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本真的保有

时间:2022-09-22 06:01:08

【摘 要】《人间世》为庄子内七篇第四。在《人间世》中庄子描绘了人身处乱世的无奈与疾苦:战火纷飞,生灵涂炭;想要出世、救世,却因当权者的独断专行、蛮横无法得志,甚至有失去性命的危险;已为人臣者,也因伴君如伴虎,而终日惶惶不安。故而庄子提出了“心斋”、“乘物以游心”、“顺势”、“无用之用”等理念,以期解决人与世间的关系。初看,何其的无奈与悲哀,仔细寻味,却有探寻生命本真的积极意义。

【关键词】庄子;《人间世》;心斋;积极意义

一、《人间世》题解

《人间世》被安排在了《庄子・内篇》的第四,从字面的意思来看,应该是指人所处的世间的情态。那么,庄子在述说“逍遥―心的解放和自由”、“齐物―放下执念,万物化一”、“养生―涵养精神生命”之后,所要讨论的“人间世”又是怎样的呢?庄子在“人间世”中又要阐发怎样的生命观呢?。“人间世”,或许可以拆分开来,看成“人”、“世间”、“生存在这世间的人与这世间的关系”三层意思。正如郭象所注:“与人群者,不得离人。然人间之变故世世异,宜为无心而不自用者,为能随变所适而不荷其累也。”的确,人生活在这世间,无法脱离时间、空间对身体的束缚,特别是庄子所处战国时代,诸侯纷争,战乱四起,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时时刻刻充满了异数,人在这样一个―在庄子看来―无法回溯过去,亦无法看到希望的世界里应怎样处世与自处呢,这正是庄子要讨论的。

二、知识分子的困惑与自我解脱

庄子是一位善于假托他人之口阐述自己观点的哲学家,因而在《人间世》开篇,我们看到孔子最得意的门生―颜回,首先登场了。作为儒家的代表人物之一,颜回当然是有悬壶济世的决心的。故其闻卫君独断专行、荼毒生灵之时,毅然决然的打算往卫谏诤君主,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这无疑是儒家的大无畏精神,凌然入世,舍身忘死,取义成仁。可是庄子不这样认为,故借孔子之口给了颜回当头一盆冷水“,若殆往而刑耳!”为什么呢?原因是“夫道不欲杂”,这与《齐物论》中“大道不称”是有异曲同工之味的。“道”当然不是无法言说和传播的,只是说多了反而容易引起各种名辩、纷争,反而造成困惑,反而失“道”,更有可能连性命也失去了。如若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全,自己的体“道”之路也未圆融、圆满,如何拯救天下苍生呢?恐怕这是庄子对儒家“有为”之路的极大质疑,亦对“人间世”中首先得保全生命的第一次无奈呼唤。乱世中,失道、失德、失仁皆起于求名得利,求名得利又带来了无妄的争斗,争斗始终会带来“人道之患,阴阳之患”,伤害生命。或许真有厚德载物的人,但别人不了解你,你却非要把仁义道德强加于别人身上,容易反遭憎恶、陷害。再或者在名辩中失去了自己的离场,最后唯唯诺诺,迁就万千,成了暴君的帮凶。无奈,无奈!

儒家的执着是值得敬佩的。就算面对生命的威胁,颜回仍坚持着自己的理念,意图曲线救国,用“端而虚,勉而一”、“内直而外曲,成而上比”等法子感化卫君。只是在同样固执且悲观的庄子这里是没有用的。我们可以猜想,庄漆园也许真的努力过,却也极大的失望过。

