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规模对企业R&D投资行为的门槛效应分析

时间:2022-08-25 05:10:01

董事会规模对企业R&D投资行为的门槛效应分析

摘 要:本文以2004~2008年连续披露R&D支出的制造业和高新技术业上市公司的样本数据,采用Hansen提出的门槛效应模型,实证检验董事会规模与企业R&D投资行为之间的关系。当以公司规模为门槛变量时研究发现,只有当公司规模超过某一临界值之后,董事会规模才与企业R&D行为之间表现为一种“先增后减”的非线性关系,并由此得出董事会规模的公司治理效应可能存在类似于宏观经济学中的“低水平陷阱”现象;而以董事会规模为门槛变量时发现,最佳的董事会规模应为7人或者9人。研究还发现,董事会中独立董事所占比例的增加对改善企业的R&D投资决策未起到明显效果,独立董事“花瓶”现象仍普遍存在。

关键词:董事会规模;企业R&D投资;门槛效应

中图分类号:F27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5192(2010)06-0032-06

The Threshold Effect Analysis of Board Size on Corporate R&D Investment Behavior

――Base on Panel Data of Manufacturing and High-tech Industry Companies

LIU Sheng-qiang1,2, LIU Xing1

(1.School of Economy and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Chongqing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44, China; 2.School of Accounting, Chongq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67, China)

Abstract:Base on panel data of manufacturing and high-tech industry companies who discourse R&D expenditure in financial statements from 2004 to 2008, this paper studi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board sizes and R&D expending behavior by using the threshold model that Hansen proposed in 1999. When the threshold variable is company size, the results show that only when the company sizes exceeds a critical value, there will be a “increasing first, decreasing later” non-linear relationship between board sizes and corporate R&D expenditure. So we deduce that corporate governance effects of board sizes present the “low level trap” phenomenon. When the threshold variable is board sizes, the study suggests that the best board size should be 7 or 9. The results also show that percentage of independent directors on the Board play no effects to improve corporate R&D investment decisions.

Key words:board sizes: corporate R&D expenditure; threshold effects

1 引言

在知识经济时代和市场竞争日趋激烈的今天,企业投资行为中的R&D投资已成为影响企业生存和发展的重要战略性投资决策行为。早期关于R&D投资的研究多从宏观的角度,研究企业外部的技术或经济因素如什么样的市场结构和企业规模更有利于R&D投资,以及R&D投资与经济周期之间有何关系等等。随着上市公司R&D披露的逐步规范和研究数据获取的可能,一些学者开始直接利用微观资本市场数据,研究企业内部公司治理对企业R&D投资行为的影响。作为直接监督和控制着经营者行为的董事会,是内部公司治理的一个非常重要要素,然而,关于董事会规模对企业R&D投资行为的影响的研究却十分鲜见,本文拟利用2004~2008年连续披露R&D支出信息的制造业和信息技术业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采用Hansen[1]提出的门槛效应模型,分别以公司规模和董事会规模作为门槛变量,实证检验董事会规模对企业R&D投资行为的影响,期望能对上市公司治理优化、R&D投资行为决策提供一些经验证据。

2 文献回顾和研究假设

学术界关于董事会的研究已有很长的历史,董事会规模也常常被视为影响董事会效率的关键因素之一。Zahra和Pearce[2]的研究显示,在现代企业组织中,董事会主要扮演战略制定或审核、监督控制及后勤保障的角色,并且扮演这种角色的能力大小将视其组成而定。当某项重大战略决策(如企业R&D投资)因团体利益冲突而变得效率低下或无法实施时,董事会便常通过扩大或缩减董事会规模、增加外部董事的席次等方式来提升董事会功能。

