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抗癌协会抗癌俱乐部

时间:2022-08-18 11:21:20

拒绝采访的老人和她的心里话

如果不是自己开口,没人看得出荆延祯是一名癌症患者。

63岁的荆延祯头发黝黑,体格健壮,讲话中气十足,双眼不断观察着别人脸上的表情,随时都是她哈哈大笑的声音。她比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声音都大,音量盖过所有人的音量。比同龄人更显年轻、更有生命力。

济南抗癌协会抗癌俱乐部分工严密,设主任、副主任、艺术团长、组长、会计、网站管理员、教功站教员等职务。荆延祯是办公室主任,担当与患者沟通、接待会员、协调组织活动等工作。

“会员人数最多的时候有三四百人,现在还有两百来人。总是避免不了有人会去世嘛!”荆延祯脸上挂着笑意,貌似轻松地说着死亡这个话题。

荆延祯2003年被检查出乳腺癌,至今带癌生存11年。俱乐部的网站上挂着十几篇会员写的文章,患乳腺癌已经4年的退休教师赵慧芝写了自己“脱发,恶心,失眠,不能吃东西,整日被恐惧笼罩着,身体极度虚弱,真是惶惶不可终日”的经历。

12月16日,本刊记者走进位于济南市乳腺病医院二楼的办公室,屋里坐着两位患者,荆延祯满面笑容的和她们聊着天。见记者闯入,荆延祯立刻走向前轻声问,“你来了?是什么事情?”

等记者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意图之后,荆延祯回到自己的座位:“我不愿意接受采访,我只是个干活的人,我说不好,我不会说。”

虽是强烈拒绝,但是荆延祯还是接受了记者的搭讪。记者问,“今天怎么没有人啊?没人过来活动吗?”“我们都在外面活动,有大明湖、千佛山……等十一个站点。”“平常都是做什么呀?您有时间过去参加吗?”……

不愿接受采访的荆延祯和记者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并推荐记者去活动站点跟会员聊天,感受她们的状况。

抗癌俱乐部的所有成员皆为癌症患者,上到会长,下到普通会员。一起分享经验和互相安慰支持,是她们每天的生活。

“很多年轻人来,现在癌症越来越年轻化了。”“我告诉她们,能迈出这一步说明你就是了不起的进步了,敢于挑战生活了!”“我的网名叫‘乐呵呵’,儿子又给我取了一个‘平常心’。”“什么是重要的?看开了什么不是一天?几百平的豪宅你能睡多大床?山珍海味你吃完了还不是排泄?”“别给家人添负担,别把情绪传染给别人,让他们重不得轻不得,一会儿怕刺激你,一会儿怕忽略你……”

一面大声讲话,一面挂着笑容,荆延祯语速极快,言语轻松泼辣,但记者几次看到了她眼中略微的潮红,不由眼泪哗哗掉下来。荆延祯反问:“你怎么了?你没什么事儿吧?为什么你的情绪这么激动?”

会员的文章中会用到这样的句子:“尽管不缺少丈夫和孩子的同情,可我总把自己关在一间不愿走出的‘黑屋子’里。”

没有共同处境的关心让她们感受到“同情”。荆延祯几次提到“这种事情家人不会理解,我劝她们都走出来,大家有个群体,互相温暖慰藉。”然而荆延祯却是连病友们的同情和安慰都不愿意要的人,只肯安慰别人。

一次次,荆延祯说:“我只能说到这里了。”但又反问记者:“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吗?为什么一直在哭?”记者告别时已是午饭时间,为表示歉意,记者说:“耽误你用餐了。”荆延祯马上回答:“没有,我买了两个大包子,已经吃了一个。”

