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集聚:嵌入地域发展的创意产业集群化研究

时间:2022-08-22 03:31:16

空间集聚:嵌入地域发展的创意产业集群化研究

摘要:创意产业及其伴生的创意组织在大城市及周边地区的集群化现象越来越显著。本文引入嵌入性,从创意产业对创意资源的嵌入性、对“3T”型城市的嵌入性和对文化产品生产与消费的嵌入性三个方面分析创意产业集群化的空间集聚特征,并以上海创意产业集聚区形成机理作为实证案例研究。研究结果表明:创意产业在地理上的集聚运动与所在地域的发展态势密切相关,创意产业集群化作为一个新兴的产业空间形态,一方面,创意产业作为在全球化条件下的新兴产业,本身就是多个具有创造性特征的产业集合体,易于地理空间集聚;另一方面,创意产业的集聚发展也是创意主体追求外部经济效应,分享网络创新和节约交易费用的结果。

关键词:创意产业;嵌入性;空间集聚;地域发展

中图分类号:F26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0169(2013)02011107收稿日期:20120918

一、引言

创意产业作为一种新的经济形态正在崛起,它的经济潜力和对城市发展的影响日益显现。与此同时,创意产业集聚区作为创意产业的空间载体也在我国各大城市不断涌现,成为塑造后工业化城市地理景观的重要动力之一。

在西方发达国家,创意产业及其伴生的创意组织在大城市及周边地区的集群化趋势越来越显著,出现了报业、影视制作、广告业、展览、表演等多类型的创意产业集群。这种集群化的创意产业空间形态,不同于一般工商企业的集群,是典型的创新组织和知识组织构成的簇群。它们不但给其中的组织个体带来重大的影响,而且辐射到所在城市或区域的经济、文化、社会生活等诸多方面。这一基于知识经济和信息社会而涌现出的新型业态引发了创意产业研究、集群研究、组织行为研究、创新研究、城市研究、文化研究等多学科的交叉渗透。关于创意产业,有两种类型的定义。第一种类型是广义的定义,其典型代表是霍金斯、WuWeiPing、香港地区和上海市等的定义。即只要涉及“知识产权”和“个人创造力”的活动都属于创意产业,部门界定很宽泛,几乎涵盖国民经济的各行各业。第二种类型是狭义的定义,典型代表是凯夫斯以及英国的定义。其对创意产业理解集中于文化艺术方面,其核心在于突出文化对经济的贡献。而本文认为创意产业以文化产业和产业服务为主体,其特点在于涵盖了物质和精神产品两个层面。可以界定为来源于人的创造力和聪明智慧且具有一定文化内涵,可以依赖市场化运作与科技的支撑作用,能够被产业化活动的总和。而关于创意产业空间集聚研究理论渊源主要包括外部经济和三要素论\[1\](P253)、集聚经济理论\[2\](P152)和新经济地理思想\[3\](P57)以及新产业区理论\[4\]\[5\]和波特的集群理论\[6\]等。具体相关研究有Howkins、Scott等\[7\](P78)\[8\](P323)对创意产业集聚区的空间组织特征的理论探讨,其中最重要且反复被证实的空间特征是空间集中;相关的研究还包括有关空间联合体的讨论,如Florence开始了集聚经济凝聚性趋势及其空间联合体的讨论\[9\]。研究不仅停留在理论层面,Bassett、Montgomery、Brown等\[10\](P73)\[11\]\[12\](P28)更是从实证的角度针对具体的创意产业集聚区进行了分析。其中Montgomery通过对菲尔德文化产业集聚区(Sheffield Cultural Industries Quarter)等四个创意产业集聚区发展过程的比较分析,总结出成功的创意产业集聚区必备条件——活动、形式和意义,并着重研究了创意产业集聚区如何作为城市再生的途径。相对于国外的“创意产业―创意城市―创意产业集聚区―创意阶层”相对成熟的研究体系而言,国内相关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从空间视角来检视国内的创意产业研究,涉及的有关议题包括从信息消费的角度衡量区域的创意接触差距\[13\]\[14\]\[15\]或是考察特定区域的创意产业集聚现象\[16\]\[17\]\[18\]\[19\]\[20\],这些研究主要是从创意产业的经济绩效和管理策略的视角来探索的。值得注意的是,创意集群乃至更广泛的创意空间形态能够在我国部分地区生成,除了创意产业规模化竞争加剧、产业自身创新的要求和发展能量的积累,更不可小视地方产业政策促进的影响,随着信息技术引发的创意融合以及创意产业部门的渗透,创意产业在我国也出现了集群化发展的空间形态,创意产业在地理上的集聚运动与所在地域的发展态势密切相关\[21\]\[22\]\[23\]\[24\]。近年来,产业的空间分布状况、企业集聚群落的研究因为与区域经济发展和地方创新系统密切相关而空前繁盛。但许多讨论关注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的范畴,对于服务业和新兴的知识经济、信息经济,从空间经济学和经济地理学的角度研究的并不多,目前已有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通讯产业,尤其是互联网产业的空间分布研究。其次从嵌入性的角度来看创意产业空间形态与地方发展的互动,可以容纳更丰富的社会因素来考察集群的演化机制、潜在影响等诸多问题。

