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商投资企业与中美贸易顺差

外商投资企业对中国对外贸易做出了较大的贡献。根据商务部统计资料，1998年至2003年，美国是外商在华投资企业对外贸易出口中最大的出口市场。同时，长期以来，在中美贸易关系中，中国对美巨额贸易顺差一直是两国一个争论不休的问题。据中国商务部统计，从1993年起中国一直在中美贸易中处于顺差地位。到2005年，中美贸易累计为中国提供了4379．2亿美元的贸易顺差，平均每年大约为337亿美元。鉴于此，有必要具体分析外商投资企业对中美贸易顺差的影响。

一、总体趋势的实证分析

中国对美出口和对美顺差的产品主要是纺织制品、鞋类、家具、玩具、皮革制品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尽管资本技术密集型产品在出口和顺差中所占比重越来越高，但是中国从美国进口的同类产品基本上处于技术密集型产业的劳动密集型环节上。即使近年来中国对美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迅速上升并出现顺差，但中美之间根本不是在同一个水平上的竞争，而是优势互补的关系。根据比较优势理论，中国向美国出口这些产品将促进两国利益的最大化。美国主要在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品尤其是高科技产品的生产上具备比较优势。然而，为了政治和霸权战略的需要，美国政府极大地限制高技术型产品对中国的出口，这是导致中美贸易持续巨额顺差的重要原因。随着美国新兴产业的发展和产业结构的不断升级，中国对美贸易的互补性将会进一步强化，美国应减少和消除对华高技术型产品出口的限制，否则美中贸易逆差在长期内难以改善。

在美国对中国实行高技术型产品出口管制的背景下，中国对美出口的扩大和顺差的加剧与外商在华直接投资紧密相连。根据表1，1993-2003年中国累计对美贸易顺差中62％以上都是由外商在华直接投资企业完成的。根据商务部最新消息，2005年外资企业顺差占中美贸易顺差总额的73％。因此，中国对美贸易顺差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由外商在华投资企业实现的，且这种比例在不断提高。如果扣除外资企业的这部分顺差，我国对美贸易顺差将大幅缩小。

二、不同的外资来源对中美贸易顺差的影响

我国的开放政策和经济持续增长，使其成为国际资本普遍向往的目的地。20世纪80年代，我国的外资主要来自新兴市场国家和地区，90年代以来，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与新兴市场国际和地区的跨国中小企业共同构成了我国外资来源的主体。来自新兴市场国家和地区的外商在华直接投资主要通过贸易转移效应加剧中美贸易失衡，来自发达国家的外商在华直接投资主要通过贸易替代效应加剧中美贸易失衡。

1、新兴市场国家和地区在华直接投资与中美贸易顺差。长期以来美国和新兴市场国家和地区一直保持着密切的经贸关系，并且，在中美贸易顺差出现之前新兴市场国家和地区作为一个整体在美国贸易中的顺差地位就已经存在。改革开放以来，在中国欢迎外国直接投资――特别是投资于制造业的引资策略下，香港、台湾、韩国、新加坡等新兴市场国家和地区的外资企业利用中国的廉价劳动力和其他优惠政策，通过在中国大陆投资，不断把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和一般加工工业向中国境内转移。90年代以来，随着我国利用外资政策的调整和这些国家及地区产业升级进程的加快，一些资本与技术密集型产业也开始向我国境内转移。但新兴市场国家和地区对华直接投资主要集中于单项投资规模较小的劳动密集型项目和一般加工项目，并且其投资以出口为导向，从中国大陆销售到世界市场，特别是美国和欧盟。因此，它们在华直接投资将其一部分对美贸易顺差转为中美贸易顺差。据美国商务部公布的数据，1987年到1995年，美国对中国内地的贸易逆差从28亿美元剧增到338亿美元，同期美对韩国、新加坡和港台的逆差却从340亿美元降到78亿美元。华盛顿国际经济研究所一项调查显示，中国对美贸易顺差中75％是这种贸易转移效应产生的结果。

2．美国在华直接投资与中美贸易顺差。美国的外贸模式以对外直接投资为主导，“就地生产，就地销售”，而非像中国等发展中国家主要依靠从本土出口到海外市场。而根据现行的国际收支统计规则，跨国公司在东道国市场的销售额并不计入跨国公司母国的出口额中。显然，美国对华以直接投资为主导的外贸模式实际上已部分替代了美国对华出口。

此外，美国利用我国的廉价劳动力资源优势，把部分低附加值或者比较优势不明显的产品的制造环节转移到中国，产品再返销美国或其他地区。这种以美国国内市场为目标的本土生产转移至中国，进一步加剧了中美贸易顺差。戴尔电脑、沃尔玛、摩托罗拉和德州仪器等美国大公司均是对美出口的大户。

3．欧盟、日本等国大型跨国公司对华直接投资与中美贸易顺差。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市场的巨大潜力被越来越多的跨国公司所认可，跨国公司不仅要通过对外贸易占领中国市场，也要通过对华直接投资来参与竞争。来自欧盟、日本和美国等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在我国很多行业展开了激烈的竞争性投资，如轿车行业、洗涤用品行业和轿车行业等等。它们之间的激烈竞争除了加速新产品、新技术的开发和引进外，也通过贸易替代效应体现在贸易收支上。欧盟、日本等发达国家在华投资一方面减少中国从美国进口相同或类似的产品，另一方面也促进美国同行业跨国公司以对华直接投资的方式而不是通过出口抢占中国市场，这都导致美对华出口减少。同时，欧盟、日本等发达国家在华投资企业产品的一部分出口到美国市场，也有助于中美贸易顺差的扩大。

三、启示

1、新兴市场国家和地区的外商在华直接投资的贸易转移效应和发达国家的外商在华直接投资的贸易替代效应成为中美贸易顺差的决定因素。在分析中美贸易顺差时，应充分考虑到中国的外资对两国贸易收支的影响。

2、传统的国际贸易收支统计已不能反映出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关系和贸易利益。首先，美国在华直接投资主要以占领中国国内市场为主，美国对华巨额贸易逆差并不是中美双边贸易的真实反映，如果加上美国在华企业对中国市场的销售额和扣除其对美返销出口，双边贸易的逆差必然大大缩小。仅2004年，美资在华企业在中国市场销售的商品额就达750多亿，当年中方的统计，贸易逆差是802亿，如果减去750亿，只有50亿逆差。其次，中国对美贸易顺差60％以上是由外商投资企业完成的，在名义上获得的巨额贸易顺差并不全部属于中国，大部分利益被包括美国企业在内的外资企业所攫取。必须考虑国际经济交往日益密切和国际投资、服务贸易等日益增长的趋势，改进和完善贸易统计方法，使统计数字符合客观实际，为世界各国间的互利合作和世界经济贸易的健康发展，创造良好的条件。

(作者系南京大学商学院国际经济与贸易系2004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