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世界的不确定构成

无业青年K最近在观察对面公寓里的一对男女。

女人很耐看，身材很好，她总穿合体的白领套裙，提黑色的OL女包。男人和女人不怎么般配，身材有些佝偻，黑瘦的脸上棱角分明，总是不带一丝笑容，他始终把鞋子擦得一尘不染。

K是一个喜欢偷窥的人，他喜欢晚上用望远镜观察公寓里每户人家。K很想知道这对男女都在做些什么，可惜的是那个房间的窗帘每到晚上始终都是拉着的。当偷窥者的窥视欲望达到某种程度时就会发展到跟踪。某天，经过地铁和步行之后，K发现那个穿套裙的女人走进了一条偏僻狭窄小巷尽头的一扇门，门上挂着一个小牌子一“闲人免进”。K刚想进去，门里突然闪出一个眼神很凶的大汉――“先生，这里是员工通道，请你走正门。”

“不好意思，看来我走错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私人俱乐部吗?”

“老兄，这里是专门看女人跳艳舞的地方，比私人俱乐部好玩多了!”

K点点头转身出去。他现在明白这个女人的职业是什么了。

那个和她一起的男人知道自己女人的真正职业吗?他又是做什么的呢?

第二天，K跟踪那个男人。很快的，K就发现了他的工作场所――一间三层的灰暗小楼，门口赫然写着八个大字――圣华殡葬服务中心。K有些兴奋地想，好奇怪的一对男女……那女人知道自己男人是做这个的吗?

如果知道的话，这两个人是怎么一起生活的呢?K决心彻底满足自己那已被激发的好奇心。

门铃响起。女人开门看见一个身穿灰色工作服的干瘦男人，腋下夹着一个圆圆的手电简，正站在门外微笑。

“您好，我是自来水公司的。麻烦看一下这张表，填上您的意见和建议，会有助于改善我们的服务质量。”

“好的。”

穿灰色工作服的干瘦男人把手里的笔递给她。

“啪!”

随着伸手的动作，他腋下的手电筒掉落在地，径自向房间里滚去。

“没事，我来捡!”女人笑一笑，回身弯腰去捡那个快滚到沙发下面的手电简。

以闪电般的速度，干瘦男人把手里的东西贴到了房间门口处背光的墙角。

拿着那张填好的供水公司调查表离开之后，K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附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打开随身的接收器，戴上耳机――他刚才贴到那女人的家里墙上的东西是个小窃听器。

“舒服吗，这是我下班时特意给你买的浴盐，既可以消毒，又能缓解疲劳。”这是那女人的声音。

“嗯，雅欣你还别说，确实不错，感觉很舒服。”

“虽然你每天下班都会洗澡，但我还是觉得上床前先泡一泡才安心，谁知道你每天处理的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彻底用这个消下毒才好。”

咦!看来这个女人知道男人是做什么的!K有些诧异地想。

“呵呵，我知道的，你不说，我每天也会主动二次消毒嘛!”

“阿康，做这份工，真是委屈你了。”

“这工作虽然晦气，但薪水很高，从监狱里出来之后，也只有这样的地方会要我，只能怪我没本事，你才会穿那么少去给那些老色鬼跳舞看。”

原来这男人也知道女人在干些什么!K暗暗吃惊。

“只要你心里没疙瘩就好，反正他们只是看，又摸不到我，当年我被人糟蹋，想上吊寻死的时候，是你把我救下来，这条命已经是捡回来的，还能贱到哪儿去呢?只是很后悔不该把那件事告诉你，不然你也不会把那个畜生打成半残，白白为我蹲了这么多年监狱。”

“都过去了，不管怎么说，我俩现在的钱已经快攒够了，再坚持几个月，咱们就可以摆脱现在的日子了。”

“是啊，再过几个月我们就可以找一个生活轻松，有山有水的小城，买下一间店面，开一家小小的菜馆，或者开一家书店，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辛苦了。”

“雅欣，一想到我们将来的日子，我做梦都在开心地笑。”

世界上竟有这样的事吗?K一边在路上走着，一边回味着刚才从那个简陋房间里偷听来的温馨对话。

“哗啦!”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打断了K的思考，他转头一看，原来有家音像店正在关门打烊。音像店外的水泥墙上，一张摇滚歌手老旧的唱片海报吸引了K的注意力，黑色的海报上，印着一行白色的字：幸福世界的不确定构成。

选自《古今故事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