抗癌众生相:有活着就有欲望与江湖

俱乐部副主任王志刚接到记者电话的时候正在参加会议,是富硒等抗癌康复药物的会议,王志刚说自己挺忙,好几个会。重新跟记者约了时间。

俱乐部的办公室会有各种人随时推门而入,比如健康报纸前来洽谈合作项目,带着抗癌药物的某些组织想做联合活动,自行过来引荐气功等各种疗法者。

王志刚现已73岁,2002年被检查出卵巢癌症,退休前是机关单位的处长。她的声音十分清脆,不停的奔忙,接听记者电话的时候要么在会场,要么在公交车上。

“她本来就是领导,10月份某报还给她做过采访,上过几次报纸。她比较会这个,跟人打交道。我不会,不愿意做这个,说不好。你找她就行了。”荆延祯几次说。

王志刚痛快地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但根据行程改了几次时间,所有的对话都简短、利索,比大部分健康的年轻人还要干脆果断,有活力。

加入济南抗癌协会抗癌俱乐部需要几个条件:本人必须是癌症患者,本人长期居住在济南市,能自觉遵守俱乐部的规章,积极主动参与康复锻炼,参加力所能及的有益健康活动,每年主动缴纳会费。

抗癌宣传周、生日庆祝会、营养讲座、义卖抗癌图书、艺术团体表演、郭林气功练习……这些活动定期在泉城公园、大明湖都11个站点组织,每天会员们聚集到一起运动、表演、歌唱。

俱乐部还有一些抗癌明星代表会唱《感恩的心》,会表演舞蹈《望月》,会演绎豫剧《亲家母》,会独唱《红星照我去战斗》,会吹奏葫芦丝……每次活动会员们认真排练手语与舞姿,热烈鼓掌。

“活着就像活着的每一天”是俱乐部的宗旨。“人只要有活着就有生动的欲望,这才更像人和活着。”荆延祯笑笑说。

带着癌症去远行

70多岁的韩凤兰是一位看起来十分精神的老太太,2006年4月被检查出肺癌,她被击溃了。住进医院以后,韩凤兰一直不认可自己得了癌症,因为老人的遗产问题和家人大闹别扭,大姑子、小姑子来医院探望,韩凤兰一见又打又骂。

“还不时的给护士找茬,自己跑出院,情绪非常糟糕。最后是在家人、亲戚和同事朋友的耐心劝说下,6月中旬我才又住进医院,接受了手术,做了6个化疗,以及中药的调理。”韩凤兰说。

2006年11月,做完6个疗程化疗的郭凤兰经朋友介绍加入抗癌俱乐部。开始听专家讲座,近郊游,国内游以及港澳游,参加了艺术团的唱歌、舞蹈,俱乐部的运动会比赛,老年大学豫剧学习班等等。

2014年6月,郭凤兰又参加了康复游养生班,登上了长白山,见到了传说中的天池。坐船游览了鸭绿江,站到抗美援朝时志愿军跨过的鸭绿江大桥上。

手术后的8年里,郭凤兰不论酷暑严冬,几乎每天都在公园参加锻炼,担任了泉城公园小组的组长,教功站的义工,为新加入抗癌俱乐部学气功的病友们发放资料、义务咨询等。

像郭凤兰这样因为加入团体,因生病而改变生活态度的人随处可见。“在和病友们的交流和启发下,慢慢发现自己变了,变得比生病前还爱说话,爱关心别人,穿衣服也爱穿色彩亮丽些的,人也爱打扮了。”

俱乐部经常组织旅行,从济南近郊到长白山的天池,从千佛山脚下到遥远的港澳,她们把患病前没有去过的地方几乎都去了,没有见过的山水都见了。

今年4月15日的全国抗癌日上,俱乐部成员在天桥区的五一广场组织宣传活动,一帮耄耋之龄的老太太站在最前排,她们满头白发,穿鲜红色的大衣,手里拿着宣传单页,异口同声齐声诵念:“千金难买是朋友,朋友多了春长留。”

“敬畏生命,智慧闯关”是她们经常提到的话语,她们把生命视作“闯关”,家以及迷茫也是她们经常出现的词汇。“活着就是图个感情,只有生命和感情最重要。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次远行,无论癌症还是健康,活着就是不停远行……”荆延祯对着记者讲出这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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