关于董事会规模对企业R&D投资行为的影响,现有研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从资源富裕理论的角度认为,董事会规模与企业R&D投资正相关。其理由是:首先,董事会规模的扩大,会使实现企业R&D投资所必须的专业技能、管理艺术以及财务知识等在董事会内部实现更好的互补,有利于R&D投资决策过程中吸收各种不同的意见,减少投资风险;Bacon[3]认为,在大规模的董事会中,有多样背景的专业人士而产生的经营决策,决策质量更佳;Xie等[4]也认为,董事会规模的扩充,可汲取不同领域的专业知识,能发挥正面的监督效果。其次,董事会规模可作为衡量一个组织通过外部环境获取相关资源能力的计量指标,董事会规模越大,企业能从外部环境获得的资源就越多,其抗风险能力就越强,从而更有利于扩大企业R&D的投资活动。最后,董事会规模较大时,董事会内部有更多的机会和可能选择富有开拓进取的杰出人士担任企业的CEO,也会导致企业的R&D投资增加;Ocasio[5]指出,在CEO之下的治理联合的平稳性和内聚性能得到很好的竞争时,规模相对较大的董事会更可能产生风险偏好型的CEO。另一种观点从理论和组织行为学的角度得出刚好相反的结论认为,董事会规模与企业R&D投资负相关。其理由有:首先,董事会规模的扩大势必导致一项既定的R&D投资决策最后因董事会成员协调难度的增加而付诸东流;Jensen[6]指出,随着董事会成员的增加,组织内部容易产生派系且需要整合及解决众人的意见使效率变差,不见集思广益的功效,而尊敬和礼貌不及让CEO难堪的风气会占上风,坦率和追求真理的好作风会遭抛弃。其次,董事会规模的扩大会导致决策程序繁琐,决策效率低下;Lipton和Lorsch[7]指出,董事数量的增加很可能导致董事会的功能紊乱,即使董事会的监控能力会随着董事会规模的扩大而增加,但是由此带来的成本将超过其收益,比如,缓慢的决策制定速度、举行更少的关于经理层绩效的公正性的讨论以及对分享风险的偏离。最后,董事会规模的扩大还会产生“搭便车”现象,而一旦这种现象在董事会内部蔓延,就会导致董事会功能丧尽。

由此可见,现有文献关于董事会规模对企业R&D投资行为的影响并没有形成一致的结论。多数学者如:Jensen[8]、于东智[9]、余怒涛等[10]认为董事会对企业财务行为及绩效的影响是一种曲线关系,即存在一个合理的规模,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另外,董事会规模的治理效应还受公司规模大小的影响严重,当公司规模较小时,随着董事会规模的扩大,其治理效应更多的表现为资源富裕下的知识和专业技能的增加而对企业R&D投资决策的正向促进作用,随着公司规模进一步扩大并超过某一零界值时,此时再增加董事会规模,其正向治理作用又可能表现为因组织行为中的协调难度增加对企业R&D投资的负向阻碍作用。

基于以上的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 在其他因素不变的情况下,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董事会规模与企业R&D投资之间表现为先增后减的非线性关系。

假设2 在其他因素不变的情况下,随着董事会规模的扩大,董事会规模与企业R&D投资之间表现为先增后减的非线性关系。

3 模型设计与数据来源

3.1 模型设计

根据Hansen[1,11]提出的门槛效应模型,先建立两个存在单一门槛值的门槛模型,然后分别逐渐扩展到多重门槛值模型,两个单一门槛值模型分别是:

模型一是以公司规模(用资产总额表示)为门槛变量的回归模型为

3.2 样本选择

考虑到我国A股市场上近60%的上市公司是制造业,上市公司中披露R&D支出的公司80%以上是制造业和信息技术业[12,13],我们选取2004~2008年度连续披露了R&D支出的制造业和信息技术业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研究样本的确定原则为:(1)2004~2008年年报中连续披露了R&D支出的制造业和信息技术业上市公司;(2)考虑到公司的决策制定和规划一般要先于决策的实施,同时为了避免变量之间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本文将解释变量滞后一期,因此剔除上市时间不足一年的公司;(3)剔除被ST、PT的公司和所有者权益为负值的公司;(4)剔除数据不全的公司。

由于我国上市公司于2007年开始实施新的会计准则,而实施新准则后对于按照“收付实现制”记账现金流量表并未发生根本性改变,为了保持数据的可比性,我们选择了现金流量表中“支付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附注中披露的研发费用。研究中所需要的其他数据均来自于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CCER相关数据库。最终有效样本123家连续5年共615个研究样本。

