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刘大公的烦恼(连载二)

直觉告诉他“声明”这件事是尹东西干的。

尹东西虽然“邪恶”，但在班上却也有几个“虾兵蟹将”追随。大多数男生对他“敬而远之”。只有易小强虽然没有和他短兵相接、当面冲突，却每每软中带硬地对尹东西进行反击，也倒起了弹压其志的作用。这让尹东西在易小强面前也不敢太过猖狂。刘大公和易小强关系不错，尹东西的目光就瞄上了刘大公。

刘大公走进教室。易小强正在和别人聊天。刘大公走过去把“声明”放在易小强的桌子上小声说：“你看。”

易小强看看声明，不但没有丝毫的保密意识，反而煞有介事地微微晃起脑袋大声说：“不错，内容不错，文笔也不错。虽说是小题大做，但用心良苦――不错――”

“什么不错!你看这是谁写的?”刘大公着急地问。

易小强开始歪脑袋，他一装傻充愣的时候就歪脑袋：“谁写的?什么意思?这上面明明写着你的名字。”

“不是我写的!是有人冒名顶替!”

“冒名顶替?”

“这是我从校门口布告栏的橱窗上撕下来的。”刘大公着急时有些结巴。

“有这事儿?”

“真的，我把橱窗玻璃给砸了。”

“砸玻璃?你敢砸玻璃……砸玻璃干什么?”

刘大公只得把刚才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明白了，不过……写的也没有什么错误呀！你那么着急干什么?也用不着砸玻璃啊！”

刘大公感到很压抑。常常是这样，他激动的时候，易小强说他沉不住气；他冷静的时候，易小强又说他没有男人的血气，弄得刘大公简直不知所措。现在，心里的一个支柱好像在坍塌――砸玻璃的举动似乎不但没有价值，而且变得很滑稽。

易小强是一个聪明而且非常有主意的人。在他的面前，刘大公简直就是个弱智儿童。当然，易小强的智慧和自信也会遇到别人的挑战。每当这个时候，刘大公就理所当然地把信任票投给易小强。

有一次，刘大公和易小强在地铁车站遇到一个乞丐。那是个蓬头垢面的老妇人，样子好可怜!刘大公忍不住停下脚步往老妇人跟前的铁盒子里扔了五毛钱。刘大公的善举去口遭到易小强的批评。

“你可真是个傻帽，这些人不劳而获。其实他们一点也不穷，就装出这副赖样子……”

从此以后，刘大公再遇到这类乞丐的时候，虽然也发善心但不再给钱。以免再被人说成是傻冒。可是有一次，刘大公和班上的宋晓萍参加完合唱团的活动又在地铁车站遇到一个老乞丐。宋晓萍居然给了人家一元钱。刘大公就把易小强教导他的话拿出来照说。宋晓萍义正词严地反驳说：“照你那样怀疑，真正的穷人就永远得不到帮助了。富有同情心是每一个人应该具有的品德。至于他们是真乞丐还是假乞丐，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刘大公觉得也满有道理，与人家女孩子相比，自己反而显得境界很低了。

回来以后，刘大公又把宋晓萍的话对易小强照说。易小强撇撇嘴：“她懂什么，古人说，勿以施小善而行大恶。”

刘大公不大听得懂易小强在说什么。只有干瞪眼的份。易小强说：“这么说吧，你同情了骗子和坏人，表面上是做了点善事，实际上你是做了大大的坏事啊!”

易小强的爷爷是学者，难怪他出口成章，引经据典。在分不清易小强和宋晓萍谁的理论正确之前，刘大公听易小强的。

“你说这是谁写的?”刘大公问。

“让我好好想想。”易小强似乎并没有刘大公那样着急。

尹东西突然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看见刘大公，他放慢了脚步，晃着肩膀走过来：“请问，哪位是刘大公子啊?”那模样和电视剧里的狗腿子毫无两样。

刘大公没搭茬，这家伙太卑鄙了，他是来观看他一手制造的“快乐”的。而他的“快乐”大多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尹东西拍了一下刘大公的肩膀：“你听见没有?叫你呢!”