正是在这样的失望之下,庄子提出了人间世中“心斋”这一重要概念。他是这样描述“心斋”的:“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心志专一,不用器官去感受外物而是用心去体会,不用心去体会而是用气去感应。器官的作用止于外物的感觉,心的作用止于感应现象。气,空明而能容纳万物,在万物的融合中得成大道。空明而能容纳万物的心境,就是心斋了。这是一个由外到内的过程,也是一个由现象到本质的过程。收束浮躁的心态,把感官感受到的外物内化于心去体验,去与生命印证。最后,剥离现象的种种,找到事物的本质,以大智慧的胸怀摒弃成见、是非,平齐万物,精神生命与万物本质、自然运转融为一体,得“道”。气和虚是道家哲学中常见的字眼,它们不是虚无飘渺的。我更愿意把气与《逍遥游》中“小大之辩”的大做一个递进的演说。道家崇拜的是广袤的宇宙,期待悠游于这广袤的宇宙中,与这宇宙融为一体。当然,靠神话传说中“御风而行”也是不行,庄子认为这仍然是“有待”的,道家也不是我们俗世传统印象中修道炼丹、白日飞升,极具神秘色彩的宗教。它实实在在的观察这我们生活的这个宇宙,体恤着我们生存的世界,期盼着世界的安宁、平和。所以庄子希望作为生命主体的人放眼世界,突破个人认知的局限和成见,把握世界的本真,进而觅得生命的实在,是为大,一种突破式的大。在有这种大的化成之后,回到现实的生活中,应该怎样自处呢?“听之以气”,在理解这个气字的时候我不禁想到了“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缘督以为经”。是的,把握、顺应自然的规律,因为人的身体是无法突破自然的桎梏的(命也,义也),只有精神才可以游于无穷。我曾经错误的认为这种顺应自然是一种消极的放任(说的冠冕堂皇一点叫潇洒的不在乎)。不是这样的,在对世间种种现象无奈调笑的背后,庄子是温和的,不走极端的―因为世间的种种疾苦正是人走极端造成的。所以我们期盼着这个世界的美好来临,却不要急于求成的去改变它,也不放任自己同流合污―此二项均会对生命造成伤害,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爱好自己,涵容一切,世间自然充满了正能量。这与儒家的“中庸”,亚里士多德的“适度”,在某种程度上是共通的。“虚”因此不再是完全超越人间界,而是积极的在人间界中寻求生命的温和,寻求生命的真实。又因此,庄子反而显得比其他诸子更加实在和理性。

三、人臣的苦恼与挣脱

乍看来,战国时代人臣的苦恼是在于侍君的进退两难。做不好,害怕人君以刑罚降临其身;做好了,又怕各种激进亢奋的情绪影响了自身的平和,甚至还没有做就已经患得患失了。叶公子高和颜阖不都是这样的么?在这里,庄子首先跳出了这个世界,然后转过身来告诉我们:“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义也。”人处于世,情和义是无法逃避的,这是自然规律,只能“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行事之情而忘其身”。我们知道世间有太多无奈和疾苦,但是我们不消极避世,只需忘掉自身的得失,安心、真实的去行事,足矣。“忘身”放到《齐物论》中去讨论或许更为恰当,在这里我们要说一说“真实”。我首相想到的是《红楼梦》中王熙凤“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的下场。一味求名得利,放弃生命的本真,最后失去了生命。庄子在这里把这种外在的不真实称为“溢”。水满自溢,人不能走极端,凡事更不能过度,过度就“妄”了。生命是真实而脆弱的存在,生命是需要蓄养的,超出生命承受的范畴―“道”的范畴,自然要损伤生命了。其次,庄子还提到了“顺势而为”。一方面,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另一方面把自己的喜好强加于别的生命之上,不懂得加以引达,同样是违背生命真实,会两败俱伤的。庄子没有忽视教化对生命复归自然的作用,只是在方法论上提醒人们注意因势利导,因为“美成在久,恶成不及改,可不慎与!”,《论语》中的“问仁”不也因于此?

四、再论无用之用

寓言家庄子,最喜爱寄托的物莫过于树了。也许他认为树是植根于泥土,躯干伸展于世间,冠引向天,是天地人三者沟通的最佳外在表现形式。因而庄子笔下的大而无用的树,却是最有用的。这些大树无法成材,所以“不夭斧斤”―最基本的生命有了可靠的保障,可以“终其天年”―沟通天地,达成自然,得化庄子的“大道”。所谓“大道至简”,不就是“安时处顺”么?当然,庄子最终还是要回到的人的存在上来的。支离疏是一个天生形体残缺不全的人,做点手工可以养家糊口,不累于徭役,还能得到人君的同情救济,似乎生命在乱世中(我们理解庄子必须把所有的设准放入庄子所处的战国社会中区,方能得庄子本意)行进,这样也就够了。故而楚狂接舆唱到:“迷阳迷阳,无伤吾行!吾行却曲,无伤吾足!”,庄子在篇末也“无奈”的总结:“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其实真的是无奈么?我看不尽然。生命就是最大的希望,庄子看到了这个最大的希望,所以劝诫世人要真实的活着,保有生命的本真,由一及众,复归一,来世可待!

五、结语

我曾经对朋友说:“不用惧怕柴米油盐伤害了我们心中的温柔,反而应该感谢柴米油盐让我们真实的存在这个宇宙中,并发现了心中的温柔。”,正是来源于对《庄子・内篇》的感悟。我不赞成佛陀“众生皆苦”,所以要完全超脱于存在的世界去再造一个“完美世界”。“人间世”是实在的,人是实在的,人只需实在的活在“人间世”中,保有生命的本真,已体“道”矣。

【参考文献】

[1](晋)郭象注,(唐)成玄英疏.庄子注疏[M].北京:中华书局,2011.

[2]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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