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歌曲《岁月悠悠》赏析

摘要:江定仙是我国近代音乐史上杰出的音乐家和教育家,《岁月悠悠》是他众多艺术歌曲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在这部作品中,既汲取了西方音乐的和声和调式特点,又充分体现了本民族的“五声”风格,堪称是近代艺术歌曲中实现了中西音乐完美融合的典范。本文着重探讨了这首艺术歌曲的风格和特点,并对其演唱要点做了较为细致的分析。

关键词:江定仙艺术歌曲;《岁月悠悠》;创作特点;演唱要点

江定仙是黄自先生的“四大弟子”之一,或许是受恩师的影响,他偏爱艺术歌曲的创作,早在1932年就发表了《恋歌》、《静境》等作品。但在其众多的艺术歌曲中,真正受到高度关注和肯定的,恐怕要数这首《岁月悠悠》了。《岁月悠悠》是江先生1936年从陕西教育厅回到上海后创作的艺术歌曲,黄嘉谟作词。这首音乐原是为一部电影所写的插曲。如今,电影早已被人们遗忘,而这首艺术歌曲却成为很有生命力的音乐会独唱曲目,并于1993年入选了“20世纪华人音乐经典”曲目。

这是一首女高音作品,前奏较长,一共有11个小节(谱例从略)。旋律线条相当清晰,织体和和声尽管在当时的艺术歌曲创作中显得比较复杂,但写得相当的成功。音乐的情绪起伏跌宕,感情细腻,从中几乎可以看出全曲的音乐面貌。

歌唱旋律一开始就在高音区出现,给人以鲜明的印象。第一句以二度、四度、二度连续下行形成的四音短句,犹如对岁月流失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息。接着以连续欲扬又抑的长句进行,刻画了主人翁满怀惆怅的形象。一直发展到这一段的末句以强烈的歌声道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之苦。

歌曲的第二段是第一段的变化重复,其“出彩”的地方在第二段开头。音乐从钢琴开始重复第一段的动机,而人声随即作下方纯五度的严格模仿,并且以弱力度演唱。整个音乐形成了钢琴和人声的呼应,不但使音乐更加流畅,而且还加深了黯然伤神的意境。随后的音乐与第一段旋律完全重合,使原来表达的感情进一步统一起来并得以加强。尾奏则将主题再现,紧缩,最后的琶音结束在和弦音上,给人留下了强烈的余情未尽的印象。

纵观江先生这首《岁月悠悠》,给人总体的感觉可谓是“抑扬有致、一气呵成”。其创作特点,大致可以归纳为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在曲式结构上。全曲除了前奏和尾声以外,主体结构分为两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是三乐句,很有特点。第二部分旋律基本与第一部分相同,伴奏手法亦同。这种结构有一种传统的对称美,它迎合了普通大众的听觉习惯。但为了突出其艺术性,同时避免两个乐段完全重复的单调,江先生在第二段旋律开头作了细微的处理。这样的手法既实现了音乐的统一,又产生了对比;既是对西方音乐优秀品质的吸收,又完全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习惯。

其次,在民族化特色上。这首作品在民族化风格和中西融合的处理上较其前期作品要成熟,突出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在旋律的调性布局上,江定仙完全运用了我们民族的“五声”风格,全曲为典型的bb羽调。只是分别在两个部分的第二句,即“忆去年今日”的“日”字和“临江空惆怅”的“怅”字,才用了一个“变宫”,整首作品“五声”风格相当的浓厚。另一方面,在和声配置上,江定仙主要运用了西洋大小调风格:比如和声的低音配置大量运用传统的四、五度进行,使和声的功能进行相当规范;还适当运用了重属和副属和弦,给钢琴伴奏带来丰富的离调效果。但同时,为了突出民族调式的特点,他又在西洋的和声中用了加二度,加四度,加六度的和弦(特别是加二度的和弦),这样既使作品在风格上别具民族特色,又使钢琴伴奏显得格外的丰富而饱满。

最后,在词曲结合上,《岁月悠悠》可以说是我国艺术歌曲的典范之作。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音乐的结构处理和诗歌的两段体结构完全吻合;第二,音乐的意境和诗歌也可以说是水融。第三,音乐的节奏和诗歌的韵律完全匹配。在句子的处理上,江定仙采用了长短句结合,使音乐如朗诵一般抑扬顿挫、伸缩自如。例如“岁月悠悠”和“旧情付水流”两句。在两段歌词的高潮部分,作品很自然的随着诗歌情绪的逐渐高涨而使整个音乐的音域和情绪都达到高潮。

此曲的音域宽广,节奏缓慢,气息悠长,演唱这首歌需要具备较深的基本功,既要有很好的气息支持又要有较强的控制声音的能力,还要具备较高的音乐修养来体现作品的内涵。①演唱时注意几点:

1.作品总的情绪和意境把握在“回忆与叹息”、“失落与无奈”的基调上。这是作者试图传递给听众的一种精神和情感状态,作为演唱者,要作好这方面的“二度创作”。整首作品的呼吸要深一些,喉咙位置一定要放到较低的位置上演唱,声音的造型也应相对丰满而连贯。

2.声音在不同的声区要作好充分的气息准备和共鸣调节,特别是“送你上归舟”和“胜地忆旧游”两句落到低声区bE上,这是女高音下面的换声点,呼吸一定要放下,力求作到声音的统一。

3.注意个别咬字吐字。例如开头的“岁”字。“岁”字是闭口音,音位较高(f2),演唱时要充分打开腔体、用开口音感觉唱出。同样的歌词还有“日、不”等。

4.作曲家分别在每一段的第三句歌词(“江风拂杨柳”和“江风逐水流”)巧妙运用了人声与钢琴的“卡农”式复调模仿,使歌曲的音乐增强了跌宕起伏的感人力量。演唱时注意与钢琴声部的配合以突出音乐的层次感。

江定仙先生在艺术歌曲的创作上承袭了黄自老师严谨细腻的创作风格和典雅抒情的人文气质。而这首作品更是他沿着老师在民族化探索的道路上继往开来的典范。其浓郁的民族调式风格,诗一般韵律的音乐语言,丰富的和声色彩,都将赋予其永久的艺术生命力,带给一代又一代声乐学习者和欣赏者美的享受。

注释:

①冯康.《中国艺术歌曲选》.人民音乐出版社 2003年228页

参考文献:

[1]《春雨集》.萧友梅音乐教育促进会编.人民音乐出版社,2002年.

[2]冯康.《中国艺术歌曲选》(1920――1948).人民音乐出版社,2003年.

[3] 莫纪纲.《中国艺术歌曲演唱指南》.上海音乐出版社, 2003年.

[4]汪毓和著.《中国近现代音乐家评传》(下).文化艺术出版社,1998年.

[5]王震亚.《作曲家、教育家江定仙教授》.《中央音乐学院学报》.1985.3.

作者简介:

隆强,四川教育学院音乐系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