事逐一讲述给了观众,这些故事又像一幅幅画面展现出了母亲们在旧中国的苦难经历,女儿们在大熔炉文化中的艰难选择以及母女关系由隔阂到理解的成长过程。通过分析影片我们发现,这些过程都蕴藏着一个主题,那就是:找寻。“‘找寻’是一个非常适合于电影表现的故事框架,往往具有曲折跌宕的情节和变换多姿的空间场景。”[1]“找寻的本质是自救。”[2]找寻者以保护自我为出发点,依靠自身力量去避免外界的伤害。这无疑也是个体的成长过程。本文将从三个方面揭示《喜福会》电影中的找寻主题,从而更深刻地理解母女各自的人生以及母女关系的成长。

一、母亲们——在苦难中找寻生命的意义

影片中四位母亲吴素云、许安梅、龚琳达和顾映映是首代移民,她们都在旧中国深受创伤。影片主讲人吴精美的母亲吴素云在影片开始时已经去世了,在其他阿姨的帮助下,精美正准备前往中国去见她未曾谋面的两个姐姐——一对她母亲在旧中国战火中抛弃的双胞胎。战火中的中国民不聊生,当时素云带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随着逃难的人群逃往重庆去见丈夫。孤单无助而又身染重病,走投无路的素云把两个婴儿放在了一棵大树下。后来素云被人搭救,而孩子却没有找回来。两个孩子成了素云心中永远的痛。到了美国之后,她把所有的爱和希望——包括对一双女儿未了的情感都投放在了精美身上——希望她就像一只天鹅,成就非凡。当年,素云带着一只天鹅远奔赴美国,虽然在海关时,检察官只允许她带一根天鹅羽毛,但这只羽毛承载了她所有的梦。在素云看来,在中国,女人是没有自我价值的,只是男人的附属品,所以当她到了美国,当她的女儿长大的时候,必须要有尊严,有地位,要让人刮目相看。“在美国,她无需仰仗丈夫的鼻息来衡量自己的价值。在美国,没人会瞧不起她。因为,我会让她只说流利漂亮的美式英语。而且,在那里,她将生活富足,无须吃苦。”[3]一定要在一个新的国度做一个有尊严、有价值的女人!

顾映映在中国时也曾失去过一个孩子,是永远的失去。年轻貌美的映映嫁给了一个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生下儿子后,面对到处勾引女人的老公,映映萎靡不振,精神恍惚,在给儿子洗澡时无意中溺死了孩子。这无疑给年轻的母亲以沉重的一击。即使后来到了美国,女儿都已经长大成人,映映仍几次因为这些回忆极度沮丧。这种不幸的命运让映映意识到了女人要掌握住自己的命运。在婚姻中,男女的地位是平等的,夫妻要互尊互爱才能有美好的生活。相反,那种不懂得珍惜妻子的男人是不值得要的。映映找到的这种价值观后来也成功地解决了女儿的婚姻矛盾。

龚琳达在中国经历了一次惊心动魄的逃婚后重获新生。当年家人逃难到南方,将琳达留下做了童养媳。婆家整天催她生儿子,而天性倔强、叛逆的琳达硬是编出了个怪梦吓唬住了婆家人,自己逃了出来。琳达是个有主意的女人,她记住了母亲对她的叮嘱:别人说的话要自己好好想想。她就是这样靠动脑把握住了自己的命运,找到了活路。而遇事多想办法,有自己的主意也是琳达找到的人生法宝。

和其他三位母亲不同,许安梅是小时候目睹了母亲的遭遇后懂得了女人要有骨气去争取自己的权利才能保护自己。安梅的母亲早年守寡,被吴清欺侮后被迫嫁到吴家做了四姨太。但是在封建中国,这种行为被看做不忠,是丢脸的。娘家人不相信她,将她逐出家门,而她到吴家后生下的儿子也被二姨太窃为己有。为了让安梅有一天能离开这种生活,她吞食鸦片自尽。吴家以正太太的身份安葬了她,安梅也得到了应有的地位。母亲在安梅的眼里,并没有别人说的那么丑陋,那么,相反,她觉得母亲很漂亮。安梅懂得了,中国人从小被要求无欲无求,忍受他人的侮蔑,吞忍一切的苦楚,但是她不能这样,不能再去重复母亲的悲剧。她懂得了自己的价值,获得了力量去挑战不利于自己的敌人并战胜他们。

