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乡土小说爱恨交织所展现的独特魅力分析

时间:2022-08-22 08:37:49

莫言乡土小说爱恨交织所展现的独特魅力分析

摘要:莫言的童年体验与记忆对他的文学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由此而引发的对于“高密东北乡”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促使他较多地使用“冷眼”的儿童视角来重新审视故乡,从而形成了他独特的“虚幻现实主义”创作手法。

关键词:莫言 乡土小说 爱恨交织 冷眼 虚幻

与贾平凹、路遥一道,莫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归入了“乡土小说”作家的行列。但他的魔幻现实主义写作风格却使他独树一帜,成为当代中国文坛一道别样的风景。莫言的代表作品大多是以“高密东北乡”为背景来描写乡村生活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莫言可以被看作是新时期乡土小说的代表。莫言常以平民的姿态去创作乡土小说,这使他的小说不仅充斥着故乡的苦难与悲壮,更是交织着爱恨情仇。

一、爱的回归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艾青

根据现代心理学的研究,社会属性早在人的童年时期就已经具备了。作为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发展时期,这种属性决定着一个人后期的性格、思维与情感。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人的童年体验与情绪记忆为其整个人生奠定了基调,影响并制约着他日后的发展趋向。由于在莫言的童年记忆中,故乡常以苦难、愚昧、贫瘠、落后的形象出现,这使得他在人生前期具有强烈的“逃离故乡”的愿望。经过不断地努力,他终于得偿所愿:从故乡中走了出去。但头脑中的那份记忆却没有因他远离而脱离与故乡的联系。这种记忆的爆发需要一个“引子”,引导他重新审视生他养他的故乡。而“大白狗”的出现,则像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了莫言深藏多年的情感大门。他因这只“大白狗”写成了《白狗秋千架》,又因《白狗秋千架》而成就了“高密东北乡”,创建了属于自己的文学王国。自此以后,莫言的文学道路异常顺畅,他不再为找不到写作素材而发愁,而是因要写的东西太多而发愁。

“高密东北乡”文学概念的出现,彻底将莫言拉进了童年的记忆而不能自拔,与此同时,也使他的文学创作进入了新的层次。此后创作的《枯河》、《金发婴儿》、《球状闪电》、《秋水》、《爆炸》、《红高梁家族》、《丰乳肥臀》、《檀香刑》等作品,无不延续或者诠释着这种概念。在《红高梁家族》中,莫言将在高密县孙家口发生的伏击日军战写进了小说,由此演绎出了“我”的爷爷和父亲伏击日本鬼子的悲壮情节。在《生死疲劳》中,莫言将时期家乡中的一个“单干户”写进了小说,成功地塑造了“蓝脸”这个形象。“蓝脸”固执己见、拼命保住土地,却最终导致妻离子散的结局,在让我们唏嘘不已的同时也深深地感受到中国农民坚韧不屈的力量。《丰乳肥臀》中“母亲”在经过各种争斗与搏杀后,最终由她一人承担痛苦与苦难。莫言在塑造这一形象时饱含着血与泪的痛苦和怜悯,将其描述成一位“东方大地上的圣母”。

莫言对故乡以及生活在那的人爱得如此深沉,以至于爱恨交织、不可名辨,这种矛盾、复杂的情感既是他文学创作的源起,同时也成就了他独特的创作风格。莫言笔下的人物立体而丰满,形象刻画细腻而入微。这些点滴都凝聚着莫言对于故土的热爱,这种情感的激发不是有意识的,而是在童年记忆引导下的一种无意识行为。而无意识行为才能代表人生中那段刻骨铭心的体验。

二、恨的逃离

“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

――莫言

莫言的笔端始终对准着广大的基层人民群众。在他看来,文学创作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为老百姓写作”;而另一种是“作为老百姓的写作”。在这两种创作中,莫言自认为属于后一种类型。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来代表人民,能够设身处地、将心比心地投入到群众中去,将自己的真实情感与人生体验写出来,就已经达到他创作的目的了。

