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萧红小说中的贫困女性

时间:2022-08-22 05:59:43

浅析萧红小说中的贫困女性

摘 要:本文以萧红小说中的贫困女性为切入点进行研究,分析萧红笔下的贫困女性形象特征,并对这些女性形象作一分类,一类是物质贫困下的女性,一类是精神贫困下的女性。在此基础上探究贫困女性形象背后的创作成因,梳理出作家本身的悲剧人生与悲剧意识。

关键词:贫困女性;悲剧人生;贫困体验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3)05-0011-01

萧红的许多小说都忠实地记录了底层女性的不幸生活和贫困经历,向我们展示了在物质和精神的双重贫困下底层女性的悲剧命运。萧红曾说:“我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都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在其作品里,萧红把自己的遭遇和故乡女性的不幸命运交织在一起来写,以自己强烈的贫困体验来关注社会底层妇女的精神贫困与物质贫困,并为自己也为她们哀嚎,呐喊。

一、双重贫困:物质贫困与精神贫困

萧红自己曾说过:“女性的天空是低的……”尽管萧红生活的时代离我们很远了,但每当我们接触到萧红小说中的女性时,我们确实能够深切的感受到这一点。在她的很多小说中,女性的生存方式与生存状态都是令人感叹令人同情的。

(一)物质贫困下的女性

萧红小说中描写的女性,大多数是背负着物质贫困的农村女性。她们或者一贫如洗,或者生活艰难,或者家庭缺乏维持生存的基本条件,一直处在物质贫困的重压下,挣扎在社会底层。为获取基本的生存条件她们不得不出卖体力,甚至肉体。

《王阿嫂的死》中,王阿嫂和别的村妇一样成日劳作,但她的米桶经常是空的,冬天却只吃着烂土豆度日。为了生存,王阿嫂在丈夫被地主活活烧死后不得不在早晨太阳一出就拖着临产的大肚子在田间劳作,最终难产致死。《生死场》中,月英是打渔村最漂亮的女人,她家也最穷。有着美丽面貌的她却因病重而瘫痪,无钱医治。在女人遭受“刑罚的日子”里,五姑姑的姐姐只能在扬起着灰尘的光光的土坑上生产,因为把孩子养在席子上甚至草上都是奢侈的举动,是要受到人们一致谴责的……金枝虽然结婚了,但家中餐桌上摆的最多的是咸菜和粥饭,烧饭时豆油罐子什么也倒不出。为了赚钱,为了填饱肚子,摆脱死的命运,她不得不不出卖自己的肉体了,被迫遭男人蹂躏,金枝因此好像踏着泪痕行走,心脏落进污水沟似的。

在物质重压下的女性,她们对牲畜对土地等是无比热爱的,但却很反常的漠视人的生命,往往重物轻人。

《生死场》中,王婆会因自家老马被驱赶进屠场而失魂落魄,但在摔死了自己的孩子而真正要为送葬而哭的时候,却因为生存所需的麦子,无暇悲伤。金枝的母亲因她误摘了青柿而勃然大怒,“和老虎一般捕住自己的女儿,金枝的鼻子立刻流血”。《呼兰河传》中小团员媳妇的婆婆从前养鸡时就认为“养鸡可比养孩子更娇贵”,所以当小团员媳妇的丈夫小时候踏死了一个小鸡仔,她婆婆打了他三天三夜。

这一幕幕悲惨的生存场景毫不掩饰地展现在我们眼前,在这里,生存的重压麻木了思想,扼杀了人的正常价值判断,只看得到最原始的存活欲望。物质成为底层女性眼前最关注的东西,它高过一切,包括人的感受和生命。

(二)精神贫困下的女性

在萧红的小说中,对于女性的精神贫困可以这样理解,即没有人格尊严,对生命没有太多认识,没有思索理解生命的意义,委曲求全的苟活着。所以精神贫困下的女性从来都是罔顾人格尊严,不会反抗,没有自我意识的,她们体验不到灵魂、爱与关怀,更不知道生存的意义。

她们往往习惯于被当做社会、男性的附属品,习惯于被侮辱被践踏地生活,在生存中没有自我意识。《生死场》中许多妇女连姓名都没有,像王阿嫂她们,“仿佛是在父权下的孩子一般怕着她的男人”。成业的婶婶怕自己的男人,连笑都不能尽兴,因为她怕自己笑的太长会挨骂。麻面婆一见到自家男人就胆战心惊,她的生活中处处存在着人格的被侮辱,却从未出现过不平与反抗的念头,“她的性情不好反抗,不好争斗。她的心像永远贮藏著悲哀似的,她的心永远像一块衰弱的白棉。”