4 实证分析

为了确定模型的具体形式,首先需要确定门槛值的个数。我们按照Hansen所提供的方法,分别对模型一和模型二依次在不存在门槛、一重门槛、双重门槛和三重门槛的设定下对模型进行估计和检验,结果发现:以资产总额为门槛变量的模型一和以董事会规模为门槛变量的模型二,在单一门槛和三重门槛效应下都不显著;而双重门槛下,模型一在1%显著性水平下显著(F值为47.000,P值为0.003),对应的两门槛估计值分别为2.4e+09元和2.5e+09元;模型二在5%显著性水平下显著(F值为5.103,P值为0.047),对应的两门槛估计值分别为6.50人和10.50人。表2给出了双重门槛下的模型一和模型二的回归结果。

首先看表2中的模型一,回归结果的F值为6.57,对应的P值为0.000,表明模型设定从整体上能够反映回归效果。Wald检验为2.65,对应的P值为0.000,说明固定效应明显。模型一中的双重门槛将董事会规模分为三个不同的区间,并且董事会规模的估计系数和显著性水平在不同区间内显著不同。当资产规模小于2.4e+09元时(简称低规模),尽管系数估计值为正(0.066),但不显著,表明企业资产总额较小时,董事会人数的增加并不一定会导致企业R&D投资额的增加,当资产规模处于2.4e+09元和2.5e+09元之间时(简称中等规模),系数估计值为正(0.641),并且在1%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表明当资产规模增加到一定程度后,增加董事会人数将对企业R&D投资有正向促进作用,当资产规模大于2.5e+09元时(简称高规模),系数估计值为负(-0.537),并且在1%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表明当企业资产处于高规模状态时,进一步增加董事会人数将对企业R&D投资有负向抑制作用。如前所述,增加董事会人数,可以吸收更多具有不同知识领域人士的加入,他们的加入,可为企业的重大投资决策提供更为科学合理的思考和建议,提高决策的科学性,降低决策失败的概率。但随着董事会人数进一步的增加,由于董事会内部之间的派系斗争和协调难度加大,可能导致最终的决策方案不是最优选择而是多方博弈之后的一种均衡和折中。另外,董事会人数的增加还会导致公司决策程序繁琐,决策机制缓慢,从而导致R&D投资时机的丧失,甚至导致决策失效等。因此,从整体上看,董事会规模与企业R&D投资之间是一种先正后负的非线性关系,假设1正确。但同时应该看到,这其中的正向关系,在资产规模较小时并不显著,也就是说,只有在资产总额超过某一阀值之后,董事会规模与R&D投资之间才会表现出明显的正向关系。由此看来,董事会规模的公司治理效应可能存在类似于宏观经济学中的“低水平陷阱”现象,只有在公司资产和富裕资源达到或超过某一限额之后,董事会规模的治理效应才会显现,当公司规模过小时,企业可利用的资源十分有限,此时增加董事人数,虽能提高R&D投资决策的科学性,但由于受可利用的资源限制而致使这些科学合理的投资决策无法付诸实践,可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再看表2中的模型二,同理从对应的F值和Wald值可知,模型二能能从整体上反映回归效应,并且固定效应明显。当董事会人数少于6.5人时,系数估计值(0.057)为正,且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表明此阶段董事会规模的扩大将对企业R&D投资有正向促进作用;当董事会人数处于6.5人到10.5人之间时,系数估计值(-0.056)为负但不显著,表明此阶段董事会规模的变化,对企业R&D投资的影响差异不大;当董事会人数大于10.5人时,系数估计值(-0.101)为负值,并且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表明此时若进一步增加董事会人数,董事会规模会对企业R&D投资产生负向阻碍作用。由此可见,从整体上看假设2成立。我国制造业和信息技术业上市公司最有利于企业R&D投资的董事会人数是介于6.5人至10.5人之间,考虑到董事会人数若为偶数,在股东大会上进行投票时可能会出现半数对半数的投票结果,从而可能出现僵持局面和董事长“把持”董事会的可能,董事会人数为偶数不利于投票决策。因此,我们认为最佳的董事会规模应为7人或者9人。

模型一和模型二中,独立董事在董事会中所占比例对企业R&D投资的影响都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我国独立董事并未发挥其应有的治理效应,独立董事的“花瓶”现象仍普遍存在。