正是由于莫言能够从自身出发,将自己的情感与基层农民的情感融为一体,这才使他的“恨”变得更为复杂,有时反而让我们有种“由恨生爱”的感觉。“阿Q”是我们最为熟知的基层农民形象,对于他的描绘能让我们对其产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义愤。鲁迅将基层群众的所有“劣根性”都集中到了“阿Q”一人身上,使得“阿Q”成为一面镜子,每个人都能从“阿Q”身上找到投影。但在现实社会中,我们却找不到像“阿Q”这样的人。莫言小说《丰乳肥臀》中的“母亲”――上官鲁氏无疑就是大地、人民、民间理念的集合和化身。莫言创造性地将其设置于20世纪中国的政治舞台中,伴随着一幕幕人间悲喜剧的发生,“母亲”也由此兼具故事主体与故事叙述者、见证人的双重意义。

有学者据此分析认为,小说中的“母亲”象征三种意义:一为伦理学的意义;二为人类学上的意义;三为“反伦理”上的意义。小说中描绘的、野合、通奸等情节,不仅与宗法社会的要求格格不入,而且有可能损害“母亲”的形象。但事实却是,这些情节的加入,反而让“母亲”的形象更加饱满、立体,更加显示出她不朽的原始母性创造力。

关于莫言笔下的农民,有批评家认为“……农民的精神状态极其麻木,没有理想,没有远见,除了糊口,就是性,充其量只是一群趴在土地上的‘蛙’”。但不可否认的是,莫言笔下的基层农民描写早已摆脱了“脸谱化”的束缚,而是让他们有血有肉、饱满立体。这正如莫言所说的那样:“把好人当坏人来写,把坏人当好人来写,把自己当罪人来写。”莫言尝试着用这种方式来探究农民的精神世界、中国社会的发展走向,进而开辟了一个崭新的文学新视域。

三、“冷眼”回望

莫言的作品融入了内心冲突、思维复杂、爱恨交织等元素,这使得他的作品成为兼具爱与恨、狂放与内敛的矛盾体。在这样复杂的情形下,莫言不得不采用独特的处理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其“魔幻现实主义”写作手法与“冷眼”的儿童视角。

关于“魔幻现实主义”,董国俊在其《高密东北乡:莫言小说的虚幻叙事与“真实”细节》一文中曾做过相关考证。在他看来,hallucinatory realism”应译为“虚幻现实主义”更为贴切一点,这样即符合莫言小说的特点,也可以清晰区分莫言小说与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之间的不同。

由“虚幻现实主义”可以引申出“冷眼”的儿童视角,莫言恰当应用此种视角将现实世界与梦幻世界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给我们以视觉与心灵上的震动。对于莫言来说,童年的乡村生活给他留下了复杂的情感印象,而他成功“逃离故乡”后,当再次回望时,却惊奇地发现故乡是一个充满好奇、想象与反抗的纯净世界。这种惊奇吸引着他不断“冷眼”回望生他养他的家乡,由此逐渐形成了“怀乡/怨乡”的矛盾情怀。但在小说创作中,这种矛盾情怀的界线却是模糊的,甚至于有时不能轻易察觉到。这是因为,“冷眼”的儿童视角不仅没有扯远两个对立概念的距离,反而是淡化、模糊了彼此的二元对立。这种独特的写作手法,不仅避免了人物塑造的“标签化”,而且使小说的主人公形象更加鲜活起来。《丰乳肥臀》中的上官鲁氏、上官金童,《四十一炮》中的罗小通,《生死疲劳》中的蓝脸,都成为莫言笔下“鲜活生命”的最佳例证。

参考文献:

[1]杨扬,杨剑龙,葛红兵,栾梅健,裴毅然.“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对中国当代文学之影响”笔谈[J].社会科学,2013(1).

[2]莫言.我的农民意识观[J].文学评论家,1989(2).

[3]莫言,王尧.从《红高梁》到《檀香刑》[J].当代作家评论,2002.

上一篇:校企业合作可持续发展的文学素养培养 下一篇:沿途有你(组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