中国地质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王发明,等:空间集聚:嵌入地域发展的创意产业集群化研究二、创意产业集群化:一个新兴的产业空间形态创意产业的普遍趋势是集群化发展。国内外的实践表明:创意产业的发展从一开始就有显著的集群化趋势,它是集体的互动和企业的地理集聚,而非个人和单个企业的行为。一方面,作为在全球化条件下产生的新兴产业,创意产业从诞生之日起就离不开当今的科学技术,特别是与信息技术的发展紧密相关,作为产业集合体,具有较强创新性特征,并具有较强的产业渗透与关联度,这些都对地理空间的集聚非常有利;另一方面,由于创意主体对外部经济效应的追求,对网络创新的分享以及对交易费用的节约而促进了创意产业的集聚发展。企业和个人可以通过集聚,共享基础设施、知识外溢和网络创新资源所带来的好处,从而实现专业化分工协作、生产成本降低和学习能力提高,避免了资产的专用性。

首先,创意产业空间集聚的基本原理是地理临近的公司、机构和其他的经济单位之间通过联系形成协作优势,从而获得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创意产业集聚形成的创新网络还辐射到相关行业,由于受集聚经济的影响,那些对信息要求较高的活动如会展、金融、咨询、高科技等也更容易与创意产业集聚的区域相伴生,如北京的CBD,就是北京的都市创意产业、国际创意产业驻京机构以及众多知名外企和现代服务业机构丛生的场所。其机理在于,产业空间集聚不但能够利用正式的编码化的知识,而且利用非正式的、隐含经验类知识,因此,它对于创新和经济增长非常重要。创意产业作为知识型组织的特性,决定了隐性知识对其发展的重要功能;同时,创意产业对各种企业和文化机构进行的地域性创新活动的培育、归纳、传播和反馈发挥着独特作用。

其次,对于文化产业和创意产业而言,产业创新的动力在于各种信息流、人才流、资金流和物流的交叉、渗透和交融,必然形成以地缘为基础的信息、知识和创意要素的密集连接,构筑能够把相关的创意和创新组织如大众创意、研发机构、工作室、艺术家俱乐部、中介企业、政府服务机构、教育培训机构等组合在一起的社会空间,形成基于区域创新系统的创意生产网络。国内外积极创建的“创意产业园区”就是创意产业创新网络的一种形态,如英国雪菲尔德市的文化产业区,以产业集聚的“簇群效果”为主,它包括了31栋文化类和创意类的建筑,如BBC电台、千禧年博物馆、大学科学区、图书馆、艺术家村、油画陈列馆、创业投资机构、版权中介公司、电影院和娱乐中心等,组合在一起,形成相互聚合、渗透激活的“引爆效果”。

