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如何自处于“越界”与”观念”中

最近一直有个问题在困扰我：究竟有没有“不越界”的艺术?不管是原始人出于巫术目的的洞画和岩画，还是再现现实的具像写实艺术；抑或是强调形式本身的抽象艺术；还有那些依靠观念表现的现当代艺术。“艺术”之所以为“艺术”的核心本质总不是仅仅就局限在审美的范畴之内吧，“越界”可以说是个很大的命题，它就象一条“纵贯线”始终存在于艺术的发展史，之所以到今天它的意义反倒突显起来，或多或少是因为它把自己置于当代艺术救命稻草的位置。“越界”成了一个时髦的字眼，在这里，可能不能尽其详地分析它于艺术发展的方方面面，所以就选择一个角度，谈谈当代艺术在“越界”与“观念”的暖昧关系之中有哪些迷失。

“观念”本身就是一个概念不明确的词汇，试问什么事物是不包含“观念”的，艺术糅入任何的观念都意味着对它自身的“越界”，关键在于看这种艺术的越界是为了“观念”还是通过“观念”。这其中的差别很大，也就是说观念的介入是以一种目的论的方式还是手段论的方式参与到当代艺术创作的。

现今，有相当一部分艺术投机者通过重复某种艺术样式为自己定立山头，更有甚者妄图以独霸“某一观念想法”的模式为自己确立标签，当他们黔驴技穷地找不到任何新的、与众不同的创造和建树时，打着“观念”的幌子就成了最佳的选择。下面这个例子比较极端，但它却能在某种角度说明问题。几年前有一个非常轰动的行为艺术：艺术家首先雇人为其产子，继而自己吃掉了这个死婴。由于这个行为在当时太过触及人类的道德底线，以至于人们很难平服自己的情绪，从道德的批判中跳出，反倒是随着时间的消磨，现在可以冷静地从学术本身着眼，客观地分析其中的各种问题。我不能断定艺术家内心是否存在投机、炒做的想法，假设他全无此义，仅从作品入手，这就是一件典型的观念目的论作品。艺术家直指的最终结果就是追问“吃人是否违法”，这个观念的呈现方式非常直接，甚至消解了艺术本身，因此它应该是把艺术作为手段，把“观念”设定为目的的创作思路。在这一艺术过程中所表现的一切过程都显得极其无聊，因为最终结果已经是肯定的，我甚至觉得艺术家的这次冒险有点蠢，他大可不必以身犯险，通过文本的叙述就可以表达他的观念了，何必兜那么个大圈子呢。另外，对于一个世人皆认定的观念提出质疑，究竟对艺术有多大的贡献?这次“越界”玩得有点大，或者说是他的创作思路严重“跑偏”，错把“观念”作为艺术的最核心价值，围绕着“观念”冥思苦想，把自己逼进一条死胡同。

其实以“观念目的论”的创作方法契入当代艺术根本行不通，这个道理很简单，观念艺术，顾名思义，即以观念为媒介和手段实现艺术价值，就好比雕塑，不是为了表现泥的存在；油画不是为了表现画布和颜料，当代艺术中的“观念”是为了帮助艺术开启“越界”发展的多种可能性，它不该喧宾夺主地取代艺术存在。因此，只有摈弃这样的创作方法论，当代艺术才能突出重围，实现更大的创新价值。

话锋一转，既然以“观念”为目的是行不通的，那“观念”还能不能为当代艺术所包容，我们该如何认识它的角色?观念从来不是所谓“传统”与“当代”的分水岭，虽然有些作品会给人观念性很强的印象，但这不过是貌似当代艺术的当代艺术。当代艺术的“当代”不是霸道地要求所有的艺术元素来自于“当代”这个时间概念，首先艺术的所有素材均来自过去的记忆，再天才的艺术家也不能凭空创造，他的高明往往在于他可以利用来自过去的一切贡献未来!另外，来自于当代的元素，一旦驾驭不好，就会导致浅表化、流行化，这就对艺术家的修养、灵性等有很高的要求；最最重要的就是“当代艺术”强调的是艺术与“当代”在时空中所发生的接触，主要是精神上的互换。沟通。但令人费解的是，越是注重与当代建立“交换”奖系，却随着思考的深入而远离大众。当然，这其中原因种种，甚至很多不是艺术可以解释的。我认为，任何观念都是可以通过艺术表现的，它们也没有优劣之分，并非作品反映深刻的观念或有意义的观念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好的作品，有时甚至恰恰相反。从观念这个字眼人手，它本身的含义不是很强，它的包容性和宽容度。会允许“无观念”的观念存在!所以依靠“观念”来评价当代艺术是不可靠的。

“观念”如此的涵盖宽泛，以它为目的既不能形成有效的创作方法论，也不能作为品评作品的依据，那么不如索性就放开这条绳索，当“观念”成分自然进入到艺术家的个人创作逻辑之中时，只需要把它作为像形式、材料等一样的元素，经由观念，物化出更多可能，把艺术家的感性或理性体验延伸到作品及空间中。从目前的现实和状况来看，观念介入当代艺术遵循手段论的方式较为合理，但这不是恒定不变的，随着各方面条件的转化，“观念”还可能会出现更多的参与可能性，与“越界”交融促成当代艺术更丰富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