往昔那些难以磨灭的记忆在这四位母亲走出阴影、重塑自我的时候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完成了自救。“自救与自我意识的复苏密切相关联,指向内在,反映到作品中人物找寻的重点是精神层面的救赎。”[2]27四位母亲获取了最为宝贵的人生经验,寻找到了属于一个弱女子去独立、奋斗、不屈抗争的人生道路。

二、女儿们——在矛盾中找寻自我价值

与母亲不同,女儿们出生在美国,接受的是美国文化,因此思维观点往往和母亲们相冲突。她们出生在父母是中国人的家庭,却生活在金发碧眼的人群中,接受着西方人的价值观。正是在这种夹缝中女儿们艰难地成长,在矛盾中找寻着自我价值。

吴精美和微弗莱·龚有着相似的童年经历,她们都被母亲当做了用于炫耀的工具。微弗莱在国际象棋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名,母亲琳达带着她到处炫耀。微弗莱对母亲这么高调的做法颇为不满:你为何老拿我向人夸耀?若你想夸耀,干嘛不自己下棋?并由此对下棋产生了抵触情绪。精美弹得一手好钢琴,可是在比赛中却意外失手。母亲在现场非常尴尬,直到长大后,母女间的隔阂一直没有消失。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孩子要听从父母的教导,孩子有出息也是给整个家族争了光。而美国文化倡导个人主义,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不必依赖任何人。因此,自幼受到美国文化影响的精美和微弗莱不愿受母亲意志的强迫,她们渴望独立,渴望自由。

而露丝和顾丽娜则是在解决婚姻矛盾中获得了成长。两人都嫁给了美国人。许露丝的婚姻看似平静却隐藏着危机。露丝什么事都听从丈夫的,从不发表意见,特别顺从。“然而,丈夫看不到她的存在,将她为他做的一切视为理所当然,最后竟以听不到她的声音为由要求离婚。”[4]丈夫对她说,我喜欢听你说说自己的意见,即使我们的意见相左。在美国文化中,这种听话与顺从是没有主见的表现。美国人注重独立的思想,随声附和是被人看不起的。最终露丝接受了母亲的建议拒绝在离婚书上签字,拒绝搬走,使丈夫意识到了妻子的平等地位。露丝也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找到了缓解婚姻危机的办法。丽娜的婚姻一直让母亲很担心。住在丈夫设计的倾斜的房子里,过着AA制生活,丽娜并不幸福,但她一直在忍让、妥协,在试图用真心赢得丈夫的真爱。“个体心理学创始人奥地利著名心理学家阿尔弗雷德·阿德勒认为:当一个人面对一个他无法适当应付的问题时,他表示绝对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此时出现的这种情结叫自卑情结。愤怒和眼泪或道歉,都可能是自卑情结的表现。”[4]丽娜的自卑和后退没能打动铁石心肠的老公。他们的婚姻最终解体,但是丽娜战胜了自我,勇敢地找到了自己的价值,选择了新的生活,把不关心自己、只顾快乐的丈夫狠狠地抛在了脑后。

三、母女——在冲突中找寻沟通途径

母女关系是谭恩美作品中一个常见的主题。“第一代海外华裔女性通过找寻来为自己重新定位,通过找寻来实现在旧文化环境中所无法实现的理想,同时也通过对于找寻的传递和延续使得第二代华裔女性在本质上与其产生共鸣。”[5]影片在表现了母女关系逐渐缓解的同时也展现了中西方文化从冲突到融合的过程。影片一开头,精美准备去中国见失散多年的姐姐。当提及向她们介绍母亲时,她居然说不了解母亲,这令其他阿姨非常惊讶。母女间的隔膜正是缘于文化差异造成的。