再次,从创意产业的实践逻辑来看,创意产业作为有能动性的地理存在单元,其与物理空间及虚拟空间的互动演化极大地影响当地的生产和生活。创意产业的发展并不仅仅是个人和单个企业的行为,而是需要集体的互动和企业的地理集聚,这就是集聚的环境。甚至可以说,创意产业在空间上有比常规的生产活动更强烈的集聚倾向。因为其生产过程的特点决定了这个行业十分倚重多元化的信息,强调从业人员的创造力。因此在发展过程中,创意产业往往倾向于在城市的某些地区(例如在废旧工业厂房、科学园或大学附近)集聚,产生出独特的空间环境。利用中心城区的工业遗产发展创意产业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的趋势,这种现象的形成原因是多方面的。大铁门、水塔、砖瓦厂房,废弃的工厂保留下历史时期的诸多痕迹,对于创意工作者而言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而老厂房不同于居住和办公空间的内部建筑格局,则很好地满足了艺术创作的多种需求。此外,低廉的租金无疑也对艺术家们有巨大的吸引力。因此,中心城区废弃的老工业厂房无形中成为培育创意产业的沃土。今天,在纽约和洛杉矶就有大量中小规模的网络公司在老工业区中运营(Hall,2001)。在欧洲,伯明翰19世纪的一个伯德奶油加工厂从1995年起陆续吸引了150多家影视工作室及相关企业,目前已经成为欧洲最大的单体创意产业综合体。而大量视觉艺术、设计类企业则更倾向于搬进工业革命初期的老厂房。纽约的苏荷区就是最著名的实例。

综上所述,空间以一种特殊的形式成为被创意产业可以利用的生产资料。与此同时,从旧的生产空间的躯体中萌芽出一种新的消费空间,并慢慢在中心城市中显现出来。随着在中心城区兴起的文化和创意产业的新产业空间,作为“文化群众”和“创意阶层”的新中产阶级也大量出现在中心城区,这对城市的复兴具有直接的推动作用\[25\](P29)。结合世界范围内文化及创意产业的发展经验,城市中心—边缘地带常常作为文化及创意产业的发展最繁荣地区,也是文化生产和文化消费最密切地区。因为这些地区具有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距离老城区较近,交通较便捷,更容易受到其文化的影响。值得说明的是,由于受创意人才区位偏好的影响,“三T”型城市的近郊区(如北京宋庄画家村)、城市老工业区(北京的798工厂和上海的M50以及德国鲁尔工业区)、大学和科研院所密集区(如美国硅谷、北京中关村)以及新区(主要是工业园区或高新技术开发区)往往更容易成为创意产业的集聚区。

三、嵌入地域发展的创意产业集群化分析嵌入性(Embeddedness),最早是由普兰尼(Karl Polanyi)提出的一个概念,如今成为了经济社会学中一个重要成分。1985年格兰诺维特通过对嵌入性的深入讨论,指出其核心是把经济行为放在社会关系中来看待,认为社会结构,特别是社会网络会对经济理性主义造成一定程度的制约\[26\](P53)。已有的关于嵌入性的研究主要从地方制度文化、地方社会结构入手。例如Hess指出,经济地理学中的嵌入性主要关心网络和地方性,他指出区域的经济演化是由公司的地方集群网络促成的,工业区、创新环境、掌握地方性知识的群体带来了区域发展的多样性。而以往许多区域主义传统的研究个案几乎都不关注区域经济和社会的地方系统或区域系统。还有学者从跨国公司与地方制度文化联系的强弱分析嵌入性。创意产业发展与区域经济的关系可以用嵌入性这一概念来阐明:创意产业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地域发展进程中的创意需求、创新扩散需要和沟通意愿,而创意产业的创新往往就来源于社会民众的地方化的日常使用行为中。创意产业发展的关键是创意产业发展与区域发展和地方资源的嵌入性、契合度,将创意产业当做是社会有机体的一分子是其空间变革的深层逻辑。作为未来最值得关注的一种业态演变,创意产业在空间的集聚与扩散的范围扩及到了创意产业的创新氛围、知识流动、社会网络等方面,由空间变革而引起的协作、联盟、聚合等为触动与盘活更加美好的创意产业变革图景指引着方向。从社会空间结构发展的角度来说,由几个方面因素的演进可以看出,在未来的创意产业规划中,根据区域发展特质来确定如何拓展空间格局是非常重要的。其包括:

1.对创意资源的嵌入性。创意产业作为新兴的第三产业,与传统的农业和工业肯定有所不同。农业布局是匀质的,主要受自然资源和气候条件影响,在工业布局中,人们更多是考虑原料、成本和劳动力等因素的影响;而创意产业的发展和集聚则由文化资源、高级生产要素和创意环境等要素组成的创意资源所决定。理查德·佛罗里达在《创意阶层的兴起》一书中,运用“城市利便论”,说明了为什么创意阶层会在奥斯丁、西雅图、旧金山、芝加哥等特定的城市有集中的趋势,他将良好的居住环境、文化历史传统、具有宽容和多样性的都市风格等列为资源要素。其中包括民族性、历史性和传承性的地域文化。由于它们具有不完全流动属性。因此,创意产业布局的物质基础和条件受文化资源禀赋的影响。

2.对“3T”型城市的嵌入性。创新产业集聚与传统产业集聚不同,传统产业聚集模式是从先企业集聚开始,接着是人才被引入到该区域形成人才聚集,而创意产业集聚发展的前提条件先是人才聚集。因为大量创意人才聚集营造出一种创意氛围,更多相似的人被吸引到该区域,从而吸引创意企业以及创意产业在该区域集聚。在人才区位选择方面,理查德·佛罗里达通过对美国有创造力的人才调查发现,和原先企业区位优势吸引人才的模式差别较大的是,现在是比金钱更有价值的创造力的人在吸引公司;区域经济发展对有创造力的人具有一定的依赖性,也就是说,有创造力的人才集聚区域通常对公司更加具有吸引力。由于城市拥有显著的宜人性与创意环境,像城市中充盈的创新氛围(Buzz)、时尚的街道风情、同行关系网络等,使创意产业阶层往往容易集中于城市。所以,创意阶层意识到知识的空间特性,为降低此类知识跨地域传播的高成本,或者获取隐性知识,在地理上倾向于集聚与临近,从而形成了文化艺术园区、产业集群或创意集群,像深圳大芬村、北京798等。地理学家在研究文化创意产业的知识学习与创新机制时,也意识到地理氛围与生产体系是文化创意产业中创新与创造性的逻辑,这能够从艺术与文化之“世界城市”的演进史中得到佐证;而美学创新同地点的关系,像采风、旅行同创新的关系性研究,还有民族/地域风情的形成,均有类似发现。在美国,技术(Technology)、人才(Talent)和包容(Tolerance)三因素排名较高的城市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 “三T”型城市,也是有创造力的人常常喜欢集聚的地方。虽然经济学家一直在强调前两个“T”,但理查德·佛罗里达特别指出,3T对实现创意经济时代的繁荣具有重要作用,特别是第三个“T”更是必不可少的因素。因为包容对像技术和人才这样的流动资本更具吸引力,也使一些城市区域在吸引和留住人才时更有优势。在他的研究中也都证明,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质量如何,在很大程度上和该地区开放程度密切相关,包括对移民、艺术家、同性恋、波西米亚风以及社会经济和种族融合包容等。