更让人悲哀的是,还有些作品中女性在一定程度上还认同这样的侮辱与践踏而将其强加于别的女人。《呼兰河传》中小团圆媳妇的婆婆认为不打不骂不会让小团圆媳妇变得有规矩,几千年封建社会处于最低层的女子一旦做成婆婆,就妄想从媳妇身上找回一丝做人的尊严。她很平淡的说,“我只打了她一个月,虽然说我打得狠了一点,可是不狠那能够规矩出一个好人来”虽然时常打骂,但打出毛病后又绝对会请人来医治,其实她并不是天生这样的狠婆婆,只是认同了这样的侮辱与践踏,认为自己是按照“老规矩”办事。同时小团圆媳妇在被热水烫时,围观的女人们与她的婆婆一样,有善良的本性,却本能的默认了这种行为,成了“热闹”的看客。《呼兰河传》还有这样一段讽刺性的评论:“‘这都是你的命,你就好好耐着吧!’而年轻的女子,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命,于是往往演出悲剧来,跳井的跳井,上吊的上吊。”

萧红小说中的女性更是没有爱情可言的,她们在婚姻中感受不到爱与关怀。《生死场》中的王婆嫁人三次,没有一次是为着爱情的结合。此外,像麻面婆、五姑姑、祖母和母亲、杨三奶奶等,她们也早已嫁作人妇,她们终日劳作,她们抱怨人生,她们散播可憎的流言,但关于她们根本就没有爱情可言。年青的金枝一开始以为有爱情存在,但在婚后才认识到“男人是炎凉的人类”。还有迫于礼教束缚的《小城三月》里的翠姨,抹杀掉油然而生的爱情种子,认命地接受了母亲介绍的男人,最终也只能忧郁而死,因为无法越过自己身上所承袭的传统观念和习俗。

在这些小说中,她们总是那么驯服而又无奈地听凭命运的摆布。无论是物质上的贫困还是精神上的贫困,萧红向我们展示的都是生存在社会最底层女性的灾难图。她们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挣扎,艰难地喘息,使我们“哀其不幸”。而有着精神贫困的女性在面临人格尊严的被践踏时,表现出来的却是她们生命意识的淡薄、抗争思想的缺失和墨守陈规的守旧观念,这些给与我们的却是“怒其不争”的感叹。

二、贫困体验:作家的悲剧人生和悲剧意识

作为一名亲历了人生大不幸的敏感的女性作家,萧红对妇女的贫困处境与悲剧命运有着尤为刻骨的体验与感受。她从童年、少年到中年病逝,不仅历经了长期的流浪生活,贫困无依,还在感情上受到过很大的创伤,面临亲情与爱情的缺失。这位命运多舛的女子一直以她柔弱多病的身躯,面对整个世俗。

儿时的萧红情感是有缺损的,她因为父亲和继母的冷漠而很少感受到爱,后来为了逃婚,为了自由和民主,她放弃了对父亲的经济依赖,离家出走,独自流浪在哈尔滨街头。在萧红能够用文字表述自己之前,她的处境是极其艰难的。在流浪期间,她经受了饥饿、寒冷、疾病的折磨。她曾这样写下自己流浪街头的感受:“当我经过那些平日认为可怜的下等妓馆的门前时,我觉得她们比我幸福。” 所以她能深切体会到女性在物质贫困下的身心痛苦。

萧红也曾经历过渴望已久的爱情,但爱情和婚姻带给她的却是伤痛和不幸。她与萧军之间的爱情因萧军的一次“没有结果的恋爱”而出现了裂痕,最后在平静中艰难分手了,萧红再次失去了家庭的温暖。当与端木蕻良相恋时,命运又一次戏弄了萧红,她当时已怀上了萧军的孩子,直至产下这男婴,端木蕻良也没有陪伴在她的身边。在一次次的精神创伤之后,萧红终于离开了人世。萧红一生都在追求自由和爱情,但她经受了孤独,无助,幻想的破灭,因而她更能深切体会女子的不幸与痛苦。

萧红经历了一个女人所能遭受到的太多的苦难:流浪街头,孤立无助,被男人欺骗始乱终弃,疾病缠身,所有这一切的贫困体验和情感体验以及其婚恋的不幸,在她的作品中都留下了一道道阴郁的影子,《生死场》、《呼兰河传》中表现出的对贫困女性的同病相怜便是萧红实际生活中所感所历的巨大投影。

在创作中,她将自己独特生命体验融入人物的刻画中,使其对底层女性的命运描写更加真实,深刻,感人,当读到萧红小说中的这些贫困女性时,我们不仅会有深切的历史真实感,还会体验到作者极其深刻的人生感受,也因为这些,我们才无法停止对这些贫困女性的关注。

参考文献:

[1]王珣.泥做的女人[J].安徽文学,2008(12).

[2]冯建飞.萧红笔下的贫困文化[J].海南师范学院学报,200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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