自古以来,在中国父母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孩子的成功也是整个家族值得炫耀的事。孩子不仅代表自己,更代表父母甚至整个家庭。素云从战争中的中国逃到了美国,并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精美身上,无论是英语、钢琴还是工作、婚姻,她希望精美能样样出色,但事实却并非所愿。精美并没有成为母亲希望的名满海内外的钢琴家,工作上也没有微弗莱出色,也还没找到如意郎君。素云不禁失望,而精美也颇为压抑。她终于在一次聚会后把所有的委屈都道了出来,母亲也明白了女儿的苦楚:女儿虽然不是样样第一,但她善良随和、善解人意、有爱心,这些都是其他人所不具备的,是她值得骄傲的地方,是她的价值所在,是别人比不了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这就是美国文化所倡导的价值观,素云终于意识到了女儿同样是优秀的。而精美在听了父亲讲述的母亲在中国万般无奈地抛下女儿的经历后,也终于明白了母亲是把所有爱和希望放在了她的身上。母女间的隔膜终于消失,原来彼此都深爱着对方。琳达、微弗莱母女也有过类似的冲突。微弗莱成为象棋冠军后,琳达满大街去炫耀,引发了微弗莱的不满,两人大吵一通。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儿也渐渐明白了这都是母爱的体现。

映映和丽娜则是在帮助女儿解决婚姻问题后母女关系得到了进一步升华。丽娜在AA制婚姻中没有任何温暖,这时映映果断地站在了女儿一边:失去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才是别人应该珍惜的。她帮助女儿支撑起了自己的尊严和信仰,走出阴影,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露丝也从母亲的故事中得到了勇气,成为一个有主见有地位的女人。“个体的找寻具有积极进步意义……通过自救,每个独立的个体不断为丰富的自我注入生命的活力,进而将自救的价值从单个意义拓展为群体有益价值,整个社会在这种良性发展状态下才会焕然一新。”[2]28当年母亲成功自救,找寻到了自己的生路,而其中的宝贵经验在女儿遇到困难时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母女不仅共同战胜了命运的挑战,更在这样的斗争中联系得更为紧密,她们的生命都因为这样的勇敢和坚强而焕发新的光芒。

“在谭恩美的笔下,海外华裔第一代女性、第二代女性的生活被记录、被放大。那些隐藏在繁琐生活之下的找寻主题无形中就被凸显出来。作为海外华裔女性,她们在不断找寻:在新的文化环境中找寻双重文化身份的他者认同和自我认同,找寻失落已久的话语权,找寻根源、找寻灵魂可以回归安息的地方。找寻成为贯穿于《喜福会》这部小说始终的主题。”[5]人生就是一次漫长的找寻过程。找寻生存的意义,生命的价值,生活的快乐和温馨,找寻那些最宝贵的人和最真挚的情感。找到之后,才会成长,才会珍惜。《喜福会》中母女两代人都是在这艰辛的寻找中体味到了如何有尊严、有价值地在世上生存,也感受到了母女之间的爱有多深。这部作品也因此有了更加强大的生命力。

[参考文献]

[1] 徐葆耕.电影讲稿[M].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302.

[2] 刘杨.论劳伦斯作品的找寻主题[D].济南:山东师范大学,2010:26.

[3] 风筝.喜福会[J].疯狂英语,2005(05).

[4] 张岚.《喜福会》中美国华裔儿女的自卑心理探析[J].徐州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01).

[5] 唐寻.对小说《喜福会》主题的三重解读[J].文学教育,2009(10).

[作者简介] 邰茜(1977— ),女,吉林长春人,硕士,吉林建筑工程学院外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学与文化。

上一篇:东西文化的共融:《暮光之城》的未来 下一篇:电影《乱世佳人》中斯嘉丽形象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