3.对文化产品生产与消费的嵌入性。文化是创意产业的精髓,文化产品生产与消费高度融合是创意产业空间集聚的一个重要特征。通常情况下,作为文化创意产品生产的中心区域,同时也是文化创意产品的市场交易与消费重点地区。这一特征在位于伦敦、纽约旧厂房上建立起来的LOFT以及新加坡的创意社区这类以时尚消费为主导的创意产业集聚区尤为明显。创意产业的核心是内容生产,主要源于个人的思想、技能、想象力和创造力。由此可知创意产业中的知识主要是缄默知识,它的共享与转移必须通过面对面的交流和持续、重复性的接触沟通才能实现。因而这也决定了文化创意活动必须在特定地理空间上展开,从而形成了一定空间聚集,这也是年轻画家同行之间渴望集聚在同一地区的主要原因(Caves,2001)。因为画家必须要亲眼看到同行们的作品,不仅是出于人际交往的需要,而且还是创作的需要,这也是现代艺术杂志中的彩图所不能够替代的根源所在。其中更重要原因还在于他们必须对当今最流行、最重要的观点进行了解与掌握,甚至在展览馆中或是杂志上展示新作品之前就应该对艺术新动态有所把握,在同行们之间开始讨论。因此,创意公司与人才在地理上的临近是创意产业聚集的关键,它有助于集群内部运用社会关系网络确保知识流(信息流)的畅通,有助于集群内部学习的强化与知识溢出效应,有助于通过非正式交流形成缄默知识、实践知识及创意场域,有利于创新和创造力的发挥。同样,为确保隐性知识的分享与溢出,宽松惬意工作生活环境、丰富的创意活动、足够的公共空间、以及公共机构和专业中介机构,在创意产业集聚过程中也非常重要。同时,创意阶层既是文化创意产品的生产者,又是文化创意产品消费者;他们不仅在那里进行创意生产活动,还在那里生活、休闲与娱乐。因此,对他们来说,集聚区更是一个融生产、生活与消费于一体的区域。有的集聚区还为员工创意活动与生活、休闲娱乐提供许多的免费开放共享空间,例如文化创意产品展示厅、多功能会议厅、大小会议室、音乐茶座、健身房、商务中心等,员工在工作之余,可以在这些专门设置的公共服务区内进行一些休闲娱乐活动,如散步、唱歌、跳舞、聊天交友等。

四、案例研究:以上海创意聚集区为例

(一)上海中心城区创意产业发展的空间形态

上海的创意产业走过了一条从自发集聚到政府引导的发展之路。上海城市历史发展空间与苏州河、黄浦江密不可分。在解放前,沿黄浦江、苏州河已形成了杨浦、普陀和沪南3个工业区。建国后“一五”时期又沿黄浦江建设了4个需要利用水运的近郊工业区,从而形成了上海南北向的港口工业轴线(Ning和Yan,1995)。伴随着上海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的深入,20世纪90年代以后,大量的工业企业向郊区转移,黄浦江、苏州河沿岸的旧厂房面临功能置换的问题。大量浓缩了19世纪40年代以来上海城市和工业文明发展史的优秀历史工业建筑为创意产业的萌芽、发育提供了良好的土壤。西方大都市区城市复兴过程中所出现的创意空间在上海中心城区也开始浮现,随着近年来上海中心城区发展现代服务业、郊区发展先进制造业的产业空间分工格局的形成,一批以老厂房为载体的都市型工业开始吸纳越来越多的以创意活动为特色的现代服务业业态。一批艺术家自发地在卢湾、黄浦、长宁、静安等老城区形成文化创意产业群。

在上海创意产业空间形成过程中,最初和纽约的苏荷区一样,都是由个别独具慧眼的艺术家挖掘出来,形成一定规模后吸引广泛的注意。随着其规模发展壮大,城市政府也开始关注这种新的消费空间形式,积极参与推动创意产业基地的形成,并且有意识地寻找可能的潜力空间,加以培育。2004年,为引导都市型工业园区合理发展创意产业聚集区,上海市政府还制订了《上海市都市型工业园区建设标准》,引导都市型工业园区发展创意产业。上海市政府将创意产业集聚区定位为上海都市型工业园区的升级版,认为是中心城区都市型工业和现代服务业发展的一条捷径,并成立了上海创意产业中心,以推动创意产业集聚区的发展。目前经该中心授牌的创意产业园区已达到四批75家,园区建筑面积225万平方米,入驻创意产业类企业2 500多家,相关从业人员逾2万人。其中,通过保护性开发的老厂房、老仓库和老大楼占创意产业集聚区总量的2/3以上。

