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如何为客户办理继承业务

近日,辛先生来到银行,要求将其已死亡配偶――储户丁女士生前开立的活期存款账户(有结算功能)中的1万元转账至自己名下的账户,并提取丁女士活期存款账户中剩余的3万元现金。在整个业务办理过程中,辛先生未告知银行经办人员有关丁女士已经死亡的事实,因其持有丁女士的存折和有效密码,银行经办人员按辛先生的要求为其办理了转账和现金支取业务。后由于丁女士的母亲于某就丁女士财产继承问题与辛先生发生争议,于某进而认为银行擅自为辛先生办理了对丁女士存款的转账和支取业务,与辛先生存在共同过错,遂将辛先生与银行告上法庭。在本案的审理中,法院认定银行为辛先生就丁女士存款账户中存款办理转账和取款业务没有违犯现行法律法规,主观上不存在过错,因此依法驳回于某对银行的诉讼请求。

本案的争议焦点在于:银行经办人员在不知丁女士死亡实情,能否凭存折和密码为辛先生办理相关业务。笔者认为,对于这种情况应区分代为办理转账和代为取款业务进行不同的处理。

(一)辛先生代丁女士办理转账业务

根据《人民币结算账户管理办法》第43条:“储蓄账户仅限于办理现金存取业务,不得办理转账结算”,只有具备资金结算功能的人民币活期存款账户才能进行转账结算,故对定期存款账户中的存款不能办理转账业务。因此本案中所涉及的转账业务仅限于对有资金结算功能的活期存款账户中存款的转账业务。

而《储蓄管理条例》(下称《条例》)和其他法律法规也并未规定客户在办理转账业务时,必须出具客户身份证明。这就是说,从银行角度,现行法律法规并未规定客户要求办理转账业务时应提供身份证明,即银行没有法定义务要求客户提供身份证明并进行实质性的身份识别审查。而从客户角度,只要出具存折(单)并提供有效密码,则银行即应为其办理转账业务。但应注意的是,如果继承人要求办理的转账金额超出《金融机构大额和可疑交易报告管理办法》规定金额,则商业银行应于业务办理完毕后按相关规定向反洗钱监管机关报告。

因此,本案中该银行在辛先生提供丁女士有效存折、密码后为其办理了1万元转账业务是合法的。

(二)辛先生代丁女士办理取款业务

对于代存款人本人办理取款业务,商业银行又应区分以下三种情形作不同处理:

1. 提取未到期定期存款账户中现金的,银行经办人员应要求代办人提供存折(单)、密码、存款人与代办人的身份证明并认真核实。

《条例》第二十九条明确规定:未到期的定期储蓄存款,储户提前支取的,必须持存单和存款人的身份证明办理;代储户支取的,代支取人还必须持其身份证明。从上述规定可以看出,在提前支取定期存款的情况下,支取人必须出具身份证明。因此,对提前支取定期存款的客户进行身份识别是银行的法定义务,即银行必须要求提前支取定期存款的客户提供身份证明并进行仔细核对。如果代办人能够同时提供存折(单)、密码、存款人与代办人的身份证明,且代办人与存款人的身份证明在证件注明的有效期内,则银行经办人员应当为其办理取款业务。

2. 一次性提取存款人活期账户或到期定期存款账户中人民币5万元以上或美元1万元以上(不含本数)现金的,银行经办人员应要求代办人提供存款人与代办人的身份证明并进行核实,不能直接为其办理取款业务。

《金融机构客户身份识别和客户身份资料及交易记录保存管理办法》第七条规定:“商业银行、农村合作银行、城市信用合作社、农村信用合作社等金融机构为自然人客户办理人民币单笔5 万元以上或者外币等值1 万美元以上现金存取业务的,应当核对客户的有效身份证件或者其他身份证明文件。”

《中国人民银行关于支付大额现金管理的通知》第三条规定:“对一次性从储蓄账户中提取5万元(不含5万元)以上的,储蓄机构柜台人员必须要求取款人提供有效身份证件,并经储蓄机构负责人审核后予以支付。”

因此,如果代办人要支取存款人账户中人民币5万元以上或美元1万元以上现金的款项,银行经办人员应要求其同时出具存款人本人和代办人的身份证明并予以审核,审核无误后方可为其办理相关业务。

3. 代办人一次性提取存款人活期存款或到期定期存款在人民币5万元以下(含本数)或美元1万元以下(含本数),银行经办人员可直接为其办理支取业务。

《中国人民银行关于执行〈储蓄管理条例〉的若干规定》(下称《若干规定》)第40条第2款规定:“存款人已死亡,但存单持有人没有向储蓄机构申明遗产继承过程,也没有持存款所在地法院判决书,直接去储蓄机构支取或转存存款人生前的存款,储蓄机构都视为正常支取或转存,事后而引发的存款继承争执,储蓄机构不负责任。”

对于一次性提取活期存款和到期定期存款在人民币5万元以下或美元1万元以下(含本数)情况,现有的法律法规并未规定客户必须要提供身份证明,因此银行经办人员仅凭客户提供的有效存折(单)和密码即可为其办理取款业务。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本案中辛先生凭有效存折和密码办理了支取丁女士活期存款账户中的3万元现金以及办理1万元的转账业务,银行在不知丁女士死亡事实前提下直接为其办理相关业务是合法的,法院的判决也确认了该业务办理的合法性。但与此同时,该案也引发笔者的深层思考:假设辛先生持有丁女士的存折、密码,同时告知银行存款人死亡的事实,银行是否还能为其办理转账或取款业务?

笔者认为:在此情形下,银行经办人员不宜直接为继承人办理业务。因为,如果继承人已经向银行申明存款人已死亡的事实,从法律角度银行方面确定地知悉特定存款人已经死亡的事实,故无法援用《若干规定》第40条第2款的规定为其办理业务。一旦银行为其办理了业务,则视为违反善良管理人的谨慎管理义务,日后发生继承权纠纷,其他继承人可能会以银行履行存款合同义务过程中存在过错为由要求银行就相关款项承担赔偿责任,那么银行将具有较高败诉风险。

遇到这种情况,银行经办人员应告知相关继承人向储蓄机构所在地公证处申请办理继承权证明书或向人民法院提起继承纠纷诉讼,银行凭其出具的继承权证明书或法院的相关司法文书予以办理过户或支付手续。如果继承人持继承权公证书或人民法院生效司法文书来银行要求办理转账业务或取款业务,银行经办人员应要求其出具被继承人的死亡证明、继承人的身份证明、继承权公证书(或人民法院生效司法文书)。经办人员应核实其出示的上述法律文书,经审核认为无误的才能为其办理相关业务。需要注意的是,银行对这些法律文书要履行实质审查的义务,即如果客户以伪造、变造的上述法律文书要求银行为其办理转账或取款业务,而银行未能识别出真伪而为其办理相关业务,则银行对真正的权利人不能免除相应付款义务。因此,经办人员应通过以下方式进行核查:

(1)通过身份证联网核查系统核查继承人与被继承人的身份是否属实;

(2)对死亡证明的真实性存在疑问时可以向出具死亡证明的公安机关进行询问和验证;

(3)向出具公证书的公证处进行电话或现场核实或向作出生效司法文书的法院进行核实。

经办人员只有在确认法律文书真实有效的情况下为继承人办理转账或取现业务,才能规避相关法律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