为了检验上述结论的可靠性,笔者进行了三个方面的稳健性检验:一是改变主要变量的定义和计算,对于解释变量R&D投资,采用研发支出与企业净资产之比,而董事会规模改为本公司年末所有高层管理人员的数量,包括所有董事、监事和高级管理人员;二是增加控制变量,增加控股股东性质、两权设置状态等控制变量;三是剔除R&D支出的极端值(1%)。重新回归结果显示,研究结论没有发生显著变化,研究结果具有较好的稳健性。

5 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研究发现:无论是以公司规模还是以董事会规模为门槛变量,董事会规模与企业R&D投资之间都表现出“先增后减”的非线性关系。但这种非线性关系,只有当公司规模超过某一临界值之后才显著,公司规模较小时,董事会规模的治理效应并不显著,这一现象有点类似于宏观经济学中的“低水平陷阱”现象;同时,这种非线性关系是一种存在双门槛值(6.5和10.5)的“先增后减”非线性关系,当董事会人数介于6.5人和10.5人之间时,其治理效应无显著差异,考虑到董事会规模为偶数时可能出现投票结果半数对半数的僵持状态,因此,最佳的董事会规模应为7人或者9人。研究还发现我国上市公司公司独立董事治理效应弱化,独立董事“花瓶”显现仍普遍存在。

因此,我们建议:(1)保持合理的公司规模。公司规模过小,董事会的很多创新决策项目就无法付诸实践,但过大的公司规模又可能会降低董事会规模的治理效应,应根据企业所处的行业特点、经营环境等,将公司规模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2)确定合理的董事会规模。董事会规模不是越大越好,也不是越小越好,而应选择一个合理规模,就制造业和信息技术业上市公司而言,最佳的董事会规模是7人或者9人。(3)完善董事会结构,本文研究发现董事会结构对企业R&D投资行为的治理效应不显著,独立董事“花瓶”普遍存在,可以通过调整独立董事的来源和构成等来完善董事会结构来提高其对企业R&D投资的治理效应。如独立董事来源于政府部门还是企业界还是高校好,还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

参 考 文 献:

[1]Hansen B E. Threshold effects in non-dynamic panels: estimation, testing, and inference[J]. Journal of Econometrics, 1999, 93: 345-368.

[2]Zahra S A, Pearce II JA. Boards of directors and corporate financial performance, a review and integrated model[J]. Journal of Management, 1989, 2: 291-334.

[3]Bacon J. Corporate directorship practice: member and committees of the board[M]. New York: The Conference Board, 1973.

[4]Xie B, Davidson III W N, DaDatt P J. Earnings management and corporate governance: the role of the board and the audit committee[J]. Journal of Corporate Finance, 2003, 9: 295-316.

[5]Ocasio W. Political dynamics and circulation of power: CEO succession in U.S. industrial corporations, 1960-1990[J]. 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 1994, 31: 586-611.

[6]Jensen M C. The modern industrial revolution, exit, and the failure of internal control systems[J]. 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 1993, 48: 831-880.

[7]Lipton M, Lorsch J A. Modest proposal for improved corporate governance[J]. Business Lawyer,

1992, 48(1): 59-77.

[8]Jensen M C, Meckling W H. Theory of the firm: managerial behavior, agency cost and ownership structure

[J]. 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 1976, 3(4): 305-360.

[9]于东智,池国华.董事会规模、稳定性与公司绩效:理论与经验分析[J].经济研究,2004,(4):70-79.

[10]余怒涛,沈中华,等.董事会规模与公司价值关系的进一步检验――基于公司规模门槛效应的分析[J].中国会计评论,2008,(9):237-254.

[11]连玉君,程建.不同成长机会下资本结构与经营绩效之关系研究[J].当代经济科学,2006,(3):97-103.

[12]刘运国,刘雯.我国上市公司的高管任期与R&D支出[J].管理世界,2007,(1):128-135.

[13]罗婷,朱青,李丹.解析R&D投人和公司价值之间的关系[J].金融研究,2009,(6):100-110.

上一篇:交易费用的再认识:基于比较制度的视角 下一篇:铁矿消费弹性与垄断定价机制的分析及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