(二)嵌入地域发展的上海创意产业集群化

1.对上海城市中心空间的嵌入,充分考虑环境、景观、历史人文等因素。上海创意产业区在空间布局上形成了约占创意产业区总量67%的两个大型创意产业区圈层,分别是苏州河沿岸圈层和黄浦江沿岸圈层。之所以呈现沿河岸发展的特色和态势,主要原因在于:首先,已有的老工业区主要分布于沿河地带。沿岸工业带起源于20世纪上海解放初期的重工业时代,随着新世纪工业化转型发展,大批工业厂房和民居开始闲置,这在一定程度上为创意产业区发展提供了空间载体。其次,作为调节气候天然蓄水库的河流,为人类提供了舒适的人居环境,也满足了创意阶层对舒适生活的追求。再次,河流营造出创意的氛围。河流对一座城市来说,常常被认为是这座城市的灵魂,黄浦江作为上海城市的标志,而苏州河又被上海人认作是母亲河,它们承载了上海几百年悠久的历史和海派文化,对激发人的灵感具有极大的作用。其中,苏州河沿岸圈层多是在老厂房、老仓库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第一批创意产业区,主要发展一些具有特色的创意产业,如艺术、动漫游戏、媒体和广告设计等,构建了融合仓库文化与河岸文化的创意产业集聚带。另外,作为上海创意产业集聚区分布最多的地区之一,其跨越了长宁、普陀、静安、闸北四个区,汇聚了光复路四行仓库的“创意仓库”、“周家桥创意中心”、宜昌路“E仓”、 昌化路“静安创意产业园”、莫干山路“M50”、老四行仓库、老场坊1933等一批创意产业集聚区。相对而言,第二批创意产业聚集区主要分布在黄浦江沿岸圈层,借助世博会的优势,依托世博会场馆的特色建筑与沿岸老厂房资源结合,重点以研发设计、会展、广告和时尚消费设计为主,这就意味着上海创意产业区的发展出现重大转型,即由设计生产向时尚消费转变的趋势。

2.对海派文化和工业文化的嵌入,集中在内城和CBD边缘中心地区。尽管上海的中心城区和国外内城的范围相差不大,但创意产业聚集区的起因却截然不同:上海中心城区功能衰落的根本原因主要在于中心城市老工业厂区的破落和长期闲置,是 “工业化”文化反映;而国外中心内城区之所以破败衰落主要原因在于城市发展的郊区化所带来的居民区的破败与闲置,是国外“阁楼”文化反映。需要说明的是,在空间发展中,黄浦江沿岸圈层由第一批的寥寥无几增加到第二批的数以千计,由CBD商务区的南部快速蔓延至北部,却没有进行CBD商务区的发展,这就意味着考虑到成本与文化等因素,现代高档写字楼对创意产业区没有多大吸引力。上海创意产业聚集区一般多位于内环以内和CBD边缘区域。Hutton提出的创意产业聚集区主要集中在城市的CBD边缘和内城中心区的规律\[27\](P59) 在上海再次得到验证。上海CBD主要包括浦东陆家嘴金融中心区和外滩商务区两部分,主要集中在CBD边缘和内环线以内的中心城区,与国外的内城范围相一致,由徐汇、静安、卢湾、长宁、闸北、虹口和杨浦等组成的中心区。周灵雁(2009)指出,作为内环线、黄浦江和苏州河为界的交界地,这一区域正是上海市中心区域逐渐形成“退二进三”局面的映射。另外,内环线和外环线之间的中心区域也是上海市重点发展都市型工业园区地区,这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了都市型工业园区将被上海创意产业区所取代的态势。