“什么事儿?”刘大公没好气地说。

“校长让你马上到校长室问话!”

教室里的人都愣住了，校长找一个普通同学问话可是个稀罕事。

刘大公顿时紧张起来：“校长找我!什么事儿?”看样子，尹东西不像是撒谎。

尹东西用手点着刘大公的鼻子：“你现在是名人吗，校长都要接见你了。”

刘大公走出教室，尹东西的坏笑从后面传了过来。

刘大公走上办公楼二楼，脚步渐渐变得沉重。在学校呆了几年，他从来没有和校长说过一句话。现在校长突然找他……易小强说得对，“声明”算不了什么大错误，可砸玻璃的事情是个大问题。不过，今天的事儿有这么严重吗？可是，不严重校长找他干吗呢?他真是倒霉透了，怎么这么激动?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走到校长室门前的时候，他做了下深呼吸，摸摸口袋里的声明，硬着头皮喊报告。

门开了，校长站在门口。刘大公感到很奇怪。以前每次到老师的办公室门前喊报告的时候，里面总是回答，进来――

今天校长亲自来开门，刘大公很不习惯。 “你叫刘大公吗?”

刘大公点点头。把声明从口袋里掏口，预备在手里。

校长招呼刘大公坐在沙发上。又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递过来。刘大公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去接水杯，他有些不知所措，简直是受宠若惊了。那纸水怀似乎太软，只是用手一握，水马上就要溢出来。

校长是个不到50岁的男人，在刘大公的印象中他很高大也很威严。现在当他坐在椅子上对刘大公说话的时候，刘大公怎么也觉得他和站在台上讲话的那个校长不是同一个人。

刘大公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刚才接过水的时候他应该说谢谢啊!怎么忘了呢?已经喝了一口，时机就不对了――他太紧张了!他有点控制不了自己。

“你喜欢唱歌吗?”校长问。

刘大公一愣，他怀疑听错了。怎么问起唱歌来了。

“不要紧张。”校长微笑了一下。接着又问了问刘大公父母在哪儿工作，家离学校远不远。

刘大公有些糊涂了。心里开始发毛。怎么还不提砸玻璃的事情呢?根据以往的经验，当一个同学犯了错误而且被老师掌握的时候，许多老师都采取这种欲擒故纵的办法――有话不直说，先微笑着，其实是冷笑着说些让你摸不着头脑的话。然后再突然转入正题，让你猝不及防，吓你一大跳。老师显得很厉害，学生往往是最难受的时候。

校长缓缓地开口了：“刘大公，你看，有这么个事儿，咱门学校下个月要举办文艺节，希望能把你的表哥请到学校来和同学们见见面。”

“我表哥?”刘大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呀，你的表哥方笑!”

刘大公全都明白了，校长今天找他来根本不是为什么声明和砸玻璃的事儿，而是为了让他请歌星方笑到学校来。怪不得校长对他这样客气呢。刘大公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方笑是当今著名的青年歌星，他既不染黄头发，也不穿肥裤腿，略显消瘦的脸上还戴着一副眼镜。班上的女生几乎每个人的本子里都有几张方笑的照片。多儒雅啊!女生称赞方笑经常这样开头。男生虽然没有女生那样狂热，但说起方笑，几乎是异口同声：哇――巨酷――

刘大公的眼睛有些发直。

校长接着说：“本来，请你表哥的事儿，学生会主席要找你谈，你们班主任要找你谈，我和他们说，请方笑的事情是大事!我要亲自和刘大公同学谈。”

刘大公的眼睛更直了。

“我们知道你的表哥特别忙，我们也知道他的每一分钟、每一小时都是金钱，想请到他非常非常难……刘大公同学，帮助学校做点贡献吧。”校长的口气明显地带出恳求。

“你和他先说一声，如果同意了，我再亲自登门正式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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