3.基于创意资源嵌入,带来高校周边创意产业区圈层呈现。创意人才受地理区位的影响,创意产业在许多国内外著名大学的周边都有大量聚集,并都成功依托大学共同发展。创意产业聚集区发展离不开高素质的创新人才作支撑,即对具有独立创新能力的创意人才有一定的依赖性,所以,在上海的大学及其他科研机构的周围集聚着很多创意产业区,尤其以一些与设计类相关的行业居多。上海创意产业区主要集中在东北和西南两个高校聚集地区,形成了两个明显具有代表性高校特征的圈层。东北圈层以复旦大学和同济大学为依托基地,四、五个专业型创意产业区在其周边逐步形成,其中最著名的是以同济大学建筑设计专业的人才优势为依托而集聚起来的产业基地——“建筑设计工场”。与东北圈层形成相对应,依托上海交通大学和上海师范大学学科和专业优势形成的西南圈层创意产业集聚区;如以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为基地形成的“设计工厂”,是我国第一家产学研结合为一体的创意产业园区,为上海创意产业的人才培养与培训起到了较好的带头示范作用;以时尚艺术、服装设计、品牌等为主要特色,推动当地的服装市场繁荣发展的“时尚产业园”,是依托东华大学、上海市服装研究所等成立的;徐汇区“天山软件园”等软件设计和动漫等行业则是借助上海交通大学发展起来的。

通过以上所述可以看出,在空间上,上海市几大创意产业区圈层的边界逐渐融合,城市的创意圈层也开始形成,这说明几个创意圈层开始向相互融合的趋势发展。城市创意圈是在各个创意产业区之间的联系的基础上形成的,这种联系不仅有助于促进社会网络的形成,还在一定程度上培育了社会资本,对社会产生创新机制有一定的好处。一言以蔽之,在空间布局上,上海创意产业区发展不仅具有大集中、小分散的特点,同时还兼具向带状和区域状发展的趋势,这都决定了其向城市创意圈的创意城市形态发展的良好态势。选择当地有历史意义的老工业建筑如停产的老厂房、老仓库和老大楼等作为空间载体,更是其空间布局的合理性与创新性的彰显。虽然上海创意产业区在空间创新上是朝着城市创意圈的物质形态发展,但其中还未形成成熟的创意氛围,其“业态”的发展还需进一步完善。

五、结语

创意产业的发展要求在不断探索中打破传统的产业模式理念,找到一种对生产力发展最合适的产业形态。创意产业空间高度集聚实质上就是新产业区与新产业空间融合的一种新产业形态,经过城市的不断演进和创新发展,已经呈现出新的空间集聚发展态势,这一新特征体现在以下两点:首先,正如约翰·哈特利所言,创意产业可能会助于以下三类城市重振雄风再现辉煌,第一类像苏格兰和英格兰从重工业中走出来的城市和地区,第二类是像新西兰和昆士兰州等国家和地区未有过强大制造业基地,第三类像新加坡和中国台湾地区过分依赖于产业的国家和地区。这是因为创意产业在与旧城改造紧密结合时,既是对珍贵的城市传统文化资源、城市工业遗产和工业化文明遗址的继承性保护,又是对其进行开发性保护移植、复制与传承,并逐渐发展成为城市区域经济引擎和新的经济增长点;其次,作为融合了经济文化化与文化产业化的结晶体,创意产业不仅有较高的创新性、高科技技术含量、丰富文化属性和产业关联度较高等特征,而且还是知识密集型产业的典型代表,引领未来经济发展新趋势和新方向。尽管地理空间在信息技术发展迅速的大环境下,其重要性地位受到一些影响,但地理邻近性(Geography Proximity)和功能互动在创新网络研究中依然被普遍重视。知识流动、集体学习和创新受到地理距离、临近性和集聚的强有力影响,这种相互作用往往超出了区域范围内部边界。而像创造性的人力资源即创意阶层、现代化的交通基础设施、现代化的信息通讯网络以及大学相关科研机构等高级生产要素是对创意产业布局产生影响的决定性因素,其中首要的是创意人才,更是在创意产业空间布局中占有主导性作用。此外,宽松的政策环境和社会环境、透明的政府管理、多样性城市文化、社会亲和力以及包容性等因素也都对创意产业的集聚产生重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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